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对我国韧性城市建设的启示
2022-08-23李楠
李 楠
(齐齐哈尔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黑龙江 齐齐哈尔 161006)
一、引言
全球城市化是当前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未来城市人口规模将远超农村人口规模[1]。联合国人居规划署的研究表明,2019年全球农村和城市人口大约各占一半,预计到2030年全球将有约50亿人口生活在城市,到2050年全球城市人口占比将超过70%(见图1)[2],人类社会的这种由乡村向城市逐步迁移的过程正是人类实践活动对自然空间改造的结果。
马克思曾表明“空间是一切生产和一切人类活动所需要的基本要素”[3],正是由于人类对自然空间的不断改造导致自然空间发生了巨大改变,从原始社会逐步发展到蒸汽时代、电气时代,直到现在的数字化、信息化、智能化时代,时代的不断更替导致人类对自然空间的改造速度也在不断加快。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的重要部分,它揭示了在资本的推动下人类通过实践活动不断对社会空间进行改造和重构。他在《共产党宣言》中曾对资本主义的兴起过程进行描述,概括为资本主义就是在资本的推动下改造、重组和占领空间[4]。由此可见,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城市化是全球发展的必然趋势,但是它表明生产方式却是可以推动人类社会变革的重要进程,这一进程的核心任务就是克服和化解自然空间发展中所面临的各种危机和矛盾,由于城市化是空间发展的总体趋势,那么,人类发展的各种危机和矛盾都将在城市空间中暴发和展开,而当前城市建设所面临的诸如周期性经济危机、全球气候变暖以及新冠肺炎疫情等一系列问题都是影响城市可持续发展的显性表征,这些矛盾和问题的解决不仅需要科学的顶层决策,更需要时间去沉淀,因此,如何让城市承受着危机和矛盾继续运转,为问题的解决赢得时间就成为当前城市韧性建设的核心内容。
图1 全球城市/农村人口分布历史趋势图
学术界对韧性城市的认识和研究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即从工程韧性到生态韧性,再到演进韧性(又称社会-生态韧性)的三个阶段[5]。学者们对城市建设问题的认知也经历了从追求“恒定基本特征”到强调“适应性”为核心,再到关注整个社会生态系统的可变换性的认知过程[6-8],不断丰富了韧性城市的内涵并且扩大了韧性城市研究的应用范围。目前,学术界对韧性城市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如何增强城市抵御风险的能力,以及如何提高城市可持续发展的能力两个方面。韧性城市是在当今社会经济和生态体系日益复杂化的背景下应运而生的社会治理新范式,为城市风险治理提供了新的思路。增强城市韧性的重点在于提升城市系统的自组织能力和功能协调能力,增强其适应不确定性风险的能力等,以此实现人与生态系统的平衡,并以此增强城市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6]。在提升城市系统自组织能力和功能协同能力方面,最大的影响因素就是城市经济水平的高低,良好的城市经济水平将有利于增强城市基础设施建设,更好地建设城市环境与生态,优化城市结构,从而增强城市的经济韧性和功能韧性[7];而在增强城市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方面,其核心内容则是应该重点关注城市具备妥善处理和转移城市风险的能力,这些风险就包括城市经济衰退、城市自然灾害、公共卫生事件以及各类社会突发性事件等[8]。由此可见,韧性城市建设不是以减少风险来维持系统稳定为出发点的,而是在承认未知变化对城市建设威胁的基础上不断强调社会整体结构的完整性,以此保持城市功能的正常稳定运行,因此,韧性城市建设更需要在城市规划阶段就表现出相应的前瞻性。
韧性城市战略为新时期的城市建设与管理提供了新的思路,它将多学科进行整合,以可持续发展为目标,提供了新的研究视角以及多样性的应对方案[9]。当前,我国城市建设正面临着一系列的问题和挑战,制约着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因此,本文将对新时期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对韧性城市建设的客观需要进行文献综述,梳理出当前我国韧性城市建设所面临的各种瓶颈与挑战,再以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为指导思想,探讨其对我国城市建设的指导意义和方向,以此尝试性地为我国韧性城市建设提出合理化建议。
二、新时期经济社会发展对韧性城市建设的客观需要
伴随着经济结构的不断深化改革以及国际局势的日趋复杂,我国经济在快速发展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会面临一系列的挑战和瓶颈,只有有效突破这些瓶颈才能实现我国经济又好又快地持续发展。
(一)经济增长与资源环境的矛盾对韧性城市建设的客观需要
