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的舞动——探钓玻利维亚原始森林（中）

文/图 广东·流浪的雪

贝尼河的鳄鱼、阔嘴鲇以及从未谋面的食人鲳就在那里，只要你有机会、时间、精力，尽你所能，惊喜总会在不经意间出现，惊吓更是出其不意。这就如同我种下的哈密瓜，播种三个半月以来，我看着它一天天长大、开花、结果，常感到别样的惊喜，而它仅仅是遵循着自然规律生长罢了。

每个人都有不如意的时候，这就是生活，关键是你用什么方式缓解自己的压力。效法自然，让身心融入其中，一切就都释然了。

宋代朱敦儒有《鹧鸪天·西都作》——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写在之前——赤子中国人

《诗经》云：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异国漂泊也好，国内工程也好，无论浪迹何处，我都习惯一边拍摄一边写游记，游记分两类，一类记录工作，一类记录生活。由于我没接受过专业的摄影培训，所以尽己所能拍摄出来的照片比起专业摄影作品依然不尽如人意，所以时常感到遗憾。

在玻利维亚行记中，除了钓鱼，我还记录了许多当地的风土人情以及我和同事们在原始森林里遇到的事情。毕竟南美洲与中国相隔半个地球之远，时差达十二小时，即便国内游客有机会随旅行团到玻利维亚游玩，也不过是走马观花罢了。而我在这里待了近半年，所见所闻所感远非普通旅行者所能比拟，故此我将这些见闻详细地记录下来，分享给各位读者，你读后若有身临其境之感，那将是我的荣幸，没准儿还能给你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是搞工程出身，在我眼中，做每项工程都有赶工的节奏，都有技术难关要攻克。工程最终能够完成，得益于许多技术人员长时间的辛勤付出。在家乡，若累了倦了，回家有亲情的抚慰，在外地可以找一家酒馆喝上几杯，找一家歌厅唱上几嗓子，或寻一处水域静静地垂钓……总能找到一种合适的释压方式。

漂泊国外呢，没有国内的繁华、亲友、乡音，有的只是对祖国的眺望，对亲人的思念。长期孤寂会使人感到压抑，因此每个项目团队、每个团队成员都有各自的释压方式，凡做国际工程者无不如此。

在玻利维亚工作之余，我们因地制宜，以保证安全为前提，有效利用原始森林资源，根据各自不同的喜好，有计划地组织策划一些“猎奇”行动。我偏爱钓鱼，亦钓亦游，所以本文的特点就是游钓结合，虽无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亦无摄人心魄的鱼获，但我努力记录下了这个亚马孙河流经的国度——玻利维亚最原始的风貌，以及我们这群人在该国经历的一桩桩大事小情，供君品味。

借用近来流行于某短视频平台的一首诗，开启本篇的正式部分。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千杯不解饮，万杯苦沉沦。

埋骨厚国土，肝胆两昆仑。

疏狂君莫笑，赤子中国人。

集市中的烧烤摊

美洲豹脊骨

重料下锅

一、猎人的天堂

玻利维亚的原始森林里蛰伏着数不清的野生动物，住在森林附近的居民说不定哪天早晨起来到院子里，就会发现在此留宿的不速之客。于是，该国法律允许民众持有枪支（猎枪），男子满18周岁可获得狩猎资格。当然，如果危险动物已然闯进家门，即使你未满十八周岁也可将其射杀。在玻利维亚，该国法律规定的保护动物之外的所有野生动物均可以作为狩猎对象，尤其是玻利维亚原始森林里的巴拉圭凯门鳄。

鲁雷纳瓦克有许多卖肉摊，所谓“货卖一张皮”，他们只会把牛肉、羊肉、猪肉，以及允许贩卖的野味摆在明面上。当外国人来采购时，他们更喜欢推荐具有本地特色的野味，并且敢于明目张胆地挂羊头卖“狗”肉。

在市场里的烧烤摊上，除牛肉、羊肉、鸡肉之外大多是野味，你若看到不认识的肉类，别问摊主它是什么，指一下就行了。为何不问？一旦你吃了禁猎的野味且声张出去，不仅自己麻烦，也让摊主为难。你指一下，摊主会给你极易理解的示意。不同国度的人在一起，虽然语言不通，但肢体语言大多是相通的。

鲁雷纳瓦克林立的酒吧周围有几家西餐店，其中有一家中西结合，老板是华人，名叫阿斌，他的女友是当地人，负责打理前台工作，女友的几个闺蜜帮她招待顾客，兼着赚点儿小费和外快。阿斌仗着丈母娘的西餐厨艺将餐馆经营得红红火火，并凭着自己和女友的人脉招揽猎人们的猎物——死的冻在冰箱里，活的养在后院。后院并不大，院子中间有一棵果树，你若转到后院，就会看到树上拴着一些食客预订的或待价而沽的野生动物。

于国人而言，西餐吃与不吃都无所谓，饮食习惯使然，我们还是喜欢中餐。这家餐厅的规矩是：每人60元人民币的伙食标准，吃野味要预订，仅限两种，猪肉等常规肉类及青菜自选，且要自己加工，严禁浪费。此店颇受在当地做工程的国人欢迎，工程期间，我和同事们也曾在此吃过几次野味。

小火慢炖4小时

味道欠佳，大失所望

1斤装的甘蔗酒

2015年6月28日中午，钢炮终于把答应我的事办妥当了。他从鲁雷纳瓦克采购回来，下午下班后把东西从冰柜里取出交给我，那是一根七八斤重的美洲豹（亦称美洲虎）脊骨，是从一个典型的“挂羊头卖狗肉”的卖家手里买的，花了300诺，倒不算贵。

临出国时，我特意在行囊中装了一套电磁炉，以应吃腻食堂、改换口味之需。施工部经理老幸见了电磁炉就双眼放光：“老雪，我爱吃火锅，在本地买的电阻丝炉功率小，升温慢，不如咱俩换了得了。”没等我回复，他端起来就走。

“土匪，明抢啊！”

