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房对新生代农民工主观幸福感的影响
——基于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的分析
2022-08-31顾文静宫俪元
顾文静,宫俪元
(北京信息科技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192)
1 引言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2021—2025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中明确提出,健全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配套政策体系,加快推动农业转移人口全面融入城市。“农业转移人口”中包含农民工这一庞大的经济群体,推动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也即是推动农民工更好地融入城市,更好地与城市居民共享经济发展成果。
以农民工为主要代表的流动人口规模急剧扩大,是改革开放40多年来中国社会的一个重要变迁现象。根据《乡村振兴战略下新生代农民工幸福感测度体系的构建及其实证检验——基于陕西318位新生代农民工的调查数据》(倪永良和唐娟莉,2021)一文,新生代农民工是指在1980年以后出生,未满40周岁,具有农村户籍,而在城镇从事非农生产活动的青年农民工。国家统计局调查报告显示,虽然受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农民工的总量和流动情况受到影响,比2019年减少517万人,下降1.8%,但在各地区各部门坚决贯彻党中央决策部署,扎实做好“六稳”工作,全面落实“六保”任务的政策支持下,2020年全国农民工总量仍然达到了28560万人,规模占比为2019年的98.2%,而40岁及以下农民工所占比重为49.4%。在外出农民工群体中,40岁及以下的农民工所占比重甚至达到了66.8%,说明出生于1980年及以后的新生代农民工已成为农民工中的主体构成,越来越成为农民工这一群体中的中坚力量。
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包含五个维度: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维度。其中,本文采用新生代农民工的工资收入、周工作时间和工作自主程度等因素对生理需求进行衡量;采用新生代农民工的住房面积、产权归属、房产数量(拥有产权)、医疗保险参保、养老保险参保情况等因素对安全需求进行衡量;采用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信任程度这一因素对社交需求进行衡量;采用新生代农民工的获取城市户口难易程度、户口待遇公平、社会经济地位和社会公平感知等因素对尊重需求进行衡量;采用新生代农民工追求成功的动机这一因素对自我实现需求进行衡量。在诸多因素中,住房问题近年来一直备受关注,因为住房不仅是新生代农民工在城市生活的必需品,更是其安身立命、进行市民化融入的重要保障,因此对这一问题的研究不仅有利于新生代农民工在城市扎根,更有利于促进城乡融合,更好地提高全体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安全感以及幸福感。
2 文献综述
我国主观幸福感现有研究的一些理论结果如下:从教育学视角分析,有研究证明就业质量能够显著提升农民工的主观幸福感(卢海阳等,2017;姜春云,2020;罗哲等,2020;张经纬等,2021);从城乡规划学角度分析,私有住房,即新生代农民工的住房状况,对农民工主观幸福感有着显著正向作用,且有数据分析发现拥有房产者幸福感显著提高(赵卫华等,2019;徐雪倩等,2020)等。
但这些研究大多只是对单纯因素进行解释或以区域角度进行分析。本文尝试通过成熟的马斯洛需求理论来对新生代农民工主观幸福感影响因素进行分析,其中以“住房”——这一关乎每个人生存发展的因素作为重点开展分析。
3 数据与描述性统计分析
3.1 数据来源
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hinese General Social Survey,CGSS)始于2003年, 由中国人民大学中国调查与数据中心组织, 是我国最早的全国性、综合性、连续性的大型社会调查项目之一。研究采用的数据来源于CGSS2017,该数据发表于2020年10月1日,共有12582个样本。
对变量的缺失值和错误值进行处理后,针对问卷中的“您的出生日期是”“您目前的户口登记状况是”“您目前的最高教育程度是”以及“您的工作经历及状况是”四个问题筛选出了1980年后出生,户口在农村,且不属于在城市读书而是目前在城市从事非农工作的新生代农民工群体,最终获得新生代农民工样本数量860份。为了进行新老农民工群体的对比,也对老一代农民工进行筛选,取得样本数量1184份,因此共取得新老两代农民工样本数量2044份。
3.2 相关变量界定及分析
因变量采用的指标为主观幸福感,通过问卷中的“总的来说,您觉得您的生活是否幸福?”这个问题进行衡量,通过问卷中的“您的出生日期是”“您目前的户口登记状况是”“您目前的最高教育程度是”以及“您的工作经历及状况是”四个问题进行筛选。经过分析可得,新、老两代的农民工的主观幸福感都集中在4——“比较幸福”这一层次上。从数值上看,新生代农民工的主观幸福感平均值为3.81,老一代的新生代农民工的主观幸福感平均值为3.82,说明两代农民工群体主观幸福感相差不大,都倾向于接近“比较幸福”的水平。