经济增长与资源环境矛盾的解决依赖于经济驱动力的根本性更迭,即经济增长模式需要彻底完成由“以资源驱动的外生经济增长模式”向“以技术进步驱动的内生经济增长模式”的转变。但是,这种转变是一个极度困难和缓慢的过程,这种转变需要“纳新”与“吐故”的双重努力。其中,“纳新”是指不断进行技术研发推动行业和产业向前发展,以更低的成本、更少的自然资源消耗和更小的环境破坏来满足消费者的既定需求、新需求以及以技术为支撑的创造性需求和潜在需求;“吐故”则是指在推动行业和产业的技术进步过程中,淘汰技术含量低的旧生产设备、生产模式以及替换旧技术的操作人员等。实践中,“纳新”是相对容易的,只要新增技术研发投入、新引进先进生产工艺等就可以实现,但是,“吐故”却是一件难以一蹴而就的事情,对旧生产设备和生产模式的淘汰并不是因为它已经无法工作,而仅仅是因为它们的边际产出能力低于新技术、新工艺而已。从产业升级的宏观经济调控角度,以及经济管理决策部门的主观意愿来讲,确实应该将它们淘汰,而从市场经济理论的角度来讲,只要它们的边际收益还大于边际成本,那么,该项经济活动就应该继续保留。除此之外,产业结构变革的“吐故”要替换旧技术的操作人员还会给城市社会保障体系带来巨大压力。因此,经济增长与资源环境的矛盾在极度缓慢的解决过程中必定会打破城市经济社会原有的发展节奏,甚至会按下暂停键,这将导致城市运转的稳定性受到极大挑战,也就需要城市在面对这种挑战时具有更高的发展韧性。
(二)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对韧性城市建设的客观需要
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是由政策和地区产业结构所决定的,政策是外因,地区产业结构是内因,内因外因共同决定了不同地区经济的差异化发展。就外因而言,对地区经济的政策倾斜和扶持是相对快速的,政策的制定和颁布应该以确保政策的准确性和有效性为基础,防止资源的过度开发,提高资源的使用效率,加快地区的现代化建设,优化地区人才引进政策。改革开放后由于受到一系列政策的影响,沿海地区经济得到快速发展,东西部地区差距不断拉大。据统计,西部地区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仅相当于全国平均水平的2/3,不到东部地区平均水平的40%,经济发展水平是人才引进的重要影响因素,东部地区经济的快速发展吸引了大量人才涌入,人才聚集又反过来进一步驱动经济更加快速的发展,促进技术和管理能力的跃迁,使其综合经济实力和科技文化实力显著增强,由此,东西部地区发展的差异性愈发悬殊。近年来,国家相继出台了西部大开发、大学生西部计划等政策,从资金、生态、基础设施建设、人才建设等方面加快建立更加有效的区域协调发展机制和区际互动合作机制,虽然增强了西部等落后地区对人才的吸引力,但这些地区内部的产业结构调整却是一个极为缓慢的过程,这就导致西部等落后地区对人才的吸引力大打折扣。由此,要想根本性解决上述问题,唯有西部等落后地区的“政策外因”和“产业结构内因”同时得到改善才能实现,而地区的产业结构调整和优化,不仅需要资金投入、技术进步、人才储备等一系列的条件同时满足才会有效,更重要的是旧的产业结构所产生的边际收益要递减至小于边际成本时,市场才能将其出清,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因此,城市在完成产业结构升级之前,必须要承受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对落后产业结构的忍耐,直到市场对其出清为止,而在这段时间中,城市还必须要能够维系正常的功能运转,这将是城市经济解决地区发展不平衡问题所必须面对的“韧性”要求。
(三)劳动力就业问题对韧性城市建设的客观需要
扩大就业规模是关系韧性城市建设的重要环节,直接影响城市改革发展和稳定。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2月底,我国城镇人口失业率达到了6.9%,截至2021年8月份,我国城镇人口失业率缩减至5.1%,这说明我国城市对就业规模表现出了更高的接纳度(见表1)。
表1 2021年7—11月全国城镇失业率统计表 %
然而,当前国内局部疫情反复发生,且表现出高度的不确定性,国际地缘政治冲突导致国际经济环境日益恶化,而我国的国际贸易规模又十分巨大,于是,我国的劳动力就业情况就出现了较大波动。这种波动不仅仅存在于劳动力就业的数量方面,还存在于劳动力就业的质量方面。在劳动力就业的数量方面,现有的官方统计数据只能客观反映出统计局既定统计口径和统计周期内的就业和失业情况,而对于那些例如由于疫情和国际形势不确定性引发的就业波动,官方统计数据就难以真实、精准地反映出了,因为统计局的统计口径和统计时间维度相对于真实的劳动力就业波动情况还是存在着一定差距的,例如,任何一座城市如果一旦成了疫情的高风险地区,那么,很多个体户或者打散工的务工人员就会处于实质性的失业状态,但他们并不会被统计局统计到失业人口中去,也就是说,在劳动力就业数量方面,实质性就业情况已表现出高频波动的态势,却无法在失业人口的统计数据中得到显示。而在劳动力就业的质量方面,由于制造业和服务业所面临的国际国内环境不友好的程度在不断提高,企业或公司的盈利水平在不断降低,继而劳动者的工资收入水平也呈现出明显的下降态势,例如,2022年3月全国个人所得税收入为602亿元,同比下降约51.3%。现实中,一个城市的就业人口结构主要由本地常住居民和外来务工人员两部分构成,这两类劳动力对城市经济的贡献是缺一不可的,如果城市给予本地常住居民的就业信心和就业保障不足以让他们抵御因为国际国内不确定性经济环境带来的高频就业震荡,那么,就会引发一系列的社会保障压力;而如果城市给予外来务工人员的就业信心和就业保障不足,让他们产生生存和就业焦虑时,他们就可能会选择用脚投票的方式大规模地离开该城市,这样就会导致城市的就业结构不完整,甚至还会引发产业链断裂等更为严重的经济和社会动荡。因此,在疫情反复和国际形势恶化成为常态的新形势下,新的劳动力就业形势和特征对韧性城市建设就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