老幸眉飞色舞地走了。

在后来的拼酒过程中，我俩醉倒在宿舍门口的水泥地上数星星。工程结束后，我们每次通电话，开口第一句问候语总是“数星星啊”，说罢便开怀大笑。

当晚，我管厨房大厨（老幸的堂兄）借了一口不锈钢锅，打算用姜、葱、花椒、大料等调料煲一锅重口的美洲豹骨汤。也许是厨艺不精的缘故，加之电阻丝炉功率着实太低，文火慢炖四个多小时，重料依然盖不住这野味的腥臊之气，且肉质松散，白白浪费了一瓶本地产的甘蔗酒。

工程期间，我时常听见森林里响起枪声，却从未见过猎手打猎的过程，想吃野味可以找当地的商家预约订购，不过价钱要比市场现货稍贵一些，而且不确定性很高。如果找阿斌预订某种野生动物——前提是森林里有的，不出多长时间，你就会接到他打来的取货电话。

在玻利维亚，我遇到过很多野生动物，也遇到过不少贩售野生动物的卖家，因为这里是狩猎者的乐园。

写到这里，我突然有一种“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感觉。

这蚁窝令人感到窒息

遇见火蚁就赶紧躲吧

二、木瓜若有意，不叫月儿圆

在广州，木瓜比比皆是，我会偶尔买来吃，但是不常吃，到了玻利维亚，我却愈发想吃，因为在这里吃木瓜无异于猎奇。

我向来喜欢自己种植一些蔬菜瓜果，这次我带来的是哈密瓜种子。2015年6月10日午休时，我将宿舍左侧的草地加以开垦，把这些种子埋下。远离祖国和亲人，孤寂之中，唯一能够静静地读懂我心绪的似乎只有这渐渐长大的哈密瓜了。其实，我种下去的是一份心灵寄托，看它每天变化生长，我总能感到惊喜，心中总是充满希望的。

宿舍区大门往南拐百八十米就是森林，一条土路直通森林深处的河边，经常有拉沙子的车往来于此。

初来乍到，好奇心强，晚饭后我经常到森林里散步，几乎每次去都有惊喜。

2015年6月14日17时15分，我叫上小贺、小汤、杰克金、王哥一同散步，道边的一棵钻天大树吸引了我的注意，它的树干上分布着数条棕色条纹，其中一条直冲树冠，与十几米高的一个形似乌龟的泥窝相接，走近观察才发现，那上面竟是蚁窝。我逃命似的退回到土路上，惊魂未定时又见路边有一绺火蚁正在打洞。还是躲了吧，这种火蚁毒性太强，一旦被咬，伤口火辣辣的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后来我在贝尼河河坝上钓鱼时还是被它咬了，那难受的滋味至今记忆犹新。

17时48分，我在树丛中见到一棵似曾相识的树，它放射状的枝叶擎着天，树干从上到下挂满木瓜。

戒妄不贪，方得始终，即便是大自然赠予的，也要取之有度。我摘下两个快成熟的带回去，其他的留待以后再摘。五天后，两个木瓜表皮泛黄，切开后果肉黄澄澄的，芳香可口。老孟见了格外欣喜，吵着明天再去。他是一个做事果断且比较细心的人，这正符合他沉默寡言的性格。

路遇木瓜

老孟得偿所愿，托着一个木瓜钻出树丛

一抹晚霞洒在木瓜树上，碧玉妆成，熠熠生辉

老孟摘的是一颗雄性木瓜，五天后就成熟了

2015年6月20日礼拜六，恰逢端午节，下午休息。14时45分，我睡醒午觉便叫同事们一同出发，半个小时后发现几株木瓜。老孟早已迫不及待，一马当先钻进树丛，出来的时候手里托着一个木瓜，个头虽然不大，但表皮已略显黄色，放两天就能吃了。

大家继续寻找，很快又发现一丛丰硕的木瓜，可摘的有四个。傍晚时分，杰克金突然指着一片树丛对我说：“老雪，还不赋诗一首？”我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抹晚霞正洒落在一棵木瓜树上，熠熠生辉，树干下部即将成熟的果实依偎着几簇决明子，还是借用古诗吧：“山山出花果，不见觅花开。西女要花戴，合手拿花来。”

今天的目的是摘瓜而不是采花，我挑了三个摘下，加上之前摘的总共八个。木瓜树分雌雄，单树不成果，若见单树结果，周边必有异株。雌株花生于叶梗根部的树干上，单生或双生（双生的比较少见），雄株花丛生。南美洲的木瓜树不论雌雄，均能结果，区别是雌株果实圆润、肉薄，大多结籽，口味微甜，相对清淡；雄株果实瘦长、肉厚，也结籽，但是没有雌株多，甜度超过雌株果实。

晚餐前，大家领到了粽子，念起家乡亲人，不知收获木瓜的喜悦能否纾解大家的思乡之苦。

那些木瓜虽圆，而随着夜幕降临缓缓升起的月却半弯。

多谢月相怜，今宵不忍圆。

这只是什么蝶，我不确定，上网搜了好久，似乎是花斑螯蛱蝶。黏人的家伙

这是要跟我对话吗

红翅尖粉蝶同样黏人

是“88”涡蛱蝶还是“89”涡蛱蝶呢

南美鲇鱼出水

三、头塘垂钓——蝴蝶与南美鲇鱼

据先期到达玻利维亚的安装师傅说，驻地附近有几个野塘，他们都钓过了，大鱼基本上钓得差不多了。对于我和杰克金来说，这依然是好消息，大鱼并非我们猎奇的主要目标，更何况原始森林中沟壑相连，遇到逆流而上的大鱼也未可知。

南美鲇鱼的样子，尤其眼睛，确实跟黄颡有几分相似

我在6月17日午间还钓到了铁甲鼠和秃顶鲷

2015年6月16日，礼拜二，我们放弃午休，结伴去钓宿舍西北侧附近的一个野塘——且称之为头塘。

或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鱼不咬钩，却有蝴蝶时常蹁跹而至，落在身上、手上、鱼竿上，像一个个可爱的小精灵，赶走一个又飞来一个。

