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分层对居民幸福感影响的实证分析
——基于CGSS2015数据的研究
2022-09-05付琼
付 琼
(南京理工大学,南京 210094)
0 引言
幸福感是一个感性的词语,但在学术领域中,它是一个跨学科的研究领域,围绕它的研究内容十分丰富,涉及心理学、社会学、精神卫生、老年医学等多个领域。在学术领域之外,幸福感的讨论也不时出现在人们生活中。幸福感作为一项综合评价指标,是自己的生活和他人的生活、自己过去的生活相对比而由心而发的一种心理状态,是居民对社会满意程度评价的一个重要指标,反映出我国社会总体运行情况。随着时代的发展,提升幸福感的要求已经逐步深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中。
社会分层影响着人们从思想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即不同的物质经济水平和社会地位是不是会让不同群体对社会有着不一样的感受与需求,是不是会令其对待幸福感的回答有所不同。对于社会分层和居民幸福感的关系,国际上认为社会经济地位越高,受教育水平越高的人主观幸福感越强[1],即在社会分层与幸福感之间存在着一种因果关系,诸多因素都会影响人们的幸福感[2]。
使用中国综合社会调查2015年(CGSS2015)的数据,将社会分层这一重要因素作为核心自变量纳入到有关居民幸福感的回归模型中,运用stata软件对数据进行分析,探究居民的幸福感是否受到社会分层这个因素的影响,又有何影响。
1 研究假设
不同社会层级的人,他们所面对的生活环境是不同的,这就可能会影响到人们的认知与情感,即社会分层地位不同的群体,幸福感水平可能会有所不同。由此提出第一个假设:社会分层对幸福感有显著影响,社会分层地位越高的人群幸福感越强。这一研究假设可以具体为4个子假设:假设1a:收入水平高的人群,有更高的幸福感。假设1b:受教育水平高的人群,有更高的幸福感。假设1c:职业地位高的人群,有更高的幸福感。假设1d:党员群体,有更高的幸福感。
家庭是一个人最初成长的地方,是个人最重要的生活场所,同时也是一个人社会化的最初地点,所以孩子的行为养成与对世界的认知都和父辈的成长教育息息相关。学者史蒂文·戈登研究发现,情感是可以代际传递的。由此提出第二个假设:父辈社会分层地位越高的人群,幸福感越高。这一研究假设可以具体化为:
假设2a:父辈职业地位指数越高的人群,幸福感越高。
我国东部地区依靠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及政策支持实现了经济发展的飞跃。近些年来,虽然西部地区有了较大的发展,但是总体的经济发展水平相较于东部地区仍有不足。经济发展水平的不同,使得东西部地区在各个方面都可能会有所差异。由此提出第三个研究假设:受地区差异的影响,社会分层对幸福感的影响也不同。此假设进一步具体化为4个子假设:假设3a:受地区差异影响,收入水平对幸福感的影响不同。假设3b:受地区差异影响,受教育程度对幸福感的影响不同。假设3c:受地区差异影响,父辈职业地位对幸福感的影响不同。假设3d:受地区差异影响,政治面貌对幸福感的影响不同。
2 研究设计
2.1 数据来源
数据来源于2015年度的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的调查数据。该调查对分布在全国的省、市、自治区,约1 000个居民委员会、村委会中4万多个家庭进行了随机抽样,每个被选家庭按照一定规则随机抽取一人作为被访者,根据事实情况来填写问卷,并确保问卷的有效性。此调查问卷的内容详实且数量较多,同时考虑到了城市和乡村之间的差异,问卷调查与发放过程中考虑到这些不同点。填写过程严格遵循一定的抽样调查原则,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与可靠性。主要研究社会分层这个因素对幸福感的影响,所以考虑到总数据的特性,去除掉了一些缺失值和不正常数据,令数据更加准确。通过描述性统计分析方法对社会分层所包含的教育年限、收入、职业地位指数、政治面貌和父辈职业地位指数特征进行描述,通过对这些描述来进行统计分析,提出一些有关社会分层和幸福感之间关系的研究假设,通过OLogit回归模型来对这些假设进行线性回归分析以进行检验。
