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上市公司地图:哪些城市承载着年轻人的财富梦想?
2022-08-26王立峰
文 王立峰
上市公司作为市场经济的主体,日渐成为一个城市乃至国家社会财富的重要载体,就如同苹果、微软、亚马逊、谷歌之于美国;阿里巴巴、腾讯、京东等之于中国一样。通过上市公司所表征的财富值来评价城市财富多寡,这本身也符合发展上市公司、壮大资本市场、激发创新活力的政策要求。诚然,也有一些未上市公司,它们在国内外拥有广泛的影响力,典型的是华为,但是这样的隐形冠军毕竟少之又少。退一步讲,存在隐形冠军的城市,一定也具备创新的土壤、适宜的营商环境等便利创新企业生存和发展的要素,且形成围绕隐形冠军的产业链,足够支持众多富有活力的创新企业涌现。
34座城市财富画像
以上市公司表征的城市财富总额 44万 亿元、G DP50万亿元
统计结果显示,2021年年底城市财富值位列前30的城市(如北、上、广、深)以及那些万亿GDP俱乐部城市(如苏州、青岛、郑州、泉州)等34座城市2021年累计创造GDP50万亿元,实现收入60万亿元,以及净利润1万亿元,基于收入、市值以及利润的简单加权平均后的财富总额为44万亿元。
这34座城市的财富总额是整个上市公司财富总额的77%。这与收入大致匹配,2021年34座城市的上市公司合计实现营收53万亿元,占当年全部上市公司总收入的80%,约占全部城市GDP的50%。
从增长的角度,这34座城市财富值在2019年的33.5万亿元的基础上扩张10万亿元至2021年的43.8万亿元,增幅30.58%。推究起来,营收和市值的双重扩张是重要驱动力量。
仅城市财富值来算,排名前五的城市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动,第一至第五分别是北京、深圳、上海、杭州以及广州,但是五个城市的财富值变动幅度差异较大,最突出的是杭州,其财富值从2019年的1.18万亿元增长63%至2021年的1.92万亿元。北京的财富总额虽然绝对领先,但是过去两年仅扩张13%。
34座城市的财富值排名上升最快的是福建宁德。受益于碳达峰、碳中和政策,宁德时代的市值过去两年快速扩张,由此推动宁德市的财富值增长404%至4754亿元。其他进步较大的城市还有西安、无锡、合肥等城市。
财富值排名下降居前的是珠海、武汉以及福州,其中珠海下降10个名次。这些城市财富值下降较多,主要原因在于城市辖区内上市公司市值表现不尽如人意,营收扩张也明显放缓。以珠海为例,当地最著名的公司之一是格力电器。过分单一的产品结构、产品鲜有实质性创新的空调业绩持续疲软,加之沉迷于红海市场的手机业务,最终导致这家公司的市值腰斩,过去两年下降约1800亿元。
城市财富分类
通过对城市的财富总量、人口、教育、环境质量以及研发投入五类指标综合考量,城市财富总体可分为领先型、赶超型、创新型以及制造业型四类。其中,北京、上海、深圳落在领先象限,是中国财富最集中、创新力最强的城市代表。
落在创新型象限的为杭州、广州以及厦门,是城市财富集中的城市代表,这些城市相对于领先型城市的弱点在于创新方面的综合投入不足,也是领先型象限的最具挑战力代表。
南京、武汉以及西安是赶超型城市代表,这些城市的不足在于财富总量的差距。由于地理位置、固有的产业布局等多方面原因,这些城市的财富总量有限或者扩张速度相对较慢。不过,这些城市目前正在依托自己的教育优势加大科技与创新,以实现财富总量的扩张。
这9座城市可以说是中国约687座城市(截至2021年年底)的标杆;除此以外的绝大多数城市坐落于制造业型城市这一象限,即使如苏州、合肥等这些近年来以创新著称的城市。这些城市的成功往往依赖于特定的公司、产业(典型的是苏州、东莞、仁怀、宁德等),但是本身财富存量较小,制约了财富扩张的步伐。
