牧区振兴视域下现代化畜牧产业创新绩效及其实现路径研究——基于11个典型畜牧业企业的QCA分析

陶克涛,萨琴图,巴音那，石宝国

(1. 内蒙古财经大学 工商管理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70；2.蒙古生命与科技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蒙古国 乌兰巴托 17024；3.内蒙古中磊投资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内蒙古 鄂尔多斯 017000)

一、引言

牧区振兴是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关键在于畜牧业的现代化发展。畜牧业是牧区的主要产业，具有规模大、从业者多等特点。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畜牧业发展迅速，积累了宝贵的经验，为21世纪实现畜牧业现代化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数据显示，畜牧业产值在我国农业总产值中的占比已超过三成，在保障经济稳定发展与提高农牧民收入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其中，奶业发展已达到世界领先水平，涌现出了伊利、蒙牛等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优秀品牌。但总体而言，畜牧业发展方式亟待改变，发展水平有待于进一步提升：第一，我国牧区主要分布于内蒙古、新疆、青海、西藏和甘肃等中西部地区，具有地域面积广、发展潜力大等特点，但与此同时，这些地区也是生态安全的薄弱区，生态环境恶化、荒漠化等问题越来越严重；第二，我国牧区畜牧业整体上仍处于传统养殖方式与现代化养殖方式并存，且传统养殖方式占主导地位的发展阶段，缺乏产成品和区域品牌影响力；第三，生产基础设施建设滞后，机械化程度和标准化程度低，整体劳动生产率低。

综上所述，在乡村振兴战略的总体框架下，探讨畜牧业现代化发展的多重路径，对于牧区全面振兴和农牧民生活质量改善有着深远的意义。牧区畜牧业生产经营必须加强公司化经营，努力提升企业创新绩效，以适应时代和社会的需要。那么，影响畜牧业企业创新绩效的因素是什么？有哪些路径、如何提高畜牧业企业创新绩效？为厘清这一问题，本文选取11家典型畜牧企业为研究对象，采用QCA方法分析环境、组织、结构和个体四个因素及其条件组态对畜牧业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旨在为现代化畜牧产业发展提供科学依据。

二、文献综述与研究框架

(一)文献综述

进入21世纪以来，诸多学者通过实地调研、数据分析等方法对现代畜牧产业进行了分析，研究话题主要集中在畜牧产业的现代化、产业化、可持续发展等方面。任其怿采用案例分析法从土地政策和公司经营两个方面研究了美国畜牧业发展的成功经验[1]，认为实行公司化生产经营是农业、畜牧业现代化的重要体现，并针对内蒙古畜牧业发展提出了对策建议。郭天龙等在利用文献法研究了内蒙古33个典型牧业旗(县)现代畜牧业，研究显示，构建现代草原畜牧业生产体系，促进牧区产业融合发展有助于实现牧区的产业现代化[2]。周竞红提出以科学发展观为导向，全面推动畜牧业本身的现代化，充分考虑畜牧业发展的空间容量，推动畜牧业现代化的生态效益与工业开发的经济效益之间的和谐共进[3]。范兴月运用多指标综合评价方法测算了内蒙古2006—2017年33个牧业旗的畜牧业可持续发展综合水平，并根据牧业旗所属的草原类型对其进行分类，研究指出，牧区应依托现有优势资源，吸引各类如乳、肉、绒等畜产品加工企业在牧区建立生产基地，从养殖到产品做足文章，树立特色品牌[4]。额尔登巴雅尔在研究乌审旗现代牧业发展问题中，总结了乌审旗现代畜牧业发展基础和面临的问题，提出了加快推进现代服务业、打造新的支柱产业等建议[5]。付寿康指出，乡村振兴战略是一个系统战略工程，农业发展则是重中之重[6]。

综上可见，学者很早就注意到了中国畜牧产业的可持续发展问题，对畜牧业现代化、产业化这一研究议题进行了大量研究。但还存在一些不足：第一，在研究方法上以定性研究为主，实证研究相对缺乏，且针对性、系统性不足；第二，研究对象主要集中在国家、某省市地区、个别旗县或者为政府行为，而以畜牧产业经营主体为研究对象的文献较少，研究深度和多样性有待于进一步挖掘和丰富；第三，研究内容上主要集中在持续发展问题上，缺乏畜牧产业的现代化发展方面的研究。

