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浮标，亦人生（六）——雪芦

文/黑龙江·修漂六木

插画/宁夏·刘昌海

六峰湖景色

酒精的作用让人意想不到，和几个朋友推杯换盏到夜里十点，酒局还没散。忽听手机铃声响起，是凤九的电话，我赶紧接起，听得电话那头传来凤九柔美的声音：“六木，你猜我在哪儿呢？”

我想了想，说：“我猜不着。”

凤九在那边咯咯一笑，说：“我在大姑家呢，她不在家。”

“你大姑家在哪儿啊？”我接着问。

“在共和乡。”凤九说道。

共和乡不是团结水库吗？我心里想着，嘴上忙说：“我也去，你等着，明天早上我去找你。”放下电话，几个朋友又把酒杯倒满了酒，继续东拉西扯。我无心再饮，起身告别酒友，摇摇晃晃地往家走，到家洗了洗脸，躺在床上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之中听到火车站的钟声敲了三下，心想终于到早上了，于是下床洗脸，来到工作室，把渔具装车。

我很早以前就知道共和乡，那儿有一座挺大的水库——团结水库，但由于离得太远，一直没机会去。这回去找凤九，说不定有机会钓回鱼呢。

装完车，我打开手机导航，上面显示全程138公里，开车用不上两个小时。我按导航指引一路向东，出市区时天刚蒙蒙亮，不久就开进穆棱镇，小镇虽不大，但不开导航也会迷路。

雪芦

酒后头疼尚未缓解，导航显示还有一半的路没走，我又累又困实在开不动了，有点儿后悔昨晚贪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顺着中央大街缓行，看到一家早餐店便赶紧停车吃饭，吃完又在车里睡了半小时，这才缓过劲儿来。

再出发，精神倍增，从穆棱镇到共和乡全程柏油路，两旁树影重重，晨曦柔软地穿过树隙，时不时地照在车上。途中总有野鸡、斑鸠、飞龙等野禽被惊起，鸟鸣声不绝于耳。窗外飘来森林里的幽香，似有打此林中过，不知是何年的感觉。

尚看不到路的尽头在何处时，共和乡到了。车子驶入共和乡地界，一条笔直的大道两旁是高矮不一的农舍，院墙都刷着白漆，很是整洁，显然是乡里统一规划的。

昨晚凤九在电话里说，她大姑家在第二道街，我很顺利地找到了，在门口按响车喇叭，停好车，凤九从院里跑出来，开口就来了句：“走啊，咱回家吧！”

我当时就愣住了，不知道咋接她的话，眨了眨眼，说了句：“我渴了，弄点儿水喝呗。”

这时，凤九的大姑从屋里出来，听说我是来接凤九的，赶紧让我进屋。我盯住凤九，低声问道:“你大姑不是不在家吗？”凤九往车里瞥了一眼，转身拉着我就往屋里走，边走边说：“你是专程来接我的吗，咋还带着渔具呢？”

我嘿嘿一笑，说道：“是专程接你的，顺便钓个鱼。”这时，凤九的大姑父从屋里走出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正听到我说要钓鱼，便接了句：“我领你们去。”我一听，笑出了声，连声说好。凤九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大姑父是水库管理员，哪儿出鱼，哪儿没鱼，他了如指掌，这次肯定能钓到鱼了。我越想越高兴。

到屋里坐了一会儿，姑父出去准备渔具，随后我便跟他前往团结水库，凤九在家做饭。

团结水库旁边有一座六峰山，所以又名六峰湖水库，水库坝址位于六峰湖北，大坝全长250米，高35米，宽5米，坝上能跑车，坝下有水力发电厂， 开车从坝上穿过，有横杆阻拦。姑父有横杆钥匙，车子顺利过卡。又往里走了1公里，路渐渐变宽，我们找了一处不碍事的地方停车。

这是一座典型的山体水库，姑父给我指了一处钓点，它位于坡下10米处的乱石堆上。下陡坡来到钓点，回头看看上面，我心中充满感慨：钓鱼人真是累啊，啥样的苦没吃过，啥样的路没走过？

周围已有几个人在钓鱼，我看了看他们的鱼获，清一色的白鲢，个头还不小，四五斤重。

“快点儿吧，别耽误工夫了！”姑父喊道。

我一听，赶紧把竿子支上。

要说正经八百钓鲢鱼，这是头一次，没什么经验可谈。姑父告诉我钓浮，旁边的钓友也都在钓浮，虽然我没钓过，但依葫芦画瓢还是会的。姑父给我一个枣核型的小弹簧，让我绑在铅坠下面，然后将鱼饵握成团，包在上面，裹住弹簧。拋投入水后，雾化的鱼饵会溶散下落，顺着子线经过鱼钩，鲢鱼是滤食性鱼类，在水下吸食鱼饵的时候便有可能把鱼钩吸进嘴里。理论上的东西理解起来不难，但实际操作起来真是看花容易绣花难，一上午净看别人表演了，自己一条没钓着。

“走，吃饭去，”姑父放下竿子招呼我，“凤九送午饭来了。”

我应一声，把鱼线从水中提上来搭在竿架上，随他去找凤九。

凤九做的小鸡炖蘑菇，很好吃。农村没有什么特别的饭菜，家里来了客人，一般都有这菜。我一边吃饭，一边寻思为啥一上午没钓到鱼，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姑父教我的方法不适合我，弹簧钩不宜继续使用，浮标也偏长，总是缠线。

吃过饭，我回到水边，凤九坐在我身后。按照中午想好的垂钓思路，我找了一支吃铅量达5克的雪芦浮标，把标脚剪短，让浮标总长减至40厘米，吃铅比数值达到3（浮标的吃铅量除以浮标自身重量所得到的数值即吃铅比数值，我的经验是，该数值达到1.8以上的浮标比较好用），这种标尾长、标脚短的浮标目视清晰，适合钓行程或钓浮，而我钓的正是贴近水面的水层。我又换上长子线，钩距13厘米，上钩挂雾化饵料，入水后溶散下落至下钩位置时加速扩散，鲢鱼在滤食过程中就有可能把下钩吸进嘴里。一番调整后，我抛出头一竿就钓到一条5斤重的大鲢鱼，凤九激动得不得了，赶紧去拿抄网。我只遛了两三个回合，凤九就把它抄上岸来。

我一边摘钩，一边逗她：“你是我的幸运女神，你一来我就上鱼了。”

凤九笑着说：“你得对我好点儿，要不然让你钓不到鱼。”

我满脸堆笑，连声说是。

从上第一条鱼开始，我一下午不得闲，直到夕阳斜照水面时才收竿，提起鱼护查看鱼获，真不少，有100多斤，选了两条大的带回去，其他的放回水库里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