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地区城镇化与生态环境耦合协调时空演变分析
2022-08-23张小平杨雪杰苏凝娜
张小平,杨雪杰,苏凝娜
(西北师范大学 地理与环境科学学院,兰州 730070)
城镇化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和必经过程,是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发展水平的重要标志。在城镇化进程中,一方面,由于人口、工业、资源等生产要素不断地向城市集中,使各要素由分散无序状态向规模化、集约型转变,从而提高了资源能源利用效率,节约了能源和土地等资源。同时,在城镇建设过程中通过平整土地、完善基础设施、增加园林绿地、建设生态环保工程等措施,使得生态环境得到保护和改善[1]。但另一方面,由于快速城镇化深刻改变着地表自然生态系统和人类社会系统结构,导致土地利用方式改变,城镇建设用地与其他用地之间的矛盾突出,区域生态服务质量下降以及资源能源短缺、生态恶化、环境污染、城乡发展不平衡等一系列问题,与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生态宜居环境需求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制约了城镇化的健康发展和区域生态文明的建设[2]。因此,城镇化与生态环境系统要素之间存在着极为复杂的耦合关系,如何实现城镇化与生态环境的协调统一就成为国内外可持续发展关注的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我国城镇化起步较晚,在改革开放前经历了缓慢而曲折的发展历程,改革开放以来发展速度明显加快,目前已进入新型城镇化的关键时期,其发展愿景是城乡一体、产业互动、节约集约、绿色低碳、生态宜居、和谐发展,核心在于不以牺牲生态环境为代价,因而进行区域城镇化与生态环境间的耦合协调研究,可为区域城镇化健康有序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提供决策依据。
西北地区是我国七大地理分区之一,范围包括陕西、甘肃、青海、宁夏和新疆5省(区),是我国大江大河的发源地。作为国家生态安全战略格局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落实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战略的主体区域[3]。由于位于“胡焕庸线”的西北侧,干旱缺水、植被稀疏、生态环境脆弱是其主要特点,因此也是我国生态环境最敏感的地区,对国家生态安全和可持续发展有着广泛而深刻的影响[4]。近年来,随着气候变化和人类社会经济活动的影响,荒漠化、水土流失、生物多样性减少等问题突出,环境污染问题也不容忽视[5]。尤其是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其对西北地区生态环境的影响更加突出,如何在推进新型城镇化进程和生态文明建设过程中实现区域城镇化高质量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是西北地区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
近年来,面向城镇化与生态环境保护的实际需求,学者们开始关注西北地区不同尺度城镇化与生态环境耦合协调方面的研究。基于省域层面分别对陕西[6]、甘肃[7]、青海[8-10]、宁夏[11]和新疆[12-14]的城镇化与生态环境耦合协调状态进行了研究,基于地区层面分析了甘肃省河西走廊地区[15]以及新疆南疆地区[16]的城镇化与生态环境的耦合程度和胁迫关系,还从市域层面分别对新疆库尔勒市[17]、乌鲁木齐市[18-19]、陕西西安市[20]和青海西宁市[21]的城镇化与生态环境耦合进行相关研究,但缺少对西北地区整体及不同区域间城镇化与生态环境耦合差异的深入探究。因此,本文以西北地区为研究对象,尝试从西北地区整体以及省域尺度对比分析2004—2018年西北地区城镇化水平、生态环境状况及二者耦合协调关系的动态演化和各省域之间的差异,以期为西北地区及各省域新型城镇化发展和生态环境的保护提供借鉴。