创新绩效这一概念提出时间较短，但应用领域较为广泛，形成了一批有价值的研究成果。本文将创新绩效这一概念拓展到畜牧产业的研究中，以实现研究内容的丰富和研究视角的多样化。王杰提出企业创新绩效是对企业技术创新活动效果和效率的综合评价[7]，从广义角度来说，企业创新绩效是指从产生创意到新产品创造过程中的一系列成果，强调创新过程中的结果绩效，如企业的实际产出和服务；从狭义角度来看，企业创新绩效是指真正引入市场的发明，如专利、新产品、新工艺流程等。关于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因素，朱雪忠和胡成从“绩效”的原始定义入手，将企业技术创新绩效解构为“创新数量”与“经济价值”两个维度[8]。王萍利用回归分析方法和2013—2015年上市公司的样本，研究了企业杠杆率与企业创新绩效的关系，提出了最优企业杠杆率的范围[9]。王观宏以环保类公司为例，实证研究了绿色金融、风险承担水平对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10]。严雯在以孵化企业为对象的研究中指出，资源识别能力有助于企业创新绩效的提升，创业导向则能够提升企业资源识别能力发挥积极作用[11]。周思梦提出企业经营权与所有权分离的情况下，股权激励能全面发挥员工的主观能动性和自我归属感，从而创造出更多的价值，促进企业创新[12]。张钰在研究中指出企业间的沟通可以有助于提高创新绩效[13]。吴寒梅选取2010—2017年的沪深 A股上市公司样本，得出高管团队稳定性和员工薪酬满意度与企业创新绩效之间关系[14]。于茂荐采用回归分析方法研究了供应链创新与企业创新绩效、研发组织结构与企业创新绩效的关系[15]。唐华等以2015—2018年沪深两市上市的高新技术企业的经验数据为样本，实证内部控制有效性、研发支出与企业创新绩效的关系[16]。王璟蓉利用A股高新技术企业2014—2019年的财务数据样本，探讨了融资约束、管理层现金持有偏好对创新绩效影响程度[17]。

(二)研究框架

关于企业创新绩效，本文主要参考王杰,和乐念的研究[7，18]，采用新产品和新服务的销售收入占企业营业收入的比重/技术人员占企业总人数来衡量。就畜牧业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因素，本文兼顾企业外部环境和内部条件，将其归结为以下四个方面，环境因素、结构因素、组织因素和个人因素(即4个一级变量)，进一步又可细分为13个二级变量，见表1。

表1 现代化畜牧产业创新绩效的影响因素

第一，环境因素：该变量包括3个二级变量，分别为当地政府具有良好的创新制度体系，市场竞争激烈，公司具有良好的融资环境。齐姝婧认为在经济合作组织发展中政府需要有效推动引导工作与扶持行为，统筹协调各个主体之间的相关关系，营造良好的外部环境[19]。在创新转型畜牧业现代化发展研究中，张进成指出政府推动是核心动力，龙头企业带动是组织动力，市场驱动是外界动力，品牌拉动是内源动力[20]。袁齐提出畜牧业作为我国农业的中轴产业对农业可持续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21]。然而，融资问题是中小畜牧企业发展中面临的最大问题。

第二，结构因素：该变量包括3个二级变量，具体为本公司与上下游供销商有紧密的联系，本公司注重新技术与理念的研发和引进，本公司具有基于市场变化创造出新产品、服务的能力等。金芳民利用回归分析方法得出畜牧企业绩效随着企业纵向一体化经营程度的提高而提升[22]。宋良媛和杜富林、蒋迪和金明兰认为科学技术是畜牧业发展的关键因素，是促进牧区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有效融合的必选路径[23-24]。

第三，组织因素：该变量包括4个二级变量，具体为本公司明确的企业创新文化，本公司有明确的战略目标，本公司具有科学合理的管理制度,本公司具有良好的创新激励机制。高峰等提出企业文化是生产经营的核心理念，企业的生存和发展是企业员工共同遵循的原则和信念[25]；基于客观实际，制定出适合自身特点的企业文化对提高畜牧业企业竞争力显示出积极的作用。企业文化建设对于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作用越来越重要，是落实《公民道德建设实施纲要》的必然要求，是龙头畜牧业企业发展的灵魂[26]。畜牧文化是畜牧业发展的软实力，经营思路的核心是产业群体意识和行为规范，推动畜牧文化与产业的有机融合，有助于优化产业结构、创造新的经济增长点、打造品牌价值[27]。