(四)经济结构发展对韧性城市建设的客观需要
经济结构合理是促进经济实现内生性平稳增长的必要条件,即需要在经济结构合理化布局的情况下保持各产业经济边际收益大于边际成本。新时期我国经济增速放缓,当前,经济发展正处于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的转型阶段,依然保持着较好的经济活力,在过去5年,我国经济建设取得了较大成就,国内生产总值从74万亿元增加到了101万亿元,稳居世界第二,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超过了30%(见表2)。我国经济之所以能够在当前复杂的世界经济环境中保持增长主要得益于我国经济结构的合理化发展。随着我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不断深入,我国的经济结构得到了明显优化,致力于关注和强调扩大有效供给,提高供给结构对需求变化的适应性和灵活性,实现了生产要素的最优化配置,提升了经济增长的质效。如今,我国的经济结构逐渐向第三产业主导的形态发展,城乡结构也逐渐形成了良性互动、共同发展的新格局。并且,从需求结构来看,我国的经济增长也逐渐完成了由单一的投资或出口驱动向消费、投资、出口协同驱动的转型,参考2011年至2017年的数据发现,最终的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的平均贡献率已经达到了56.8%,比投资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高出了12.7个百分点。
表2 我国国民收入统计 亿元
然而,2020年一场突发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严重打乱了我国经济结构转型的节奏,疫情导致全球经济衰退,多国、多地停工停产全力抗击疫情。据联合国相关经济报告官宣,2020年全球的经济损失基本抵消了过去4年经济的累积增长部分,而我国的经济增长也未能独善其身,2020年第一季度我国的经济数据也出现了大幅下滑。虽然,在2020年第三季度经济发展又重新企稳,但我国经济增长的质效却并没有得到实质性改善,经济结构转型又有走回头路的迹象,时至今日,疫情对经济结构转型的负面影响不但没有得到改善,反而在局部疫情反复发作的情况下,还将一些疫情对经济结构转型的负面影响进行了固化,最显著的表征就是居民生活必需品的消费在总消费中的占比明显提高,最重要的是这种消费模式在疫情管控中已经逐步被老百姓所接受和习惯,就像老百姓习惯于出门戴口罩和扫健康码一样。除此之外,中美贸易摩擦不断升级,欧美等西方国家通过技术垄断、倾销调查、产业链封锁等手段刻意打压我国。在国内外多重经济困扰问题的叠加之下,我国经济将如何发展,社会建设将如何进行,都是我国突破当前局势、维持社会架构稳定性的关键所在。因此,当前我国经济结构转型的反复性和脆弱性就注定了这场转型需要更长的时间去巩固,城市经济必须给予经济结构转型更大的包容性和耐心,这就对当前韧性城市的发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三、现阶段我国城市韧性化建设面临的瓶颈与挑战
我国城市发展引入韧性城市理念的时间可以追溯到2000年前后,而2008年汶川大地震的灾后重建工作可以视为是我国韧性城市建设的早期应用。2020年10月,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审议通过将“韧性城市”建设纳入国家战略规划。从地方层面来看,各地的韧性城市建设呈现出多样化、多态势发展的特点。浙江义乌、四川德阳、浙江海盐、湖北黄石四个城市已成功入选洛克菲勒基金会创立的“全球100韧性城市”项目,共同开展韧性城市规划建设[10]。然而,随着我国城镇化建设的不断加快,城市建设表现出越来越复杂化、多元化、密集化的特点,导致其不确定性风险也越来越大,为我国韧性城市建设带来了挑战。由此,本文将从韧性城市建设的功能韧性、社区韧性和社会韧性三个维度阐述目前我国韧性城市建设所面临的瓶颈和挑战。
(一)短时间内补齐功能韧性建设的缺口是韧性城市建设的挑战
城市的功能韧性是指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在面对物理风险时,还能够继续保持功能正常发挥作用的能力,或者部分功能短暂失效后,可以快速重新启动并恢复到风险前功能特征的程度。当前,我国城市建设的功能韧性建设所面临的挑战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城市建设过分追求城市规模的快速扩张,对自然资源过度开发,快速的城镇化又缺乏环保意识,导致城市及城市周边的生态系统始终处于“待恢复”状态。例如,政府对空气污染的环保措施落实情况就一直停留在文件层面,直至2013年,京津冀以及长三角地区发生了持续性的严重雾霾天气事件,并对居民的生活和身体健康产生了显著恶性后果后,政府才对此高度重视,敦促一系列政策法规的从严落实,并实质性地在执行层面强化推进了产业结构调整和节能减排等工作,经过多年努力,直至最近两年,京津冀以及长三角地区的空气质量才有所改善,但是雾霾天气对城市居民造成的负面影响依然存在。由此可见,城市发展要还清生态环境的历史旧账的确是一个漫长而艰巨的过程,这对于当前城市建设实现其功能韧性来说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挑战。第二,由于历史以及我国幅员辽阔资源分布不均等的原因,我国经济发展存在着严重的区域发展不平衡特征,但这种区域经济的不平衡除了上述的先天性原因之外,还存在着后期城市建设的人为原因,即东西部城市在城市规划、建设理念以及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力度方面也存在着巨大差异,这些差异所带来的直接结果就是东西部城市的风险预警、应急管理能力和恢复能力等作为城市功能的必备能力也就表现出了巨大的差距,然而,在当前疫情反复不确定性发作的情况下,经济社会发展对各城市的常态化应对机制的要求却是不变的,而且各城市之间的功能韧性又是相互影响的,即各城市之间的功能韧性在面对疫情冲击时,是满足“木桶原理”的,因此,要在短时间内补齐落后城市的功能韧性短板是当前韧性城市建设的一项重大挑战。