全世界有1.4万余种蝴蝶，其中大部分在美洲，尤以亚马孙河流域品种最多。

我不好蝶，但不代表蝶不爱我。“飞来侠”们并不排斥我，直接落在手上，难道我手里有蜜？这就叫“有蝶来仪”。

有蝶来仪，鱼却潜于渊，所有人均“钓了个寂寞”。为赶在下午两点半前到岗上班，我们只好收竿返程。

6月17日，心有不甘的我们利用午休时间再钓头塘，浮标依然静悄悄地立于水中，能让周遭略显生动的依然是蝶。

12时40分，一只蝴蝶落在我跟前的草叶上，细看是一只黑边红衣的红翅尖粉蝶。正欣赏着，它忽然向我飞来，落在我的手上。我不想撵它，可浮标这时却在水面跳起舞来，搞得我不知所措。

它终于飞走了，我提竿钓上来一条1两多的铁甲鼠，看在红翅尖粉蝶的面子上，放生。

13时4分，鱼口稀少，人正无聊时，又一只蝴蝶翩翩飞来，落在竿柄上。这是一只典型的涡蛱蝶，至于是“88”涡蛱蝶还是“89”涡蛱蝶，我觉得它介乎两者之间，大自然的神奇令人感叹。

也许只是来歇歇脚吧，涡蛱蝶倏忽飞走。几分钟后，一条秃顶鲷出水，体型太小，照例放生。上班时间临近，忽见浮标扎向水中，我及时提竿，竿梢传来的是拧劲儿的震颤感，难道是鲇鱼？果然，出水的是一条不及半斤的美洲鲇鱼，它的额头对生两支长须，颌下对生四支稍短的触须，土黄色的鱼皮跟浑黄的野塘浑然一体。我觉得它既像鲇鱼又像黄颡，就像那只介于“88”涡蛱蝶和“89”涡蛱蝶之间的蝴蝶一样。

此鱼体型过小，我照例将它放生。

装备齐全

安装师傅踏出来的小路

独木桥自横

四、郭德根的“秘密果园”

杰克金进场之初，通过朋友找到了先期进场的郭德根，通过他初步了解了安装进度以及场地周围的风土人情。

待我6月初进场，跟郭德根见了面才发现，他是一个有幽默感的人，整天嘻嘻哈哈，属于乐天派。安装师傅出身的他敢想敢干、敢作敢当，又有一手理发的好手艺，没事的时候经常跑到我们宿舍帮我们理发，干剥蟒蛇皮、剔犰狳壳这种棘手的活也不在话下。相熟之后，彼此之间便不再拘束，我们干脆叫他“郭德纲”。

据郭德根说，营区后面的甘蔗地北侧有一片密林，林里有许多香蕉、椰子、棕榈果、可可果，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去一次。后来，由于他们分得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有富余，玻方工人便经常用香蕉、椰子等水果同他们交换，所以他们基本上不去那里采摘了。

郭德根特意强调，那里野生动物多，去时装备务必带全，以防不测。

2015年6月30日，吃午餐时我和杰克金决定在未知风险的情况下秘密前往那片密林探个究竟。12时30分，我们背包启程。杰克金带了一把从玻方工人手里买的旧朴刀，我揣了一把从国内带来的匕首（一共带来两把），系好袖口，脚蹬长靴，以防蛇咬。根据郭德根此前的描述及提供的照片，我们从宿舍出发，十分钟后到达林子入口。从背包里取出防蚊纱蒙在头上，戴上檐帽，一切准备就绪后，杰克金持刀在前面开路，我手握匕首紧随其后，双双潜入林中。

踏草前行几分钟后，先遇到一段朽木，再钻过一个藤洞，独木桥自横眼前，平稳过桥后，杰克金用刀拨开茂密的枝丫，眼前出现一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路。也许是长时间没人走了，小路上新草藤蔓丛生，他要时不时挥舞着朴刀砍掉挡路的植物，兼着弄出点儿动静来惊吓四周的野生动物，我则集中注意力聆听、观察后方。

发现紫蕉，有六七米高

割蕉工具

割下紫蕉一串

12时45分，我们终于看到一株香蕉树，绕过香蕉树再往前看，两三棵椰子树直挺挺地耸立于草丛之中，几颗成熟的椰子挂在树干上。绕过椰子树继续前行，眼前的景象令我们眼前一亮，只觉得我们仿佛置身于香蕉的世界，一串串大大小小的香蕉到处都是，只是大多不够成熟，得等上几天才能摘。

环顾四周，杰克金笑着喊我：“老雪，看，紫蕉。”

只见几株六七米高的紫蕉树上垂下三串紫蕉，其中一串即将成熟。

“这么高可怎么弄下来？”杰克金笑着问我。

我走到紫蕉北侧的竹林旁说：“是啊，怎么弄呢，你看这些竹林，有得搞吗？”

寻思片刻，主意有了。我选了一株五六米高的竹子，用匕首连砍几下，扯出来修枝。杰克金心领神会，挥刀将竹子前端纤细的部分砍掉，我握紧匕首将竿头刺穿，露出刀尖、刀刃，杰克金寻得一条藤蔓，将匕首与竿头缠绕固定，一个竹竿戈便制成了。杰克金挥戈向紫蕉，刀刃贴茎，向下一顿，一串紫蕉应声落地。

紫蕉的南侧有一棵繁茂的棕榈树，树干上结了一簇棕榈果，看上去像一个瘦子腆着与其体型极不相称的大肚子，生怕我们注意不到似的，只可惜掰不下来，估计是因为还没到成熟期。这里的棕榈果不是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的产油品种，亦非西非加纳用于制作调味品的品种，而是含油量极低，只能作为果子食用的品种，附在果核上的肉质厚度仅3毫米左右，棕榈果的味道之中还夹杂着些许奶香。

回到椰子树下，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那几个成熟的椰子割下来，临走前将竹竿戈上的匕首拆下，藏好竹竿，做好标记后返程。

因香蕉尚未成熟，所以我们未声张，孰料郭德根来访，获知此事，后又无意间传扬出去，让老孟知道了，吵嚷着非要去。于是7月2日午饭后，小贺、杰克金、老孟、我，一行四人复入森林。

