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一封旧信(外一章)
2022-08-15龙远信重庆
龙远信/重庆
一翎羽毛,褪去光滑与色泽,褪去鸣叫与飞翔,褪去南来与北往……而那些褪去的,是否还能一一召回?
读一封旧信,那些折皱,仿佛暗示着时间不可逆转的痕迹。我小心地把泛黄的纸页摊开,一遍一遍地轻轻抚慰那些折皱,这些折叠的波澜,无法平息。
问候的声音已经模糊,过往的章节已经模糊。就像一个遗迹:残破中,苦乐碎化似的,恍然如昨。而时间的眼眶里,珍存着晶莹闪烁的一份感动、一份牵念。
读一封信,就像陪自己,重新经历一次燃烧,穿梭于过去与现实之间,一些风云等着我们看淡,一些冷了的梦境等着我们焐热。
人成了旧人。城市和村庄像布景,或一帧旧照片的底片。围着我,像围着一团飘渺的浮云,听我说着半生不熟的话。
过往的事成了旧事,我们既是主角,又仿佛局外人。所有的倾述都是等待,而所有的等待都通往此刻吗?
那些字迹灰暗的笔画里,或横,或竖,或撇,或捺,都是我们走过的辙痕。
捧读一封旧信,心底的一隅有什么被触动:一条胡同如果成立的话,而黄昏闪现,很多事情并不一定要生硬地转身。
——驰骋的马停了下来,而我们手里仍握着一根鞭子命运的哨音。
神女湖之冬
在箕山南麓,多少祈愿能收敛红尘中的翅膀?在大雪到来之前,那些遗落的剪影,还没调适好内心的凌乱,午夜辗转而过的辙痕,是否已经平复?
神女湖,只有冬天,繁华落尽,倒映于湖水之中的容颜,才是素洁而高雅、素朴而本真的。
一页纸上漫过来的波光,纤毫毕现,细腻如肌肤。一段被剪裁的闲云,远远地,离天空有多远,离湖水就有多远。
对影烛照,洗涤成为一个人一生的事情。在神女湖,我们努力保持干净与澄澈。成渝高铁带起的风声,镜面上突然翻卷的折皱,如浮光掠过,如烟云散去。
低下头,水,通过一圈又一圈细微的波澜,试图把头顶的蓝天与白云折叠起来,而折痕处,生活有了展开的欲念。
不远处,博物馆里,我们力图模仿最后一只食肉恐龙的孤独,从吼声里捣出侏罗纪的枯枝与败叶。更多的时候,我们检点身世里平滑的故事与尖锐的棱角,并力求从中找到自己的来路。
——好吧,在这个冬天,就让我们站在四季的残局上,像一尊女神那样,目送即将远去的事物,从容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