不过,这种情况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动态变化。基于科技与创新的投入力度,财富总量的扩张速度将呈现差异化表现,从而在不同城市的竞争力上呈现分化;反过来财富总量的增长快慢也将从就业、社会福利等诸多方面制约一个城市的创新投入能力,从而最终影响财富的扩张。
以领先型城市为例,如果不能加强人才吸引、教育培养,并在研发方面进行持之以恒的投入,未来就有可能由于创新与科技的活力下降,导致竞争力落入赶超型城市,甚至落入创新型城市的可能,后者的结果实际意味着城市社会财富总量的相对收缩。
处于创新型以及赶超型的城市,通过加强创新、更多积极的措施吸引人口的流入,改善营商环境等,最终也有望晋升领先型城市。制造业型城市亦存在向创新型或者赶超型转化的无限可能,这更多依赖于产业升级。
财富效应向东中部大城市集中,大多数城市财富竞争力不强
头部五强:财富大赢家
显然,一二线大城市代表更多的就业机会、更多的致富机遇。从数据来看,财富在不同城市间的分化极其严重,集中向一二线城市,特别是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杭州等大城市的集中化趋势明显。原因往往在于商业环境、人口规模、教育程度以及更为便利的基础设施等。
北京、上海、深圳三座城市2021年的财富总额26.6万亿元,占34座城市财富总额的六成;加上杭州以及广州,排在前五的这些城市财富总额占比68%,其余29座城市占比仅为32%。
这几个城市还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特点,除了广州以外,北、上、深、杭四座城市的财富总额超过了其当地的GDP。最典型的是北京,其当年财富值15.9万亿元,其GDP仅为4万亿元,财富值是GDP的3.95倍。原因在于北京这座全国政治中心城市聚集了石化双雄、五大国有银行、两大电信运营商,以及中国建筑、中国神华等众多央企总部,合计约117家央企上市公司。
深圳以及上海,分别以5.6万亿元以及5.1万亿元的财富总额位列第二以及第三,这两座城市的领先优势,同样是基于不少全国性大型企业总部在此驻扎。如上海有宝钢、上汽、交通银行、东方航空、宝信软件以及中芯国际等中国知名企业(含34家央企上市公司);除了华为,深圳有中国平安、招商银行这样的大型金融机构,更有比亚迪、立讯精密、中兴通讯以及顺丰控股、富士康等创新类公司(含25家央企上市公司)。
央企或者知名公司总部给城市带来的财富是惊人的。据各地金融局数据,截至2021年年底,北京本外币存款余额19.97万亿元,上海17.58万亿元,深圳11.25万亿元,杭州6.1万亿元,远超全国其他城市和地区。
这一现象也进一步凸显,各地发展经济需要通过创新,努力推动平台型公司的建设和发展,以驱动财富的扩张。特别是围绕那些制造业或者科技龙头,很容易形成产业集群,从而带来可观的财富效应。典型的如围绕上汽、特斯拉形成的长三角汽车零配件产业群,围绕阿里巴巴所形成数字经济、快递经济,以及围绕华为、比亚迪等所形成的消费电子、汽车产业链等等。
制造业明星:苏州VS东莞,宁德VS仁怀
统计还发现,财富值超过地方GDP的有8个城市,包括了贵州茅台所在城市贵州仁怀以及宁德时代所在城市福建宁德;其余26座城市的财富值均低于地方GDP,这也从侧面折射出这些城市的上市公司质量以及市场拓展能力有待提升。
落在制造业型象限的城市共计25座,如苏州、重庆、天津、合肥、东莞等等,这些城市的显著特点是其竞争力优势聚集在某一特定领域,如仁怀、宁德,再如东莞、苏州,主要服务于深圳、上海,这些城市综合来看,创新优势不算突出,财富总量与创新型城市以及领先型城市相比存在或大或小的差距。
东莞在这方面就是个很有意义的代表。身为深圳卫星城,东莞当地经济发达,过去依靠加工贸易获取了不俗的经济增长业绩。全世界1/5羊毛衫东莞造,全世界1/10运动鞋东莞造,全球每两个5G时钟芯片、每两个锡膏印刷机……就有1个“东莞造”。
