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亨利·拉蒂格一个具有摄影天赋的“富二代”

2022-08-17JacquesHenriLartigue崔霁云

旅游世界 2022年8期

｜Jacques Henri Lartigue ｜崔霁云

拉蒂格的情人蕾妮 · 珀尔，1930年

雅克·享利·拉蒂格，出生于1894年巴黎郊外的一个小城，家境富裕，父亲是个银行家。所以在他孩童年代，父亲就给他添置了一台相机，开始拍照。我想这位父亲绝对没有想到，儿子的照片最终会出现在美术馆和摄影画册中。

雅克·享利·拉蒂格的童年正逢一战之前法国的“美好年代”（Belle Époque）。那个时代的人们相信一位著名女演员的话：“游戏是快乐的保证。”拉蒂格的大多数家庭照片都捕捉到了这种“生活的乐趣”（joie de la vie）——这个家族全身心所拥抱的游戏人生。这是一个快乐的大家庭，他们所处的正是充满活力的发明时代：爱迪生（Edison）刚刚发明了电灯，卢米埃兄弟（Lumière Brothers）正开始拍电影，道奇（Dodge）和本茨（Benz）竞相制造汽车，马可尼（Marconi）则创造了收音机。剃须刀片、吸尘器、冰淇淋蛋卷、维他命和阿司匹林第一次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而这一切都被拉蒂格收录在镜头之中。

拉蒂格就像当时任何一个上流社会的小孩一样，经常跟随家庭参与许多当时最时髦的事情，如文化、体育、旅行、时尚，这些是符合那个年代他社会地位的消遣，拉蒂格热情满满地投身这些活动中，尤其是最时兴的“瞬时”摄影，即用当时最先进的快速相机凝固动作，比如捕捉跳水运动员在半空中的画面，比如赛车的速度与激情……因此，他虽然从来没有去过什么很远的地方拍照，但他拍到的东西都是很特别的东西——世纪之交时候的巴黎上层社会的生活现状。

拉蒂格的第一任妻子碧碧，1927年

汽车还是稀罕物的时候，已经成了他镜头下的主角

拉蒂格拍摄的照片，最出名的就是他拍摄的汽车，主要是赛车比赛的照片。这些照片是公认的历史上最出色的汽车照片。他拍的汽车，通常是在动态中，并且拍出了汽车和马车的最大不同：速度和力量。

拉蒂格特别喜欢拍摄动态的照片，除了汽车还有很多动态的巴黎上层社会的时髦女人们，这些女人在他的照片里都活了起来。比如《布洛涅大道上牵着狗的贵妇人》和《飞翔的表妹》都是摄影史上的名作。

其中《飞翔的表妹》更是跨越了“正常”的界线。在拉蒂格的照片中，有许多跳跃和飞翔的照片，就好像整个世纪之交都被装上了弹簧。影像中有种自由的精神，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从事创作的摄影艺术家，而只是一位热情洋溢的爱好者，对他来说，一切更像是玩笑，最搞笑的一点是，照片中的人们都看起来举止优雅，而实际上他们却进行着疯狂的近乎特技的活动。与同时期的其他摄影师不同，拉蒂格不仅仅是凝固了动作，而且他拍摄的对象看起来好像挣脱了画面边框的约束，分分钟会跳到观者眼前的三维世界里。因此，他的作品跨越了“正常”的界线，呈现出超现实的特征。

但是很遗憾，拉蒂格在18岁之后，就几乎完全停止了拍照。他成为了一个职业画家。可惜的是，他在绘画上的天赋显然远不如摄影，基本上没取得啥成就。虽然他和许多著名的艺术家都有交往，包括在很多著名导演的电影里做过美术，但基本上只是路人甲的存在，没能给人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

当然，拉蒂格还拍摄了一系列优雅的人像，主要是三任美丽的妻子——碧碧（Madeleine Bibi Messager）、可可（Marcelle Coco Paulucci）、奥美亚（Florette Ormea），还有最美艳的恋人蕾妮（Rene Perle），以及朋友们，包括毕加索、让·考克托等。富家子弟的拉蒂格拍照没什么目的，他说，“我爱拍照，所以我试着让它们成为艺术品。但首先我是为自己拍照，这很重要。如果它们同时成了艺术品，那对我来说很好。”

理查德 · 阿维登，1966年

老年成名，一切都猝不及防

1962年，年近70岁的拉蒂格第一次来到美国，他路过纽约街头的一家图片代理机构，就进去问问能不能出售一些旧照片。这位代理商从照片中嗅出了一些非同寻常的东西，便打电话给纽约当代艺术博物馆（MoMA）当时的摄影部主任约翰·沙考夫斯基（John Szarkowski）。

此时的约翰·沙考夫斯基正希望确立一种新的摄影美学，不造作、纯粹偶然、拥有亲密感和自传性。罗伯特·弗兰克（Robert Frank）是这类美学风格的先驱，加里·维诺格兰德（Garry Winogrand）显然是后继者，但这类影像若想被大众所接受，必须有更久远的历史渊源。它需要以一种完全出人意料却又不可避免的方式出现在公众眼前。作为美术馆策展人，沙考夫斯基深谙此道。拉蒂格的影像恰恰是艺术世界正在苦苦寻找的东西，纯天然的直觉，少年业余摄影师天真的表达，满眼都是奇迹。他正好是摄影史中缺失的那一环，是连接古典与现代摄影的桥梁。

所以，约翰·沙考夫斯基看过拉蒂格的作品后，立刻决定展出这些作品。展览于次年举行，从此摄影史上多了一位全靠天赋与天真直觉的无法归类的摄影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