核心自变量为新生代农民工的住房情况。在问卷中,对新生代农民工的住房情况通过以下三个问题进行了解:“您现在住的这座住房的套内建筑面积是”“您现在这座房子的产权(部分或全部产权)属于谁(多选)”和“目前您是否拥有(包括与他人共同拥有)房产(拥有产权)”。在对收集到的这三个问题的回答进行筛选整理后,本文对现有居住房屋面积、产权以及可能拥有的其他房屋产权情况进行了了解。经分析发现:新生代农民工现居房屋面积多为50~100m,占比为48.79%;产权归属结果中“自己所有”占比最低,为10.76%,“租赁”和“其他”占比都超过了40%;房产数量(拥有产权)问题的回答结果中选择没有产权的占比高达80%,远超回答有房产的比例,而国家统计局调查结果显示:2020年,进城农民工在500万人以上城市居住的人均居住面积为16.9平方米,在500万人以下城市居住的人均居住面积均超过20平方米。综合上述信息,说明新生代农民工现居住的房子多为租赁,或者产权不归属于自己,较大概率为与他人共同合租面积较大的房屋,而且数据结果也表明新生代农民工几乎不拥有房产。通过对比的研究发现,老一代农民工住房产权归属结果中“自己所有”相较于新生代农民工占比较高,房产数量(拥有产权)回答“是”的相比新生代农民工高17.44%。对比的结果说明,相较于新生代农民工,老一代农民工在城市从事非农工作时间更长,因而有更多的资金和资源获得房屋的情况。加之中国人自古以来十分注重房屋问题,认为“有房才有家”,因此老一代农民工有更大的机会想买房、买得起房。
控制变量主要包括两方面,一是个体特征,包括性别、民族、政治面貌、最高教育程度和婚姻状况;二是非农就业时间(年),主要是用来观察新生代农民工从事非农工作的年限。
4 模型构建与实证分析
4.1 模型选择
在回归分析中,因为因变量主观幸福感为有序变量,因此可以使用有序logit模型,即o-logit模型,公式如下:
=+++
其中,表示因变量,即新生代农民工的主观幸福感;为常数项,、分别为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系数;为解释变量,即马斯洛需求层次的各维度下的变量;为控制变量,即性别、民族等6个变量;为随机扰动项。
4.2 实证结果分析
表1是关于各需求层次因素和控制变量与主观幸福感的o-logit模型分析,其中前5列是新生代农民工主观幸福感的各维度分析:第(1)~(5)列依次为主观幸福感与按马斯洛需求层次论五个维度变量的递增累计回归。为与新生代农民工进行对比,本文也对老一代农民工各变量进行分析,并将结果呈现在第(6)列中。其中,因目前农民工群体的需求多关注于对尊重需求及其以下的各需求层次的追求,且CGSS2017问卷中并没有关于自我实现的题目,因此本文对此维度不再进行分析。
从表1中可以看出,住房三个问题与新生代农民工主观幸福感都为正相关关系,其中产权归属、房产数量(拥有产权)两个变量更与主观幸福感呈显著相关关系,说明住房相关问题是影响新生代农民工主观幸福感的重要因素。在生理需求层面,工作自主程度与主观幸福感显著正相关,说明伴随着时代快速发展,新生代农民工对于工作自主程度这种个性化需求的心理预期较高,更渴望在工作当中有更多自己可以支配的空间;在社交需求层面,社会信任程度对新生代农民工主观幸福感的影响在1%水平上显著,说明新生代农民工如果在社会生活中感受到较高的信任程度,可以显著增强其主观幸福感;在尊重需求层面,社会经济地位、社会公平感知与主观幸福感也都为显著正相关关系。因此可以看出,新生代农民工关注自身在社会上经济地位和可感知的公平待遇,这两方面感知程度越好,主观幸福感越高;在控制变量中,婚姻状况是显著影响新生代农民工主观幸福感的重要变量。而生理需求(全年总收入、周工作时间)、安全需求(参加养老保险、参加医疗保险)、尊重需求(获取户口难易程度、户口待遇公平)、控制变量(性别、民族、政治面貌、非农就业时间)等与主观幸福感无明显相关关系。
与新生代农民工相同的是,老一代农民工群体的社会信任程度、社会经济地位和社会公平感知也都与主观幸福感呈现较为显著正相关关系,但不同的是以下方面。
一方面是工作自主程度方面,相较于新生代农民工,在老一代农民工中则是无显著相关,这可能与两代农民工成长的时代背景和代际特征有关。新生代农民工出生成长在改革开放后,随着中国与世界各国交流与合作程度的不断深入,新生代农民工会更关注自身在工作中的自由性和工作中的可支配程度,因此相比于老一代农民工,他们会表现出更多的对工作自主程度的关注,而老一代农民工则对此无明显要求。
另一方面是住房相关问题中,三个变量总体上都与新生代农民工群体的主观幸福感显著相关,而老一代农民工的三个变量都没有表现出相关性,这可能与老一代农民工到城市去可能更多的只是为了高工资收入,所以对于住房问题也就没有太多的担忧有关。而尊重需求中老一代农民工获取户口难易程度与主观幸福感呈极显著负相关关系,更验证了这一观点。
表1 o-logit模型分析结果
续表
5 结论与建议
经过以上研究可知:一是住房对于新生代农民工主观幸福感影响显著;二是相比于老一代,工作自主程度对新生代农民工的影响更显著;三是社会公平感知和社会经济地位都会对新、老两代农民工的主观幸福感产生显著影响。
因此,国家及有关部门要给予农民工住房问题更多的关注,完善好农民工群体中的“租购并举”住房政策,从而推动中国新型城镇化,推动全民共享改革发展成果;用人单位应继续加强有关法律法规方面的学习践行,让新生代农民工减少超时劳动;充分发挥教育在提升人力资本中的作用,形成尊重教育的良好风尚;深化户籍制度改革,促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释放地区消费带来的经济活力,促进劳动力资源的最优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