一、数据与方法
(一)指标体系构建
城镇化不仅体现在人口和土地的空间变化,还有人口空间移动所带来的城市经济结构、社会服务、生活方式、城市文化等全方位的变化[22]。而某一区域生态环境的优劣不仅取决于某一时期内其资源禀赋的状态,更体现在人类的生产生活活动对区域资源环境产生的压力,还包括区域在环保投入、生态环境治理方面的响应。因此,本文结合西北地区社会经济发展现状和生态环境实际,采用人口-经济-社会-空间(PESS)模型构建城镇化系统指标体系,运用生态环境压力-状态-响应(PSR)模型构建生态环境系统指标体系(见表1),在此基础上对两者之间的耦合协调度进行测算,判断其耦合协调发展类型及特征。
(二)数据来源及预处理
城镇化与生态环境系统指标数据来源于2005—2019年的《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以及西北5省(区)的《统计年鉴》《水资源公报》和《环境状况公报》等,植被覆盖指数采用MODIS的NDVI数据。
由于各项指标的量纲和数据性质各不相同,且在数量级上差距较大,为了使数据具有可比性,故须对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即把原始数据转化为在[0,1]区间上的数值。对于正、负向指标分别采用式(1)和式(2)进行数据处理,具体公式如下:
(1)
(2)
(三)研究方法
1.确定权重
由于城镇化与生态环境综合评价中涉及指标较多,且各指标的重要程度不同,因此对各评价指标权重的确定是本研究的关键。确定权重的方法有主观赋权法和客观赋权法两种,为了避免在指标赋权过程中受到人为因素的干扰,并且能够充分利用指标本身所提供的信息反映指标的相对重要程度,本文选取了客观赋权法即熵值法来确定指标权重(计算结果见表1)。具体计算过程如下:
(3)
(4)
fj=1-ej,
(5)
(6)
其中,wij是第i年第j项指标的权重,ej是熵值,fj是冗余系数,wj是第j项指标的权重。
2.综合评价模型
本文采用线性加权法来核算西北地区城镇化与生态环境综合发展指数,结合各项指标的标准化值和权重值,构建以下综合评价模型:
(7)
(8)
(9)
表1 城镇化与生态环境综合评价指标体系
其中,n为一级指标下基础指标数量,m为子系统中一级指标数量,Yij为某项基础指标的发展水平,Yi为一级指标的综合发展水平,Y为城镇化或生态环境系统的综合发展水平。综合指数值越大,则表明其发展水平越高,反之亦然。
3.耦合协调度模型
耦合表示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系统或运动方式通过各种相互作用而产生彼此影响的现象,而耦合度可以揭示两个系统之间相互作用的程度,本文借鉴相关研究成果[23],建立如下城镇化和生态环境系统耦合度模型:
C={u1u2/([u1+u2]/2)2}1/2。
(10)
其中,C为耦合度,u1、u2分别表示城镇化系统和生态环境系统的综合发展水平,C∈[0,1],C越接近1,说明系统间的耦合度越强;反之,则越弱。当C=1时,表明系统间的相关性极强;当C=0时,表明系统间互不相关,彼此互不影响。
虽然耦合度可以反映区域城镇化与生态环境间耦合作用的强度以及作用的时序区间,但却很难反映出区域城镇化与生态环境建设的整体“功效”与“协同”效应[24]。因此,须进一步构建耦合协调度模型来判断区域城镇化与生态环境间交互耦合的协调程度。具体公式如下:
(11)
其中,D为耦合协调度,T为城镇化与生态环境的综合协调指数,α、β分别表示城镇化和生态环境对综合系统的影响程度。本文认为城镇化与生态环境相互制约、相互促进,对综合系统的影响同等重要,因此分别赋值为α=β=0.5。D的测算数值越大,表示系统间的协调发展水平越高,反之,则说明两者没有实现协调发展。参考相关成果[25],依据西北地区实际情况,将城镇化和生态环境系统的耦合协调类型分为5个大类和15个子类(见表2)。
二、结果及分析
(一)城镇化与生态环境时空演变特征
1.城镇化综合水平
