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铃薯在宁夏的传播及其影响*

勉卫忠 李 愉

马铃薯作为当今世界主要粮食作物之一，其块茎含有大量的淀粉，能为人体提供丰富的热量，且富含蛋白质、氨基酸及多种维生素、矿物质。栽培种马铃薯主要起源于南美洲哥伦比亚、秘鲁、玻利维亚的安第斯山脉高原区。自马铃薯传入中国以来，就在当地产生重大影响，因其适宜的气候条件和大面积产量，使马铃薯成为除了麦、稻、豆外的亦食亦蔬农作物。目前我国已成为马铃薯产量最多的国家，因此学界对马铃薯的研究成果总体来说较丰富，尤其是在农业科技、化学学科、生物学科和文学学科等领域。马铃薯作为一种产量较大的农业作物，对其在农业经济方面的研究也较全面。按照学科联系来说，马铃薯联系历史学科的研究成果相对较少。

马铃薯产业是宁夏回族自治区重要优势产业，但据目前所了解的资料来看，未有专门研究宁夏地区马铃薯发展史的著作和文章。关于宁夏地区马铃薯的研究情况大多是在中国农业史、宁夏农业史等相关研究成果当中略被提及。宁夏回族自治区简称宁夏，位于中国西北内陆地区，西、北接内蒙古，南连甘肃，东邻陕西，总面积6.64万平方公里。宁夏地区属温带大陆性干旱、半干旱气候，南部六盘山区则阴湿多雨，气温低，无霜期短。宁夏自古以来就是西北军事重镇，清顺治时曾隶属于陕西布政司，后又归属甘肃。民国十七年（1928年）宁夏道（即朔方道）旧属八县和宁夏护军使所辖两地合并建为宁夏省。新中国建立后，于1958年10月正式成立宁夏回族自治区。如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共辖银川市、石嘴山市、吴忠市、固原市、中卫市等5个地级市，本文主要以今宁夏所辖地区为研究对象，探讨马铃薯于该区域的传播历史及其影响。

一、马铃薯在宁夏地区的传播与利用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马铃薯为外来引进物种，然而中国地大物博，历史悠久，关于马铃薯的引进时间和地点仍有不同的说法。据何炳棣的研究，马铃薯于16至17世纪之交由荷兰人传入日本长崎，后又引入台湾，并由此传入中国闽粤。松溪县位处闽北和浙西南边界，清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完稿的《松溪县志》，把马铃薯视为蔬菜作物进行了描述，至今我国广东、福建仍称马铃薯为“荷兰薯”。据翟乾祥的进一步考察，马铃薯引到内地的渠道有两条，一是在16世纪末作为朝贡方物从东南沿海经运河至京津，以此为中心引种到晋冀鲁豫和关外地区；二是在17世纪末通过印、缅进入云南，再传播到西南和西北地区。在传统农业社会，人们根据自身需求及所处环境来种植作物。性喜冷凉的马铃薯自传入中国，在宁夏南部山区等原本农业生产条件欠佳的地区却拥有了良好的自然基础，其在宁夏地区的广泛种植与食用，对这片土地产生了深远影响。

（一）1949年以前宁夏地区马铃薯的传播与种植

目前，已有学者研究认定，马铃薯大概在清代中后期传入甘肃，随后其种植扩展到全省范围，成为救灾备荒的重要作物。据民国时期学者安汉、李自发等人编著的《西北农业考察》记载：“宁夏农作物种类，与甘肃之甘州，天水两处相似……荞麦、扁豆、胡麻、油菜、马铃薯、黄豆、黑豆、大麦等为次要作物，气候较暖，年可两熟。”［由于政区的划分，今宁夏所属地区在历史上曾划归在甘肃省范围内，且生态环境、文化有较大相似性。因此，有理由推定当时的宁夏地区已经种植了马铃薯，这一结果在史料中也可以得到证实。

由于方言的混淆和生态环境的差异，史料中的马铃薯有洋(阳、杨)芋、土(地)豆、香芋、土芋、土生、山药(蛋、豆)等俗称，从而造成对马铃薯的传播史考证存在较大困难，在许多观点上仍存在争议。通过查阅文献资料，可以发现在宁夏地方志中有不少关于马铃薯的记载，但是通过分析考证，最早关于马铃薯的记载应该是《宣统固原州志》，资料记载了固原当地主要的蔬菜种类有“白菜、菠菜……羊芋、芥菜……”。而在这之前的方志中也曾出现关于“山药”“芋”等记载，如《弘治宁夏新志》记载当地重要物产，其中“果之属，杏、桃、藕……芋”，《万历朔方新志》也记载了“芋”。但这些文献所记载的“芋”更应该指的是中国原产的一种作物，同马铃薯一样富含淀粉。