割椰子

用匕首加以对照，给诸位看一看棕榈果的大小

棕榈果剥皮后露出果肉

6月30日的收获：五个椰子和一串紫蕉

杰克金照例提着朴刀开路，老孟手持我的另一把匕首紧随其后，小贺跟着老孟，我持匕首殿后。钻藤洞，过独木桥，我们按原路缓慢行进，耳听野草在靴边沙沙作响，警惕着周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一路无虞，再遇“老友”，它是一只单环蛱蝶。

到了目的地，我找出藏好的竹竿，嵌上匕首，用带来的电线绑扎结实。老孟心急手快，先操刀割下几个椰子解渴。

喝完椰汁，老孟一眼相中上次那棵即将成熟的香蕉树，托举起香蕉，小贺手起刀落，一大串香蕉尽归其有。

再遇蝴蝶

老孟看中一串

小贺看中这串了

过独木桥好辛苦

杰克金看中的那一串被我砍下，他扛着香蕉劲头十足地往前走，刚走出30米就喊累，只好将香蕉化整为零分装进背包里。小贺瞥了一眼杰克金，觉得自己应该有把握，便扛起他和老孟的那串战利品往前走。我先过独木桥，回头接他时，小贺笑道：“还真沉。”

13时15分，我们回到宿舍，将劳动成果放在储物角，小有成就感。椰子可以随时饮用，香蕉则要放几个苹果催熟才能吃。

果实格外丰硕，顺手牵瓜

路遇钩盲蛇尸体

五、头塘钓南美牙鱼

只有钓到南美牙鱼，你才知道它有多凶悍。它不过是很小的一条，但如果是大的呢？

我们的首条南美牙鱼是在头塘被初出茅庐的小贺钓到的。2015年7月4日（周六）晚，小贺听说我和杰克金次日要起早去钓鱼，非要跟着一起去，说想去学钓鱼。于是，第二天早晨6时30分，我们起床直奔头塘。

7时14分，我们在途中看到林里有一棵果实格外丰硕的木瓜树，杰克金舍不得走，我也眼馋得很。

“回来再摘不行吗？”小贺钓鱼心切。

杰克金说：“别了，回来忘了地点怎么办？”

于是，我们去摘了几个快成熟的装进背包里。

一小时后，我们在草丛中行进时发现一块破旧的红砖上有一条死掉的巨型蚯蚓，这不是很好的鱼饵吗？头一次见这么大的蚯蚓，我格外好奇，蹲下来端详一番后发现，这东西并非蚯蚓，它的头竟然跟蛇一样。上网搜索才发现，它叫钩盲蛇，估计是被人用这块红砖砸死的。

钩盲蛇又名入耳蛇，是蛇目盲蛇科下的一种无毒蛇。它多栖息于地洞中，亦生活于潮湿森林中的树木内，栖于何处主要取决于湿度及温度。由于体型细小且善于掘洞，钩盲蛇常被误认为蚯蚓。它与蚯蚓最直观的区别是身体没有蚯蚓那样明显的体节。

钩盲蛇幼时吃蚂蚁卵，长大后主要以蚂蚁、白蚁以及多足类虫子为食，亦会进食它们的卵及幼虫，是对农作物有益无害的蛇类。

折腾到头塘开钓已经九点多了，此前我曾多次钓到过“野鲮”，却从未拍摄过它的牙齿，今天来了兴致，专门拍摄一下。它的牙看上去蛮有威慑力，这就是它为适应丛林法则进化的成果吧。

看看“野鲮”锋利的牙齿

牙鱼的样子

在我右侧不远处挥竿的小贺虽初出茅庐，运气却不错，竿子很快大弯，鱼左冲右突奋力逃窜。初次中鱼的他略微慌神，未等我举起相机，他猛地挑起竿子往后一扬，那鱼在他头顶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至他身后的草丛里。

我忍不住笑着问他：“甩大鞭吗？”

“劲儿用大了。”小贺羞赧道，随即放下钓竿，转身拨草寻鱼。10时31分，小贺终于抓牢他的第一条鱼，走过来对我说：“老雪，这是什么鱼？牙齿这么锋利，差点儿咬到我的手。”

我一瞧，由衷替他感到高兴：“嗬，行啊，第一次钓鱼就钓到一尾南美牙鱼，多亏没让它咬到，否则你就惨了。”该鱼口大，尖牙利齿，身段匀称，想必游速一定很快。我曾见过此鱼，却未曾钓到过它，今天竟让一个初出茅庐的帅哥拔得头筹，这令我不禁想起此前在蒙古国色楞格河路亚的往事，同样是首次钓鱼的文子第一竿就中了一尾细鳞鲑。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这让身为老钓鱼爱好者的我情何以堪？

南美牙鱼又名狼牙鱼，主要分布在中美洲与南美洲，体长可达50厘米，为底栖夜行肉食性鱼种。成鱼捕食方式以静候突袭为主，幼鱼及亚成鱼会主动出击捕食。南美牙鱼性情凶悍，颇具原始特征的样貌让人不禁联想起恐龙等史前猛兽，而其强悍的个性更不负“狼牙鱼”的威名。

10时45分，运盛的小贺又中了一尾“野鲮”，杰克金和我“沦为”观众和摄影师，这可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好在除了“野鲮”，我还钓了一条铁甲鼠，总算挽回一点儿颜面。

图片右一抬手者为迪亚拉的保镖

欢迎人群外围的安保部队荷枪实弹

卫队副队长

六、时任玻利维亚总统莫拉莱斯视察工地

过渡政府总理迪亚拉的贴身侍卫们，身着牛仔服、手提AK的是侍卫长，身着浅蓝色长袍的是迪亚拉

记得2012年3月中下旬，西非国家马里首都巴马科发生军人叛乱，杜尔政权被终结。北方叛乱军人趁机割据该国四大重镇，最近者距离我们的项目工地仅200公里，为此我们往南跨过马尔格拉大桥，第一次实现“胜利大逃亡”，及时回国。下半年，马里局势趋于稳定，项目小组再次进驻该国。同年11月12日，马里过渡政府总理谢赫·莫迪博·迪亚拉（Cheikh Modibo Diarra）携贸易和工业部长阿布代尔·卡里姆·科纳泰等人，与中国驻马里大使曹忠明一道抵达项目所在地参加剪彩仪式，马里国家安全部队将项目驻地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是我第一次在海外见总理级别的官员到工地视察（该项目工地是当时马里最大的工业企业之一）。2013年1月9日，工程即将完工之时，北方叛乱军人再度南下，距离工地仅四五十公里。同年1月20日，我们第二次实现“胜利大逃亡”。两次叛乱之中，我部人员均全部安全回国，该项目投产至今效益还算不错，这是非常难得的。