(二)社区韧性的建设前瞻性接受程度是提升韧性城市建设的瓶颈
城市的社区韧性是指社区在面对突发性公共风险时,具有自适应以及抵抗风险、降低风险冲击的能力,并且在风险过后具有自我恢复的能力。社区是居民生活的基础空间,在城市管理中发挥着基础性的作用,它是所有城市公共风险或危机的前沿阵地,它对城市的稳定运转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讲,城市的稳定首先是社区的稳定。然而,我国是一个人口大国,且受地域和历史等因素影响,东西部人口分布存在显著差异,东部地区人口密集,西部地区地域广袤但人口密度小,这就导致东部地区城市的社区管理难度大、复杂性高,面对突发性公共风险时,城市社区韧性明显不足;而西部地区社区管理虽然难度较小,复杂性也相对较小,但人均社区投入成本却相对较高,所以,在实践中,西部地区城市社区管理的总投入水平严重低于东部地区,表现得十分不足,致使面对例如疫情这样的公共风险时,西部落后地区城市社区的应对反应速度其实也并未表现出更大的优势。随着市场经济的高度发展,人口流动规模和频次日益趋强,使得社区管理所面临的风险压力变得更具随机性,同时,人口的高流动性又进一步增强了各城市社区管理的联动性,这意味着并非是某一个城市的社区管理具有韧性就能够实现该城市的稳定发展,它需要多个城市同时具有高度韧性的社区管理质效,才能形成一个健康的社区管理生态,这就意味着在当下需要对无论规模大小或是发达与落后地区的城市社区韧性建设进行无差别化的、同步化的提升性投入,这对于不同财力的地方城市政府而言,显然是不现实的。社区韧性建设的资金投入是需要进行效率评价的,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要将资金投入到最需要或最急切需要的地方,这样才能保证资金的使用具有更高的边际净效用。要让一个财政水平并不充足的地方城市政府拿出更多的资金投入到目前并无明显公共风险征兆的社区韧性建设中去,仅仅是前瞻性地为了未来某个时段可能会出现的公共风险做预防,这对于当前地方城市政府的决策者和管理者来说,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既有的认知水平和可接受的价值观,所以,当前社区韧性建设的前瞻性接受程度是我们提升韧性城市建设的重要瓶颈。
(三)社会韧性建设不均是韧性城市建设的壁垒
社会韧性是社会系统在面对系统外不确定性风险时自我调节并恢复至平衡状态的能力。就当前社会韧性建设而言,社会韧性建设不均是当前我国韧性城市建设面临的突出问题,主要体现在如下三个方面:一是我国地区经济的发展差异导致了城市社会韧性建设的马太效应。东部沿海地区发展迅速,四座一线城市均位于东部地区,15座新一线城市中12座也位于东部地区,城市的发展水平也意味着人才的聚集水平,而人才的聚集水平又反过来促进城市建设水平的提升,这种东西部城市间的马太效应实质性地导致了其城市发展和建设也因此而陷入恶性循环之中。二是劳动力就业与产业结构的低匹配度给城市社会韧性建设造成了较大压力。我国产业结构的发展脉络实际上是在不断跟随改革开放的节奏进行的,改革开放初期,考虑到人口众多的实际国情,我国的产业发展以劳动密集型为基本特征,但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我国与国际社会的接轨程度越来越高,产业结构调整开始趋向以技术进步为显著特征,而产业结构升级的速度却明显超过了劳动力技能正常的进步速度,同时,高校专业升级与更新的速度也明显落后于产业结构升级的速度,毕竟我们是用短短40多年的时间去追赶甚至去超过西方上百年的科技进步,这就导致在我国的劳动力结构中,无论是存量劳动力还是新生代大学生的增量劳动力,他们与产业结构的匹配度一直都处于较低水平,这种劳动力与产业的低匹配度就是对社会健康劳动力市场的一种撕裂,让产业发展变得十分脆弱,让劳动者变得不断焦虑。三是社会文化建设不足导致居民对社会公共风险缺乏防范意识和能力。教育水平是社会文化水平的重要指标之一,教育水平影响的不仅仅是居民的技能水平,它还包括居民的认知水平、价值判断等各种人的综合素养,而实践中的社会公共风险又可以分为社会物理风险和社会人文风险,例如,诈骗、蛊惑、邪教势力等引发的社会恶性群体事件就属于典型的社会人文风险,而对该类社会风险的防范意识和防范能力都与居民的受教育程度高度相关,但是,当前我国的高等教育普及率还不足50%,而且这样的普及率要在短时间内提升的空间实际上并不大,所以,社会文化建设还需要辅以其他的例如普法、科普等公益性社会教育活动的有效展开,这对于地方政府的财力要求都是相对较高的,至少,有些地方政府的财力水平是难以完成这样的目标的。
四、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对我国韧性城市建设指导意义的梳理
(一)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核心内容的回顾
