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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的影响及其异质性研究

2022-08-17任群罗

金融发展研究 2022年7期
关键词:创业精神普惠效应

段 鑫 任群罗

(新疆财经大学经济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12)

一、引言

党的十九大以来,我国经济逐渐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但受全球一体化和国内外经济环境的影响,面临较大的下行压力。在此背景下,寻找新的经济增长动力变得至关重要,也成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首要前提。企业家精神是一个以创新为先导、以创业为具体实施路径的结构化变量,是企业核心竞争力的来源,尤指创新和创业现象。营造企业家健康成长环境、激发和保护企业家精神已成为各级政府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行动共识。

2017年原银监会公布的《大中型商业银行设立普惠金融事业部实施方案》指出,商业银行设立普惠金融事业部要聚焦小微企业、创业创新群体等领域,以可负担的成本为有金融服务需求的主体提供适当、有效的金融服务。同时,近10年间,大数据、云计算等数字技术快速发展,数字普惠金融作为普惠金融在数字经济时代融合发展的新产物,凭借其便利性、包容性、多样性、低成本性等特点,扩宽了企业融资渠道,降低了企业贷款成本,更好地服务于实体经济。那么,值得探讨的问题是: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能否有效地提升企业家精神?优化要素配置作为促使企业家进行创新创业的重要手段之一,要素错配是否有助于解释数字普惠金融提高企业家精神的作用?通过构建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数字化程度与企业家精神的实证研究框架,是否有助于进一步解释数字普惠金融对提高企业家精神的影响机制?在不同经济发展水平和不同等级城市下,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的影响是否具有差异性?要回答上述问题,需要结合数字普惠金融和企业家精神两方面的最新理论成果,从理论和实证两个方面为中国城市的发展情景找到相关证据。

二、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说

(一)文献综述

关于数字普惠金融与企业家精神的文献主要集中在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从理论和实证层面分析了数字普惠金融对创业的影响。从理论层面来看,学者们主要从数字普惠金融的特征出发,在理论上肯定了其对居民创业的影响(Robert 和Ross,1993;Rosavina 等,2019;Muralidharan 等,2016)。从我国学者研究来看,黄益平(2017)认为数字普惠金融兼具数字技术与普惠金融的特性,能解决传统金融“二八法则”的发展困境,其较低的获客成本和大数据风控特征能够满足普惠金融可持续的原则,为解决相对弱势的小微企业和居民创业融资约束问题提供新思路。曾之明等(2018)指出,数字普惠金融服务低成本、高效便捷的特征与农村创业电商追求快捷高效的特点相吻合,因此,数字普惠金融对促进农民创业具有可行性。随着研究的深入,更多学者开始利用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并将其与省级数据、城市数据、微观数据等相匹配,实证研究数字普惠金融的创业效应。例如:谢绚丽等(2018)实证分析了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创业的影响,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及其三项分指标对创业均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且对城镇化率较低的省份和小微企业具有更强的激励作用。尹志超等(2021)利用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和中国家庭金融调查数据,研究了数字普惠金融对中国居民就业的影响,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可以通过提高创新型自雇佣率进而促进自雇佣就业率的提升。冯永琦和蔡嘉慧(2021)研究发现东西部地区服务业水平更高的省份和中部地区服务业水平较低的省份,数字普惠金融对创业的促进作用更强。黄漫宇和曾凡惠(2021)采用空间杜宾模型实证分析了数字普惠金融对创业活跃度的空间溢出效应,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对创业活跃度具有正向的空间溢出效应。张林和温涛(2020)实证检验了数字普惠金融对居民创业的多维效应,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不仅直接促进了居民创业,还通过带动居民收入和服务业发展促进居民创业。张勋等(2019)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可以改善农村居民的创业行为,带来创业机会的均等化,且对低物质资本或低社会资本家庭的创业行为促进作用更强。罗新雨和张林(2021)以全国289 个地级市为样本实证检验了数字普惠金融对居民创业的影响,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显著地促进了居民创业,且这种促进作用具有显著的区域差异。