第四，个人因素：该变量包括3个二级变量，分别为我有较好的察觉新机遇和信息的能力，我的组织建设和管理能力很强，我总能为公司提供一些创造性和建设性的建议。叶永康等探讨了良好的薪酬体系与企业竞争力[28]。陈影和邓思浩以畜牧业企业为例，可通过员工持股计划提高员工对企业长期发展的关切度和管理的参与度，为企业的可持续发展建立起内部动力机制和监督机制[29]。邹鲲鹏在访谈畜牧兽医科技创新中提出，企业在发展中必须充分认识到人才的重要性，汇聚大批高素质的人才是企业持续创新发展、增加核心竞争力的关键因素[30]。

三、研究设计与数据说明

(一)研究方法

本文将采用QCA方法分析现代化畜牧产业创新及其实现路径。定性比较分析法(QCA，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由美国社会学家Ragin在1987率先提出，它是一种研究方法，也是一套分析工具，它兼顾了“组态比较”和“集合论”[31]，将社会现象看作属性的复杂组合，并依照集合关系进行概念化。QCA方法可分类为三种，即csQCA(清晰集定性比较分析)、mvQCA(多值定性比较分析)、fsQCA(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其中csQCA分析用于处理二分变量，mvQCA分析适用于条件和结果、条件或结果为多值名义变量，而fsQCA分析可用于处理类别问题、处理程度变化的问题以及部分隶属的问题。国外学者利用QCA方法的时间较早，领域广泛。Kate Short等在探讨家访干预后导致语言结果的影响因素组合中运用QCA分析，发现了多条通向良好语言和较差语言的路径[32]。J.M.等在研究欧盟出版、信息服务、广告和市场研究活动形成中创新因素时，使用QCA分析了内部条件(如人力资本)和外部条件(如合作和公共资金)是否是技术创新发生的必要或充分条件[33]。Minh Tuan Phung等在研究eWOM和社会影响与顾客是否对新高科技产品的采纳意向存在结构性关联时，采用fsQCA的分析方法成功地证实了统计方法的结果[34]。Pável Reyes-mercado利用QCA方法得出使用健身可穿戴设备主要影响因素及条件组合[35]。Arnoud Lagendijk等在研究城市间合作影响因素时以年龄、规模、同质性、政策活动、任务和包容性因素为条件变量，基于相关案例采用QCA方法得到了不同的条件组合[36]。

在国内，杜运周和李永发译著的《QCA设计原理与应用》较为全面系统地介绍了QCA方法的定位、核心特征与假设以及三种QCA方法的应用[37]。王秀芹等在研究PPP项目资本结构影响因素中以宏观经济环境、财政金融条件、项目特征为变量条件，使用fsQCA方法得出了不同的条件组合[38]。张斌以综合经济发展水平、地方机构设置、数据获取无障碍、地方信息技术发展程度4项指标为条件变量，运用fsQCA方法得出了影响我国开放政府数据城市排名变化的不同条件组合[39]。范邹杨为研究生鲜行业商业模式创新驱动因素研究，采取QCA方法，得到了生鲜行业商业模式的创新并不是单一变量驱动的结果，而是内外部因素共同交互影响的一种效应，例如，当企业内部领导者风险承担性较高，但前瞻性较低时，外部环境呈现包容性、复杂性强，但动态性较低时，企业的创新也会趋于新颖型创新[40]。张瑞涛和夏英为研究农村集体经济有效发展的关键影响因素时，以精英带领、制度保障等6个因素为条件量变，采用fsQCA的研究方法得出了不同的组合结论[41]。张兵等为研究房地产证券化组态构型，以企业全国排名等为模型设计，采用fsQCA方法挖掘出了不同的条件组态[42]。

(二)问卷设计

在选取调查样本上，以已投产的畜牧业企业为调查对象，为了更全面、有针对性地研究并分析出不同企业之间发展的差别，按照经营规模，选择大型龙头企业、中型企业和微小企业三类。数量为11家，符合了QCA方法的小样本研究要求。

问卷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为相关个人与企业基本信息；第二部主要为条件变量内容，被调查者按照四个要素的影响程度进行打分，本问卷采用了李克特七分量表并以第一人称的语句描述；第三部分为结果变量内容，主要填写被调查企业的设备和研发费用的资金投入、引进新技术费用和新产品或新服务的销售收入占总收入的比重、创新人才数量及占总人数的比重、公司的专利数量等。

