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早期工人运动领袖李启汉

●王树仁

李启汉， 又名李森。1898年3月28 日出 生于湖南省江华瑶族自治县码市镇朝阳村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是中国共产党最早的58 名党员之一；是为中国工人阶级的解放事业贡献了自己一切的中国共产党早期工人运动领袖；曾任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干事、中华全国总工会执行委员兼组织部部长、省港罢工委员会委员等职。1927年4月15 日，广 州 发生反革命叛变时，李启汉遭国民党反动派逮捕，不久被秘密杀害，年仅29岁。

加入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后从事工人运动

1906年，李启汉进入当地初级小学读书，上了3年学后，由于家里再也供不起费用，只得在家放牛，帮家里做点农活；因天资聪颖得到亲戚资助，考入当地县立高等小学堂读书，毕业后，李启汉考入衡阳省立三师，两年后转到长沙岳云中学。五四运动期间，他参加湖南学生联合会组织的活动，结识了毛泽东、邓中夏等人。1919年12月初，毛泽东（修业小学教师代表）同新民学会会员和湖南学联在长沙开会，决定开展驱逐湖南军阀张敬尧运动，组织驱张代表团，分赴北京、上海等地开展请愿活动。12月18日，由毛泽东任湖南公民代表团团长的驱张代表团到达北京，其中就有李启汉。在北京，李启汉住在邓中夏的住处。邓中夏给他讲解了革命的道理和马克思主义理论，并且介绍他以旁听生的身份到北京大学听课，使李启汉在人生观和人生奋斗目标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1920年春天，在邓中夏的鼓励下，李启汉毅然放弃了北京大学的旁听席位，满腔热情地来到上海，开始从事革命活动。当时的霞飞路渔阳里6 号（今淮海中路567 弄6 号）是一栋青红砖砌、白粉勾缝的两层砖木结构石库门楼房。此处是陈独秀的寓所，《新青年》杂志编辑部也设在此处。李启汉住在二楼厢房的亭子间内，屋内放置一台油印机。正是在此地，成立了外国语学社，该学社是共产党早期组织为掩护上海社会主义青年团的革命活动、输送革命青年到俄国留学而创办的第一所培训革命干部的学校。在外国语学社，李启汉与刘少奇、任弼时等学员一道学习俄文，又以工人群众为对象，翻译了一些宣传介绍马克思主义的通俗性读物。

1920年8月中旬，在渔阳里2 号，由陈独秀主持，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宣告成立，并选举陈独秀为书记。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成立后，李启汉与沈雁冰、沈泽民（沈雁冰之弟）、邵力子等一起加入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成为中共一大召开前的58 名党员之一，并组织策划工人运动，从此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党的工运事业。

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成立后，为了实践马克思主义必须和工人运动相结合的理论，在工人阶级中传播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壮大党的力量，组织上派李启汉到纱厂集中的沪西小沙渡去创办工人学校。同年秋，李启汉租下槟榔路锦绣里3 号（今普陀区安远路62 弄178—180 号）3 间门面房子。楼下3 间房间连成一个大开间作教室，内放28 套课桌和凳子，可坐56 名学生；楼上2间房间，一为李启汉的宿舍兼办公室，一为备用教室。两间简陋的教室、一盏煤油灯、一台留声机、一张写着“工人半日学校”黑字的白纸条，沪西工人半日学校就此开学。学校根据工人三班倒的作息时间，分早晚两班上课，因此称为“半日学校”。教材用的是普通识字课本。李启汉通过讲课、游艺、谈心等方式，通俗地向工人传播革命真理，号召大家团结起来，组织工会，与剥削者进行斗争。不久，学校引起了租界当局的注意而被封闭。沪西工人半日学校是中国共产党创办的第一所工人学校。

李启汉

1920年10月3 日 下 午，上海机器工会发起会在霞飞路渔阳里6 号召开。陈独秀、李启汉等6 人以“参观者”身份出席大会。会上，李中（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成员）担任会议临时主席并作了报告。大会选举产生了机器工会理事会，陈独秀、李启汉等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成员被推举为名誉会员，会议通过了《上海机器工会章程》。自此，中国工人自己成立的第一个工会组织诞生了。

1921年7月20 日，上海英美烟厂老厂机车间工人不堪忍受虐待，率先罢工，并派代表到新厂求援，得到新厂机车间工人响应。厂主勾结警署将老厂工人代表监押，激起两厂工人义愤，8000 多名工人参加同盟罢工。当时正值中共一大在上海召开，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即派李启汉到厂指导，组织了罢工领导机构，起草罢工宣言和传单，提出增加工资、撤换虐待工人的监工、不准开除工人代表等8 项条件，遭厂方拒绝。8月5 日，工人手执“还我血汗”“增加工资”等旗帜，上街游行，并通电各报馆、团体，请求舆论主持公道。7 日，工人代表同厂方进行多次谈判，迫使厂方基本接受条件。李启汉引导工人掌握斗争时机，于10日结束斗争，持续20 多天的罢工终于取得胜利。

