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2020年北京北苑地区轮状病毒感染的流行病学研究

申龙芳，蔡 珍，郭雷涛，王 丹，曲 芬

轮状病毒（rotavirus, RV）是一种双链核糖核酸病毒，属于呼肠孤病毒科，它是引起婴幼儿腹泻的主要病原体之一[1-2]。RV感染从无症状，轻微发病到严重发病，呈渗透性腹泻，严重时可发生致命性胃肠炎、脱水、电解质平衡失调及心肌损伤[3-4]。RV胃肠炎的症状包括发烧、呕吐、腹痛以及无血色水样腹泻，症状可持续4～9 d，有时候甚至会因为脱水而导致患者死亡[5]。

RV的感染途径为粪-口途径和口-口途径，其主要感染小肠黏膜细胞，并产生肠毒素[6]。2019年底，国内外暴发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新冠疫情）后，人群佩戴口罩，减少聚集，社交距离增大，手卫生更加规范，这些生活方式的改变不仅降低了新型冠状病毒（新冠病毒）的传播，也降低了其他病毒的传播，如呼吸道病毒[7]。但目前，有关新冠疫情对RV传播影响的报道还较少[8]。

本研究收集新冠疫情暴发前后（2017年1月1日—2020年12月31日）航空总医院收治的23 205例腹泻患者资料，分别对RV感染者的性别、年龄，感染年度及季节分布进行统计，并分析RV感染与粪便常规镜检结果（白细胞、红细胞、脂肪球）的相关性，旨在了解本地区RV感染性腹泻的流行病学特征及实验室特点，并分析控制和预防新冠病毒的传播措施对RV的影响，为临床经验治疗及防控提供科学理论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资料来源 收集航空总医院2017年1月1日—2020年12月31日期间临床实验室数据信息管理系统中腹泻患者的便常规数据，内容包括：医嘱名称、诊断、性别、科室、登记号、年龄、患者类型、核收日期、便外观、便白细胞、便红细胞、便脂肪球、RV抗原检测结果等。纳入标准：①临床症状表现为腹泻、发热、呕吐；②临床资料完整；③腹泻患者每日排便≥3次且大便性状发生明显改变（包括蛋花样便、稀水便、稀糊便、粘液便等）；④入选患者的大便样本均经过RV抗原检测。排除标准：剔除7 d内相同登记号的重复结果。

1.2 检验方法 所有标本进行大便常规镜检，有症状且镜检白细胞≥1～3/HP判断为阳性；有症状且镜检红细胞≥0～1/HP判断为阳性；有症状且镜检脂肪球少量及以上判断为阳性。RV检测采用双抗体夹心及免疫层析分析技术（深圳市惠安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检测粪便中RV抗原，所有操作严格按照试剂盒说明书进行。RV抗原检测阳性诊断标准：测试卡出现2条红色条带，1条位于质控区（C），1条位于检测区（T）。

1.3 统计学处理 用SPSS 22.0统计软件对数据进行流行病学统计学分析。率的比较用χ2检验。采用Kappa一致性检验判断检测结果一致性程度，按照Landis和Koch以Kappa系数大小划分6个区段：Kappa系数＜0，极差；0～0.20，微弱；0.21～0.40，弱；0.41～0.60，中度；0.61～0.80，高度；0.81～1.00，极强。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 果

2.1 不同性别患者RV阳性率比较 23 205例标本中，RV阳性结果1837例，阳性率为7.92%。其中，来自男性患者的标本12 531例，女性患者标本10 674例。男、女RV阳性率分别为7.93%（994/12 531）、7.90%（843/10 674），差异无统计学意义（χ2=0.009，P=0.922）。

2.2 不同年龄组患者RV阳性率比较 23 205例腹泻患者中6岁以下儿童RV阳性率为11.33%（1553/13 708），按照年龄细划组别，各组别构占比由多到少依次为，12～23月龄（41.75%）、2～3岁（18.40%）、≥18岁（14.10%）、7～11月龄（13.39%）、≤6月龄（6.26%）、4～6岁（4.74%）、7～17岁（1.36%）。对不同年龄组阳性率进行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χ2=1279.754，P=0.000），且12～23月龄组的RV阳性率（19.30%）均显著高于其他年龄组（P均＜0.05），见表1。

