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全球数字秩序

约什·恩茨明格 马克·埃斯波西托 谢慈铭 奥拉夫·格罗斯

数字革命已经存在了几十年，但全球数字经济秩序仍然阙如。美国、中国和欧盟多年来一直在发展自己的模式。如果没有更多的全球协调，世界可能会错过最有希望的解决共同问题的技术方案。

重新调整驱动数字经济的激励机制并不容易。不过，最近的政策制定工作，反映了对新的治理形式的需求。例如，经合组织正在牵头解决国际税收套利问题—这是美国大型科技公司所惯用的伎俩。同时，美国总统拜登已任命行业批评者领导联邦贸易委员会等关键机构，他还指示监管机构调查数字市场中平台权力过度的问题。

同样，中国出台了新的《个人信息保护法》，并掀起一场重大的国内数字市场反垄断运动。欧盟在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 《通用数据保护条例》的基础上，为管理数字市场和人工智能，提出了以道德为主导的总体愿景。此外，西班牙和德国等国家将矛头直接对准了攫取数据的商业模式。

世界各地的监管机构和管理当局，正在考虑如何重新定义人工智能和数据议程，培养下一代的数字玩家，塑造全球标准以适应他们各自的愿景。但如果这些司法辖区的主要目标是控制权力过大的数字平台，那么就可能找到建立一个更有效的全球数字秩序的共同基础。

欧盟和美国的数字当局，当然不会在所有问题上达成一致，但他们确实对一个更加开放和协作的数字秩序有着共同的愿景。如果他们要在这一总体目标背后有效地保持一致，他们需要了解他们的对手是什么。

在新兴的“分联网”（splinternet）中，信息隔离正在上升。不同筒仓（silo）内的人对事实，进而对于什么构成真理，都有根本性的不同看法，甚至在如何确保和协调数字架构的关键功能方面，也没有达成一致。GPS就是一个例子，每个大的司法辖区都有自己的框架：中国有北斗导航卫星系统，印度有区域导航卫星系统，欧洲有伽利略系统。

全球协调缺位的情况下所出现的数字秩序，引起了两个关键问题。首先是在气候变化和疫情等重大全球挑战的数字层面，挑战独立于自由主义或反自由主义政府而存在。正如气候变化的影响将被不均衡地感受到，气候适应和缓解—或疫情监测—所需的技术也将被不平等地分配。

第二个问题，是互相竞争的未来数字经济愿景之间的不相容性。许多发展中国家和新兴经济体仍在决定如何扩大和治理其数字能力，使新技术服务于其总体战略，实现持续的经济增长。如果改善技术获取的措施没有考虑到不同的地方和国家增长战略，就有可能巩固不理想的数字经济未来，即使这些措施在应对其他问题（如气候变化）方面能够取得进展。

共同解决这些问题，直接关系到203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现。无论是公共卫生、教育还是气候变化问题，在任何国家的议程上，寻求全球一致都应该比确保狭隘的地缘政治利益更重要。当然，现实主义者必须承认，在关于这些问题的一切多边谈判中，目前数据控制、硬件设计和平台治理模式之争将影响甚大。

因此，三大数字力量都会睁大眼睛来到谈判桌。建立更稳定和一致的全球数字秩序，并不等于三大模式必须充分一致。但不去反思数字秩序之间哪里不相容、如何不相容，就可能导致出现不争最先、不耻最后的情况。短期内，重要的是在全球挑战领域存在一定程度的互操作性。

新冠疫情期间，所有主要力量和地区都应该认识到自由共享某些数据的重要性。如今，它们必须开始寻找其他共同点。一個更好的新数字秩序是可能的，但不会从天上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