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人搭乘公共交通均应享受优惠

王世柱　王晓霞

据媒体报道，8月29日，一位母亲抱着不足一岁的婴儿在广东湛江南桥车站乘车时，被要求给婴儿购买车票，双方因此发生争执。该事件随后在网络上引发热议，车站管理方湛江客运集团的工作人员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因这位母亲要搭乘的车辆核载9人，按国家相关规定，不享受儿童免票政策。

的确，交通运输部、国家发改委下发的于2020年1月1日起施行的《关于深化道路运输价格改革的意见》（下称《意见》）第二部分“（五）健全特殊旅客权益保障”相关内容规定：

“除9座及以下客车外，符合条件的儿童享受免费乘车或者客票半价优待。具体条件为：每一成人旅客可携带1名6周岁（含6周岁）以下或者身高1.2米（含1.2米）以下、且不单独占用座位的儿童免费乘车，需单独占用座位或者超过1名时超过的人数执行客票半价优待，并提供座位;6～14周岁或者身高为1.2～1.5米的儿童乘车执行客票半价优待，并提供座位。”“在客车满载情况下免费乘车儿童数量不得超过核定载客人数的10%（舍去小数位取整）。”

按《意见》规定，核载9人的满载客车免费乘车的数量为0.9，舍去小数位取整即为0，也就是不能享受儿童免票政策。

除了核载人数外，目前，中央和地方的规范性政策大多是根据儿童的年龄或身高，对其享有的乘坐客车优惠政策进行分类。比如，根据《上海市公共汽车和电车乘坐规则》《上海市轨道交通乘客守则》规定，乘客可以免费带领一名身高1.3米（含1.3米）以下的儿童乘车;超过一名的按超过人数购票。也就是说，一名成人带两个以上的小朋友乘车，只有一个小朋友可以免费，其余的小朋友都要买票。

另外，据上海市人民政府新闻办微信平台“上海发布”2019年5月底发布的信息，乘坐火车时，一名成年人旅客可以免费携带一名身高不足1.2米的儿童;如果身高不足1.2米的儿童超过一名时，一名儿童免费，其他儿童需购买儿童票;兒童身高为1.2～1.5米的，需购买儿童票;超过1.5米的，需购买全价座票。

这也是中国现行的《铁路旅客运输规程》（铁运[1997]101号）中的规定。去年10月国家铁路局拟修订规程，在对外发布的征求意见稿中有关儿童乘坐火车的优惠规定如下：

“实行车票实名制的，年满6周岁且未满14周岁的儿童可以购买儿童优惠票;年满14周岁的儿童，应购买全价票。每一名持票成年人旅客可免费携带一名未满6周岁且不单独占用席位的儿童乘车;超过一名儿童时，超过人数应当购买儿童优惠票。”“未实行车票实名制的，身高达到1.2米且不足1.5米的儿童可以购买儿童优惠票;身高达到1.5米的儿童，应当购买全价票。每一名持票成年人旅客可免费携带一名身高未达到1.2米且不单独占用席位的儿童乘车;超过一名儿童时，超过人数应当购买儿童优惠票。”“按上述规定享受免费乘车的儿童单独占用席位时，应当购买儿童优惠票。”

也就是说，去年向公众公开征求意见的《铁路旅客运输规程（征求意见稿）》中，同样是根据儿童的年龄或身高、是否单独占用座位，对儿童乘坐火车可享受的优惠进行了分类。

对于儿童优惠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这些相关规定，并非没有值得商榷之处。因为，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第四十五条规定，“城市公共交通以及公路、铁路、水路、航空客运等应当按照有关规定对未成年人实施免费或者优惠票价。”第四十七条规定：“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违反有关规定，限制未成年人应当享有的照顾或者优惠。”

按照这一规定，未满18周岁的公民皆为未成年人，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应当一律享受免费或优惠票价。而按照体系解释进行逻辑推论，未成年人至少应享受优惠票价，占用座位的未成年人应当享受优惠票价，而未占用座位的婴儿，推定为免费，方才合情合理合法。

很显然，前述的无论根据车辆核载旅客人数、儿童的身高、年龄等对儿童优惠乘车所做的规定，有不少与之相悖之处。而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立法法》第八十八条规定，法律的效力高于行政法规、地方性法规、规章，其也不能与上位法相抵触，这是法治国家的基本原则。

令人遗憾的是，长期以来，《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等所谓“软法”并未得到充分重视，下位法与之相抵触的情况时有发生，或许是时候纠正这一不正常现象了。

（王世柱系执业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