担任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的领导人

1921年7月23 日 至31日，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以下简称中共一大）在上海法租界望志路106 号（今兴业路76 号）召开（最后一天移至浙江嘉兴南湖的游船上举行）。8月11日，中共中央在上海北成都路19 号（今成都北路899 号）成立了公开领导工人运动的总机关——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

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仅20天，就迅速成立了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是和党当时的中心任务分不开的。中共一大关于集中力量领导工人运动的决议中指出：“组织产业工会为我党基本任务。凡拥有一种以上产业部门的地方，均应组织工会；在没有大工业而仅有一二家工厂的地方，可建立适合当地条件的工厂工会。”成立之初的中国共产党还不能在上海进行合法公开活动，中共中央急需成立一个可以公开领导工人运动的总机构，于是在上海英美烟厂举行罢工胜利的第二天，就成立了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主任由在中共一大上当选为中央局组织主任的张国焘担任，干事由李启汉担任。

1921年8月20 日， 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机关报《劳动周刊》在上海创刊。李启汉任编辑（后任主编），在《劳动周刊》先后发表了《工人们，我们为什么要分帮》《请看谁打仗》等文章，呼吁工人团结奋斗，一致对敌。

李启汉担任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干事后，继续领导罢工斗争。在李启汉的帮助下，刘凤臣等工人发起组织“上海烟草工人会”，几天之内，自愿签名入会的有500多人。8月下旬，工人集合在吴家厅庙前，正式宣告成立自己的工会——上海烟草工人会。大家公推老厂工人刘凤臣为工会会长，新厂工人张子根为副会长。经李启汉提议，上海烟草工人会的会所设在当时英租界北成都路19 号，和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在一起，这样更便于中共对工会的领导。

1922年1月，香港海员大罢工爆发，李启汉等在上海成立香港海员罢工后援会，阻止工头桂某为香港英国轮船公司招募新工人。桂某勾结巡捕，于1月30 日将李启汉抓捕，后经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营救才得出狱。从此，他被上海公共租界当局和军阀视为“危险人物”。李启汉出狱后，革命斗志更加旺盛。受香港海员罢工胜利的鼓舞，在李启汉、邵力子等人的指导和协助下，1922年3月，浦东日华纱厂成立了上海纺织工会浦东分会，李启汉在300 多名工人参加的成立大会上发表演说。4月下旬，在李启汉的组织发动下，上海邮局700 多名邮务工人举行了邮局罢工斗争。罢工前，李启汉深入邮电工人中做思想发动工作。“1922年4月25 日，邮务工人罢工，上海工潮主要组织者李启汉，今晨有人发现他在邮局附近与邮务工人谈话，无疑地他将努力利用时机去损害资方。如有充分证据发现，李氏将被控告。”这是当时公共租界工部局对这次罢工的情报记载。罢工斗争取得胜利后，组织成立了上海邮务友谊会。

1922年初，中国第一次罢工高潮已经在全国各地兴起，中国共产党决定，以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的名义，邀请全国各地工会派代表到广州，举行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交流各地工会工作的情况，介绍开展工人运动的经验。5月1 日，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在广州开幕。李启汉以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代表的身份出席此次会议。代表们经过认真讨论，通过了10 个提案并作出决议，李启汉根据自己从事工人运动实践经验所提出的《罢工援助案》与《八小时工作制案》，是其中的两个。此次大会结束后，从广州回到上海的李启汉，与林伟民等筹建中华海员工业联合会上海支部，还发动上海各工会支援浦东日华纱厂工人的第二次罢工。6月1 日，公共租界工部局以“煽动罢工，扰乱秩序”的罪名逮捕了李启汉；6 日，由李启汉主编的已出刊41 期的《劳动周刊》被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停刊。7月，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由上海迁至北京，称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总部，总部主任为邓中夏，副主任为罗章龙；出版机关刊物《工人周刊》，同时撤销北方分部，另设上海分部，主任袁达时（1923年“二七惨案”后，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总部又由北京迁回上海）。李启汉被捕后被判3 个月徒刑，期满后逐出租界。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在《劳动周刊》上发表《告友书》和《告全国劳动朋友书》，揭露帝国主义和军阀的卑鄙阴谋。

9月8 日，李启汉刑期满后，上海公共租界当局不甘罢休，以“驱逐出界”为名，将李启汉押解给上海淞沪护军使署，并授意其继续加以监禁。李启汉初时被关押在龙华军事监狱，一个月后，又被移到上海陆军监狱，继续扣押了两年零四个月。直到1924年9月，盘踞江苏的直系军阀齐燮元和盘踞浙江的皖系军阀卢永祥争夺地盘，爆发了江浙战争。中共党组织利用军阀混战的时机，于10月13 日营救李启汉出狱。两年多的监狱生活使李启汉的身体遭到极大的摧残，李启汉出狱时，邓中夏曾作诗庆贺。1924年11月，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总部机关刊物《中国工人》专门刊登了一篇文章，称赞刚刚出狱的李启汉是“一个无产阶级的先锋，劳动运动的健将”。

