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排放权交易对物价的影响

谢羚眉 王成

（湖北经济学院低碳经济学院，湖北 武汉 430205）

1 引言

为了控制温室气体的排放，各国相继出台了一系列环保政策［1］。我国也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不断尝试，致力于适应和减缓气候变化，碳排放权交易市场机制是目前我国应对气候变化的一项重要市场举措。碳排放权交易会产生碳成本，并通过下游产业链传导碳成本，可能影响其他行业的物价。物价变动会影响经济结构的调整变动和经济效率、质量的平衡，影响人民生活和消费的体验感。电力作为居民生活的必需品和企业生产的中间投入品，极易转嫁由于碳交易而产生的成本，碳成本的传导将不可避免地影响其他行业的物价。

不少学者针对碳排放权交易展开研究，现有关于碳排放权交易主要集中在以下两个方向：一是关注碳排放权交易的减排力度，Zhang 等［2］应用线性规划、随机前沿技术等方法模拟发现碳排放权交易能带来显著的波特效应，在国内生产总值（GDP）不变的约束下使得碳排放强度下降19.79%～25.24%。二是关注碳排放权交易与国民经济的相互关系，如何崇恺和顾阿伦［3］、何姣和叶泽［4］、柳祎璇和叶泽［5］、Sijm 和Chen 等［6］分别基于中国碳排放权交易体系或欧盟碳排放权交易体系，探讨了碳成本的传导机制以及碳传导率的影响因素。但总体而言，目前国内外的专家学者对碳传导机制的研究多偏向碳成本传导至电力行业的机制，缺少研究有关碳成本传导机制对电力行业外的其他行业物价的影响。

基于此，本文模拟碳排放权交易市场条件下碳成本的传导机制，重点研究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的实施，对电力部门施加一定的碳配额造成的额外成本对其他各部门物价的影响，并进一步在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的背景下，对政府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的建设工作提出相关的政策建议。

2 实证分析与研究

2.1 碳排放权交易对电力行业经营效益的影响

将电力行业纳入碳排放权交易体系，必然会对发电企业的经营效益产生影响。若发电企业的二氧化碳排放量超过该企业所拥有的碳配额，则须在碳排放权交易市场上买入相应数量的碳配额，购买碳配额所产生费用，为该企业的一笔额外支出，这使得发电企业的生产成本增加；若发电企业的二氧化碳排放量未超过该企业所拥有的配额，则可以在碳排放权交易市场上出售多余的碳配额，出售碳配额所得的收益，为该企业的一笔额外收益，这使得发电企业的收益增加；若发电企业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与该企业所拥有的碳配额相等，则该发电企业的成本和收益与未实施碳排放权交易前一致。

2.2 碳排放权交易对其他行业的影响

将电力行业纳入碳排放权交易体系，会使发电企业（特别是利用传统煤炭发电的企业）排放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的成本上升，但电力行业的产品具有特殊性，无论是从居民消费的角度，还是从企业生产的角度来看，电力都是十分重要的生活和生产资料［7］。李艳［8］2011 年对电力需求弹性的研究表明，企业用户的电力需求价格弹性为－1.141，并且该模型所模拟的结果比较理想，置信度也高达98.61%。也就是说，电价上涨10%，企业用户的用电量平均减少11.4%。若电力行业为转嫁因实施碳排放权交易而产生的额外成本，其他行业的经营者将面临两种选择：一是减少生产来减少电力的使用，二是不减少生产但减少电力的使用，使用电力的替代能源。但从短期上看，企业骤然缩小生产规模或者是寻找到电力的替代要素都是难以实现的。

2.3 数据来源

本文所使用的数据来自2018 年全国42 个部门投入产出表。本研究所使用的电力行业的碳排放权交易价格为30 元/t。

2.4 研究方法——成本推进系统

在标准形式中，里昂惕夫（Leontief）价格模型（LPM）可以根据数据的有效性以实物或货币单位表示。LPM 认为增值的变化是外生的，并计算每个部门的总价格变化，公式如下：式中，p 是一个经济体的价格变化向量；A 是直接需求矩阵；V 是原始附加值货币矢量。使用LPM 的优点之一是它捕捉价格变化的直接和间接部分的能力。

