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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欺凌对青少年抑郁的影响:认知灵活性的调节作用

2022-09-19文冰绡刘夕兵詹林胡义秋

湖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2年2期
关键词:可控性灵活性个体

文冰绡,刘夕兵,詹林,胡义秋

(1.湖南师范大学,湖南 长沙,410200;2.湖南幼儿师范高等学校,湖南 常德,415000)

一、引言

抑郁是一个人对自我、世界和未来的悲观看法,以及无法控制、频繁产生的消极思想,其主要特征为自责自卑、兴趣减退、思维迟缓等。[1-2]Balázs等人对11个国家的12395名青少年研究,得出10.5%的青少年患有抑郁,且29.2%的青少年经历过明显的亚临床抑郁症状。[3]到2030年抑郁将成为引发死亡和导致疾病负担的首要因素。[4]因此,抑郁已成为影响个体健康生活的重要问题。青春期的个体由于生理和心理的快速发育,抑郁的发展呈现出显著的群体异质性,发病率高达5.6%。[5-6]刘福荣针对我国中小学抑郁症状进行meta分析,得出:中国中学生抑郁症状检出率为28.4%,小学生抑郁症状检出率为17.1%。[7]因此,探讨青少年抑郁的影响因素,尤其是提高个体抑郁的保护性因素,对于提高青少年的心理健康水平、促进个体的积极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青少年抑郁的影响因素有很多,主要有躯体疾病、认知功能受损、家庭以及社会环境等。[8]其中,校园欺凌被认为是引发青少年抑郁的重要社会环境。[9-10]根据布朗芬布伦纳提出的生态系统理论,对学生而言,学校作为学生生活的重要场所,是除家庭以外对其影响最大的微观系统。[11-12]校园欺凌作为一种典型的青少年负性生活事件,是指以学生参与为主,针对同学进行的持续性的心理或物理攻击,导致被欺凌者长期处于压力状态。[13]陈婷等对974名中学生进行调查发现,相比于没有校园欺凌经历的青少年,遭受过校园欺凌的青少年的抑郁症检出率明显更高。[14]经历校园欺凌的个体,长期生活在自我压抑与否定中,渐渐形成自卑、敏感、孤僻等消极人格,同时可能出现学业和人际适应困难等问题,进而增加其抑郁的可能性。[15]鉴于此,本研究提出研究假设H1:校园欺凌能显著正向预测青少年抑郁。

过往研究发现,校园欺凌与青少年抑郁两者之间的关系还受到个体认知倾向的影响。[16]例如,在一项关于中国青少年早期的抑郁症状的研究中,反刍思维作为一种消极的认知反应,在欺凌受害与抑郁之间起到显著的中介和调节作用,相比低水平反刍思维的个体,有着较高水平反刍思维的青少年,在经历欺凌后表现出更高的抑郁风险。[17]而认知灵活性作为一种积极的认知反应,在校园欺凌与青少年抑郁之间起到积极的缓解作用。认知灵活性是指个体面对不断变化的环境而调整自己思想和假设的能力,对个体环境适应和心理发展都具有重要的意义。[18-20]Dennis等学者认为认知灵活性包含可选择性和可控性两个维度。[21]可选择性有两层含义:①能意识到生活事件和行为的原因存在多种解释;②能运用多种方式应对困难。可控性则是指个体能够意识到困难情境是可控的。抑郁的社会认知理论模型将抑郁产生的原因分为社会因素和认知倾向因素,即外界不良的社会环境与消极的认知相结合时,就会产生抑郁情绪。[22]研究表明,在面对外界的压力事件时,认知灵活性更高的个体能够将更多的认知资源分配到其他注意目标上,采取更积极的思维方式,减少环境带来的消极影响。[23]长此以往,认知灵活性高的个体患抑郁的风险更低。[24-25]因此,我们认为,校园欺凌经历更可能诱发低认知灵活性个体的抑郁情绪。综上,本研究提出假设H2:校园欺凌对青少年抑郁的影响可能受到认知灵活性的调节。

本研究以青少年为被试,探讨了校园欺凌与青少年抑郁之间的关系,及认知灵活性在其中的调节作用。对该问题的探讨不仅有助于进一步了解抑郁的影响机制,并且对于制定个体抑郁的干预方案也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二、方法