表1 不同年龄组别RV阳性率比较Table 1 Comparison of RV positive rates in different age groups

2.3 RV感染的年度分布 2017—2020年，RV阳性率：2017年为8.83%（654/7409）；2018年为8.09%（534/6597）；2019年为9.47%（590/6231）；2020年为1.99%（59/2968）。各年度RV阳性率之间比较，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χ2=172.419，P=0.000）。与2017—2019年相比，2020年送检标本量最少（2968例），仅占4年总标本量的12.79%，其RV阳性率为1.99%（59/2968），显著低于前3年（P均＜0.05），见表2。

表2 不同年度RV阳性率比较Table 2 Comparison of RV positive rates in different years

2.4 RV感染的季节分布 RV感染全年均有发生，1月、2月RV阳性率最高，其次是12月、3月，阳性率分别为29.90%、27.51%、18.69%、16.94%、5—10月阳性率最低，这表明RV感染具有明显的季节性，本地以晚冬、初春季节为主,见图1A。

图1 不同月份RV阳性率A. RV感染的季节分布； B.不同年份RV感染的季节分布Figure 1 Distribution of RV positive rates in different months

通过比较不同年度的RV感染季节分布发现，尽管2020年全年RV阳性率低，但其高发月份仍为1月[14.89%（39/262）]、2月[9.80%（5/51）]、3月[3.75%（3/80）]、12月[2.17%（7/322）]。2017—2020年高发月份RV阳性率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1月份（χ2=57.997，P=0.000）；2月份（χ2=14.199，P=0.003）； 3月份（χ2=11.235，P=0.011）；12 月 份（χ2=145.688，P=0.000）]。进而将2020年高发月份RV阳性率与2017年、2018年、2019年同月份RV阳性率相比较，差异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均＜0.05），见图1B及表3。

表3 高发月份RV阳性率比较Table 3 Comparison of RV positive rates in high incidence months

2.5 便常规镜检与RV抗原检测阳性率的相关性 23 205例腹泻患者标本在进行RV抗原检测的同时均进行粪便常规镜检，1837例RV阳性标本中，粪便性状以糊状便为主[925例（50.35%）]，其次是稀便或稀水便[724例（39.41%）]，软便和粘液便较少，分别为113例和73例，占比6.15%和3.97%。

1837例RV阳性标本中，镜下可见白细胞标本数248例（13.50%），红细胞标本数80例（4.35%），脂肪球标本数为776例（42.24%）。通过Kappa一致性检验，分析大便常规镜检的以上指标与RV抗原检测结果的一致性：粪便镜检脂肪球与RV抗原检测结果一致率高（89.24%），有弱相关性（Kappa=0.325，r=0.326），白细胞，红细胞与RV抗原检测结果无相关性，见表4。

表4 大便常规镜检与RV抗原检测结果比较（例）Table 4 Comparison of stool routine microscopic examination and RV antigen detection results (cases)

3 讨 论

RV是导致我国儿童腹泻的主要病原体之一，此前的研究表明，RV引起的腹泻具有明显的年龄、季节分布特征，适宜的温度、湿度可以增加RV的活跃程度，增加感染率。本研究主要研究北京北苑地区RV的流行特点，并分析2020年新冠疫情的暴发对RV流行的影响，为本地区RV感染的流行特点分析提供数据依据。

本研究分析北京北苑地区2017—2020年RV感染的流行病学特征，结果发现，RV阳性率在性别分布上无差异，与国内其他文献报道一致[9-11]。4年的平均RV阳性率（7.92%），明显低于李芳等[9]2020年报道的西安RV阳性率（33.30%）。①本研究中，6岁以下儿童RV阳性率（11.33%），低于钟秀芳等[10]在2021年报道的东莞市8岁以下儿童RV阳性率（19.00%）。分析其可能原因：本研究送检的腹泻患者标本，可能存在除RV感染外的其他肠道病毒感染，本院临床医生将RV检查作为腹泻患者常规检查项目，增大了检测人群，降低了最终RV阳性率；②本研究人群大，年龄分布广，不仅包含高发人群（儿童），低发人群（成人）也被列为研究对象；③本研究的年份包含新冠肺炎疫情暴发的2020年，2020年RV阳性率显著降低（1.99%），因此使4年的平均RV阳性率降低。另外RV阳性率也与地域，温湿度等自然因素有关。