(三)问卷数据

本问卷结合作者自身对现代化畜牧企业了解状况及调研开展难度，并根据启信宝企业信息软件提供的相关信息，筛选已投产并且经营较好的大型龙头企业、中型企业、微小企业为调研对象，收集数据。在研究数据的收集方面：一是，通过朋友同事的带领，实地走访企业并发放纸质版问卷；二是，增加电子版问卷。

通过对相关企业的调研，发放的56份问卷全部收回，回收率为100%，调查对象对本次研究的配合度和认可度较好，也符合了研究方法对样本容量的要求。另外，调研中已投产的11家企业全部为进行企业生产活动，有实际产出，并且全部提供了有效信息，最终确定为11家企业研究样本。受访企业名单及经营范围如表2所示。

表2 被调研企业信息及问卷数据发放情况说明

(四)样本描述与分析

本文在完成相关数据收集工作的基础上，从受访者的性别、教育背景、企业性质、职工总人数、企业年收入等基本信息进行了样本描述性分析，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受访对象总数为58人，其中男性36位，女性22位。所有受访者的教育背景以本科及以上为主(占比为77.5%)。受访企业性质分为国有、民营和外资企业，所占比例分别为28.8%、54.2%、17.0%。受访企业的职工人数分0～50人、50～100人、100人以上三个层级，所占的比例分别为25.9%、8.6%、65.5%。根据调研情况，受访企业的年收入分1000万元以下、1000万至2000万元和3000万元以上三个层级，所占的比例分别为25.9%、8.6%、65.5%。根据国家统计局对大中小微型企业的划分标准，从不同行业、企业职工总人数和企业年收入三个方面分析，受访的企业中有蒙牛、圣牧等大型企业，有现代牧业等中型企业，也有牧视纪等微小企业，数据代表性真实客观。

表3 样本数据说明

(五)信度与效度分析

为检验问卷及相关数据的可靠性与有效性，除上述的11家畜牧企业外，本文还另选取了20家企业进行发放问卷和调研59份，总计获得115份问卷。

1.信度检验

信度检验是为了检验问卷的可靠性，为下一步进行QCA实证分析内容提供有力的支撑。其中为了检验一组问题能否反映同一概念，选择内部一致性的信度检验，常用的检测指标是Cronbach’s alpha系数。按照常用标准，当系数在0.5之下时，表示不可信；当系数在0.5和0.6之间时，表示尚可接受结果；当系数在0.6和0.7之间时，表示结果比较好；当系数在0.7及以上时，表示信度高；对于总量表的信度检验，当系数在0.8以上时，表示信度高。通过使用SPSS22.0软件进行分析，本文13个条件变量的Cronbach’s Alpha为0.701，信度高。

2.效度检验

效度检验是为了测量所收集问卷数据的有效性，主要采取KMO值作为指标，该指标的取值范围在0和1之间。当KMO值小于0.5时，表示该问卷数据不具备有效性。通过分析，本文的KMO值为0.877(如表4所示)，表示问卷数据具备有效性，效度检验成立，达到了使用QCA方法实证分析的条件。

表4 KMO 和 Bartlett 的检验结果

四、实证分析

本文在三类QCA研究方法中选取fsQCA方法，分析了11家典型的畜牧业企业创新绩效的影响因素及其组合形式，最终得出三条高创新绩效路径和三条低创新绩效路径，并结合相关企业案例进行讨论。

(一)变量赋值

1.条件变量

本文包含4个一级变量(环境、结构、组织、个体因素)和13个二级变量。环境因素的二级变量分别为“政府政策”“竞争对手”“融资环境”；结构因素的二级变量分别为“上下游联系”“技术引进”“创造新品”；组织因素的二级变量分别为“企业文化”“战略目标”“管理制度”“激励机制”；个人因素的二级变量分别为“察觉新机遇”“组织建设能力”“创造性想法”。由于本文使用fsQCA方对11家具有代表性的现代牧业企业开展研究，并且对条件变量进行了细分，因此需要对各家企业受访者提供的零散数据进行整合才能成为该企业的调研数据。在数据整合中主要采取了算数平均数方法，以作为各个受访者的判断和选择的代表来反应整体情况。