2.2 模型与变量
因变量为幸福感。在CGSS2015中,问题的描述为“总的来说,您觉得您的生活是否幸福?选项为1.非常不幸福2.比较不幸福3.说不上幸福不幸福4.比较幸福5.非常幸福”。将问题转化为一个定序变量,幸福感指数从低到高分别赋值为1~5。统计模型选择的是OLogit回归模型。以下将模型所涉及的自变量加以说明。
核心自变量为社会分层。在一般的研究中,社会分层一般以可支配收入、职业背景、教育程度作为分层标准。结合CGSS2015中的问题数据,将社会分层的主要分类标准变量设定为教育年限、收入、职业地位指数、政治面貌。教育年限是由受教育水平操作化得来的,并将受教育年限转化为定比变量。收入使用的是平均月收入,并取其自然对数。职业地位指数使用的是由职业地位指数转化而成的标准国际职业社会经济地位指数。政治面貌,据调查对象的政治身份,将党员赋值为1,非党员赋值为0。除此之外,为了探索重要他人社会分层对个人幸福感的影响,还加入了父辈职业地位指数变量。
控制变量包括性别、工作经历、婚姻状况、宗教信仰、地区。性别:女性赋值为0,男性赋值为1。工作经历:工作经历是类别变量,0代表失业或未就业状态,1代表就业。婚姻状况:1代表未婚,2代表已婚,3代表离异或丧偶。宗教信仰:0代表有宗教信仰,1代表无宗教信仰。地区:地区变量中1为东部地区,2为中部地区、3为西部地区。所有变量的描述性统计见表1。
表1 各变量描述统计Tab.1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f each variable
3 分析结果
3.1 社会分层对幸福感的影响
模型1中,所有的控制变量都对幸福感指数产生了较为显著的影响。与女性相比,男性更倾向于选择较低的幸福感类别;与没有宗教信仰的居民相比,有宗教信仰的居民幸福感会更高;比起已婚和离异丧偶群体,未婚群体更倾向于较高等级的幸福感选择;没有就业的人更倾向于选择较高的幸福感;与中西部相比,东部地区的居民幸福感会更高。
模型2在此基础之上加入了有关社会分层的自变量。有关社会分层的变量中,除教育年限因素,都对幸福感产生了显著影响。如果控制住了其他变量,随着收入的增加,居民的幸福感也在增加,研究假设1a得到了证实。政治面貌方面,党员群体会倾向于更高等级的选择,研究假设1d得到了证实。本人职业地位指数方面,职业地位越高的人,幸福感则越高,研究假设1c得到了证实。教育年限方面,在模型2中幸福感并没有受到教育年限的显著影响,这与公众认知并不相符,大部分人认为受教育水平越高的人,可能幸福感水平也会变得更高。所以尝试在最基础的控制变量模型上只加入教育年限这一个变量,以此再来进行一次回归分析。在这个模型中,教育年限因素是对幸福感水平产生了显著影响的。但是当在模型中再次加入收入变量、本人职业地位指数变量这些变量以后,教育年限变量就变得不显著了,所以收入变量、本人职业地位指数变量是教育年限变量影响居民幸福感的中间途径。
模型3中,子女的幸福感指数受到了来自其父亲职业地位指数的显著影响。父亲职业地位越高的人群,他们的幸福感指数相较于其他群体会更高。研究假设2得到了证实。
综上,表2展示了社会分层对幸福感的影响。收入、职业、党员身份变量对幸福感有正向影响,教育通过影响收入和职业地位进而影响城镇居民的幸福感水平。研究假设1得到了证实,分层地位越高的人群,其幸福感越高。居民幸福感也受到父辈职业地位指数的显著影响,即父亲的职业地位高,则其子女的幸福感水平也越高。研究假设2得到了证实。
表2 社会分层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Tab.2 Influence of social stratification on residents’ happiness