空间观念作为马克思辩证唯物主义的基本概念,包含哲学领域在内的众多学科阐述和研究世界观与方法论的重要术语及研究对象,其中,对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理解和阐述较为深刻并影响力较大的学者是亨利·列斐伏尔和大卫·哈维,亨利·列斐伏尔在其《空间的生产》一书中,结合马克思主义相关理论透视了社会空间结构,并总结出分析社会空间的方法,剖析了延缓资本主义衰亡的相关原因和影响因素[11]。而大卫·哈维则在《社会正义与城市》一书中首次尝试利用马克思主义原理对传统地理学中的空间、地理集聚与城市化进程、城市剩余的再分配、本体论与认识论等方面进行初步的探讨,从而初步建立起地理学激进马克思主义学派的基础理论框架,对20世纪后期的地理学发展有着非常深远的影响[12]。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学者依据自己的研究目标从多维度解读了和马克思空间理论相关的原理,虽然表达方式略有不同,但其核心思想仍是辩证唯物主义空间观,即:(1)物质运动与空间是有机统一的整体,两者密不可分,割离开空间观念认识物质运动是片面的,空间是物质运动的载体,任何物质运动都要占用一定的空间,根据物质运动所处地点的不同,产生了自然空间和社会空间。(2)物品交换的出现又将社会空间区分为乡村空间和城市空间,并且伴随着资本主义的不断发展,确立了城市空间在社会空间中的优势地位,因此,空间是随着社会和资本的发展而不断变化的[13]。马克思空间理论分析了当时资本主义社会空间发展的一系列问题,指出了资本对资本主义社会空间的演化影响,并且创造性地对人类社会空间进行了设想,指出人类社会空间的发展是人与社会的协调发展,也是人与自然的协调发展。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的核心命题是“空间生产”的概念,其主要观点强调“空间生产”过程是由空间中物质的运动生产转化并不断提升为空间本身的生产过程,也就是说,任何一个社会,任何一种生产方式,都会生产出自己的空间。既然认为每一种生产方式都有自身的独特空间,那么,从一种生产方式转换到另一种生产方式,必然伴随着新空间的生产[14]。
空间理论与城市发展密切相关,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的观点认为资本是城市化进程的驱动力,以空间生产、城市建设、城市化进程为媒介,资本在寻求利润最大化的过程中完成了城市空间的资本化,并在这一进程中衍生出包括城市空间问题在内的一系列城市发展问题。城市空间作为自然空间、社会空间和精神空间的多空间形态系统,与资本有着复杂的生产关系,因此,协调好几者的关系,利用好资本来推动城市发展,同时尽可能地规避其给城市带来自然空间物理层面破坏的副作用等,再结合城市自身的特点,通过空间再造和协调等手段解决城市空间发展中存在的多维度问题才是城市建设的关键所在。我国正处于“十四五”建设时期,这一时期也将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所处的重要战略机遇期,将面临诸多历史性、现实性和实践性的社会空间问题,因此,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对我国的社会空间建设将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15]。
(二)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对我国韧性城市建设的历史贡献
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在指导我国空间社会建设的过程中需要适应我国的基本国情。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在体制上与西方国家不同,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要实现对我国空间社会的指导,就需要实现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的中国化,走出一条适合我国空间社会建设的正确道路。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的,“马克思主义必须同中国实际相结合,实现中国化、现代化”。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城市化建设发展迅速,在20世纪90年代发展速度进一步加快,我国的城市化建设水平逐渐达到了国际平均水平,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在我国城市建设的功能韧性、社区韧性和社会韧性三个层面都得到了较好的应用和发展。
1.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对城市功能韧性建设的贡献
