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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似性视角下英汉视觉诗语篇意义构建比较

2022-09-15方小青

现代英语 2022年13期
关键词:诗语英汉诗行

方小青

(湖南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南 湘潭 411201)

一、引言

视觉诗是一种通过改变诗行排列,调整诗句语序,突出事物形象,充满绘画感的诗歌。它打破了传统诗歌的谋篇布局方式,不再拘泥于文字这一种表达方式,而是通过文字、符号等多种符号的排列组合实现特殊视觉和思想感情传达的效果,并通过融合阅读与欣赏的时间艺术和空间艺术,使读者在诗歌意象和视觉冲击的共振中感到惊喜和愉悦。

象似性是认知语言学里一种重要理论,在过去几十年一直是认知语言学界研究的热点之一。但象似性理论应用于英汉语篇对比研究中,尤其是用于视觉诗语篇的对比研究较少涉及。文章选取卡明斯[1]等人以及朱赢椿的诗集《设计诗》[2]等为英汉视觉诗的代表语料,结合象似性和语篇意义构建的关系,运用映像象似、拟象象似和隐喻象似在英汉视觉诗中声音、形状和意义的体现,归纳和分析英汉两种视觉诗在语篇意义建构上的相似性和差异,并阐释其原因。

二、视觉诗的象似性原则

象似性是指语言的能指和所指之间的特定联系,即语言形式和语言内容之间存在象似关系。象似性理论始于皮尔斯符号学的阐释,经历了三个阶段,从最初语言学角度的句法象似性、语言象似性的界定与研究,到认知语言学角度对语言符号象似性的认知基础和语用功能的探讨,再到文学角度的诗学象似性的论述;象似性研究从语音、词汇、句法层面扩大到语用、语义和语篇层面再到文学文本分析和文学欣赏层面,多角度,多层面不断深入。在各种文学体裁中,象似性是诗歌最普遍的特征之一,它致力于创造辞格,使语言富有色彩,将其转化为意境和场景,转化为一种活生生、会说话的图画[3]。

早在《诗学》里,亚里士多德[4]就把一切艺术的本质看作是对自然的模仿。作为一种典型的语言艺术形式,视觉诗实现了语言形式和内容的高度统一。既体现了人们对所生活的现实世界中具体事物的模仿,也体现了对人的经验、情感和思维等抽象事物的模仿。Hiraga,M.K.认为诗歌的空间形状和结构,是传递诗歌内容和情感的主要手段[5]。而视觉诗语言形式和内容的象似性在其语音、词汇、句法、语义和语篇层面都有充分体现,并在很大程度上有效地实现了视觉诗行断意连的语篇意义的构建。从大体上来说,象似性在英汉视觉诗中展现的形式和语篇意义构建方式上基本相同,但也有细微的差别,下面将对其分别进行阐述。

三、象似性视角下英汉视觉诗语篇意义构建的比较

英汉视觉诗在情感符号和语言意象化方面具有异曲同工之妙,它们都能在书写变异、语篇衔接等方面产生视觉美感和诗歌意象[6]。研究发现,英汉视觉诗的语篇意义构建主要借助语言符号的映象象似性(imagic iconicity),拟象象似(diagrammatic iconicity),隐喻象似性(metaphorical iconicity)来实现。视觉诗语篇的整体意义是不同象似符号互动的结果。下面我们试图从这三方面分别探讨英汉视觉诗在语篇构建中的异同点。

(一)英汉视觉诗语篇中的映象象似性

映象象似性是指语言符号的声音、形状与其所指之间自然的、直接的联系,即听觉和视觉形成的语言形式与内容存在着某种映射关系,包括听觉象似和视觉象似。其中,听觉象似是指语言符号的发音与所指之间存在一定的联系,主要体现在词汇层面的拟声象似和语音象似;而视觉象似主要靠语篇的谋篇布局来模仿现实世界中物体的形状,主要体现在文字书写和印刷版式象似。

语篇中巧妙地运用语音象征能够产生一定的表意功能,取得特定的文体效果[7]。比如,在卡明斯的这首著名的英语视觉诗《落叶》(如图1所示)中,通过间接拟声的方法,用摩擦音/f/模拟风吹过的拂拂声,用模糊音/l/象征了风吹过叶子发出的簌簌声,而诗歌最后一行摩擦音/s/则模拟了叶子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嘶嘶声;同时诗人将诗句“a leaf falls loneliness”拆分开来书写排列,第三行和第四行的“af”和“fa”两个字母的颠倒书写视觉象似为一片树叶随着风左右翻转。诗歌语篇的这种组织,排序既从视觉上模仿了一片树叶(a leaf)掉落(falls)的孤独(loneliness)的状态,同时又通过语音符号的发音模拟现实世界,使读者联想到一片孤独的树叶缓缓落下,随着拂拂的风声,在空中飘转,最后嘶嘶地落在地上,加深了读者对诗歌语篇意义的理解。