第二,从城市和企业两个层面分析了数字普惠金融对创新行为的影响。从城市层面来看,学者们普遍认为数字普惠金融促进了城市创新水平的提升(Evans 和Jovanovic,1989; Welter 和Smallbone,2011;Prasad,2010)。就我国学者研究而言,徐子尧等(2020)运用系统GMM 方法实证检验了数字普惠金融对区域创新的影响,结果表明数字普惠金融显著促进了区域创新能力的提升,进一步研究发现其主要是通过改善地区信贷资源配置和提高居民消费质量提升区域创新水平。徐章星(2021)以我国248个城市为样本,实证检验了数字普惠金融与城市创新之间的关系,结果显示数字普惠金融显著促进了本地区的创新发展,且对临近地区具有显著的溢出效应。潘爽等(2021)实证检验了数字普惠金融对城市创新的影响,结果表明数字普惠金融能够显著提升城市创新水平,且分项指标中的覆盖广度和使用深度同样具有正向作用,进一步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通过提高银行业竞争、市场化水平以及提升市场潜力三种渠道促进城市创新。从企业层面来看,喻平和豆俊霞(2020)、万佳彧等(2020)、常建新等(2021)分别实证考察了数字普惠金融对中小微企业技术创新、上市公司技术创新的影响,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主要通过缓解融资约束进而对中小微企业、上市公司技术创新产生正向的促进作用。谢雪燕和朱晓阳(2021)研究了数字普惠金融对中小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结果表明数字普惠金融显著促进了中小企业技术创新,主要是通过提高销售收入、降低借贷成本等途径。李健等(2020)利用中国A 股上市公司2011—2018年数据实证分析了数字普惠金融与企业创新的关系,结果表明,数字普惠金融显著促进了企业创新,且对于民营企业和中小企业的促进作用更强。梁榜和张建华(2019)则是从城市和企业两个层面探讨了数字普惠金融对创新的影响,研究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及其三项分指标对城市和企业层面的技术创新均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

梳理上述文献可以发现,在数字普惠金融与创业创新领域,相关研究已经取得了一定成果。不过现有研究存在以下几点不足:第一,现有研究大多只考虑数字普惠金融对创新或者创业的影响,鲜有学者将三者放于同一框架下进行研究。第二,现有研究更多从融资约束、市场化水平等角度探讨了数字普惠金融对创新、创业的中介机制,而鲜有学者从要素配置角度考虑。第三,鲜有学者从空间的角度探讨数字普惠金融对城市企业家精神的影响;第四,鲜有学者从城市等级和城市区位两个方面讨论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的影响。

基于此,本文可能存在以下三方面的边际贡献:第一,从直接机制出发,考察了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的直接效应以及这种影响在不同区位、不同等级城市的差异性;第二,以要素错配作为中介变量,考察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的间接机制;第三,通过空间杜宾模型分析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的空间溢出效应。

(二)研究假说

1.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的效应分析。数字普惠金融可能借助以下途径来缓解企业家进行创新和创业的融资约束。第一,数字普惠金融能够扩宽金融覆盖范围,扩宽融资渠道,惠及更多的“长尾群体”。数字普惠金融依托互联网、5G、物联网等数字技术,可以不受地理条件的限制,通过线上直接抵达用户,促使欠发达地区的弱势群体能够更好地获得金融服务,为潜在的商业者提供更多的创业商机(谢绚丽等,2018);同时数字普惠金融扩大了金融的广度和深度,衍生出了多样化的金融产品和不断创新的金融工具,能够全方位、便捷地为小微企业或弱势群体提供恰当有效的金融服务,使中小企业能够利用多样化的服务模式扩宽融资渠道,从而缓解企业进行创新活动的融资约束。第二,降低融资成本,缓解信息不对称,提高金融资源供给效率。数字普惠金融通过建立风险控制体系,利用独特的风险甄别和信息筛选功能进行风险识别、信息收集和处理,防范信贷风险,提高信息搜寻效率,有助于降低信息搜寻成本、处理成本、风险成本和交易成本,从而降低企业融资成本;同时在互联网大环境下,数字普惠金融通过特定的资金支持流向实用性更强的创新活动,简化企业创新流程,使得企业创新更加数字化、智能化和有效化,提高了融资精确性(万佳彧等,2020)。第三,构建第三方征信体系,提高融资效率,促进稳健经营。数字普惠金融通过云计算、大数据等技术了解企业家的个人信用、财务状况、现金流等情况,有助于全面了解企业的经营情况和信用等级,做出较为准确的未来发展预测,从而建立可靠的第三方征信体系,规避融资歧视,更加便利地对企业客户进行资质审核,减少信贷审核时间,提高企业融资效率,促进企业家进行创新和创业的活动(梁榜和张建华,2019)。据此,提出以下假说:

H1: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的提升具有促进作用。

2.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的中介效应分析。第一,从劳动力要素来看,数字普惠金融畅通了金融市场的存贷款机制,增强了资金可获得性,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薪酬和福利差异对劳动力的影响。这不仅有助于降低高技能劳动力流向垄断行业的倾向,提高竞争性部门人力资本,降低劳动力错配程度,推动劳动力市场化配置;同时数字普惠金融产生的经济效应能够提高就业率和工资水平,促进产业间劳动力资源的再配置,行业间劳动力共享和流动、高技能劳动力的知识溢出效应带来创新创业机会的增加,劳动力配置效率的提高积极地影响到当地企业家精神。第二,从资本要素来看,一方面,数字普惠金融推动资本向生产率、回报率更高的企业流动,优化资本要素的空间配置结构,为企业进行创新创新提供原始资本积累;另一方面,数字普惠金融通过提高资本弹性积累与供需匹配度,降低“融资部门—金融部门”信息不对称,助力资本配置效率的提升,进而推动企业创新创业能力的提高。基于此,提出假说H2。

H2:数字普惠金融通过弱化要素错配进而促进企业家精神的提高。

三、研究设计

(一)模型设定

首先,本文的核心问题是数字普惠金融如何影响企业家精神,为此,本文设计如式(1)和(2)所示的回归模型:

式(1)和式(2)中表示企业家精神,包括企业家创新精神()和企业家创业精神();lng表示数字普惠金融水平;表示数字普惠金融分项指标,包括覆盖广度(Inbreath)、使用深度(Indepth)和数字化程度(Indigit),其回归系数及其显著性反映出数字普惠金融及其分项指标对企业家精神的作用效果。vu分别表示控制个体与时间固定效应,为随机误差项。

其次,为了探寻数字普惠金融影响企业家精神的作用机制,本文在式(1)和式(2)的基础上设定中介模型。具体模型设定如下:

其中,、分别表示劳动错配指数和资本错配指数,其他变量与式(1)和式(2)相同。

最后,为了分析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的溢出效应,本文将使用空间计量模型对数字普惠金融的溢出效应进行分析。空间杜宾模型(SDM)是较为常用的空间计量模型。模型设定如下:

空间权重矩阵被视为一种表达空间关系的有效方式,指处于不同空间截面单位的某些经济或者地理属性值之间的相互依存度。本文选择构建0—1 毗邻矩阵、逆地理矩阵和经济地理矩阵对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的影响进行实证分析。

(二)变量说明与描述性统计

企业家精神是本文的被解释变量。本文借鉴李宏彬等(2009)、李政和刘丰硕(2020)等做法,将企业家精神分为企业家创新精神和企业家创业精神进行测度。其中,企业家创新精神选用城市专利申请量来衡量;企业家创业精神选用私营和个体企业就业人数占总人数的比率来表示。

数字普惠金融水平是本文的解释变量。本文选取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和蚂蚁金服集团共同编制的中国数字普惠金融指数(郭峰等,2020)来表示。

此外,影响企业家精神的因素除了数字普惠金融外,也应包括其他变量,本文借鉴李政和刘丰硕(2019)的研究,控制变量设定如下:(1)产业结构水平(ind),用非农产值占比表示,即城市二产和三产增加值之和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2)信息化水平(internet),用国际互联网用户数占地区总人口比重表示;(3)人力资本水平(hum),用大专及本科在校生人数占地区总人口比重表示;(4)制造业集聚水平(agg),采用制造业的区位熵来表示。

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水平、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数字化水平来源于《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其余数据来源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和各省市统计年鉴以及各地级市的统计公报,部分缺失数据用插线法补齐。表1 给出了被解释变量、解释变量、中介变量和控制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表1: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四、实证分析