首先，计算每家企业所有受访者对各项指标打分的算数平均数。以拜欧牧业科技有限公司为例，在该公司发放了5份问卷，其中3份为条件变量问卷，2份为结果变量问卷。3个受访者对问卷量表(条件变量)中的13个题项按照客观实际原则打分。比如环境因素中有“政策”“竞争状况”“融资环境”3项，分别计算3人在上述3项的算数平均数，并依次计算结构因素、组织因素、个人因素各二级变量的算数平均数。

其次，进行赋值。为了进行fsQCA实证分析，4个一级变量的阈值采取为5.3、5.3、4.9、4.8。以拜欧牧业科技有限公司的结构因素为例，将“上下游”“技术”“新产品”的所有平均数阈值设置为4.9，平均数大于4.9的赋值1，平均数小于4.9的赋值为0，结果“上下游”“技术”“新产品”各平均数为6.3、6.7、6.3，全部大于4.9，根据计算结果，拜欧牧业科技有限公司的结构因素赋值为3，其余各项依次计算和赋值。具体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变量赋值情况

2.结果变量

企业创新绩效使用新产品和新服务的销售收入占企业营业收入的比重/技术人员占企业总人数的比重来衡量，根据问卷信息计算后的数据如上表3所示。

3.条件检验

必要条件是指导致结果发生必须存在的条件，在QCA分析中为了使研究结果更具有切题性首先必须对每一个单变量进行必要条件检验，其目的是在案例中除了条件组合之外是否存在单因素导致结果的发生，通过必要性检验以确保纳入“逻辑余项”解时不被忽略，从而提高条件及条件组合的更加完全性和可靠性。单变量必要条件检验一般按照一致性和覆盖率来确定，大于0.9时，认为该单因素是结果必要条件。通过对本文4个条件变量进行单变量分析，发现所有条件变量对高创新绩效与低创新绩效的一致性水平均低于0.9(如表6所示)，即所有单项因素都不会导致结果的发生，因此上述单个条件的存在并不能得到预期结果，需要进行条件组合，优化方案结果才达到研究目的。

表6 单变量必要条件检验

(二)设定样本频次与一致性阈值

在运用fsQCA方法中需要进行设定模糊集评价的频数阈值与评估模糊子集的一致性。

1.设定模糊集评价的频数阈值(样本频次阈值)

该阶段分析的核心任务是确定评价模糊集关系的案例频数阈值，即依据每个组合中隶属程度大于0.5的案例个数，确定哪些前因组合式相关的。如果组合中隶属程度大于0.5的案例个数足够多，评价该模糊集子集的关系比较合理，如果隶属度大于0.5的案例数太少，开展此研究就没有意义。本文样本频次阈值设定为1，即在运行中number值为1的条件组态全部保留，而number值为0的组合全部删除。结果18个组态条件中11个阈值为1，隶属程度0.5及以上案例数达到了8个，有较高的合理性，可进一步分析。

2.评估模糊子集的一致性

通过模糊集评价的频次阈值筛选数据后，就要评估每个切题的前因组合与探讨的集合理论关系的一致性，即条件变量组合对结果变量的解释力度。一般情况下一致性取值范围为0至1的区间，当一致性值越接近于1，表示该前因组合对结果变量解释力度更强。在进行fsQCA软件操作时，会出现三种一致性数据，分别为RAW consis、PRI consist、SYM consist，一般的情况下采取RAW consist为准。根据Ragin，一致性的最低阈值为0.75，若一致性低于0.75则很难表明条件变量组合能够对结果变量产生强力的解释[43]。

(三)QCA实证结果分析

1.设置隶属度

参照六值集模糊点设置隶属度，环境、结构、个体因素各采取三个值，最高为3，代表完全隶属；最低为0，代表完全不隶属；采取最大模糊点为1.8，为既不确定隶属也不确定不隶属；而组织因素采取四个值，最高为4，代表完全隶属；最低为0，为完全不隶属；采取最大模糊点为2.4，为既不确定隶属也不确定不隶属。对于创新绩效，通过定义得出，最大值为18.7，最小为0.2，为完全隶属和不隶属；采取最大模糊点为5.78，为既不确定隶属也不确定不隶属。根据以上隶属度设置真值表如表7所示。