2004—2018年,西北地区城镇化综合水平总体呈现持续上升态势(见图1),其综合指数由0.02上升到0.98,表明西北地区城镇化处于快速发展阶段。这主要得益于2000年以来国家实施的西部大开发战略,使得西北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不断完善,经济结构不断优化,一些特色经济和优势产业得到长足发展,科技、教育、信息等产业也得到较快发展,对城镇化具有强烈的驱动作用。同时,我国户籍管理制度的改革加快了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转移,住宅市场化改革进一步刺激了城市开发,拓展了城市发展空间,这些举措都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西北地区的城镇化进程,使城市数量由61个增加到了73个,城市用地不断扩张,城市人口数量不断增加,城镇化水平由34.38%提高到53.54%。
表2 城镇化与生态环境耦合协调类型
图1 2004—2018年西北地区城镇化水平演变趋势
就各个层面城镇化水平的变化来看,总体上都呈上升态势(见图1)。2004—2009年,各个层面城镇化水平的变化都较小,且差距不大。分析发现,这一时期西北地区经济发展总体落后,农业生产力还不发达,农业劳动力占比高达50%以上,导致城镇化进程缓慢;从2010年开始各个层面城镇化水平的变化出现较大分异,差距开始拉大。其中,社会城镇化水平最高且增长速度最快,从2010年到2018年,年均增长率高达17.03%,表明其对城镇化综合水平的贡献最大。相关研究表明,当城镇化水平达到40%时,城市文明普及率将超过城镇化率并开始大范围向周边地区辐射,从而进一步推动城镇化进程[26]。2010年,西北地区城镇化水平达到42.60%,随着各项优惠政策的逐步落实,其在交通、医疗、教育、通信、信息等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城市基础设施建设能力和社会公共服务设施建设水平均较高,导致社会城镇化进程加快;经济城镇化水平仅次于社会城镇化,8年来年均增长率达到13.52%。2010—2018年,西北地区经济发展相对较快,人均GDP、非农产业占比、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等各项经济指标均在稳步提升,这表明经济城镇化进程较快,对城镇化综合发展所起的作用较大;人口城镇化和空间城镇化发展相对滞后,虽然呈缓慢上升趋势,但仍然处于较低水平,对城镇化综合水平的贡献份额较小。这主要受西北地区自然条件的影响,农业生产效率低下,农业劳动力占比较高,加之青壮年劳动力向发达地区的流动以及城市人口密度的徘徊不前甚至下降,导致人口城镇化发展最为缓慢。同时,受地形、地貌和水土资源约束,很多城市建在比较狭小的盆地、河谷谷地或绿洲上,城市空间拓展的局限性较大,使空间城镇化成为城镇化推进过程中受生态环境影响最为显著的因素。
从城镇化地区差异来看(见图2),2004—2018年,各省(区)综合城镇化水平都在不断提高且差异有缩小的趋势。但分层面来看,青海的人口城镇化和空间城镇化增长幅度最大,而经济城镇化和社会城镇化增长相对缓慢,导致2012年前后人口城镇化和空间城镇化处于领先水平而经济城镇化和社会城镇化处于最落后的状态。这主要是由于近年来青海响应国家主体功能定位,为了保护三江源等重要生态功能区而进行了产业结构的调整和生态移民,导致非农就业人口占比大幅上升,从2004年的48.80%上升至2018年的66.57%,城镇化率不断提高,城镇建设用地不断扩大。但同时由于产业层次不高、竞争力不强,经济发展总体落后,而且由于基础设施建设成本高,互联互通的基础薄弱,对外开放、合作交流的层次不高,在高等教育方面尤为落后。陕西依靠创新驱动、产业转型升级以及基础设施改造提升等举措,社会和经济城镇化进入快速发展阶段,尤其在交通、教育、通信、医疗等方面处于较高水平,但由于区域差异明显,农业人口基数大,城镇化水平不高,导致人口城镇化相对落后。甘肃的社会城镇化发展较快且水平最高,但其他3个方面都比较落后,尤其是在经济方面,由于位于向西开放的前沿,交通、通信等基础设施和科技、教育等公共服务比较发达,但因存在有较大城乡发展差距的乡村贫困地区,非农就业人口占比低且增长缓慢,导致经济城镇化最为落后。新疆在国家政策支持下经济城镇化发展迅速,处于最高水平,但受地域影响,人口和社会城镇化发展缓慢,水平较低。宁夏的人口城镇化波动较大但2010年以后持续增长,水平仅次于青海,主要是因为受国家政策扶持,社会和经济城镇化发展较快,但受地域影响,空间城镇化发展最为缓慢且水平最低。
图2 2004—2018年西北5省(区)城镇化水平演变趋势