(一)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的基准回归结果

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的回归结果见表2。其中,列(1)—(3)给出了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创新精神的回归结果,列(4)—(6)给出了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创业精神的回归结果。具体来看,列(1)和列(4)考察了未加入数字普惠金融时,控制变量对企业家精神的影响;列(2)和列(5)分别在列(1)和列(2)的基础上,加入解释变量,可以得出数字普惠金融估计系数分别为0.1438和0.0936且均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表明数字普惠金融显著促进了企业家精神水平的提高,假说H1和假说H2得以验证。同时,为了克服数字普惠金融与企业家精神之间的双向因果关系,进一步将数字普惠金融滞后一期变量作为工具变量进行系统GMM 估计,结果显示数字普惠金融在至少10%的显著性水平上促进了企业家精神水平的提高。

表2: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的影响

(二)稳健性检验

1.条件分位数回归。在实际应用中,当随机误差不服从高斯分布时,运用最小二乘法可能会损失掉部分边际效用,采用分位数回归会避免这个问题。同时,分位数回归还能给出各分位点对应的回归估计系数,刻画数字普惠金融作用强度在不同的企业家精神水平上的差异性,使得结果更加稳健。本文依次选用0.25、0.50、0.75 和0.90 四个分位点对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进行了分位数回归估计。结果显示,在不同的分位点上,数字普惠金融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促进了企业家精神,表明本文的结论具有稳健性。

2.改变样本。本文选取2011年作为筛选年份,由于被解释变量有两个,为了样本的统一性,将2011年数字普惠金融从小到大排列,分别剔除排名前10%与后10%的城市,将253个城市筛选至201个,对剩余的201个城市重新进行双向固定效应回归,研究结果显示,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创新精神、创业精神的回归系数均为正,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证实了本文结论的稳健性。

3.增加控制变量。本文在选择影响企业家精神的变量中可能会遗漏部分变量,因此,本部分添加政府创新支持变量来检验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的作用效果是否会发生变动。政府创新支持我们用科技支出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来表示,研究结果显示,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创新精神、创业精神的回归系数均为正,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证实了本文结论的稳健性。

(三)数字普惠金融各个维度对企业家精神的效应检验

表3 报告了数字普惠金融指数的三个不同维度即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数字化程度对企业家精神的分析结果。列(1)和列(4)的结果表明覆盖广度促进企业家精神的提高。覆盖广度主要体现在数字金融供给,一方面,拓宽了普惠金融服务的内容和边界,可以惠及那些被传统金融排除在外的弱势群体和企业,提高“长尾群体”的创业机会和小微企业进行创新活动的积极性;另一方面,可以扩宽企业的融资渠道,缓解融资约束,增强企业创新能力。列(2)和列(5)的结果表明使用深度促进了企业家精神水平的提高。使用深度更多体现在支付业务、信贷业务、投资业务和信用业务等方面,随着支付频率提高,小微经营者和个人贷款次数和获得的数额都得到提高,保险和投资服务不断多样化,提高金融资源利用效率,从而推动企业家创新水平的提高。列(3)和列(6)的结果表明数字化程度对企业家精神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数字金融服务的便利性、低成本和信用化打破传统金融信用体系,使得社会各阶层能快捷、灵活、有效地享受金融服务,可以降低服务成本;同时,数字技术使得移动支付在企业交易活动中被广泛使用,不仅降低了企业交易成本,而且提升了金融服务水平,从而推动企业创新创业活力。

表3:数字普惠金融分项指标对企业家精神的检验结果

(四)要素配置的中介效应检验

前述结果表明,数字普惠金融及各个维度能够显著提升企业家精神。而数字普惠金融通过何种途径提升企业家精神呢?本文借鉴中介效应模型,对数字普惠金融可以优化要素配置进而提高企业家精神进行实证检验。

表4报告了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的中介回归结果。列(1)和列(2)的结果显示数字普惠金融对劳动错配指数、资本错配指数的回归结果显著为负,即数字普惠金融水平能够有效降低要素错配水平。主要的原因是,数字普惠金融依托数字技术、互联网,降低了劳动结构和资本市场的错配,进而弱化了要素错配程度。列(3)和列(4)结果显示,数字普惠金融估计系数显著为正,但其估计系数小于表2 中列(2)的估计系数,且劳动要素错配指数和资本要素错配指数均显著为负,说明要素错配在抑制企业家创新精神的过程中起到了部分中介效应,中介效应分别为0.1326和0.1171。列(5)和列(6)的结果显示,数字普惠金融的估计系数在1%的显著性水平为正,且估计系数小于表2中列(3)的估计系数,且要素错配指数在至少5%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为负,说明要素错配在抑制企业家创业精神的过程中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中介效应为0.1699 和0.1586。综上,中介效应检验支持了数字普惠金融发展会通过弱化要素错配进而对企业家精神产生促进作用,H3得以验证。