表7 隶属度

2.路径及案例分析

(1)高创新绩效路径分析(组态分析)。通过QCA实证分析得出11个有效组态，逻辑余项数为5个。高创新绩效和低创新绩效的识别以RAW consis值为准，大于0.75的为高创新绩效组态，共六组；而小于该值的五组全部为低创新绩效。如表8所示：

通过表8得出相关企业可能产生高创新绩效的表达式如下：

拜欧牧业=个人因素强×组织因素强×结构因素强

科尔沁牛业=个人因素强×组织因素强×结构因素强×环境因素强

蒙牛乳业=组织因素强×结构因素强×环境因素强

赛科星=个人因素强×组织因素强×结构因素强×环境因素强

圣牧高科=个人因素强×组织因素强×环境因素强

现代牧业=个人因素非强×组织因素非强×结构因素强×环境因素强

表8 高创新绩效组态中间解

表9 高创新绩效条件组态

由表9可知高创新绩效中间解的总体覆盖率Solutioncoverage为0.857143，总体解得一致性Solutionconsistency 为1，有非常高的解释力度。

经过以上分析总结出现代化畜牧业企业高创新绩效三个组态分别如下：

路径1：环境因素强*(个人因素非强*结构因素强)

路径2：环境因素强*(个人因素非强*组织因素强*结构因素强)

路径3：环境因素强*(个人因素强*组织因素强)

(2) 高创新绩效企业案例分析。根据运行结果，高绩效路径1在环境因素强的条件下，蒙牛乳业集团在个人因素非强*结构因素强，可能产生高创新绩效。该集团是全国乳业龙头企业之一，也是世界知名品牌。该企业规模庞大、有着雄厚的实力。因此，对该企业个人因素作用可能与微小企业相比微弱化，企业创新绩效主要受注重新技术、理念的研发和引进、能够基于市场变化创造出新产品、服务的能力等因素的影响。

根据运行结果在环境因素强的条件下，科尔沁牛业与赛科星两家企业在个人因素非强*组织因素强*结构因素强条件下产生高创新绩效，上述两家企业都属于中上等现代牧业企业，但在规模和生产、市场影响能力上与蒙牛等龙头企业有一定差距，因此在高创新绩效上需要个人因素、组织因素、结构因素、环境因素的共同作用。

根据运行结果，高绩效路径3与圣牧高科相吻合，在环境因素强的条件下，该企业在个人因素强、组织因素强、环境因素强时可能产生高创新绩效。圣牧高科是总部位于呼和浩特市、规模较大的以乳业为主的企业集团，从2015年开始遇上经营瓶颈期，在创新发展上可能更需要个人因素、组织因素、环境因素，比如高管的创新力、解决问题能力、开发新的管理方法和政府的扶持等。

(3)低创新绩效路径分析(组态分析)。通过QCA实证分析得出11个有效组态，逻辑余项数为5个。高创新绩效和低创新绩效的识别同样以RAW consis值为准，大于0.75的为低创新绩效组态，共五组；而小于该值的六组全部为高创新绩效，如表10所示。

表10 低创新绩效组态中间解

通过真值表10得出相关企业可能产生低创新绩效的表达式：

奔腾牧业=个人因素强×组织因素×结构因素非强×环境因素非强

牧视纪=个人因素强×组织因素非强×结构因素强×环境因素非强

旭辉骆驼=个人因素非强×组织因素强×结构因素强×环境因素非强

赤峰澳亚=个人因素强×组织因素非强×结构因素强×环境因素强

子昂牧业=个人因素强×组织因素非强×结构因素强×环境因素强

低创新绩效组态图如表11所示。

表11 低创新绩效条件组态

由表11可知低创新绩效中间解的总体覆盖率Solution coverage为0.75，总体解的一致性Solution consistency 为1，有非常好的解释力度。

经过以上分析总结出现代化畜牧业企业低创新绩效三个组态分别如下：

路径1：个人因素强*组织因素强*结构因素非强*环境因素非强；

路径2：个人因素强*组织因素非强*结构因素强*环境因素非强；

路径3：个人因素非强*组织因素强*结构因素强*环境因素非强。

(4)低创新绩效企业案例分析。根据运行结果，低绩效路径1与奔腾牧业相吻合，该企业在个人因素强、组织因素强、结构因素非强、环境因素非强时可能产生低创新绩效。奔腾牧业是位于呼伦贝尔市的一家微小企业，该企业可能管理层有着较强的创新意识、明确的战略目标、新的管理方法，但是由于企业存在缺乏了解市场需求、及时创造新产品或服务、政府对微小企业的扶持力度不够等原因，导致产生低创新绩效。