当选为中华全国总工会组织部部长

李启汉曾参与编辑的《劳动周刊》

1925年1月，李启汉出席了中共四大后，奉命前往湖南工作。临行前，邓中夏建议李启汉：“你从狱中出来，头发长得像森林一样，不如改名李森，同时也表示我们工人阶级像森林一样，无限众多和无限生长。”此后李启汉就改名李森。4月，李启汉到广州参加了第二次全国劳动大会的筹备工作，在5月1 日召开的大会上，李启汉作为安源矿场总工会代表当选为会议主席团成员。为加强对各地工会的领导，大会决议成立中华全国总工会，李启汉当选为执行委员，并兼组织部部长。因工作需要，遵照党组织的决定，会后，李启汉和邓中夏（中华全国总工会宣传部部长）留在广州，主持中华全国总工会的日常工作，并加入中共广东区委工人运动委员会。

1925年6月19 日， 震惊中外的省港大罢工爆发；26 日，在中华全国总工会主持下，省港罢工工人第一次代表大会召开了。7月3 日，根据大会通过的章程、组织机构和事先协商的人选，中华全国总工会省港罢工委员会正式成立。罢工委员会由李启汉等13 人组成，一致推选苏兆征为委员长，罢工委员会设立干事局作为日常办事机构，李启汉当选为干事局局长。与此同时，中共广东区委指定邓中夏任省港罢工委员会党团书记，李启汉任副书记，以加强党组织对罢工斗争的领导。

省港罢工委员会干事局是处理日常事务的中枢机构，职责重大、任务繁多，局内分设文书部、招待部、庶务部、宣传部、交际部、交通部、游艺部，后又增设会计部和注册部。李启汉精明能干、为人正直，对于各部的工作，都进行认真的布置和督促检查，使干事局能够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他主持制订了各项规章制度，妥善解决大批罢工工人的食宿问题。他经常还深入工人当中，了解实际情况，帮助解决工人的实际困难。他设立工人医院，发动工人和家属进行生产自救。工人对他十分尊敬和爱戴。在省港大罢工斗争中，李启汉除主持干事局工作之外，还参与领导了省港工会统一运动。

1926年4月4 日，香 港运输业各工会成立香港运输工会联合会，李启汉发表演说，勉励工人筑好总炮台，对付英帝国主义。10 日，香港金属业各工会成立香港金属业总工会时，李启汉到会演讲，强调了统一工会组织的重大意义。李启汉还先后指导了广州洋务总工会、广州店员总工会、广州粮食业工会联合会和广州工人代表大会的成立。15 日，香港总工会在广州成立，李启汉被聘为顾问，并任香港总工会中共党团书记。

1926年初，李启汉担任中共广东区委委员。5月1日至12 日，李启汉在广州参加由中华全国总工会主持召开的第三次全国劳动大会，再次当选为执行委员和组织部部长。10月，省港罢工委员会为了全力支援北伐，转变了斗争策略，停止对香港的封锁，省港大罢工结束。李启汉和邓中夏一起主持罢工的善后工作。

李启汉在省港罢工斗争中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他作为罢工的组织者，虽然负责筹措并管理大量罢工经费，但他严于律己，生活非常简朴，穿着和普通工人一样的衣服，脚上穿着草鞋。在李启汉等人的领导下，省港大罢工坚持了16 个月之久，这在中国工人运动史上是空前的，在世界工人运动史上也属罕见，这次罢工有力推动了广东革命形势的发展，为准备北伐战争作出了突出贡献。

广州反革命政变中被捕并惨遭杀害

1927年2月，中华全国总工会机关北迁汉口，李启汉留在广州，任中华全国总工会广州办事处主任，并接替邓中夏担任省港罢工委员会党团书记，负责两广、香澳和福建等地的工人运动及省港罢工的善后工作。

1927年上海“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李启汉于13 日 和14 日连续召开会议，布置应变措施。不料准备尚未就绪，广州国民党反动派就于15日凌晨发动反革命政变，李启汉在住所不幸被捕。

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后，李启汉先是被关押在广州，4月22 日被押往南石头监狱。在狱中，面对敌人的审讯，李启汉大声回答：“我是做工人运动的，你说我是共产党，那么所有的工人都是共产党了！”他的妻子和妹妹来探望时，他嘱咐她们要继续努力前进，不要忘记他未完成的事业。在生死离别的最后时刻，他告诉妹妹：“你要记住，哥哥是为什么而生的，为什么而死的！”4月23 日，李启汉被秘密杀害，年仅29岁。

1945年，毛泽东给李启汉的妹妹李慧馨（即邓中夏夫人夏明）写信说“启汉同志也是我的亲爱的弟弟”，并勉励她“继续为党工作，以继启汉、中夏之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