在写时任玻利维亚总统莫拉莱斯视察工地前楔入这个小插曲，是为了将这两次视察做一下对比。

13时51分，欢迎人群按照当地习俗给总统献上花环，总统及其随行人员步入工地进行视察

引导总统车队的美丽女工

在临时停机坪上，我为输料机厂方人员和记者拍照留影，在这张照片右侧，我们能够看到总统卫队

我们与总统卫队成员合影留念

打着“鲁雷纳瓦克欢迎总统”标语的欢迎人群

2015年7月6日13时6分，莫拉莱斯乘坐的直升机绕场三周后降落在简易停机坪上。13时46分，在女引导员的指引下，莫拉莱斯乘汽车进场，这是他第二次视察本工地，第一次是在开工典礼上。需要说明的是，本项目工地是玻利维亚第一大工业企业，董事长由玻利维亚工业部长担任。

15时整，莫拉莱斯完成视察，由卫队护卫乘车抵达临时停机坪，乘直升机返回首都拉巴斯。

我们不妨加以对比——在内乱的形势下，马里过渡政府总理视察工地时，侍卫荷枪实弹。而玻利维亚局势稳定，总统视察工地时只有几名手持警棍的卫队人员相随。

遗憾的是，后来在军方与反对派的压力下，莫拉莱斯被迫辞去玻利维亚总统职务流亡海外。我们设在圣布埃纳文图拉的项目在移交业主两年后的2020年破产废弃。

莫拉莱斯接受随行记者采访

15时，莫拉莱斯乘直升机返回首都拉巴斯

霓虹相伴

密林入口处

你惹不起的蜘蛛

伐竹制戈

七、第一大节点完成之后探秘林

2015年7月7日至9日，工程第一大节点完工。其间，每当大家疲惫来袭时，我便打起精神，搜肠刮肚，给兄弟们讲讲诗词歌赋野史轶事，既缓解了大家的工作压力，又能博大家一笑。

无论工作还是生活，包括休闲娱乐时，我都习惯用相机记录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自得其乐。要不是拍了那么多照片，如今我也难以把文章写得如此细致。

7月12日，清早雨过天晴，我来到室外，眼前的景象令我忍不住感叹大自然的神奇魔力，只要老天爷喜欢，它就在高处大手一挥，一霓一虹便跨越大地，划过天空。

第一大工程节点完工，除了老天爷赐予的霓虹之外，我们总该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庆祝一下。一番谈论后，负责此工程节点的小贺建议去密林“疯”一把，砍香蕉、割椰子。

早有准备的杰克金几天前踅摸了一块钢板，找郭德根将其打磨成一把长刃刀，焊了手柄，手柄缠上蓝色胶带。如此一来，我们就有了两柄长刀和两把匕首，足以应对突发事件了。

7月18日（星期六）12时30分，小贺、杰克金和我吃过午饭前往密林，16分钟后抵达林子入口，一只不知名的蜘蛛蛰伏在一旁的香蕉树干上，肚子上的白色斑点特别刺眼，看上去威风凛凛，咱惹不起躲得起。

我手持匕首随着“扛刀客”小贺投林而去，杰克金提着朴刀殿后。

12时55分，我们抵达目的地，只可惜那根绑戈的竹竿找不到了，不得不重新伐竹。

紫蕉已有两串可摘，小贺持戈砍伐，逐一拿下。杰克金说口渴，随手割下一串椰子。小贺见状便用砍刀切椰子，简直就是用牛刀杀鸡。我用匕首撬开一个椰子给小贺看：在中间白色斑点处插入刀尖即可撬开。随着匕首一撬，一股清流呲出来。小贺笑着抢走匕首去开其他椰子，三个人端着椰子壳对饮，喝了个肚皮溜圆。

八大锤大闹朱仙镇

用匕首对准椰子中间白色斑点处撬开即可饮椰汁

子弹蚁也是招惹不起的“狠角色”

再砍一大串紫蕉

小贺感觉不过瘾，拿起竹戈嚷着去割另一串椰子，费了半天劲终于弄下来，说要带回去给大家喝。他高兴得像个孩子，将两串椰子攥在手里抡起来，似八大锤镇四方。

14时16分，子弹蚁在附近出没，看它的个头，我们自知招惹不起，于是小贺将两串椰子搭在肩上，杰克金将背包装满，塑料袋里再装一串紫蕉，一行人满载而归。

当晚，睡在我外间的小贺呼噜声频频传来，有点儿震耳。

歪树左前方是一道干涸的水沟

遇到钓鱼的安装师傅

溪流南侧发现二塘

八、二塘野钓

郭德根说，头塘北侧大路往北还有一个S形的野塘——且称之为二塘，那里有鱼可钓。

7月21日，我们吃过午餐，按照大致的方向去探路，遇到一条小溪后逆流往西走，居然发现几棵番石榴，果子正在成熟期，摘一个品尝，略酸，甜居上风，味道浓郁。

眼前，一棵倾斜的树横在河道上方，前行的杰克金在小溪南侧发现一道干涸的水沟，顺着这道水沟往南走，一个弯曲的野塘在杰克金的欢呼声中逐渐呈现眼前。再往前走，狭长的水沟变成一片圆形水域，对岸的一位安装师傅见我们来，起身笑着跟我们打招呼。在这危机四伏的原始森林里独享钓趣，我真佩服他的胆识。询问鱼情，师傅说以前在这里钓到过大鱼，现在很难钓到了。