根据本文对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核心内容的回顾,我们知道空间是人类生产活动的基础要素,同时,人类生产活动又会创造出新的空间,以不断调节自身与自然、社会等不同类型空间的平衡。也就是说,城市的生产生活秩序的维系需要空间作保障,而城市的进一步发展则需要城市能够创造出更多、更大的新空间,并且所创造出来的新空间要能够以最优的结构实现空间平衡。新中国成立之后,我国城市规模不断扩大,城市人口的急剧扩张必然打破了原有的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平衡,即自然资源和城市基础设施难以承载新增城市人口对城市正常运转功能的需要,使得城市基础设施的功能变得十分脆弱,而我国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社会主义国家,按照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的基本思想,我们通过创新性的生产活动又创造出了更大的新的空间,增强了城市功能的韧性程度,让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关系再次回到了平衡点上,具体表现在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取得了历史性的成就,例如,交通、水利、能源、信息等领域的建设成效显著,其基础性、先导性和战略性的作用明显,对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起到了有利的支撑[16]。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深入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进入了高质量发展的新时代。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综合交通网络的规模和质量都实现了跃升式的发展,有力地服务和支撑了经济社会的持续快速健康发展。截至2019年年底,全国铁路营业里程数达到了13.9万千米,其中高铁里程数超过了3.5万千米,位居世界第一;公路里程数为501.3万千米,其中高速公路里程数15.0万千米,跃居世界第一;生产性码头泊位2.3万个,其中万吨级以上泊位数量2 520个,内河航道通航里程12.7万千米,也居世界第一;民用航空颁证运输机场238个;全国油气长输管道总里程数15.6万千米(见图2)。运输服务方面,货运服务保障能力不断提升,优先发展城市公共交通,交通运输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水平加快升级,公众高品质出行需求逐步满足,新业态、新模式不断涌现。在科技创新方面,港珠澳大桥、北京大兴国际机场等超级工程举世瞩目,“复兴号”高铁、C919大飞机等交通装备技术取得重大突破,洋山港自动化码头、快递包裹自动化分拣等智慧交通发展成果不断涌现。生态建设方面,坚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做好防污治污工作,打赢蓝天保卫战,2020年全国臭氧年均浓度同比下降6.8%,实现自2015年以来的首次下降[17]。上述所取得的城市建设成就正是新中国在社会主义建设中所创造出来的新空间,并且在每个五年计划合理的规划下,使得这些新空间按照合理、有序的结构不断发展,最终增强了城市发展过程中的包容性和功能韧性。
图2 交通基础设施发展对比
2.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对城市社区韧性建设的贡献
依据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对空间的划分标准,空间可以分为自然空间和社会空间,在物品交换出现后又将社会空间区分为乡村空间和城市空间,而城市的社区空间则是城市居民除生产活动之外的一切活动高频发生的空间,甚至还包括一定程度的商业活动。由此,我们不难发现城市的社区空间表现出了极大的人口聚集性和交互性,这一特性极易引发相应的社区公共风险,那么,按照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我们需要正确处理居民在社区空间中的物理空间、社会空间和精神空间的关系。居民与物理空间的关系表现在更加关注居民生命财产的安全性,与社会空间的关系则表现在更加关注居民社区生活中的和谐性,与精神空间的关系则表现在更加关注居民受尊重、自由和民主的程度。在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的指导下,我国在城市社区韧性建设中已经取得了比较明显的成效:(1)在物理空间维度,我国已经在防灾减灾方面进入了全面标准化时代,无论是地震灾害的应急还是火灾、洪灾的应急,我们都有规范的操作流程和法律法规;(2)在社会空间维度,我国也在积极探索应急管理新模式,许多社区建立起社区应急救援队以应对突发性公共事件,我国的德阳、黄石、义乌和海盐四个城市还入选全球“100韧性城市”,再如2020年暴发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社区在抗疫“阻击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建立起相对健全的应急防御体系和应急队伍,是社区作为社会治理的最小单元应对突发疫情的有力抓手;(3)在精神空间层面,自2015年后,我国的“互联网+”战略,不仅成功地快速推进了数字经济的发展,而且数字经济的应用技术和应用逻辑建立起了一个稳定的数字经济生态系统,也为我国的社区管理提供了新的理念和管理手段,其精准管理、私密管理、链式管理有效拓展了居民的精神空间,以至于在面对疫情防控的过程中表现出极大的韧性。
3.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对城市社会韧性建设的贡献