图1 卡明斯《落叶》

而在朱赢椿的中文视觉诗《小蜜蜂》)(如图2所示)里,诗人通过直接拟声的方法,运用语言的声音效果,模拟了一只小蜜蜂发出的“嗡嗡”叫声,和为了寻找出口,在玻璃上碰撞发出的“碰碰”的响声,以及将“嗡嗡”和“碰碰”两个拟声词打散重复分散排列,模拟了小蜜蜂为了出来像无头苍蝇样在玻璃上四处乱撞,而最后一行的“小蜜蜂”三个字视觉象似了一只体力不支的小蜜蜂滑落到底的情景。诗歌中听觉象似和视觉象似的巧妙结合,达到了文字和图形的双重意境,生动形象,带给读者一种活泼的生命情趣。

图2 朱赢椿《小蜜蜂》

从这两首视觉诗中,我们可以发现,映象象似性在英汉视觉诗语篇中主要以听觉象似和视觉象似来呈现。诗人通过语音、词汇层面的语言符号的发音表征,模仿现实世界中事物的声音;通过语篇层面的文字的书写和排版,象似物体的外形,进一步深化视觉诗语篇的意义和意境。但同时可以发现,在运用听觉象似性时,英文视觉诗更多是通过间接拟声,通过语音和词义的关联引起心理的联想;而中文视觉诗往往通过运用拟声词等形式的直接拟声增强诗歌的韵律感和画面感,来提升视觉诗的渲染力和表现力。

(二)英汉视觉诗语篇中的拟象象似性

拟象象似性和映象象似性一样,都存在于视觉诗的视觉层面。拟象象似性是指语言符号与所指之间存在结构关系上的相似,体现在建行形式和断行方面。对拟象象似关系的识别和理解往往需要读者具备一定的相关知识。根据英汉视觉诗语篇的特殊的建行特点,这里主要讨论英汉视觉诗语篇的形状象似性。形状象似性指语篇单位在结构或形式上整体或局部模仿现实世界中物体的形状,来映照语篇所要表达的意义。作为一种特殊的语言艺术,视觉诗通过模拟真实世界中物体的形状,即诗行的整体排列形式映照诗歌表现的内容,来表达丰富的诗歌内涵,充分体现了“以形示意”的形式美。

比如,在詹冰的这首中文视觉诗《水牛图》(如图3所示)里,诗歌的映象象似性体现在,诗人通过精心的设计,使诗行象似成一只站立的水牛的形体。从右往左看,两个“角”字和面部的“黑”字排列组成了水牛的角和头部,诗行较长的前四句组合成水牛站立的四只脚,较短且平行的诗行组成了水牛的腹部,最后一行是水牛自然下垂的尾巴,而诗行最后的感叹号模拟了水牛尾巴末端纤细的尾毛。诗人通过水牛的外形和水牛的内在,表现了对生命的感悟。

图3 詹冰《水牛图》

同样,在William Burford的这首A Christmas Tree(如图4所示)英语视觉诗里,诗歌的形状象似性体现在,诗人运用巧妙的安排,将诗行设计成一棵圣诞树的形状。从上至下看,诗歌第一行只一个单词“star”,正如圣诞树顶端的那棵树顶星,接下来四个诗行长度不断递增,组成圣诞树三角形的树体,直到第六行,诗行又缩短成一个单词“Huddld”,象似成圣诞树的树干,这个少了一个字母“e”,由五个较长的字母组成的单词就像紧紧地蜷在圣诞树脚下(At your feet)的五个虔诚的祈祷者。

图4 威廉·伯福德《圣诞树》

从这两首视觉诗中,我们可以发现,拟象象似性在英汉视觉诗语篇中主要以形状象似来呈现,体现在诗人们通过诗歌语篇层面上,比如语言符号的排列组合、留白、标点等符号特殊表征,模仿现实世界中物体的形状,生动直观地传达诗歌的形体美和意境美,激发读者的想象力,增强诗歌的感染力,丰富诗歌的深刻内涵。