我们继续前行，圆塘又变成一条S形的狭窄水沟，中间位置有一小片水域看上去能作钓点。水沟一直延伸至大路边，又变成一个圆形小塘，一些倾倒的枝丫横在水面之上，小塘中间有一片明亮的水域。继续向前走，树林前方是几棵大树，光亮从间隙中透过来，只可惜一条沟渠挡住前路，我们无法逾越，只好后退，寻找回大路的小陌。

找不到路正着急，却见几棵茂盛的芦柑树，黄澄澄的芦柑挂在树上，顿时消弭了劳顿之感。我摘下一个剥开品尝，酸得腮帮子一个劲儿地漾酸水，难怪没人摘，敢情吃不得。

一路上磕磕绊绊，我们终于找到大路，沿着它往东走，走到三棵大树前远望，隐约能看到安装师傅钓鱼的那片水域，做上记号后即返程。

7月24日，我下午下班回到宿舍，杰克金神秘兮兮地对我说：“我下午去了大路边的那个野塘。”他指着盆里的鱼获给我看，“野鲮”和鲇鱼各一尾，还有一条令人生厌的“清道夫”。

7月26日是礼拜天，清晨，我和杰克金、文子直奔二塘，杰克金将安装师傅钓鱼的地儿作为自己的钓位，我在他对岸，文子不会钓鱼，来此只为观光。

这芦柑可不太好吃

杰克金的鱼获

断线跑鱼，注意杰克金的表情

笔者在7月26日钓的鲇鱼

四周只闻鸟鸣，我的浮标一动不动，反倒是杰克金的浮标时不时动一下，搞得蓄势待发的他疲惫不堪。其实，他的浮标动作频繁说明这里的鱼被钓“滑”了。7时45分6秒，杰克金的鱼竿终于弯作大弓，估计这条鱼不小，我忙取相机拍照，鱼儿跃出水面的一瞬间被我拍下，估计有二三斤的样子，但看不清是什么鱼。45分20秒，他的竿子猛然弹起，断线随风飘荡，徒留杰克金在风中凌乱……如果我在他身边近拍，他那集惋惜、无奈、沮丧于一体的“表情包”将更加夺目。

在这么小的塘子里跑鱼，就别奢望能另有所获了。收竿移至S形水沟中间位置的小水域再钓，9时4分，我钓到一尾1斤左右的鲇鱼，看样子腹中有卵，暂时养在水中，钓至11时26分收竿，将鲇鱼放生。

钻出密林，文子说自己还没去过我们的“秘密果园”，我也惦记着那些棕榈果是不是可以摘了，于是三人跨过土路，绕道密林，于11时56分抵达目的地。一株棕榈树上的一簇果实大多裸露在外，预示着成熟了，另一簇果实大部分被包裹着，还未到采摘期，留待以后再说。用刀尖撬，刀刃割，挥刀砍，杰克金对着那簇成熟的棕榈果根部下了一番功夫，终于使它松动。文子上前把住其顶部用力往下掰，只掰开一丝间隙，终是掰不下来。杰克金见状，摆手让我们走开，挥起刀来对准其根部猛砍，六七刀下去便将它斩落树下。这簇果实估计有二三十斤重，且太大了，搬不走，我们只好挑个儿头大的果实撬下来，大概五六斤，装在背包里，剩下的留着下次来时再撬。

文子相中了这簇棕榈果了

这簇果实大部分被包裹着，还未到采摘期

带走的棕榈果

文子砍的紫蕉

鱼后来，等我们再来这里时，那簇果实只剩一根枝干，棕榈果早就被野生动物瓜分了。

文子是广东阳江人，初来“秘密果园”见香蕉如此之多，兴奋得不得了。人家可是采蕉行家，青蕉还没到采摘的时候，只有那株紫蕉还算凑合，于是绑戈于竹竿之上，挥戈相向，一串紫蕉立时得手。

回到宿舍，储物角又增添了新伙伴。

储物间的新存货

8月1日，朝霞下我们启程钓鱼

水域并不大，鱼翻起水花

我的钓位

九、二塘邂逅南美牙鱼

我和杰克金对大路边的那片小水域念念不忘，却无暇成行。8月1日礼拜六，我们终于得闲，一早六点半起床，到食堂跟老幸大厨打声招呼，从冰箱里取了一小块儿羊肉便出发了。

不久，我们到达目的地。这片水域并不大，塘里散落着枯枝树干，唯有中间位置能伸竿，于是杰克金和我一人塘东，一人塘西，分而钓之。

我钓到的南美牙鱼。在被这种“暴君”盘踞的水域，能钓到其他鱼才怪

这样的水域必藏鱼，却只见鱼翻花，不见鱼咬钩。8时43分，静静伫立于水中的浮标突然沉了下去，我抖腕提竿，感到好大的一股劲儿。我确信能控得住，将竿子移至左手，右手掏出相机录制遛鱼视频。在鱼跃出水面的那一瞬间，我确认它就是南美牙鱼，遛了两三个来回就拎上岸来，1斤多重的样子，摘钩后扔进鱼护中暂存。再看那根大力马子线，已经磨得起了毛，估计再遛一个来回就有可能跑鱼。

侥幸心理作祟，加之钓鱼心切，我无视子线损伤，重新挂饵，抛竿入水，盯紧浮标。8时51分，黑标再现，我果断抬竿，咬钩之鱼左冲右突，正感叹它好大的劲儿时，子线砰的一声断了。人人都说跑掉的鱼总是最大的，事实的确如此，凭手感判断，这条确实比上一条大不少，而且通过其露出水面的脊背判断，牙鱼无疑。

大意失荆州。我换上从国内带来的钓鱼专用钢丝线，自此不再使用大力马线，可即便如此，后来我在贝尼河依然断线不止。

换线后再战，鱼却不再咬钩。此时对岸的杰克金终于得道，中得一尾，拉锯三五个回合便没了动静，竿子依然呈弓状。终于，他将一条长草提出水面，估计逃掉的那条鱼正在水下负痛偷着乐呢。