表格1 民国方志所载宁夏马铃薯资料统计表

到了民国时期，各地方志中关于马铃薯的记载开始明显增多。关于马铃薯记载的增多与当地马铃薯种植面积和数量有密切关系，而当时政府鼓励和媒介宣传对马铃薯在内地的种植面积的快速扩大有很大影响。1918年《吉林农报》曾发文劝内地农民多种马铃薯：“马铃薯……至今遍于各国，竟为各国之主要食品，为救荒唯一之作物，甚至全国食物之足否，视马铃薯收获之丰歉以为衡，则此物关系民食之重要可想见矣。我国内外蒙、新疆、东三省栽种者亦不少，惟内地种者尚稀，因农民不明食用方法。”到了1942年，《农业推广通讯》在抗战还未结束时就已经开始大力宣传抗战后我国应如何发展马铃薯生产。资料记载“马铃薯在我国非原产，在我国栽培之历史尚浅，除国内极少数区域外，尽人皆知其为蔬菜，仅供佐食而已”。后又提到历年来马铃薯的栽种面积未能扩展的原因就在于“价格”的影响，价格是由供求关系决定，因此马铃薯的栽种面积之所以不能扩展主要是由于国内对于马铃薯之需求极为稳定，而此时马铃薯在欧美各国早已被当作主要食粮及家畜饲料，还可以用来制造酒精或充当机械燃料。

马铃薯由于其重要的食用价值，在大力的宣传推广之下，较短时间内实现了种植区域的快速扩张。南部山区是宁夏马铃薯的重要产地，以位于宁南山区六盘山西麓的隆德县为例，该地海拔高、气候凉爽，是马铃薯种植的最佳区域之一。隆德县的种植马铃薯面积在1938年就已经达到了227000亩，总产量约681000担，每亩产量300市斤。通过与当时甘肃其他县马铃薯产量对比分析，隆德县的马铃薯种植面积和总产量在当时的甘肃地区都位居前列，但是平均亩产量较低，处于下游水平。表2为民国二十三年（1934）宁夏地区各种粮食作物产量调查表，通过此表2可以看出，马铃薯虽然不算最主要的作物，但是其产量已相当可观，与麦子、糜子等作物产量相差无几。

表2 民国二十三年（1934）宁夏地区粮食作物产量调查表

总的来说，新中国成立之前，马铃薯虽然在宁夏不是主产农作物，但其种植面积与种植数量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为其在新中国成立后的快速发展奠定了基础。

（二）新中国成立以后宁夏地区马铃薯产业的形成与发展

新中国成立以后，在国家的大力扶持下宁夏马铃薯的种植比重持续增加。固原现今是宁夏马铃薯种植的“主力军”，但马铃薯在固原大面积种植还是新中国成立后的事。“解放初期全县共有6万亩，以后较长时间内维持在17万—20万亩间，主要在阴湿山区种植。1978年扩种到3万亩，占全县作物播种面积的13%。在其分布上，也打破了原来的界线，从阴湿区遍及到全县各个公社……目前马铃薯的产量仍以六盘山阴湿地区为最高”。

通过梳理资料可以发现，1949年—1978年这段时间为宁夏马铃薯的传统经营阶段。这一阶段的马铃薯虽然被广大农民推崇为“救命蛋”而广为种植，但当时马铃薯并未取得主粮地位，当时的农业部门也在不断尝试用新的生产方式改进马铃薯种植业。“1952年12月23日，省人民政府通令公布全省秋田丰产模范名单,其中多种作物模范代表助组19个,水稻模范丰产互助组51个。除此之外还有糜谷、高粱、大麻、马铃薯等模范丰产田、水稻和多种作物丰产模范村等若干”。1959年8月，针对当时出现的马铃薯晚疫病，一场“以防治马铃薯晚疫病为中心的秋田管理运动在固原专区各县展开，8月11日山区各地马铃薯晚疫病率达20%左右，部分高达50%。截至8月12日泾源、隆德、海原3县统计，发病面积18000多亩，已防治950亩”。“1963年7月7日，《宁夏日报》报道，农业厅发出关于防治稻瘟病、马铃薯晚疫病的紧急通知，要以防为主，旱备药械，加强领导，推广防治技术”。除了在消灭马铃薯病毒方面不断努力，宁夏当地也逐渐实现了马铃薯品种的优化，使之成为当地的优良农作物品种，如长薯4号和固红1号。“长薯4号于1964年由黑龙江省克山马铃薯研究所引入，品质欠佳，贮藏后有麻味。但到了1970年左右，据经源、西吉群众反映，麻味逐年减轻。固原头营、隆德沙塘、泾源城关等地试种，亩产分别为4702斤，4550斤，6080斤，增产十分显著”。当时有关部门也在积极向周边地区学习马铃薯丰产经验，如1975年2月28日，“自治区农林局组织山区各县(西吉未到)及灵、卫两县农技干部，公社干部及农民技术人15人到内蒙古自治区的乌盟参观学习马铃薯丰产经验，历时10天”。