2.生态环境综合水平
2004—2018年,西北地区生态环境综合水平呈现波动增长态势(见图3),其综合指数由0.44上升到0.56,表明生态环境在逐渐改善中,但较之城镇化而言,生态环境质量的提升相对缓慢。分析发现,随着城镇化、工业化水平的提升,虽然西北地区的资源消耗、环境污染问题不容乐观,但伴随环保技术进步,环保投入的增加,总体而言其生态环境在不断向好发展。
图3 2004—2018年西北地区生态环境水平变化趋势
进一步分析发现,生态环境状态呈现出与生态环境综合水平一致的变化趋势。这是因为在这一时期,西北地区的人类活动对生态环境的压力以及人类在保护和改善生态环境方面的响应呈现相反的变化态势(见图3),这种“边污染边治理”的方式导致生态环境效应相互抵消,环境质量徘徊不前,最终生态环境的综合水平主要取决于生态环境状态。西北地区的生态环境受自然因素的影响较大,干旱缺水、荒漠化、水土流失是其主要特征,尽管采取了一系列环境保护与治理措施如退耕还林还草,黄土高原水土流失区、三江源、祁连山、防沙带等重点生态功能区及生态敏感脆弱区的保护和生态修复,使整体生态环境的恶化趋势有所减缓,受长期的能矿资源开发和基础型“三高”产业结构的影响,生态环境问题仍然比较突出,局部恶化现象时有发生,生态环境状态处于波动变化中,但总体上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生态环境压力曲线呈波动下降态势,表明在此期间,随着城镇化的快速发展和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西北地区人均资源能源消费量和工业“三废”排放量在不断上升。虽然技术进步使得单位GDP的能耗、水耗和污染排放有所降低,但并未从根本上改变资源、能源消费增长和“三废”排放量逐年增加的趋势。从2004—2018年,能源消费量、废水排放量和工业固体废物排放量增幅分别达到190.29%、83.31%和405.08%,使得本就脆弱的生态环境雪上加霜,压力逐年增大,而生态环境响应总体呈波动上升趋势,这主要是因为随着西部大开发战略的实施和国家一系列环保政策的出台,西北地区各级政府及相关部门越来越重视对生态环境的治理与保护,从2004—2018年,环保投资占比不断增加,由1.58%增长到1.93%,工业水的重复利用率和生活污水集中处理率同步提升,分别从71.69%、38.44%提高到92.00%和93.41%,固体废物综合化利用率和城市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率不断提高,分别从30.81%、38.91%提高到52.08%和96.75%。
就生态环境地区变化而言,无论是综合水平还是各个层面的对比,各省(区)之间的差异较大(见图4)。2004—2018年,各省(区)生态环境综合水平整体上都呈波动上升态势。其中,陕西的上升幅度最大,为112.36%,其次为新疆和青海,上升幅度分别为94.76%和94.5%,甘肃的上升幅度最小,仅为22.96%。这种变化差异导致各省(区)间生态环境综合水平的排序发生了较大的改变,其排序由2004年的宁夏>甘肃>青海>新疆>陕西演变为2018年的青海>新疆>陕西>宁夏>甘肃。进一步分析发现,2013年以前各省(区)生态环境综合水平都呈波动上升态势,其差异有所缩小,但2013年以后差异开始拉大,除甘肃生态环境综合水平波动下降外其余4省(区)都呈波动上升态势。
从各个层面的变化来看,生态环境状态在2013年以前都呈增长态势且差距有所缩小,但在2013年以后分异明显且差距逐渐拉大,其中青海和陕西的生态环境向好发展,而甘肃、宁夏和新疆的生态环境恶化趋势明显。生态环境压力除宁夏有所缓解外,其余区域都呈增大趋势。生态环境响应都呈波动上升趋势,其中新疆的上升幅度最大,宁夏的上升幅度最小。由此可见,甘肃的生态环境不容乐观,荒漠化趋势明显,其草地覆盖率从2013年的29.62%骤降至2018年的13.90%,而荒漠化面积却增加了2 920 km2,由此看来综合水平的提高需要各个层面的努力。新疆的生态环境状态差,尤其是植被覆盖率低,荒漠化面积占比高,其综合水平的提升主要是通过生态环境响应的提高实现的。青海和陕西的生态环境改善比较明显,这说明青海和陕西在退耕还林还草生态修复以及环境保护与污染治理方面的成效显著。宁夏应继续加大在环保科技以及生态修复等方面的投入,以提升生态环境综合水平。