嘴边的线快磨断了

牙鱼咬断大力马线

换上了钢丝线

割下几颗椰子解渴

小权扬言要扛回去

不扛一串香蕉回去岂能甘心

菠萝蜜

因答应了小焦和小权午餐后带他们去密林砍香蕉，我们将唯一的牙鱼放生，收拾东西返程。午饭后，我们带二人再探密林，小权相中了一大串青蕉，要砍了扛着回去。结果这串香蕉二三十斤重，他扛到半路就放弃了，最终三个人轮流将它抬了回去。

见他俩弄回来这么大的一串香蕉，阿荣跃跃欲试，提议择日也带他去一次。

8月6日礼拜四，午休时我们带着阿荣等人入林看香蕉，阿荣看中了一串，其实那串尚未成熟，再等几天砍才好，可看阿荣那架势，不砍下一串带回去就没有成就感，我们便满足了他的心愿。

离开前，我转身看那一天天长大的菠萝蜜果实，不知道工程结束之前能否吃得上。

独木舟旁的那棵树可千万别碰

猫头鹰蝶

发现可可果

十、猫头鹰蝶与可可果

2015年8月13日和25日，工程的第二大节点和第三大节点相继完工。连日赶工疲惫不堪，大家亟需些乐子放松放松。8月27日16时下班，我与老金、小权简单地吃了一口饭，收拾行囊前往原始森林，准备采些香蕉之类的回来。

16时29分，我们过独木桥时发现一只猫头鹰蝶落在旁边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居然老老实实地让我拍照。

一分钟后即抵达香蕉林，我第一眼就看中一串香蕉，直接用匕首割下来，可是除它之外便没有其他适合采摘的香蕉了。16时53分，树丛中一根不起眼的枝丫吸引了我的注意，它上面生着一颗果实，细看才发现，原来是可可果。我起跳去抓，三次方才得手，果实尚未成熟，估计果仁不会太苦。

可可树（拉丁学名Theobroma cacao）是锦葵目、梧桐科、可可树属的乔木，枝广展，小枝有褐色短柔毛，叶互生，卵状或倒卵状长椭圆形，全缘，聚伞花序簇生于树干或粗枝上，花两性，萼片5枚，粉红色，花冠带黄色，核果椭圆形卵状，红色或黄色。其果实经过发酵、烘焙后可制成可可粉及巧克力。

巧克力的鼻祖是“xocolatl”，意为“苦水”，主要原料是可可豆。巧克力的主要成分是可可豆中的可可脂，可可脂中含可可碱，对多种动物有毒性，但对人类来说却是一种安全健康的反镇静成分，故食用巧克力能够提神。

一颗可可果就足以让我欣喜不已了，回头再找，还有一些尚未成熟的挂在树上，等成熟了再来摘吧。回到宿舍，将可可果切开，果仁还是淡粉色的，没有达到成熟的紫黑色，吃起来略苦涩，可可脂的香味倒是挺浓的，口感也很滑腻。

8月31日早7时，我起床后习惯性地蹲在瓜地旁刷牙，欣喜地发现瓜秧开始坐果。

9月3日，工程的第四大节点完成。

可可果成熟了

横切面

纵切面

紫蕉成熟了

后院里的小蛇

可可果仁

被动物掏空果实的可可果

9月7日，从未去过“秘密果园”的阿贵终于来了兴致，叫上我和杰克同赴果园。刚走到宿舍后院，杰克金便连声喊“蛇”，并挥着砍刀在草丛里拨草，终于用刀背压住一条幼蛇，拍照后放生。

再次进入密林中的“可可果园”，却发现可可果已被野生动物掏空。紫蕉成熟了，可以摘了，砍刀交给阿贵，由他体验一下砍蕉割椰子的乐趣。我估计，往后阿贵、阿荣、小权、老孟一干人等将少不了去原始森林里探寻野趣。

到了9月15日，瓜地里的哈密瓜越结越多，令我兴奋不已。

之后，大家齐心合力奋战最后一个工程节点，虽问题频出，进度时断时续，但大家依然乐在其中，毕竟工程完工的曙光已初现。

十一、突发奇想钓蜥蜴

宿舍边的铁丝网上爬着许多野生草藤，几只蜥蜴天天在铁丝网两侧的草丛中蹿来蹿去，个儿头不算大，是典型的美洲蜥蜴。

美洲蜥蜴俗称绿色丛林蜥、南美地蜥、大鞭尾蜥等，其雄性个体体型往往偏大，体色翠绿，仅头部稍带土灰色，雌性个体头部及身体上半段呈土灰色，腰身往后为翠绿色。它们主要以无脊椎动物为食，各类昆虫、蜘蛛、软体动物都在其食谱当中。

杰克金的思维方式属于拓展型，他思忖良久，突然问我：“能不能钓到蜥蜴？”他又是一个行动派，说干就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很快，他找了一根鱼线，将线的一头拴在铁丝网上，另一头绑上一枚鱼钩，挂上一小块儿牛肉，抛入铁丝网外的草丛中。这样试探了几次，收回鱼钩时，上面的牛肉不是被蚂蚁蚕食了，就是不知去向。杰克金不甘心。

9月21日，杰克金夜班，白天休息。吃过早餐，他钓蜥蜴的兴致又起，当即去铁丝网旁布饵设套，然后搬一个小矮凳坐在宿舍门口静候，若听见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则意味着可能有猎物上钩。

我真佩服他的这股子执着劲儿。

10时15分，杰克金呼喊着说他钓到了蜥蜴。我一听，赶忙去取相机，叫上小贺去看稀奇。此时，一位安装师傅正在杰克金的指挥下，蹲在铁丝网旁的杂草丛中牵引钓线，一只蜥蜴极不情愿地从篱笆的另一侧被他拉过来，杰克金立刻闪到一边去。

小贺戴上手套，捏住蜥蜴的脖子将它拿起来端详一番，它体色灰绿相间，极其可爱。他将钓线搭在铁丝网上，小心翼翼地摘钩。在摆拍的过程中，他拿着蜥蜴往杰克金面前凑，吓得杰克金一声尖叫，立即闪到一旁去。敢情他害怕蜥蜴，难怪他让安装师傅帮忙收线。怕蜥蜴却执着于钓蜥蜴，真搞不懂他是怎么回事。