1978—1994年为宁夏南部山区马铃薯集约化生产阶段。改革开放以后，农民的积极性被广泛调动，马铃薯生产开始由传统经营向产业化经营转变，先进的技术和生产方式被引入。“1978年，自治区农业局、粮食局、商业局联合在隆德县召开山区马铃薯生产会议，固原地区各县及盐池、同心县的88名代表参加了会议”。这次会议传达了全国马铃薯无病毒科研协作会议精神，与会代表参观了隆德县部分马铃薯生产现场，交流了马铃薯丰产的新经验，并讨论了1979年马铃薯生产计划、关键措施与有关具体问题。是年，全国马铃薯病毒病科研协作首次会议在固原举行。来自全国16个省区的30个农业科研单位和院校的科研工作者参加了此次会议。在全国农机化综合试点经验交流会后，宁夏于1987年9月召开了农机化综合试点工作会议。在城郊乡的农机化试点运用了大量现代化管理的新技术、新知识，“马铃薯种植面积从1987年的3386亩扩大到5404亩，其产量从169300公斤增长到533915公斤”。

1995年以后至今已有20余年，宁夏马铃薯种植进入了产业化生产阶段。因农村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以及海外市场的拉动，一批民营马铃薯加工企业开始崛起，产业链逐渐形成。以“中国马铃薯之乡”西吉县为例，马铃薯年种植面积稳定在110万亩左右，占宁夏种植面积的35%，占固原市种植面积的57%。西吉充分利用科技的优势，推广脱毒马铃薯，提高产能，提高马铃薯的品质，更重要的是，基于产业优势，出台了各种惠民政策，通过招商引资，将马铃薯变成附加值更高的商品，产生了一大批马铃薯加工企业序。这一阶段奠定了马铃薯产业发展的基础，其不断优化的产业布局与生态环境达到了和谐发展的态势，在促农增收方面实现了新的突破。

二、马铃薯对宁夏的影响

何炳棣曾经提出，中国近千年粮食生产史上曾经有过两个长期的“革命”。第一次革命开始于北宋真宗大中祥符五年(1012)以后，较耐旱、较早熟的占城稻在江淮以南的推广大大增加了全国稻米产量。16世纪以来马铃薯等美洲作物的传入，其影响也是“革命”性的，可以称之为中国历史上的“第二个粮食生产革命”。马铃薯传入西北地区对宁夏的人口、农业生产、社会经济、环境等方面产生了重要影响。

（一）救荒济民

据从事马铃薯研究的专家分析，“马铃薯是世界上主要栽培作物中光能、水、土地和劳力转化效率最高、实际产量和潜在产量最高的作物”。马铃薯的理论产量可超过每亩10吨,实际高产纪录也有每亩近9吨的报道。而且马铃薯的生长周期也较许多作物短，在种植后约60天即可形成可食用的块茎，这对于解决人类的粮食危机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和价值。

1934年《农村旬刊》就明确提出“把马铃薯作为第一等救荒作物”。抗日战争时期，“在西北诸省中，马铃薯为一主要作物，供给百分之五十以上人口之食物。种植马铃薯之地面积，每年不断增加”。20世纪40年代，姜诚贯等学者在田野考察后提出“我国马铃薯之主要分布区域为华北及西北诸省高寒之地。居民恃以为主要食粮”。姜诚贯在考察陕、甘、青三省之马铃薯栽培现状时，沿途征询农民意见，总结出马铃薯在该区域有易于种植、单位面积之生产量高、抗旱力强、收获后即可煮食等四大优点。可以看出，这一时期马铃薯就已经是西北地区重要的食物来源。当时的报纸对推广马铃薯种植起到了重要作用。据《川农所简报》介绍马铃薯“其块茎除富含淀粉外，矿物质及维生素含量亦复不少，尤为两种维生素之优良来源，其一亩产量可达三四千斤，故为经济而富于营养之食品，欧美人士注重营养，多以为日常主要食物……”该报还提到，我国少食马铃薯的原因除了有饮食习惯不同外，还有心理上的影响，“士大夫阶级尤尚食用白米、白面，而贱视杂粮，致马铃薯、甘薯等均被视作贫民食粮。”为了推广马铃薯的种植与食用，文章还列出了马铃薯的营养成分表、种植技术、食用方法。