3.2 社会分层对幸福感影响的地区差异
表3中包含了4个模型。模型1~4中,地区与收入对数、地区与教育年限的交互项并不显著,研究假设3a,3b未得到证实。地区与父辈职业地位指数交互项和地区与个人政治面貌的交互项显著,这说明父辈职业地位指数和个人的政治面貌对幸福感的影响具有地区差异,研究假设3c,3d得到了证实。
表3 社会分层对幸福感影响的地区差异Tab.3 Regional difference of the influence of social stratification on residents’ happiness
模型3中,父辈职业情况不同,不同地区居民的幸福感也不同。中西部地区的居民如果父辈职业地位指数增加,幸福感会更高。中西部地区居民受父辈职业地位指数更大的影响。
模型4中,政治面貌不同,不同地区居民的幸福感影响也不同。党员这一政治面貌,让东部居民有着较高的幸福感。同时政治面貌对中西部地区的居民产生了正向影响,党员群体中,中西部地区的居民选择幸福的几率增加了。
综上,表3反映了社会分层地位因素对幸福感水平的影响存在着东中西部地区差异。这种差异主要表现在父辈职业地位指数、个人政治面貌等分层变量的影响中,相比于东部地区的居民,其对中西部地区居民的幸福感影响更大。
4 结论
通过对数据的回归分析,试图回答提出的几个问题:社会分层是否会对居民的幸福感产生影响?重要他人的社会分层地位是否会影响到居民对幸福感等级的选择?社会分层对居民幸福感的影响有没有地区性的差异?得出结论如下:
社会分层对居民幸福感有较为显著的影响。通过相关关键因素的分析可以看出,社会分层因素对居民幸福感水平有正面影响,社会分层地位较高的人幸福感也会更高。收入对居民幸福感产生的影响并不是单纯的线性关系,而是呈现出U型,即随着收入水平的提高幸福感水平会先下降,在到达某一拐点后再随着收入水平的增高而上升。学者李维认为,经济整体增长导致了平均收入水平的增长,这种增长会让人们有更好的期待,如果它在现实中不能实现就会产生心理落差,这种落差就会使人们的幸福感下降[2]。教育可以促进社会支持网络的形成,这有利于人们幸福感的提升[3]。教育年限通过提高个人收入和职业地位即获得更多的自尊自信和权力感来对个人的幸福感产生影响。职业地位的提升可以带来居民个人幸福感的提升,因为职业地位的提升可以给人们带来更多的自尊感和自信感,给人以心理上的满足感,同时职业地位的提升往往意味着会有更高的经济收入,这样从物质和心理两方面给人们带来满足,从而会对个人的幸福感产生影响。政治面貌也对个人幸福感产生了影响,党员身份作为一种政治资本,是有利于个体通过这种资本来获得其他一些形式的资源。而这种资源获得的过程就会影响个人的幸福感水平。
幸福感等级具有一定的代际传递性。父辈职业地位指数越高的人群,个人的幸福感指数也会更高。不同社会阶层地位的人群他们对于幸福感的情感体验是不同的,而幸福感作为一种重要的情感也成为了社会的一种可以进行代际传递的无形资本。
社会分层对幸福感的印象存在着地区差异,主要表现在政治面貌和父辈职业地位指数上。随着市场化的发展,东部和中西部地区出现了一定的空间差异。这种来自空间上的不同从微观层面来讲,会影响一个人的个人行为,影响一个人的行为特点;从宏观层面来讲,来自不同类型的生产要素,它们对资源分配过程中所展现出来的贡献程度也是不同的,这就会影响居民对幸福的感知程度。东部地区因为市场化程度较高,经济较为发达,职业岗位等选择空间更大,所以政治面貌和父辈职业地位指数的影响并没有非常显著。但是中西部地区资源分配有限,父辈职业地位更高意味着可以带来代际传递的地位影响,获得党员身份可以获得政治资本带来的经济效益。所以社会分层会对中西部地区的居民产生更为显著的影响。
社会分层对个人的主观幸福感有着重要影响。社会发展的目的是为了能够最大化人们的幸福,提升居民对社会的满意程度,所以需要一个公平的制度与规则,促进各方良性互动,关注其幸福均衡点,从而实现共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