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空间句法的衡阳地区传统村落空间结构研究

马智超 MA Zhichao 吴丹丹 Wu Dandan

0 引言

衡阳属于湖南省的中南部地区，位于湖南省最大的盆地衡阳盆地上，其北部是五岳之一的南岳衡山，境内有湘江贯穿而过，同时，还有洣水、耒水、春陵水等支流[1]。十分优越的自然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使得衡阳地区得以发展形成许多大大小小的传统村落。根据《中国传统村落名录》，衡阳地区共有28 个传统村落入选。这些传统村落不但是研究湖湘文化及传统民居建筑的重要依据，也是当地居住者的精神家园。然而伴随着城市化的进程和乡村生活的改变，以及乡村振兴战略的提出，农村自建住宅和村落发展逐渐增多，使得部分传统村落空间形态发生了改变。因此，十分有必要对传统村落空间结构进行量化研究，帮助我们掌握传统村落空间结构的特点，协调村落发展和村落保护之间的矛盾，最终采取合适恰当的保护措施及发展策略。

本文选取衡阳地区的传统村落作为研究对象，结合空间句法理论，在 Depthmap 分析软件中对其内部空间结构进行量化分析，根据实地调研情况研究衡阳地区传统村落空间结构的特点，并为衡阳地区传统村落保护提供一定的参考。

1 研究对象及研究方法

1.1 研究对象的选取

衡阳地区入选《中国传统村落名录》的28 个历史村落分别位于常宁市、衡东县、衡南县、耒阳市以及祁东县。其中，位于常宁市的传统村落共有12 个，位于衡东县的有5 个，位于衡南县的有3 个，位于耒阳市的有7 个，而位于祁东县的有1 个（图1）。

图1 衡阳传统村落分布区域

选取研究样本时，为了避免偶然性，本研究从衡阳地区各个县市区中共选取6 个传统村落作为研究样本。同时，考虑到样本村落空间结构的保存现状，28 个传统村落中，有较多村落空间结构保存情况较差，不少村落仅仅存有一栋大屋（如祁东县风石堰镇沙井老屋村、衡东县甘溪镇夏浦村等）。经过筛选，最终选取了常宁市的庙前镇中田村和罗桥镇石盘村，衡东县的杨林镇、草市镇，耒阳市的长坪乡石枧村、太平圩乡寿州村共6个实例作为研究对象。样本详细情况见表1。

表1 选取的样本村落概况

1.2 研究方法

空间句法是由英国伦敦大学教授比尔·希利尔提出，是一种分析空间与空间之间拓扑关系的分析理论，该理论重点研究的是空间的组构关系，进而揭示空间与人行为活动的联系[2- 3]。空间句法理论具有多种分析方法，如轴线分析、视域分析、选择度分析等[4]。本研究选取空间句法的轴线分析方法，首先，根据相关资料建立6 个样本村落的轴线模型，再利用空间句法分析软件Depthmap 分别计算6 个村落的整合度，最后，运用Depthmap 的Scatter Plot 工具计算分析空间可理解度。

2 衡阳传统村落空间结构分析

2.1 衡阳传统村落空间结构分类

2.1.1 行列式结构

村落内建筑布局整齐，以成行成列的方式进行布局，空间结构具有明显的纵横交错特点。行列式结构是衡阳地区传统村落中数量较多的一种空间结构，例如，常宁市庙前镇中田村、西岭镇六图村、罗桥镇下冲村；衡南县花桥镇高新村等。

2.1.2 鱼骨式结构

村落的建筑布局以一条一字型的街道为交通骨架，骨架两侧具有分支，空间结构呈鱼骨状。位于衡东县的杨林古镇和草市古镇便是衡阳地区鱼骨状空间结构的典型代表。杨林古镇和草市古镇两者均位于湘江支流洣水河畔，两古镇均有一条平行于河流的主街道，整个村落顺应河流线性布局。

2.1.3 放射状结构

村落建筑以祠堂或者水塘等公共空间为中心呈放射状布局。放射状空间结构的代表实例有耒阳市太平圩乡寿州村，村内的民宅、广场、祠堂以及水井等空间均围绕着内部圆形水塘来布置。

2.1.4 组团式结构

村落由多个组团构成，每个组团内建筑围绕着广场或者水塘进行布局，整体空间结构呈现出网络状的特点。衡阳地区传统村落组团式结构的典型实例有常宁市罗桥镇石盘村和耒阳市长坪乡石枧村。这两个村落均具有多个组团，每个组团以广场或水塘为中心。