价格变化的总百分比可以表示为：

式中，ΔP%是一个经济体的价格变化百分比向量；ΔK 是以标准化值表示的增值变化百分比，按ΔK=-1ΔV%计算，其中为对角总经济产出矩阵，是变动后的附加值货币矢量，ΔV%为增值变化百分比向量；等式中的下标代表每个时间段。在展开形式中，第一项是成本的直接增值，第二项是直接使用行业间资源投入的成本，其价格同时受增值影响，第三项和连续项为间接使用行业间投入造成的附加成本和捕捉逐轮供应链效应。A0为经修订的按行业划分的技术系数矩阵，其通过等式（1）导出。

式中，u 是按行业划分的商品的“使用”矩阵；m 是按商品划分的行业的“制造”矩阵；o 是商品总量输出向量；x 是初始阶段的行业总输出向量。在初始阶段，可以对原始制造和使用表进行汇总和分类，来构建这种技术矩阵。

2.5 结果分析

2.5.1 三大产业的物价变动情况

三大产业物价变动的平均值见表1。根据表1可知，碳成本的传导（碳市场对电力行业施加一定碳配额造成的额外成本传导）使得三大产业的物价均出现不同幅度的上升。

表1 三大产业物价变动的平均值

电力行业的物价变动对第一产业和第三产业平均物价的影响相对较小，对第二产业的影响相对较大。

2.5.2 各部门物价变动情况

碳市场对各部门（42 个部门）物价的影响见表2。

表2 碳市场对物价的影响 %

从表2 可以看出，电力行业碳成本的传导使得所有行业的物价上升。

其中，电力、热力生产和供应行业的价格受碳成本传导的影响最大，模拟碳排放权交易市场运行，碳成本传导后该行业物价上升了2.98%。

其次，碳成本的传导导致物价变化较大的行业有水的生产和供应行业、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品行业、金属矿采选产品行业、金属制品行业。碳市场的运行使得这些行业的物价上升了0.3%以上。

另外，住宿和餐饮行业，租赁和商务服务行业，食品和烟草行业，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行业，文化、体育和娱乐行业，农林牧渔产品和服务行业，公共管理、社会保障和社会组织行业，批发和零售行业，金融行业，教育行业，房地产行业，废品肥料行业的物价受碳成本传导的影响较小，小于0.1%。这些行业对电力的需求并不大，因此电力行业的物价变动对这些行业的物价波动影响较小。

3 结论

碳排放权交易实施后，对电力行业施加一定碳配额，会对电力行业形成额外的碳成本，碳成本传导至其他行业，使得所有行业的物价均上升。碳排放权交易的实质是为了将温室气体排放者对环境所造成的负外部性内部化，即将污染者温室气体排放行为所造成的外部成本，通过碳排放权交易的方式转变为温室气体排放者的私人内部成本，通过市场机制的作用，实现最小化的减排成本。因此，将电力行业纳入碳排放权交易市场必然会使得其排放成本上升，而电力无论是作为其他行业的中间投入品，还是居民生活的必需品，都极易转嫁由于碳排放权交易而产生的市场交易成本，这将导致其他行业生产成本的增加，最终导致其他行业物价水平的上升。

第一产业各部门平均物价受碳排放权交易实施的影响较小，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各部门平均物价受碳排放权交易市场实施的影响较大，其中，物价受碳成本传导影响最为敏感的是重工业部门和高能耗部门。2021 年1—6 月，第一产业用电量451 亿kW·h，第二产业用电量26 610 亿kW·h，第三产业用电量6 710 亿kW·h；6 月，化工行业用电量428 亿kW·h，黑色金属冶炼行业用电量559 亿kW·h，有色金属冶炼行业用电量564 亿kW·h；《机电商报》统计的数据显示，2021 年上半年第二产业的用电量最大，其次是第三产业，最后是第一产业；另外，金属冶炼行业、化工行业等重工业的用电量增长也较大［9］。这将导致电力行业的碳交易成本更多地转嫁到第二产业（特别是重工业部门）和第三产业，进一步影响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的物价。