表4:数字普惠金融、要素错配与企业家精神

(五)空间效应检验

在进行空间计量模型估计之前,需要对253 个城市的企业家精神进行空间自相关检验。本文采用全局Moran's I,分别引入毗邻权重矩阵、逆地理距离矩阵和经济地理距离矩阵进行空间关联性检验,并使用Matlab 8.0 软件得出相关分析结果,相关结果如表5 和表6所示。

由表5 和表6 可知,在三种空间权重矩阵下,我国253 个地级市在2011—2018年间,企业家创新精神的全局Moran's I 值在1%的水平下显著,企业家创业精神的全局Moran's I在大部分年份中至少在10%以上的水平下显著,表明在全局范围内,我国的企业家精神存在显著的空间正相关性和一定的集聚性。因此,本文构建空间计量模型实证考察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的空间溢出影响。

表5:三种权重矩阵下企业家创新精神的Moran's I

表6:三种权重矩阵下企业家创业精神的Moran's I

表6 中三种权重矩阵下的Wald 空间滞后项检验、LR空间滞后项检验、Wald空间误差项检验、LR空间误差项检验均在至少5%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无空间滞后项检验,表明空间杜宾模型(SDM)不能简化成空间自回归模型(SAR)和空间误差模型(SEM)。本文通过建立双向固定效应的空间杜宾模型(SDM)模型分析数字普惠金融指数对企业家精神的影响效应。

由表7 的结果可知:(1)在三种权重矩阵下,企业家创新精神和创业精神的滞后项系数较大,分别在0.4481~0.7259和0.4504~0.7341之间,统计上也非常显著,表明临近城市的企业家创新和创业精神对本市的企业家创新和创业精神的发展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企业家创新精神的正外部性说明全面提高企业家创新精神水平需要各个城市加强联系,各级政府共同发挥作用。同时,企业发展程度较高的城市提高企业家精神水平将会有助于其和周边城市企业家精神水平的提高。(2)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创新精神和创业精神的影响系数分别为0.0692~0.1126 和0.0211~0.0242 之间,统计上也非常显著,说明数字普惠金融显著提升了城市企业家创新精神和创业精神水平。(3)数字普惠金融指数与三种权重矩阵相乘的系数都为正,且均在统计上显著,表明临近城市提高数字普惠金融水平将会有助于其周边城市数字普惠金融水平的提高。

表7: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创新精神的回归结果

表8 给出了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的分解效应结果。可以得出,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创新精神具有显著的空间效应,其中直接效应区间为0.0818~0.2182,间接效应区间为0.0161~0.0340,间接效应和直接效应的系数大小基本相同,表明两城市的邻接效应和经济效应对数字普惠金融与企业家创新精神的空间效应具有重要的影响。同时,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创业精神也具有显著的空间效应,其中直接效应区间为0.1205~0.2685,间接效应区间为0.0123~0.0319,直接效应是间接效应的7~8 倍左右,这表明数字普惠金融对本城市企业家创业精神的提高大于对临近城市企业家创业精神的提高。

表8: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的分解效应

(六)异质性分析

1.城市等级异质性。中国具有大国经济特征,不同规模的城市数字化发展程度、普惠金融发展水平差异明显,可能会导致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产生差异化影响。为了回答这一问题,本文根据第一财经所对中国地级市的分类,将城市样本分为一线城市、二线城市、三线城市、四线城市和五线城市,考察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的异质性影响。