2.2 衡阳传统村落空间结构句法分析

2.2.1 绘制村落轴线图

根据空间句法的理论，空间可以理解并概括为三种数学模型，分别为凸空间模型、轴线模型和线段模型[5]。轴线模型通过将空间转译为直线，以研究空间之间的拓扑关系。轴线模型可以较好地反映传统村落的空间关系，因此，本文选择空间句法理论的轴线法对6 个研究样本进行量化分析。

利用CAD 软件，将6 个研究样本的空间结构转换为轴线图。将村落空间结构转换成为轴线时，需要遵循最长且最少的原则。在本文选取的6个研究样本中，轴线数量最多的是常宁市罗桥镇石盘村，共有130 根轴线；轴线数量最少的是耒阳市寿州村，仅有41 根轴线（表2）。

表2 样本村落空间句法参数

2.2.2 空间整合度分析

根据空间句法理论，空间整合度是用以定量分析某空间在整个空间吸引中的中心性，其数值大小代表了该空间集聚人流的能力[5]。一般用全局整合度来定量分析一个空间在空间系统中的中心程度，全局整合度越高说明该空间在整空间系统中具有较强的中心性，人们较容易到达。在空间句法软件Depthmap 中，分别计算6 个传统村落的全局整合度，并将结果可视化表达。

2.2.2.1 行列式结构村落

行列式结构村落的代表中田村，村落空间整体呈现出纵横交错、整齐统一的特点（图2）。从村落的全局整合度来看，整合度最高的区域分布在水塘附近，说明这里具有较好的可达性，容易成为整个村落的中心。同时，村落的主体部分空间结构整齐划一，整合度相对较为均匀，而村落的两侧由于空间结构较为凌乱，整合度相对较低。

图2 中田村全局空间整合度

2.2.2.2 鱼骨状结构村落

鱼骨状空间结构的代表草市古镇和杨林古镇，其全局整合度最高的位置均分布在古镇的主街道上，说明主街道在整个古镇中具有较好的可达性（图3、4）。相比较于主街道，主街道两侧的分支空间整合度较低，可达性较弱。这也较符合鱼骨状空间结构的特点，整个空间结构以主街道为骨架展开。

图3 草市古镇全局空间整合度

图4 杨林古镇全局空间整合度

2.2.2.3 放射状结构村落

放射状空间结构的代表耒阳市寿州村，整个村落轴线围绕水塘呈放射状展开（图5）。从全局整合度来看，全局整合度最高的位置分布于水塘和广场附近，这里成为了整个村落的中心。而寿州村除水塘以外其他位置，整合度很低，通达性不高，这与村内内部存在较多高差，导致了部分区域道路不贯通有关。

图5 寿州村全局空间整合度

2.2.2.4 组团式结构村落

组团式空间结构的代表村落耒阳市长坪乡石枧村和常宁市罗桥镇石盘村，以公共广场或水塘为中心形成了多个组团（图6、7）。根据其空间整合度分析结果，可以发现两个村落内部均出现了多个整合度较高的核心，核心处具有较好的可达性，村落边缘部分的空间整合度较低，可达性较弱。两个村落空间均呈现出多中心的结构特点。

图6 石枧村全局空间整合度

图7 石盘村全局空间整合度

2.2.3 空间可理解度分析

空间句法理论中，运用可理解度来衡量空间局部与整体的一致性关系，代表的是人们通过局部空间理解全局空间特征的难易程度[6]。可理解度的数值越高，说明人们越容易通过局部空间把握整体空间，局部空间能够较好地反映全局空间的特征。Depthmap 软件中一般采用两种方式计算可理解度值：一种将局部整合度和全局整合度作相关性分析；另外一种则是将整合度和连接度作相关性分析。最终计算得出的相关性系数即为可理解度值，一般数值高于0.5 时，具有较好的可理解度[7]。

2.2.3.1 行列式空间结构

中田村的可理解度计算值为0.683 5（图8）。这说明中田村局部空间与全局空间具有较好的一致性，人们能够较容易通过局部空间理解全局空间。中田村核心部分为行列式空间结构且保存相对较好，按理来说应该具有很高的可理解度，但村落两端的布局较为凌乱，且部分空间结构遭到新建民宅的破坏，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其理解度值。

图8 中田村全空间可理解度

2.2.3.2 鱼骨状空间结构

两个鱼骨状空间结构的古村落的可理解度计算值具有较大差异（图9、10）。杨林古镇的可理解度值为0.849 4，远大于0.5，说明杨林古镇的全局空间较容易通过局部空间把握，这与杨林古镇的主街道较为平直有关。而草市古镇的可理解度值仅为0.423，低于0.5，为6 个古村落中最低，说明其局部空间与全局空间的一致性较低，人们较难通过局部空间理解全局空间，外来者容易发生迷路的现象。一方面，草市古镇拥有两条主街道，且这两条主街道均较为曲折多变；另外一方面，村落的发展，使得草市古镇被新建筑所包围。这两者均在一定程度上使得草市古镇的空间可理解度较低。