年份a 综合生态环境
年份b 生态环境压力
年份c 生态环境状态
年份d 生态环境响应
(二)城镇化与生态环境耦合协调的时空演变
2004—2018年,西北地区城镇化与生态环境的耦合度和耦合协调度在不断提高(见图5)。耦合度从2004年的0.41提高到2006年的0.88,2006年以后一直保持在0.90以上,说明西北地区城镇化与生态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由弱变强。耦合协调度由0.31提高到0.86,依据表2的等级划分标准,其经历了基本不协调、基本协调、良好协调3个主要阶段的变化。
图52004—2018年西北地区城镇化与生态
环境耦合协调度变化趋势
1.基本不协调阶段(2004—2006年)
城镇化与生态环境耦合协调度快速上升,由0.31上升到0.50,但一直处于基本不协调-城镇化滞后阶段。这一时期的城镇化综合水平远低于生态环境综合水平,但呈加速发展阶段,城镇化対生态环境虽没有构成严重威胁,但也产生了一定的压力,导致生态环境综合水平呈波动下降态势。21世纪初,西北地区正处于工业化初期向中期的过渡阶段,伴随着工业化进程加快和产业结构调整升级,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进入城市从事二、三产业,使城镇化水平快速提高。但由于当时的城镇化处于无序状态,快速的城镇化以及粗放式的工业发展使得资源消耗力度增大,向环境排放的污染物增多,同时由于环保意识不强、投资有限、技术落后,使生态环境承受的压力较大,生态环境综合水平在波动中下降,城镇化与生态环境之间的关系并不协调。
2.基本协调阶段(2007—2011年)
城镇化与生态环境耦合协调度继续上升,由0.55上升到0.69,其耦合协调类型经历了从基本协调-城镇化滞后(2007—2010年)到基本协调-同步发展(2011年)的变化。2007—2010年,随着城镇化水平的不断提高,西北地区实施的西部大开发战略已初现成效,通过退耕还林还草以及生态修复和污染治理使得生态环境水平与城镇化水平同步提高,城镇化与生态环境之间的关系进入基本协调阶段,其耦合协调度指数持续上升,但总体上城镇化水平相对滞后。2010年以后,随着城镇化的继续推进,生态环境综合水平却出现下降态势,导致其耦合协调度停滞不前,说明生态环境开始受到快速城镇化的较大影响出现了负效应。由于这一时期西北地区仍以重工业和高载能产业为主,随着城市人口增加,经济较快增长,资源能源消费量和“三废”排放量也快速上升,但仍在区域生态资源的承载力范围内,使城镇化与生态环境基本同步发展。
3.良好协调阶段(2012—2018年)
两个子系统的耦合协调度呈波动上升态势,由0.71上升到0.87,其耦合协调类型经历了从良好协调-同步发展(2012—2013年)到良好协调-生态环境滞后(2014—2018年)的变化。虽然“十二五”时期国家提出了走中国特色的“紧凑型、高效型、节约型”城镇化发展道路,但受快速城镇化和产业结构的影响,西北地区的生态环境综合水平却在波动中下降,导致其耦合协调度在波动中缓慢上升,使其耦合协调类型经历了从良好协调-同步发展到良好协调-生态环境滞后的变化。此后进入“十三五”规划和《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年)》实施的关键时期,西北地区在推进城镇化的同时,注重生态文明理念的融入和城镇化质量的提高,环保投入相对较高,环境保护与治理成效逐渐显现,生态环境综合水平也在不断提高,两者之间的协调度不断优化,但生态环境综合水平仍低于城镇化水平,且差距呈扩大趋势,说明快速城镇化给生态环境带来的问题比较严重,而且由于生态环境问题具有很强的累积效应、滞后效应,其不良后果的形成需要延迟一定的时间表现出来,同样也因为有滞后效应,环境保护和生态建设未必马上产生效果,使生态环境质量的改善较为缓慢并且滞后于城镇化水平。
就西北地区城镇化与生态环境耦合协调的空间格局而言(见图6),各省(区)之间差异较大。
图62004—2018年西北5省(区)城镇化与
生态环境耦合协调度演变趋势