到了新中国成立后，马铃薯在抗旱救灾方面仍起到了重要作用。马铃薯性喜温凉，抗灾能力强，尤其对春旱的抵御能力强。1981年固原大旱，甘城、炭山等地的糜子、谷子不能保苗,而马铃薯生长基本正常。在物资匮乏的年代，马铃薯的推广种植对宁夏地区的人口稳定具有重要作用。自苏联解体后，我国就已经是世界上马铃薯种植面积最大、产量最高的国家，而宁夏地区又是我国马铃薯生产的重要地区之一，直到今天马铃薯在宁夏居民日常饮食中仍占据重要地位。

（二）改善生态环境

位于宁夏南部的固原地区，又称西海固地区或六盘山地区，地处黄河上游农牧过渡地带，以山坡地为主，生态环境脆弱，土地利用不当就很容易造成生态环境退化。由于生态环境的恶劣，南部山区曾是宁夏的深度贫困地区，贫困则又加剧了环境的恶化。而今天，马铃薯产业成为宁夏南部山区的支柱性产业，马铃薯的种植对该地区环境的可持续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在明代以前，固原是历代军事要冲，地处边防且适宜发展畜牧，逐渐成为以养殖军马为主的畜牧业生产基地，形成了畜牧业发达而农业落后的格局。明代以后，原边防地区变为内地，农业生产发展加快。据《万历固原州志·地理志》记载，明万年间固原州的耕地面积为689472亩。清顺治、康熙时期的开荒政策加上内地移民及人口自然增长，当地农耕用地迅速增长。《新修固原直隶州志·贡赋志》记载，光绪三十四年耕地达到了121098亩。受政治事件的影响，清同治年间固原地区人口骤降，大量耕地荒芜，直至光绪后期才逐渐恢复。近百年来由于不断盲目开垦，耕地大幅度增长，新中国成立后耕地面积进一步扩大。宁夏南部山区8县的耕地面积从1950年的840.5万亩，至1965年达到最高点1046.2万亩。之后又缓慢下降，1980年为1011.5万亩。由于退耕还林还牧，此后耕地面积逐渐下降。固原地区从牧区向农业区的转变，是以植被破坏、水土流失加剧，生态环境恶化为代价的。

面对所处的恶劣环境，以及迅速增长的人口，山区的人均耕地面积逐渐减少，固原地区的人民群众也在不断改进生产生活方式，特别是粮食生产。固原地区在粮食种植方面面临的最大难题就是抗旱，西北研究所曾在对固原丰水年、一般年和严重干旱年份各种作物产量差别做了分析后，总结出山区粮食种植应适当增加洋麦、豆类、糜谷、马铃薯面积，以适应降水条件。除了选择合适的粮食品种，提高复种指数也至关重要。固原县农技推广中心杜守宇等人从1987年开始探讨小麦套种马铃薯的救培技术，经过3年试验示范，取得显著成效。“这种套种方式充分利用了生长季节，与小麦清种相比其光能利用率提高0.16%，积温利用率提高32.94%，降水利用率提高44.20%，土地利用率提高34%。能量产投比为3.98∶1(小麦清种为2.60∶1)。1989年在固原开城乡示范种植224亩，平均亩产384.29公斤(小麦195.48公斤，马铃薯折主粮188.81公斤)，较对照(小麦清种)238.48公斤增产61.14%”。

这些措施极大地缓解了山区日益严重的生态危机，有效提高了防御自然灾害的能力，对稳定提高山区的粮食生产，保护当地脆弱的生态环境具有积极的现实意义。

（三）形成特色产业

马铃薯产业不仅是宁夏重要的优势特色产业之一，也是宁夏南部山区脱贫致富的主要支柱产业之一。早在1980年，宁夏西吉县每年种植马铃薯面积达15万亩左右，总产1亿—1.5亿公斤,除食用留种外，还有5000多万公斤需要加工出售。但当时西吉县马铃薯加工程度很低，仅有个别乡的少数农民将马铃薯加工成淀粉、粉条等初级制品，大部分被当作粗菜。1987年，全县共加工500多万公斤，这仅占可加工部分的10%左右……转移农村劳动力2000个，占农村总劳动力的1.7%。表3为当时西吉县几种主要农作物的生物学和经济亩产量，可以看出当时马铃薯产业对当地产业的影响还较有限。