碳排放权交易实施后物价的上涨水平是可接受的。从理论上讲，碳排放权交易实施后会使物价水平出现3 种不同方向的变动：价格水平上升、价格水平保持稳定以及价格水平下降。从本文的研究结果来看，全国碳排放权交易的实施将导致物价水平的上涨，但涨幅有限。本文的模拟结果显示，电力、热力生产和供应行业的价格受碳成本传导的影响最大，碳成本传导后该行业物价上升了2.98%，即碳排放权交易实施后物价影响最大的行业物价上升水平也不到3%，影响最小的行业物价甚至不到1%，因此，碳排放权交易实施后对各行业物价水平的影响十分有限。虽然从本文模拟的结果来看，碳排放权交易对物价的影响十分有限，但我国统一的碳排放权交易市场还有待完善，现阶段我国统一的碳排放权交易市场仅将电力行业纳入核算范围，但随着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的不断完善，核算范围必将呈现扩大趋势，并且要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的战略目标，碳排放权交易价格必将呈现上升趋势，碳排放权交易所产生的碳成本传导机制将更为复杂，碳成本传导率也随之发生变化，因此碳排放权交易实施后物价的上涨水平是否在可接受范围内还有待深入探讨。

4 政策建议

4.1 制定合理的碳配额总量、配额确定方法及分配方式

配额总量应该既包括分配配额部分，又包括储备配额部分，两者的比例设置关系到碳市场的正常运行［10］。分配配额占比过高，企业分配所得的碳配额占比会增大，碳排放权交易政策总量控制的目标将无法达成；储配配额占比过高，企业分配所得的碳配额占比会减少，此时大多数企业的碳配额不够使用，易影响企业生产的积极性。常用的配额确定方法有历史法和标杆法，政府应结合排放企业历史的实际排放数据，制定合适的碳配额数量。应结合国家的减排目标和国民经济发展的具体情况，选择恰当的碳配额分配方式，确定分配配额和储备配额的比例。

4.2 完善碳市场的运行机制和法律法规体系

本文的模拟结果显示，对电力行业实施碳排放权交易后建筑行业的物价上升幅度近0.2%，建筑材料（如水泥）的生产过程会产生大量工艺过程的碳排放，这部分碳排放的私人成本被其他社会成员所平摊，计入社会成本之中，要将这部分外部成本内部化，可将工艺过程的二氧化碳排放量纳入碳排放权交易体系之中，能够更好地保护生态环境，减少碳排放，促进绿色发展，也能够促进企业改进生产技术，增强企业的竞争力。碳市场是金融市场的一部分，金融机构（包括商业银行、投资银行和国际组织等）可作为碳市场中的中介机构或直接参与主体，这可能会引起与碳排放权交易相关的投机行为，从而增加企业碳交易的成本，碳交易的资源配置效率降低，容易导致碳市场失灵［11］。基于此，政府应该完善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的运行机制和法律法规体系，制定能够预防和治理碳排放权交易市场失灵的相关政策措施。

4.3 对物价影响大的行业进行适当补贴

碳排放权交易旨在运用市场经济的运行规律，优化配置碳配额，并实现交易成本的最小化。然而从本文的模拟结果来看，碳排放权交易实施后碳成本传导至电力行业的下游行业，几乎可覆盖其他所有行业，而在短期内其他行业的产业结构或者说能源结构难以迅速调整，这将对其他行业的正常运营造成冲击。鉴于此，从短期来看，政府应对碳成本传导反应敏感的行业进行适当补贴，以减小碳排放权交易的实施对国民经济的冲击［12］。但从长期来看，政府应引导各行业转变产业结构，提升能源利用率，从减少碳排放的角度来减少碳排放权交易实施后对该行业物价的影响。

4.4 培养专业人才，助力绿色发展

随着国家“双碳”目标的确立，政府应倡导国内各高校根据国家“碳达峰”“碳中和”战略部署的需要，依托各自学校的办学优势，面向社会各阶层和组织，培养具有扎实低碳学科理论功底和良好社会思维、具备家国情怀大局观的高素质低碳专业人才，为国家低碳事业的发展献智献策，助力国家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的战略目标，实现绿色发展的战略转变，建设美丽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