把中钩的蜥蜴拉过来

雌性蜥蜴

11月12日，杰克金终于钓到雄性蜥蜴

美洲蜥蜴腹部特写，颇为精致

这只蜥蜴的土灰色从头部一直延伸到腰部才渐变成翠绿色，很显然它是雌性。将其放生，杰克金不免有些遗憾，因为没钓到雄性的。

不过，杰克金富有锲而不舍的精神，11月12日下午，他再次下钩诱钓蜥蜴，晚餐后去检查钩子时发现钓得雄性蜥蜴一只，算是如愿以偿了。

展示一下身段

抵达河边

寻找钓位

第一尾巴尔巴多鲇鱼

十二、撼山易，撼贝尼河食人鲳难

地点：贝尼河

钓者：杰克金、罗帅、阿荣、我

钓具：两支海竿、四支手竿，钩线若干

钓饵：鸡胗、鸡肝

2015年9月27日，我们跟一位出租车司机约好了早上六点出发前往贝尼河，结果淋着小雨苦苦等车不来，终被对方放了鸽子。

予君以诚信，君诚不待我。失约、失信等情况不单发生在玻利维亚，我去过的印度尼西亚、加纳、马里亦如此，某些西方发达国家的情况更为严重。在我所游历过的国家当中，没有哪个国家的国民比得上炎黄子孙的一诺千金。

竿节折断

竿节被拔出

还是巴尔巴多鲇鱼

用手把线继续钓

我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正想着此行不成愧对罗帅——罗帅9月15日抵达工地后始终在忙工作，一直没机会钓鱼。正在这时，营区犬吠，我忙起身出去。原来今天是中秋节，熟悉中国传统节日的三辆“黑出租车”司机正泊在门口等生意。跟其中一位司机谈好价钱后，我立刻招呼大家上车，直奔贝尼河。

6时50分，车抵贝尼河畔的丛林入口，四个人背上渔具潜入林中，13分钟后攀援而下至河边。装备原地卸下，此处即为此行的根据地。

杰克金负责向罗帅介绍水情，因为二人都喜欢用海竿，必须找开阔的水域抛竿，我则拿出三七调的4.5米手竿，去找水中有树干或杂枝的位置伸竿。

最终，我来到老钓点，照旧重坠闷竿钓。7时18分，我抛出第一竿，还没来得及坐下，竿梢便一连三顿，扎向河里。我将鱼逆流往回带，直接拉它上岸，是一条1斤多的巴尔巴多鲇鱼。

两分钟后，鱼又来了。竿梢含情头暗点，抬竿羞不起，“砰”然切线去，鱼儿一个翻花，渺渺逐流水。留下我怔怔地沐浴河风。

换主线再战。8时7分，竿梢小鸡啄米急点头，抖腕提竿欲起鱼，清脆声有加，竿身颤不止，转眼剩半截儿——竿子第三节爆裂，前两节被鱼带走。是劲儿用大了还是鱼太大了？

换3.6米竿再战。8时22分，鱼竿再遭鱼拉扯，大弧度弯曲，手感如过电，抖竿仍不起，“拔河”一条线，“啪”的一声响，宿鸟归飞急，三节鱼竿随水去……一旁过来观战的杰克金张口结舌：“光听你在这儿吵吵，没想到真是这么回事儿啊！”

改用手把线继续战斗，一条1斤左右的巴尔巴多鲇鱼入护。换饵抛投不到十秒钟，鱼又来咬，把我蜷着的胳膊拉直。我双手拉线，鱼儿左冲右突，扎向水中木丛，鱼线绷断，徒呼奈何。幸好我戴了手套，否则割手无疑。

钢丝子线又被咬断

又是巴尔巴多鲇鱼

贝尼河岸陡峭险峻

原始森林里的路标

回到根据地，我将手把线截成6米长，绑到备用的另一支4.5米竿子上，返回再战。

8时42分，鱼又中，未等我把稳竿子，竿梢迅疾弹回，钢丝子线断了。这是什么鱼，连钢丝线都能切断？

五分钟后，我换钩再战。浮标尚未企稳，竿梢便直杀水面，怎奈我抖腕抬竿迟，发力刺鱼晚，3号主线切断，飞线空牵念。

换个地儿缓口气再说，中得一尾巴尔巴多鲇鱼，然后我杀他个回马枪，重返原处再战。

9时40分，线组入水即中，我奋力抖腕，竿子大弓，鱼闷在水中始终不见踪影，左冲右撞总想钻入树枝之中。我压力颇大，小心控鱼，避开障碍，不想竿子却猛然弹起，钢丝子线再断。能咬断钢丝子线的，非食人鲳莫属。

断竿梢、拔竿节、切主线、切子线……一上午凡七次，鱼儿始终未现，这岂不叫人崩溃？

贝尼河里的鱼儿到底有多大，我说不清，七次惊心动魄的对决搞得我精疲力竭，销魂独我情何限。

我饲君以鸡之精华，君无动于衷。回首贝尼河，我不禁喟然长叹：撼山易，撼贝尼河食人鲳难。

待他日，抚平此情殇，收拾旧行囊，再来与君搏。

临近午时，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7月1日午间，雨后的瓜地里突然冒出一棵哈密瓜苗

7月24日，瓜地里的哈密瓜开花授粉，悄然长大

8月22日晨，瓜地全景

8月29日，瓜地更显生机

9月15日，哈密瓜越结越多

9月26日，与我相伴三个半月的哈密瓜即将瓜熟蒂落

十三、待他日，再来与君搏

心有不甘也好，择时再战也罢。贝尼河的鳄鱼、阔嘴鲇以及从未谋面的食人鲳就在那里，只要你有机会、时间、精力，尽你所能，惊喜总会在不经意间出现，惊吓更是出其不意。这就如同我种下的哈密瓜，播种三个半月以来，我看着它一天天长大、开花、结果，常感到别样的惊喜，而它仅仅是遵循着自然规律生长而已。

每个人都有不如意的时候，这就是生活，关键是你用什么方式缓解自己的压力。效法自然，让身心融入其中，一切就都释然了。

宋代朱敦儒有《鹧鸪天·西都作》——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