低绩效路径2与牧视纪相吻合，该企业在个人因素强、组织因素非强、结构因素强、环境因素非强时可能产生低创新绩效。牧视纪是位于鄂尔多斯的一家微小企业，创始人有着多年国外工作经历，可能有着较强的新机遇和信息察觉能力、组织建设能力，并注重技术研发和引进先进理念，但由于缺乏明确的战略目标和政府支持，企业创新绩效较低。赤峰澳亚为一家外资企业，位于赤峰市阿鲁科尔沁旗，主要经营奶牛养殖、肉牛养殖、进出口业务等。该企业在个人因素强、组织因素非强、结构因素强、环境因素非强的情况下产生低创新绩效，说明企业可能缺乏创新文化。

将低创新绩效路径3与相关案例企业结合分析，根据分析结果即个人因素非强、组织因素强、结构因素强、环境因素非强，此项与旭辉骆驼养殖案例有一致性。该企业为位于阿拉善盟的一家经营较好的专业合作社，但由于缺乏政府扶持、外部竞争力强等原因，导致产生了低创新绩效，这符合当地经济发展的实际状况。

3.结论

(1)从得出的三条高创新绩效路径看，均包含环境因素强。此外在这一条件下企业的不同条件组合都可能产生高创新绩效，因此环境因素强在企业产生高创新绩效的过程中发挥着基础性作用。例如在环境因素强的条件下，组织因素强或结构因素强*个人因素强可能导致企业产生高创新绩效。环境因素包括政府制度、竞争状况、企业融资环境等；组织因素包括企业文化、战略目标、管理制度、激励机制等；结构因素包括企业与上下游的联系，研发或者外部引进技术等；个人因素包括察觉新机遇和信息的能力、组织管理能力等，其中任意两个或者三个的组态都可能产生高创新绩效。

(2)从低创新绩效的角度分析，环境因素同样也是产生低创新绩效的最重要因素，可分三种情况，大部分为微小企业，例如旭辉骆驼养殖、牧视纪、奔腾牧业、子昂牧业。比起其他两家，旭辉骆驼养殖、牧视纪、奔腾牧业的rawconsist全部为0，充分说明微小企业的创新发展面临着严峻的挑战，比如缺乏政府政策的扶持、同行业竞争强烈、融资难等导致发展难度加大。而赤峰澳亚牧业因为组织因素非强导致低创新绩效，可能因为外资企业文化与国内环境偏差所导致。这三种低创新绩效分别为：第一，个人因素强*组织因素强*结构因素非强*环境因素非强，结构因素非强和环境因素非强为产生低创新绩效的重要原因，说明企业没有稳定的上下游联盟、不重视技术引进、创造新产品或服务能力差、政府政策扶持等方面有着严重的不足的同时面临着严峻的竞争、生存压力完全符合微小企业本身的不足；第二，个人因素强*组织因素非强*结构因素强*环境因素非强，组织因素非强和环境因素非强，即企业在组织因素非强、环境因素非强的情况下可能产生低创新绩效，说明企业在缺乏创新文化、正确的战略目标、政策扶持的同时面临着严峻的竞争挑战；第三，个人因素非强*组织因素强*结构因素强*环境因素非强，即个人因素非强、环境因素非强等条件导致企业可能产生低创新绩效，其中个人因素包括管理者的察觉新机遇和信息的能力、组织管理能力、创造性意识等。

(3)无论是在高创新绩效还是低创新绩效环境因素都是基础性条件，即环境因素强或者环境因素非强。在高创新绩效案例中几乎都是环境因素强，并且全部为龙头企业或者规模较大的企业集团，说明在环境因素条件下龙头企业或者大型企业产生高创新绩效的可能性非常高，有着非常好的创新能力。在低创新绩效案例中，全部为微小企业且全部为环境因素非强，说明环境因素非强导致微小企业可能产生了低创新绩效，环境因素极大地影响了企业创新，这些微小企业缺乏政府政策上的有力扶持的同时面临着市场激烈的竞争甚至生存。