(三)英汉视觉诗语篇中的隐喻象似性

隐喻象似性是指借助语言符号与所指之外的第三个事物完成从源域到目标域的投射,读者需要通过认知领域里的联想,将分属于两个不同概念或认知域的特点关联起来,将自身熟悉的知识体验投射抽象的事物和概念,用对某一概念域的认识去理解另一概念域[8]。视觉诗诗歌语言与其他语言形式一样,有丰富的隐喻象似性,它化抽象为具体,是视觉诗语篇意义构建的重要元素,也帮助读者更好的理解视觉诗的语篇意义。

比如,在Roger McGough的这首英语视觉诗“40-love”(如图5所示)里面,从左往右看,我们发现诗人将诗歌A middle-aged couple(is)playing tennis.When the game ends and they go home,the net will still be between them.排列成对称的两竖行,为了保持结构的平衡,诗人还故意将“tennis”“between”两个单词拆开,并用中间一根竖线将诗行分成两栏,从词汇和诗行排列上营造出一个网球场的视觉形象。这首诗歌的隐喻象似性体现在诗人用这种对称匀整的视觉图像的形式,体现了源域“网球赛”映射到目标域“中年夫妇的婚姻关系”。诗中的文字被分为两列,就像这对夫妻的两面。中间的竖线就像一张网将两者分开,象征着隔阂。每一行只有两个单词象征一来一回的球,表明中年夫妇的婚姻生活就像一场缺乏悬念的网球比赛,网间回合似乎成了一种习惯,沉闷、缺乏生机。而诗歌标题“40-love”,位于球网的顶部,正好也在诗歌的顶部,表示记分牌。在网球比赛里比分0都被约定俗成地念成love,而40∶0表明这场比赛即将结束,这种“临界状态”同时也暗示着这场婚姻面临随时崩溃的“中年危机”。

图5 罗杰·麦格夫40-Love

在朱赢椿的这首中文视觉诗《桌上的果子》(如图6所示)中,诗人通过语言文字和特殊排列描述了在挑选水果的过程中,最吸引眼球的往往是那个最大的“果”,但不要总盯着最大的那个果子拿。仔细一看,我们还发现,最大的“果”字的“口”字里面的一横一竖被“虫”字替代了,使它发生了特殊的变形。诗人通过这种惟妙惟肖、生动有趣的手法告诉我们,大的“果子”不一定是好的,里面可能有“虫”。而这首诗歌的隐喻象似性体现在诗人用这种笔画的增加、放大变形的汉字,将源域“果实”映射到目标域“利益”,提醒人们不要贪图眼前过大的诱人利益。整首诗生动有趣的视觉表现,给读者带来了视觉精神上的双重享受。

图6 朱赢椿《桌上的果子》

从这两首视觉诗中,我们可以发现,在英汉视觉诗中,隐喻象似性无处不在。视觉诗常常将看似不相关的两个事物的内涵联系起来,形成隐喻的本体和喻体,通过文字的变大,变小等一般变形、增减笔画,阴影模糊等特殊变形,版式的排列,使诗歌视觉化、图形化、隐喻化,视觉诗语篇的意义需要读者“搭建”诗歌中本体和喻体之间的象似性才能理解,从视觉形式上理解和感悟诗歌中的意境。

四、结语

文章运用了映象象似、拟象象似和隐喻象似探讨了象似性在英汉视觉诗语篇中声音、形状和意义的体现以及英汉视觉诗中象似性的细微差别。我们发现,英汉视觉诗语篇从三个层面都反映出了语音象似性、视觉象似性、形状象似性以及隐喻象似性所具有的特征。

在英汉视觉诗语篇中反映出的象似性中,其相同点体现在:两种视觉诗语篇都主要采用了映象象似性、拟象象似性和隐喻象似性的多种形式构建语篇意义,尤其是大量使用了形状象似性原则来从视觉形式上帮助读者加深对视觉诗语篇意义的理解,从而达到传达诗歌语篇意义的目的。象似性在英汉视觉诗语篇意义的趋同性体现了人类生活体验和心理经验的相似性。其不同点体现在:中文视觉诗语篇采用了丰富的语言形式来传递诗歌意义,比如将中文文字符号进行各种变形,包括拆分、放大、缩小;或者对中文文字符号进行特殊处理,比如重叠、扭曲、加阴影、颜色加深或变浅,这样的差异是由中西方不同的思维方式反映在语言结构和语法体系的不同造成的。

总之,英汉视觉诗的语篇意义可以通过其诗歌象似性表征进行建构,结合象似性原则理解英汉视觉诗语篇,为欣赏视觉诗提供了新的方法,可以更全面地从形、音、义角度理解视觉诗歌,更好地帮助读者结合自身对客观世界的感知体验,更加直观地理解视觉诗语篇的韵律美、形状美及意义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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