表格3 西吉县几种主要粮食作物的生物学和经济亩产量

尽管当时马铃薯占产业比重较小，但当地农业部门已开始意识到要对本地出产的马铃薯进行深加工，提出“县内大量出产洋芋，若在洋芋粉中掺入一定成分的豆粉，可制作较高质量的粉条、粉面。除继续提倡社员群众自办、联办粉坊外，应选择水利条件较好、交通方便的地方，办几个较大规模的粉条粉面加工厂，由国家、集体合办，以迅速解决洋芋的储藏、加工、出售问题，并扩大收益”。

自进入21世纪以来，宁夏马铃薯种植面积快速增长，全区折合成主粮的马铃薯总产量由2000年的176485吨增长到2014年的历史峰值445201吨，2017年总产量为366461吨。近年来，宁夏更是坚持将马铃薯产业发展与扶贫开发进行有机结合,大力实施“富民工程”,从种薯繁育到鲜薯外销、淀粉加工及主食开发等四大方面,科学合理布局,有效整合了优势资源，提高了单产质量。“至2020年,宁夏马铃薯播种面积基本稳定,规模化、标准化、产业化发展水平进一步提升……总体上呈现稳定发展态势,产业转型升级持续推进,高质量发展进程不断加快,初步实现了农业增效、农民增收和脱贫致富”。以马铃薯主产县西吉县为例，马铃薯种植业纯收入已经占到农民总收入的35%以上,曾经深度贫困的西吉县已于2020年11月16日正式退出贫困县序列。

（四）丰富地方文化

马铃薯从“舶来品”到“土特产”的过程中，同时也实现了文化意义上的“落地生根”。宁夏有著名的“中国马铃薯之乡”——西吉，这片土地因马铃薯而孕育了独特的马铃薯文化。西吉群众将马铃薯俗称为洋芋、土豆，有俗语“丰年当菜，灾年当粮，土豆就是咱的金蛋蛋”，可以看出马铃薯在当地民众生活中的重要价值。毫不夸张地说，马铃薯这一农产品在当地实现了上百种吃法，可分为面点、热菜、凉菜、汤羹等多种类型。

除了与饮食文化密切相关，马铃薯对文学艺术创作也提供了重要灵感。西吉县马铃薯产业服务中心以马铃薯为主角创作了快板剧。作家王富荣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诗词、散文创作，以写作农村乡土作品为主，他的一篇《锅锅灶里的思念》是对家乡马铃薯最深沉的思念。中国著名作家徐小斌来过西吉后，感叹道：“有了西吉的金蛋蛋，西海固将不再是张承志笔下那片落寞的荒原，金蛋蛋的璀璨之光，照亮了那片神秘美丽的丹霞地貌，向我们展示出马铃薯之乡的独特魅力。西吉人民，有福了!”序)节日文化也是当地马铃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2005年10月，西吉县成功承办首届宁夏固原马铃薯节，让本地的马铃薯文化以一种更规范、更正式的方式走入外面的世界。此后，马铃薯文化节成了当地一个重要的节日。

人类学界认为饮食是一种深刻地影响着人们自我文化认同的文化符号，是群体间搭建认同的桥梁。宁夏不仅是中国最大的回族聚居地，也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方，在时间的长河里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在此汇聚。生活在宁夏的这些不同群体通过饮食来相互调适、融合，逐渐形成了一种新的共同体文化特征。而马铃薯正是促进宁夏民族团结的饮食文化中的重要一环。“洋芋比肉香”是宁夏南部山区人们常说的一句话，他们到了银川后仍然带着浓浓的“洋芋情结”，并深刻地影响了银川人的饮食习惯。围绕马铃薯形成的特色文化让各民族、各地区的人民交流交往更加密切，有了更多的情感共鸣。

三、结语

综上所述，马铃薯作为一种外来农作物，自传入宁夏以来有效地解决了该地区的粮食危机，稳定了人口数量，并缓解了日益紧张的人地矛盾，直到如今已形成特色产业，深刻影响了当地的经济生活。除此之外，围绕马铃薯这一农作物更形成了当地独特的马铃薯文化，这也对当地的民族团结起到了重要作用。在国家提出了马铃薯主粮化战略之后，马铃薯将会在更多的领域发光发热，其相关研究也有待于继续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