(4)本文选取的结果变量即企业创新绩效，是企业开展创新活动的产出。从广义上讲企业创新绩效覆盖面广，不仅包括新技术、新产品、专利等因素对企业受益的贡献度，更包括企业创新文化、战略目标等的影响程度。而从具体意义上讲创新绩效是一种可测量的量化指标，企业创新绩效指标越和企业产出有着正相关的关系。提高企业创新绩效有多个方面的考虑因素，如企业新技术引进和研发、企业文化理念、管理者的创新意识等以及外政策环境、营商环境等客观因素。

五、路径选择

本文在牧区振兴视域下探讨现代化畜牧产业创新绩效及其实现路径，采用模糊集的QCA方法(fsQCA)进行实证研究，分析得出高创新绩效和低创新绩效结果。

第一，在三种高创新绩效路径中，皆有环境因素强这一条件，完全符合我们客观实际，说明任何事物的发展首先必有良好的环境条件。企业的生存发展当中当地政府的财政、产业等政策鼓励、同行竞争状况、政府的管控对产品价格影响等成了最基本的条件。因此，企业进行投资生产时当地政策、市场竞争等方面是首先考虑的因素。为了使牧区振兴及现代牧业企业的持续发展，首先，政府需要大力实施有利于企业创新发展的财政政策和产业政策，鼓励企业积极创新。其次，市场同行业的竞争是必须考虑的因素，但是对蒙牛、科尔沁牛业等实力雄厚的企业来讲，在企业的市场占有绝对的优势，在市场竞争当中可能比微小企业的压力更小一些。在企业长远发展当中核心技术是非常关键的因素，因此企业必须要不断地提高生产技术，加大技术方面的投入，积极应对市场竞争。政府要明确自己的定位，积极完善有关政策、加强监督，正确引导畜牧业发展及现代化步伐。同时，企业的经营者要不断提高自己的竞争意识，加大关注和分析市场趋势，以及同行竞争对手的生产状况，提高自身专业程度。最后，形成政府主导和企业与个体共同发力的有效机制。

第二，案例企业大部分为微小企业的同时环境因素非强，这是每个案例产生低创新绩效的共同点。因此，政府在关注微小企业发展的同时应加大政策支持力度，比如减税降费、金融扶持、优化政府服务等。相关企业应该明确提出符合本企业的创新文化，将企业的创新文化贯穿到企业的经营、管理、研究等各个环节。企业需要定制的战略目标中，包括分期实现的短期目标和长期战略目标，应把创新因素始终渗透与企业的战略目标当中。企业必须从客观实际出发制定创新机制，建议吸收借鉴蒙牛等优秀企业的管理经营方法。微小企业在技术方面存在很大的不足，主要因为创新投入不足、创新意识缺乏。微小企业的创新应该突破技术因素的局限，加大技术上的资金投入，积极地从物质和精神上鼓励员工参与创新，包括新技术、新方案、新理念、新管理方法等。此外，企业管理层主动认识到创新的重要性，加强与外界的交流。

第三，根据上述结论充分说明了牧区现代化畜牧业发展出现了不平衡状态，大型企业过于强大，而微小企业发展缓慢的同时实力微弱。所以，政府一定要正确认识到这一点，促进大型企业发展的同时完善微小企业的相关政策扶持，加大对微小企业的投入力度。大型龙头企业也应深刻认识到自己的责任，加大对微小企业的关注和扶持，小微企业在自身力量不足的情况下，通过大中型企业的带动作用能够更有效地缩短创新周期，抵御风险，增强综合竞争力，比如共生联盟、协同创新等。形成以龙头企业为主的企业集群，打造良好的发展环境和氛围。

第四，在国民经济发展当中政府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企业的创新发展离不开政府的正确引导和提供完善的政策保障。首先，政府出台相关政策鼓励企业创新，减轻财务负担，例如为企业采取减税、免税政策等；针对微小企业融资难的情况可以协调金融机构与企业之间产生的错位；政府牵头成立政策性担保机构为微小企业提供融资担保，解决畜牧企业最贴身的问题，打造良好的营商环境。其次，政府支持创新发展不仅是提供政策保障，还可以为相关企业进行指导、加强监督，为相关企业提供相关信息咨询。政府可以组织当地企业与一些发达地区优秀企业进行交流，因地制宜的使用其先进的经营与管理方法。按照相关法律法规加强对有关企业的监督，对没有按要求生产的企业进行责令整改或取消优惠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