(一)研究对象

本次问卷调查对象为湖北、湖南、广东等省市若干所中小学的学生平均年龄15.03岁(SD=1.69),共收集1094份有效问卷。其中男生569名(占52.0%),女生525名(占48.0%),七年级学生225名(占20.6%),八年级学生151名(占13.8%),九年级学生108名(占9.9%),高一学生230名(占21.0%),高二学生326名(占29.8%),高三学生54名(占4.9%)。所有项目均获得被试、家长和学校的同意,由严格训练的心理学教师和研究生担任主试。

(二)研究工具

1.受欺凌:本研究使用张文新和武建芬修订的Olweus受 欺 负 量 表(Olweus Bullying Victimization Questionnaire)中文版,量表共有6个项目,包含身体欺负(某些同学打、踢、推、撞或者威胁我)、言语欺负和间接欺负三个维度,采用从“本学期没有”到“一周好几次”的5点计分方式,得分越高表明受欺凌的程度越严重,在我国青少年群体有较好的信效度。[26]本研究中受欺负量表中文版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3。

2.认知灵活性:采用王阳等人修订的Dennis和Vander Wal编制的认知灵活性问卷(the Chinese version of Cognitive Flexibility Inventory,CFI)中文版。共有20个条目,包含认知可选择性(我擅于分析和评估各种情境和局面)和认知可控性(面对困难局面时我不知如何决策)两个维度,采用从“从不”到“总是”的5点计分方式。[27]本研究中认知灵活性问卷中文版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5,有较好的信效度。

3.抑郁:采用抑郁自评量表(Self-Rating Depression Scale,SDS),被试仔细阅读每一题项,采用4级计分,从“从无或偶尔”到“总是如此”选择时间频度。10个条目为正性词采用反向计分,其余为负性词陈述的。SDS指数=各条目累计分/80(最高总分)。指数范围为0.25~1.0,指数越高,表明抑郁程度越严重。本研究中抑郁自评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0。

4.人口学变量的测量:采用自编人口学变量问卷进行测量,主要包括孩子的性别和年龄等变量。

(三)数据处理与分析

采用SPSS 24.0以及PROCESS3.3进行数据处理与分析。

三、结果

(一)抑郁、认知灵活性、被欺凌、性别和年龄之间的相关分析

表1列出了各研究变量相关分析矩阵,校园欺凌与性别有显著的相关,年龄与认知灵活可控性呈显著负相关,与抑郁呈显著正相关,表明年级越高的同学认知灵活的可控性越差,并且抑郁水平越高。同时,青少年抑郁与认知灵活性两个维度(可选择和可控性)均呈负相关,认知灵活性差的个体抑郁水平更高。

表1 抑郁、认知灵活性、被欺凌、性别和年级的相关分析结果

(二)被欺凌水平对青少年抑郁的影响及认知灵活性调节作用检验

使用Hayes编写的SPSS宏程序PROCESS 3.3探究校园欺凌对青少年抑郁的影响,以及认知灵活性的调节效应,由于在相关分析中年级和性别与抑郁呈显著相关,在回归分析中将二者纳入控制变量以消除其影响。

如表2所示,认知灵活性的两个维度(可控性与可选择性)负向预测青少年抑郁(β=-0.51,P<0.001;β=-0.10,P<0.05),年级和性别正向预测青少年抑郁,被欺凌与认知灵活性可控性维度的交互项对青少年抑郁的作用显著。因此,认知灵活性调节了校园欺凌对青少年抑郁的影响。具体效应见图1,学生的可控性水平无论高还是低,遭受校园欺凌都对青少年抑郁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βsimple=0.09,SE=0.02,P<0.001;βsimple=0.26,SE=0.03,P<0.001),具体表现为:低欺凌水平下,低可控性个体有着更高水平的抑郁;在高欺凌水平下,高可控性个体表现出更低水平的抑郁。

图1 不同可控性下校园欺凌和青少年抑郁之间的关系

表2 调节效应检验

四、讨论

本研究考察了青少年遭受校园欺凌与抑郁的关系,以及认知灵活性对二者关系的调节作用。结果表明:青少年遭受校园欺凌能够预测青少年抑郁水平。同时,认知灵活性的调节效应也表现出了维度特殊性,在可控性维度中,低欺凌水平下,低可控性个体有着更高水平的抑郁;在高欺凌水平下,高可控性个体表现出更低水平的抑郁。