然而,就上市公司而言,东莞当地公司规模多偏小,细分领域供应商色彩浓厚,明显缺乏类似比亚迪、宁德时代、中兴通讯这样的全国性平台型公司。这也会导致当地的上市公司容易陷入激烈的市场竞争。
数据显示,2021年东莞49家上市公司一年创造的营收1242亿元,净利润43亿元,净利润率仅3.5%;对比2019年,东莞当地上市公司收入扩张22%,期间净利润反而下降了22%。由此导致其市值也偏低,当地市值最高的上市公司是坚朗五金,最新市值近600亿元。东莞产业升级以及培育更具竞争力上市公司的诉求浓厚。
同样的情况在苏州也有体现,众多的制造企业和产品以中间体为主,缺乏大众耳熟能详的企业,真正走出来的独立品牌少。
不过,苏州的情况总体好于东莞。从数量来看,119家上市公司超过东莞的49家;2021年上市公司营收3725亿元,是东莞的3倍,且营收超过百亿的有5家;2021年实现净利润252亿元,是东莞上市公司的6倍,利润率也远高于东莞。为推动产业转型和升级,苏州目前正在加快电子信息、装备制造、生物医药、先进材料四大产业集群建设。
对于宁德、仁怀这样的城市,挑战依然存在。过去多年,依靠宁德时代、贵州茅台的优异表现财富值领先,但是这些城市依靠单一公司获取财富,如果不能实现经济的横线带动或者纵向产业链延伸,实际对当地GDP的贡献有限,财富增长效应最终会基于业绩、估值等走向停滞。正所谓“独木难成林”,宁德时代的供应链企业主要分布在其他城市,如长三角一带;贵州茅台则缺乏显著的供应链体系。
从除东莞与苏州外的23座城市的区域分布来看,财富主要分布在东中部,西部上榜城市少之又少,仅西安、重庆、成都、乌鲁木齐在列。从财富总量看,这四个城市的财富总额占比仅5.3%。
一家公司可能决定一座城市
对于大多数的城市来说,决定财富多寡的很可能只需要一家上市公司。这在仁怀以及宁德两个城市体现特别明显。2021年,宁德地方GDP仅为3151亿元,但是由于宁德时代的出色表现,宁德的财富总值达4754亿元,是GDP的1.5倍;仁怀也存在类似情况,其地方GDP仅为1564亿元,但是仁怀的总财富值超过8300亿元。宁德时代以及贵州茅台的靓丽市场表现成就了这两个地方城市,这是创新与品牌的力量。
再以杭州为例。杭州当地互联网、数字经济产业发达,当地最有名的公司就是港美股上市的阿里巴巴。其带动作用是显著的,一大批富有企业家精神的企业在这里生根发芽,不断壮大。零售、软件与信息技术、电子设备制造等领域都涌现出一大批市场领先的企业,他们共同为这座城市的财富增长作出贡献。
也有相反的案例。一些GDP万亿俱乐部会员,如郑州、东莞、泉州等城市,其以上市公司衡量的城市财富略低,如泉州仅为297亿元;郑州仅为1317亿元。导致如此大落差的重要原因在于这些城市尽管存在数量不低的上市公司,但是这些公司的收入、利润以及市值偏低,缺乏具备全国性布局的上市公司或者业绩较低。
以郑州为例,总人口规模1274万,在全国城市中排名第10位,2021年GDP实现1.27万亿元。如此大的经济体量,其上市公司数量仅为27家,2021年总收入1332亿元,总市值2530亿元,市值最高的安图生物也仅为300多亿元(截至2021年年底)。这27家上市公司的收入规模仅略超贵州茅台,与宁德时代大体接近,实现净利润不足百亿,市值差距更远。
完全采用上市公司财富值作为城市财富值,并不见得完全理性。但是,随着中国资本市场的不断发展、壮大,对于大多数城市来说,上市公司实际已经成为各地财富增长的引擎,是创新的引擎。反过来,相关城市如果不能注重上市公司的质量和发展,很可能导致未来增长引擎的动力失却,最终在城市之间的竞争中落了下风。
(注:本文全部统计的数据来源于Wind、地方政府官网或者国家统计局网站;评价中的上市公司仅限于A股上市公司,未包含境外上市主体;文中数据如无特指,均为2021年(底)数据,包含市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