陕西、甘肃和新疆都经历了从基本不协调到基本协调再到良好协调的演变过程,只是在时间顺序上有所不同,其中陕西是最早(即2011年)进入良好协调阶段的省份;甘肃的耦合协调度在2004年最高但增长缓慢,甚至在2005—2006年和2013—2015年两个时段出现下降情况,导致由最初的最高水平发展到2014—2018年的最落后状态,成为最后一个进入良好协调阶段的省份。宁夏的耦合协调度变化最大,经历了2004年的严重不协调到2005年的基本不协调再到2006年的基本协调,最终到2012年进入良好协调阶段;青海的耦合协调度持续上升,经历了基本不协调、基本协调、良好协调到优质协调的变化,是唯一进入优质协调阶段的省份。各省(区)城镇化与生态环境耦合协调类型在2013年前后分别由城镇化滞后转变为生态环境滞后。
以上分析说明,通过城镇化与生态环境之间的交互胁迫与相互促进,西北地区的城镇化与生态环境之间向着协调发展的方向不断演进,在未来的城镇化进程中,无论是西北地区还是各省(区),生态环境的保护与治理是其进一步交互耦合、互促共进的关键。
三、结论与讨论
本文结合西北地区社会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特点,在构建城镇化与生态环境综合评价指标体系的基础上,测算了2004—2018年西北地区城镇化综合水平、生态环境综合水平以及二者的耦合协调度,并对其时空演化特征进行了分析,得到如下结论:(1)西北地区城镇化处于快速发展阶段,其中社会城镇化水平最高且增长幅度最大,而人口城镇化和空间城镇化发展相对滞后,目前仍然处于较低水平。各省(区)综合城镇化水平都在不断提高且差异有缩小的趋势,但各个层面的城镇化差异较大。(2)西北地区生态环境综合水平呈波动增长态势,虽然生态环境压力在逐年增大但生态环境状态和生态环境响应处于改善状态,总体上生态环境在向好发展。各省(区)之间无论是综合水平还是各个层面的对比,差异都较大。(3)西北地区城镇化与生态环境之间的耦合协调度在不断提高,经历了基本不协调到基本协调再到良好协调3个主要阶段的变化,其耦合协调关系在逐渐优化升级,耦合协调类型由城镇化滞后转变为生态环境滞后,且各省(区)之间差异较大。
目前,西北地区城镇化水平还较低,正处于城镇化快速发展阶段,城镇化对生态环境的影响日益增强。同时,由于西北地区分布着大范围的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加之其生态环境脆弱,承载力十分有限,对城镇化的制约较强,使其面临城镇化与生态环境保护的双重压力。而经济落后,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仍是西北地区面临的最大问题。因此,加快城镇化是促进西北地区经济增长、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对美好生活的需要、解决贫困问题的关键所在。这就要求西北地区首先应把生态文明理念融入城镇化全过程,坚定不移地走绿色、低碳、集约的新型城镇化道路,着力提高城镇化发展质量;其次应根据国家主体功能区规划,将资源环境承载力较好的重点开发区域如关中平原地区、兰州-西宁地区、宁夏沿黄经济区和天山北坡地区,作为西北地区推进新型城镇化的空间主体,而在重点生态功能区如三江源草原草甸湿地区、祁连山冰川与水源涵养区、甘南黄河重要水源补给区、秦巴生物多样性生态功能区等区域,树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通过建立生态环境补偿机制,加大生态恢复与环境保护的力度;最后,针对各地区在城镇化、生态环境以及两者耦合协调方面的差异,因地制宜地制定差别化的区域发展战略。陕西应进一步优化城镇化格局,全面放开建制镇和小城市落户限制以促进人口的城镇化,同时加大环保投入以减轻生态环境压力。甘肃应通过经济结构、城乡结构的转型升级促进经济城镇化,同时推进重点区域生态治理,大力发展循环经济,倡导绿色生产和生活方式,促进生态保护与经济发展。宁夏应通过基础设施建设、国土空间优化布局和城乡融合促进空间城镇化,同时加大环保投资,推进环境污染综合治理和生态保护修复。新疆应加快推进新型城镇化,提升城市综合承载能力,全面放开城镇落户条件,促进农业转移人口进城落户,同时加强生态环境保护和建设,推动绿色低碳发展以减轻生态环境压力,促进生态环境改善。青海在继续筑牢国家生态安全屏障的同时,着力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和基础设施体系,提高教育、医疗、卫生、信息等公共服务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