(一)青少年遭受校园欺凌对抑郁的影响

本研究发现,青少年遭受校园欺凌能显著正向预测抑郁,即青少年受欺凌水平越高,其抑郁水平越高。这与以往的研究结果相一致。[28-30]遭受欺凌对学生有着多方面的消极影响和危害,例如迫使个体退出主流的社会群体,在同伴群体中被边缘化,导致个体产生抑郁等严重的心理问题。[31]在相关分析中,校园欺凌与性别有显著的负相关,男生相比女生更容易被卷入校园欺凌之中。有研究认为,男生之间多发生身体欺凌,女生之间多为较隐蔽的关系欺凌,后者相对难以鉴别,报告的可能性较低。[32]另有研究认为,校园欺凌的性别差异可能与社会大众对性别角色的刻板印象有关,如男生的攻击行为可能被认为具有男性特质而得到宣扬,以致男生更可能涉入欺凌,与此同时却期望女生温柔、富有同情心、尊重社会规范。[33-34]因此,校园欺凌对青少年抑郁的影响表现出性别差异。结果同时显示,认知灵活性的两个维度(可选择性和可控性)都与抑郁呈显著负相关,即认知灵活性差的个体抑郁水平更高,这与Fresco等的研究一致。[35]同时,Kato等人通过追踪研究发现,能够灵活地应对困难情境的个体抑郁得分较低,他们能从多个角度对问题进行解释,并且能够意识到问题的发生和发展是可以控制的。[36]所以,认知灵活性高的个体在困难情境面前能够积极灵活地应对,往往不会产生如抑郁等消极情绪。

(二)认知灵活性的调节作用

与预期相一致,认知灵活性在遭受校园欺凌与抑郁之间的关系中起调节作用。在本研究中,认知灵活性中仅有可控性维度与被欺凌的交互项对抑郁的影响显著。有研究发现,对于问题解决的可选择性和对于困难情境的可控性分别对抑郁产生影响。[35]但是对有创伤经历的个体的研究发现,是否能够运用多种可选择性的方式应对困难情境,仅仅对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严重程度有显著影响,并不能预测个体的抑郁情绪。[37]目前,可选择性与抑郁的关系仍未有一致的结论,本研究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在可选择性维度,其与被欺凌的交互项没有显著的影响。而对于可控性,Zong等研究发现对事件可控性感知的低灵活性同高水平的抑郁症状显著相关,这与本研究的结果一致。[38]Beck的抑郁认知理论认为,低水平认知灵活性的个体,刻板、极端的信念是构成抑郁的认知易感因素,认知灵活性差的个体在面对困境时更容易产生消极的问题解决态度,更容易导致抑郁的产生。[39]Seligman的习得性无助(learned helplessness)理论曾指出,遭遇过不可控经历的人,对发生的事件更可能做出不可控的预期,这种认知偏差使个体表现出绝望甚至抑郁等症状,即低水平的可控性与抑郁存在正相关。而认知灵活性水平高的个体,思维较为灵活多变,且能够意识到当前的形势是可以控制的,从而增强了正性情绪的体验,同时减轻了抑郁情绪的发生。

综上所述,由于认知灵活性的维度不同,个体认知灵活性对抑郁的影响不同,表现出维度特殊性。认知灵活性的可控性维度主要表现在个体认为生活中发生的问题事件是可以控制的,其可控性水平越高,抑郁水平也就越低。需要指出的是,虽然本研究发现了校园欺凌和可控性之间的交互作用,但相比其他类似研究,本研究样本较少,仅有1094名被试,未来可以在更大的群体范围内研究三者的关系。最后,在本研究中发现了认知灵活性的调节作用,但是仅有可控性维度与欺凌的交互项显著,虽然有研究已经说明可选择性维度无法预测个体抑郁,但是具体原因还有待进一步深入研究。本研究的发现为科学干预青少年的情绪问题提供了初步依据。对于青少年的抑郁干预,首先要认识到个体认知的差异性,对于认知灵活性差的个体应提供更多的关注与辅导,提升可控性认知水平。此外,父母也应树立健康的教育观,更多地注重孩子认知方面的培养与发展,而非仅仅重视孩子成绩的高低。

五、结论

本研究得出以下结论:

(1)青少年遭受校园欺凌是抑郁的风险预测因子,遭受校园欺凌的青少年比未遭受欺凌的青少年有着更高水平的抑郁,且表现为受欺凌水平越高,其抑郁水平越高。

(2)认知灵活性中可控性维度能调节校园欺凌对青少年抑郁的预测:低欺凌水平下,低可控性个体有着更高水平的抑郁;高欺凌水平下,高可控性个体表现出更低水平的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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