马克思主义空间观认为,物质运动与空间是有机统一的整体,空间是随着社会和资本的发展而不断变化的,依此并结合我国近年来凭借改革开放和快速城镇化所实现的经济腾飞不难理解,资本是驱动城市化进程快速发展的重要力量。资本以空间生产、城市建设和城市化进程为媒介,在寻求利润最大化的过程中完成了城市空间的资本化。城市空间的资本化过程不仅是城市社会空间的有效拓展过程,而且还是缓和各种社会矛盾,使人们在社会空间中的活动变得有序的过程,在某种程度上讲,城市空间的资本化程度越高,人们所处的城市社会空间就越大,各种社会矛盾能够得以缓冲、缓解甚至解决的空间就越大,也就是说,该城市的社会韧性程度就越高。新中国成立在一片废墟之上,社会主义的所有建设几乎都是从零开始的,为了能够有效拓展社会空间,我国尝试了各种社会主义框架内的生产关系,实现了真正的与时俱进,通过计划经济扎实地打下了我国的重工业基础,按照马克思空间观,物质运动了(重工业基础、军工基础建立了),但人民群众的社会空间却没有得到拓展,于是,结合我国国情,邓小平同志极具创造性地提出了允许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存在区域发展不平衡的情况,以先富带动后富,最终实现各区域共同富裕,即利用空间差异,借助先富空间带动后富空间。20世纪90年代以来,城乡规划发展大踏步前进,通过建设新型的生产关系,发展空间生产力,结合各地区的优势和特色,充分利用本地区的自然资源禀赋、文化传统和政策支持,弱化地区城市化进程中由于市场的资本逐利带来的问题。在科技发展方面,目前我国是全球科技研发经费第二大投入国,为我国科技事业发展提供了强大的资金保障,以科技创新优化产业结构,提升供给质量,基于移动互联网、物联网的蓬勃发展,大数据、云计算应用不断深化,电子政务、信息惠民、共享经济迅速兴起和发展,提高了政府治理水平,在本次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中也发挥着重要作用。
五、城市韧性化建设遵循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的实践探索与建议
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的源起与发展建立在生活和生产的现实基础之上,它既包含对空间生产在物质层面的探究,也形成了对空间生产在社会空间结构和空间关系层面上的深层次分析,甚至深入到了空间修复对空间生态的保护、空间正义对社会不平等发展的干预与协调等方面[18]。城市空间作为全球化过程中重要的社会生态系统,是囊括了经济空间、社会空间、自然空间和人自身内在空间的多空间耦合系统,个体要素之间相互作用与发展推动着城市空间的重塑与演化,也是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重要的研究对象。针对目前城市韧性化建设过程中存在的问题,本文从物质和社会两个维度,涵盖功能韧性、社区韧性和社会韧性三个方面,以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为指导,提出相应的实践探索与建议。
(一)城市功能韧性建设的建议
韧性城市建设中的功能韧性主要是指影响风险脆弱性的客观物质基础水平的强弱。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的观点中人类社会的发展就是不断生产空间,并利用空间进一步进行生产的过程。提高城市的功能韧性就是在城市空间生产的过程中通过改变现有物质资料的空间布局,在物质资料层面提高城市韧性,这也是以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为指导提高城市功能韧性的方向。城市功能韧性关注的重点是“事前性恢复”,强调的是当前城市建设过程中各类突发问题出现之前预先制定相应的恢复计划与解决方案,做好事前规划,并根据规划需要来完善相应的各类基础设施建设,建立各类风险评估预报和预警机制,做好各类风险的应急准备,以此来提高城市应对各类风险发生时的响应速度和风险发生后的恢复效率。因此,提高城市的功能韧性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一是要进一步推进和完善城市防灾抗险基础设施建设,同时将生态布局优先纳入城市规划当中,明确城市生态功能在应对自然风险过程中的主体地位。以城市内涝问题为例,在优化城市给排水系统布局和设备设施的基础上,积极推进类似“海绵城市”的绿色生态技术手段,将雨水通过道路雨排、蓄水绿地、生态公园等进行集中收集净化,提高城市的吸收能力,对雨水进行收集、净化和循环再利用,争取实现非特大暴雨雨水的自然渗透、自然收集、净化再利用,而对于特大暴雨风险,要依托城市给排水系统的优化升级,结合事先预警、定期巡检雨排设施设备等事先举措来确保汛期排水通畅。
二是要进一步推进城市基础设施的生态化,将城市建设与生态工程学有机结合,引入“城市生态工程学”“城市工业生态学”“道路生态学”“城市生态工业园”和“城市生态住宅区”等建设理念,以可持续发展为目标,以生态学为基础,以人与自然和谐共处为核心,以生态技术为媒介,以城市基础设施建设为载体,打造健康、舒适、和谐的城市生态居住环境。城市基础设施的生态化建设最重要的是坚持以生态技术提高基础设施的生态特性,能源供应系统要增加太阳能、风能、生物能等清洁能源比例,提高能源利用效率;给排水系统应发展节水技术,加强循环利用,发展生态化污水处理技术;交通运输系统的设计要考虑对生态的影响;邮电网络通信系统要提高信息流通的速度、时效性和针对性;防灾安全系统要做到防洪驳岸生态化等;基础设施建设生态化赋予了城市基础设施集日常生活需要、生态调节、防灾避险等多元的功能特性,这是未来城市功能韧性建设的理想形态。
三是要进一步提高城市基础设施的自我修复能力。自我修复能力确保城市在风险发生后,可以在短时间启动应急模式,保证居民正常的生活,同时避免灾后连锁风险等二次灾害发生,涉及淡水和食品的应急储备供应设施的构建、交通设施的应急恢复功能、电力应急保障设施的优化和完善、公共医疗卫生应急响应系统的完善等多个方面。
(二)城市社区韧性建设的建议