国内文献一般报道6月龄～3岁儿童为RV主要易感人群，而本研究对RV感染年龄划分更加完善细致，分析结果表明12～23月龄内婴幼儿阳性率最高（19.30%），为主要易感人群，更应该引起关注。6个月内的婴幼儿多为母乳喂养，乳汁中含有分泌型IgA，以及从母体携带的特异性抗体增强了婴幼儿的免疫功能，再加上月龄小，有固定的人员看护，生活环境单一，因此不容易被感染。12～23月龄的婴幼儿不再单一母乳喂养，开始添加辅食，来自母体的天然抗体慢慢消失，但是自身免疫系统还不够完善，机体抵抗力差，随着接触环境的宽泛，人员复杂，病原体容易侵入人体，感染率增高。RV作为消化道传播病毒，具有很强的传染性，极易发生聚集性感染，引发公共卫生事件，有研究称几乎世界上每个大约5岁的幼儿都至少感染过1次RV[11]，儿童时期RV的感染使身体产生免疫记忆，此外，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体的免疫功能不断完善，因此，成人的RV阳性率低。

RV在自然界中稳定存在，感染全年均可发生，本地区以冬季和初春季节（12月份—次年3月份）阳性率最高，夏季阳性率最低。高峰期季节分布与李静等[12]和赵文娜等[13]报道基本一致，与吴凯等[14]文献报道的贵州省兴义市2017年RV高发月份为4月、11—12月有差异，与赵成国等[15]文献报道的浙江省杭州市2012年RV高发期为10月份—次年1月份有差异。不同地域，不同年份季节气候不同，温湿度有所差异，而RV极易受温湿度影响，本地区晚冬和初春季节交替时的温度和湿度，使病毒表现更加活跃，再加上季节交替时，人们增减衣物不及时，穿衣不当，机体抵抗力下降，造成此月份RV感染高发。

2020年RV送检标本数量及检测阳性率近4年最低，高发月份与2017—2019年相同，但受新冠疫情影响，阳性感染率大大降低，与前3年相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新冠病毒主要通过呼吸道及接触传播，为应对疫情，政府出台了一系列严格的防控政策，包括居家隔离、佩戴口罩、保持“一米线”安全距离、勤洗手、勤通风、不聚集等，这些有效的防控措施，不仅使新冠病毒得到有效控制，同时，其他呼吸道病毒感染率也显著下降。有研究表明，2020年1—4月，与2018年及2019年同月份相比，浙江大学医学院儿童的呼吸道病毒感染率显著下降[7]。本研究发现，2020年新冠疫情的暴发同时也阻断了RV这种肠道病毒感染的传播途径，这与Li等[8]的报道一致，这说明切断感染途径，避免人群聚集，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可以有效的预防RV的感染。然而，一篇基于香港地区2019—2021年期间RV的流行特征研究表明，RV的感染率在2019—2020年冬季显著性降低，然而，在2020—2021年冬季，虽然新冠病毒的流行被遏制，但RV又几乎恢复到新冠疫情暴发前的水平[16]。这提示，虽然严格的防控措施可以暂时性地降低RV的感染率，但随着疫情防控的常态化，RV阳性率依旧会反弹，这些常规防控措施对可通过食源性或水传播的腹泻性病毒可能并不是非常有效。

1837例RV阳性标本中以糊状便、稀便或稀水便为主要粪便性状，脂肪球的检出率与RV抗原检测阳性率呈弱相关性，2者一致性可以接受，而白细胞，红细胞与RV相关性极差，一致性不可接受，这一结论与杨严[11]、朱晓华等[17]文献报道基本一致。这是由于RV感染肠黏膜细胞并产生肠毒素，直接损害小肠黏膜和上皮细胞，造成人体肠道菌群失调，影响其消化吸收功能，导致脂肪性食物消化吸收障碍，进而致使粪便中脂肪球含量上升。但RV未直接侵袭肠壁，进而不会引起粘液脓血便[11，18]，与本研究结果相符。因此，粪便常规镜检白细胞、红细胞阴性，脂肪球阳性的疑似病例，应加做RV抗原检测，以防漏检。

RV肠炎是临床最常见的急性消化道传染病，发病机制尚未完全明确，临床上缺乏特效治疗药物[19]，及时对其进行准确检测，采取针对性治疗，对控制疾病的发展和抑制其流行传播有重要意义。在RV高发季节，应重视粪便病原学检测，与粪便常规镜检联合检测，可提高检出率，防止漏检。2020年RV阳性率显著下降，这提示良好的卫生习惯，室内通风有助于减少RV的感染。接下来，我们将分析后疫情时期RV的临床及流行病学特征，并分析不同年度的分子流行株，为后疫情时期预防RV感染提供更多的理论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