本文检验了在不同规模城市下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创新精神的异质性,结果如表9 所示。结果表明,不同等级的城市回归系数均在至少5%的水平下显著为正。其中,一线城市数字普惠金融的影响作用最强,为5.0967,三线城市的影响作用次之,为3.2537;二线城市与四线城市的影响作用相近为,2.0左右,五线城市的影响作用最小,仅为0.5517。可能的原因是,数字普惠金融发挥作用具有滞后性,较高等级城市的金融网点覆盖面更广,大众使用传统金融的频率更高。而郭峰等(2020)的研究表明,传统金融使用频率越高,使用数字普惠金融服务可能性更大,并且数字普惠金融无法摆脱传统金融而独自存在。因此,导致了在较高等级城市的企业家对数字普惠金融的接受程度普遍高于较低等级城市的企业家。

表9: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创新精神的城市等级异质性回归结果

数字普惠金融对不同等级城市企业家创业精神的异质性影响结果如表10 所示。其中,一线、二线、三线和四线城市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五线城市的回归系数为负,但并不显著,说明随着城市等级的提高,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创业精神的促进作用也更加明显。主要是因为等级越高的城市数字普惠金融水平越高,金融机构可以充分利用市场的广度和深度搭建金融网络,同时,大城市便捷的通讯基础设施可以提高获取信息的能力,降低借贷成本,从而提高企业家的创业能力。

表10: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创业精神的城市等级异质性回归结果

2.城市区位异质性。城市区位差异也可能会导致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产生差异化影响。根据国家统计局对中国四大地带的划分标准,将中国地级以上城市划分为东部地区、中部地区、西部地区和东北地区。对于四大区域,分别采用双固定效应模型进行估计,得到的回归结果见表11和表12。

表11: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创新精神的城市区位异质性回归结果

表12: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创业精神的城市区位异质性回归结果

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创新精神的区位异质性如表11 所示。观察表中分区域的估计结果,从调整的R可见模型总体估计结果较好。总体上不同区位城市的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创新精神均具有促进作用。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创业精神的区位异质性如表12所示。可以发现,数字普惠金融对东部和中部城市企业家创业精神的促进效应显著为正,对西部和东北城市则较弱,且在统计意义上并不显著。这可能是因为东部和中部城市凭借其雄厚的经济能力,具有较强的虹吸效应,不仅受到更多大学毕业生的青睐,在“抢人大战”中也先拔头筹,而且近些年随着互联网技术、大数据及智能化的发展,与普惠金融的结合程度较高,有利于提高当地企业家的创新创业能力。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结论

本文在理论分析的基础上,利用2011—2018年我国253 个城市的面板数据,实证研究了数字普惠金融对企业家精神的影响效应。研究结果表明:第一,从整体来看,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能够显著地促进企业家精神的提升。在改变模型、更换被解释变量以及改变样本后,该结论依然成立。第二,数字普惠金融的各个维度均促进企业家精神的提升。第三,数字普惠金融能够通过弱化要素错配,进而促进企业家精神。第四,我国253 个城市企业家精神呈现出显著的正向空间相关关系,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能够提升企业家精神水平,且具有显著的空间溢出效应;第五,数字普惠金融的发展对较高等级城市的促进作用强于对较低等级城市的促进作用;对东部和中部城市企业家精神的促进作用强于西部和东北城市。

(二)政策建议

鉴于此,针对上述结论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一是构建和完善有助于培育数字普惠金融的制度体系。为进一步激发和保护企业家精神,应尽快完善数字普惠金融体系,使得体系建设更具有普惠性和包容性,从而调动企业家创新创业的热情,更好地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二是加快市场化改革,弱化要素错配,完善要素市场配置,促进劳动力、资本等要素在国内的有效配置,提升要素配置效率。首先,加快数字技术变革,促进生产力水平信息化、数字化与智能化的提升,从技术与经济范式转换的多个方面打破传统劳动力市场的束缚,从而提高劳动力资源配置效率;其次,加快数字经济发展,推动金融普惠性,使得更多的资本流向真正需要发展的企业和行业;最后,培育一个相对公平的市场环境,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更好地发挥政府作用,推动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更好结合。

三是注重互联网技术和普惠金融的可得性和协同性,加快落实网络基础设施建设,促进“互联网+”与普惠金融实现共振,打破制约企业家创新创业的“数字鸿沟”,消除融资可得性的束缚。完善金融治理,降低金融机构的扭曲程度,实现金融资本流向创新和创业的领域,减少影子银行对金融市场的阻碍作用,提高金融市场的运作效率。

①一线城市中将新一线城市列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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