韧性城市建设中的社区韧性强调了社区作为城市生活的基础空间,在风险发生时要具备迅速响应保障居民基本正常生活的能力。根据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可知,社区是空间不断再生产的产物,是城市空间的基本组成单元,是城市生产生活的主体,也是各类风险隐患发生时直接的承受对象,因此,增强社区韧性是建设韧性城市的基础。提高城市的社区韧性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一是要进一步提高社区空间的韧性。首先要保障社区基础设施的完备性,这与提高城市功能韧性的内涵相契合,保证各类灾害和风险事故发生时社区的基础设施能够快速响应、及时应对,保障居民的安全,最大限度降低灾害风险事故造成的损失;其次要保障社区空间的合理性,合理规划社区空间,在赋予其应急避险、防灾抗灾的特性之外,要明确社区作为居住聚集、放松休闲的主体功能,打造以人为本的多元化、人性化社区。
二是要进一步提高社区的制度韧性。针对公共卫生、自然灾害和安全事故等各类风险完善社区的应急体制建设。例如疫情期间,成都市社区探索出“三社联动”的社区疫情防控模式,社会组织参与疫情防控中形成“无缝嵌入”(全面参与社区疫情防控)、“专项联动”(社工专业辅助)、“行业支持”(行业连接与支持)等多种积极参与模式,有效地开展了社区疫情防控,建立了以社区党组织为核心,社区居民委员会、物业、业主委员会为主体,以各类社区组织、下属单位、志愿公益组织为基础的多元协同机制,同时发挥社区党员和各类贤能的先锋模范作用,调动更多的社区居民参与到社区的应急体系建设工作中,从而建立起相对完整的社区应急体制。
三是要进一步提高社区的居民韧性。居民作为社区的个体基础,居民个体的韧性对于社区韧性的构建至关重要。坚持不断增强居民的防灾避险意识,增强自身避险自救的知识储备和动手能力。这也要求社区在居民日常的工作和生活中定期组织相应的应急疏散和消防演练、知识讲座、急救培训等措施来提高居民的防灾意识和自救能力。
四是要进一步提高社区的文化韧性。社区韧性植根于社区文化的培育。社区营造是近年来通过营造社区环境,发掘社区志愿者参与社区公共生活、挖掘社区文化的重要方式。社区营造强调社区在专业社工的引导下,通过多种多样的社区公共活动,带领社区本地居民,挖掘社区的文化特色,树立社区的文化符号,塑造社区精神,营造社区共同体,而社区居民在参与社区营造的过程中,可以提升社区文化水平,同时提升社区成员对社区的认同感、公共精神和共同体意识。
(三)城市社会韧性建设的建议
韧性城市建设中的社会韧性强调的是城市在社会文化层面的建设,关注的是社会群体由于年龄结构、文化背景的不同以及对风险信息获取和认知水平的差异导致的社会群体的脆弱性。马克思主义空间理论指出人类实践对社会空间进行不断改造和重构,进而推动社会不断变革,因此需要提高社会韧性建设以抵御变革带来的冲击。社会要素是韧性城市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城市公共安全依赖于社会全面发展,城市韧性取决于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和社会人口能力,城市与社区的社会发展水平最终决定了城市自身的恢复能力。城市社会韧性关注的是居民群体的个体差异,主张社区通过增强社会整合来实现风险发生前、风险发生过程中的自救互助和风险出现后的自我恢复。为了最大限度地降低风险发生时造成的城市舆论恐慌、无序抢购、物价哄抬、经济秩序混乱等二次危害,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考虑提高城市的社会韧性。
一是重点关注社会群体的脆弱性,努力克服由于年龄结构、受教育水平、收入水平的差异以及城市人口的流动性而带来的社会群体脆弱性,从年龄结构差异层面,重点关注妇女、儿童、老年人以及残障人士等遇险概率较高的人群,建立健全相应的应急保障体系;从收入水平层面,物质生活水平决定了居民的社会需求层次,不断丰富社会群体的物质生活水平,提高社会群体的需求层次,增强其主动避险防灾的意识,保障社会群体的应灾保障能力。从受教育水平层面看,受教育程度较低的人群对灾害风险信息的获取手段有限,同时对于灾害风险来临前的自我分析和鉴别判断能力较差,不能很好地甄别和规避风险,此外当灾害和风险发生时,应急自救知识储备不足,进一步加大了风险对其造成的伤害程度,因此要尽可能通过教育、医疗、交通、广播、互联网等系统增加社会群体获取灾害信息的途径,以延长其获取风险到遭遇风险的时间差,为采取相应的应急自救措施做好充足的准备。从城市人口的流动性层面看,在城市化进程中,大量人口流向城市,流动人口的流动性强,防灾避险意识弱,平均受教育水平不是很高,缺乏相应的应急避险和自救知识,同时流动人口的居住场所大多为临时住所,自身的归属感较弱,与社区的联系也较为疏远,难于统一集中管理,因此要进一步加强对流动人口的管理,健全和完善相应的应急保障管理体系。
二是健全和完善社会心理干预机制,增强社会心理康复愈合能力。城市遭遇风险灾害后,基础设施的重建恢复能力检验的是韧性城市的硬实力,但灾后居民的心理重建过程更考验韧性城市的软实力。2008年,汶川地震的灾后建设中出现了诸如中级官员跳楼、群众不堪心理压力自杀等事件,使得社会开始重视灾后心理干预的问题。在这次新冠肺炎疫情突发公共卫生危机中,能够清晰看到公共危机风险对社会生活的深远影响,不仅直接涉及物质保障层面的调配运转,也会逐渐渗透到社会心理层面诱发焦虑失控。民众社会心理健康需要有效疏导干预,而这一切需要借助于科学有效的心理干预疏导来解决。因此,必须推进构建公共应急管理社会心理干预体系,系统监测和分析社会心态波动,对社会心理干预的专业主体、服务对象、组织体制和运行机制等干预工作结构与实施过程展开规范研究和实践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