图9 杨林古镇空间可理解度

图10 草市古镇空间可理解度

2.2.3.3 放射状空间结构

寿州村的空间可理解度计算值为0.666 9，高于0.5，表明寿州村的空间结构较容易被人们理解和认知（图11）。寿州村内的建筑以水塘广场为中心呈放射状布置，人们较容易感知整个村落的空间结构特征，因此，具有较高的可理解度，具有较好的认知性。

图11 寿州村空间可理解度

2.2.3.4 组团式空间结构

耒阳市长坪乡石枧村，两个组团的空间结构清晰，其空间可理解度计算值为0.600 3，高于0.5，说明具有较好的空间可理解性，因此，较容易把握整体空间结构特点（图12）。但同样为组团式空间结构的常宁市罗桥镇石盘村，可理解度计算值仅为0.432 1，低于0.5（图13）。这是由于石盘村的组团之间联系较少，村落内部存在着较多道路不连通的情况。与此同时，石盘村内新建住宅较多，原有村落空间结构破坏最为严重，这也是造成其空间可理解度低的原因之一。

图12 石枧村空间可理解度

图13 石盘村空间可理解度

2.3 基于空间句法的衡阳传统村落空间结构特征

2.3.1 空间结构具有多样性

衡阳地区传统村落的空间结构形式呈现多样性的特点。不同类型的村落空间结构在平均全局整合度上差异较小，但在空间可理解度上存在一定差异。对比中田村（行列式）、杨林古镇（鱼骨式）、寿州村（放射式）和石枧村（组团式）4 个村落的空间可理解度（4 个村落空间结构保存状况较为一致），鱼骨式空间结构具有很高的可理解度，外来者很容易通过局部空间认知到全局空间的特点；放射式和行列式空间结构具备较高的可理解度，较容易被认知；而组团式空间结构的可理解度值相对较低，是4种空间结构形式中，较不容易被外来者认知的。

2.3.2 空间结构具有中心性

衡阳地区传统村落的建筑围绕着村落主要的公共空间展开布置，使得整个村落呈现出强烈的中心性特征。从6 个传统村落的空间整合度图来看，村落的主体公共空间具有最高的空间整合度，说明这些公共空间在整个古村空间结构中具有最高的可达性，中心程度最高，即最容易成为整个村落的中心。如中田村、寿州村和石枧村的水塘，杨林古镇和草市古镇的主街，以及石盘村的广场。这些公共空间交通便捷，可达性高，成为了整个古村落空间结构的核心区域，也是村民们进行生产活动以及社交活动的中心。

3 保护及更新策略

3.1 分类策划，因村制宜

从空间句法的模拟结果中可以发现，衡阳地区传统村落空间结构具有多样性的特征，不同类型的空间结构在空间可达性、空间可理解性、空间中心性等参数上存在一定的差异。因此，针对衡阳地区传统村落的保护和更新，应当根据空间结构的特点进行分类策划，制定不同的保护更新策略。同时，在实施过程中，也要重视村落之间的差异性，做到因村而异，因村制宜。

3.2 优化核心空间，完善空间结构

衡阳地区传统村落的中心性较强，整个村落多围绕着核心公共空间展开。这些核心空间，往往具有较好的可达性和可理解性，也是村民公共生活的主要节点。在保护和更新过程中，要注重优化核心空间，打造宜人的村民公共活动空间。同时，也要完善原有空间结构，梳理规划交通路网，对交通封闭的区域进行疏导，加强主街道、水塘、广场、祠堂等空间节点的交通作用，从而增强整个村落的可达性。针对传统村落内部的街巷空间，在增强可达性的同时，也要适当注重空间的差异性设计，以提升人们对村落内部空间的感知和理解。

3.3 合理规划村落扩张

在传统村落的发展过程中，村落的无序化扩张对村落原有空间结构具有较大的破坏作用。通过对衡阳地区6 个传统村落进行可理解度分析，可以发现，石盘村虽与石枧村均为组团式空间结构，但是其四周被新建民宅包围，内部也出现了新建民宅阻塞空间，道路不连通的情况，使得其空间可理解度值仅有0.432 1。因此，在传统村落的保护更新中，应当对村落的扩张模式及方向进行合理规划，引导传统村落的扩张由无序化转向有序化，尽量减少村落扩张对原有村落空间结构的破坏。

4 结语

衡阳地区作为湖湘文化的发源地之一，分布着众多传统历史村落。本文选取了衡阳地区6 个传统古村落作为研究样本，通过实地调研及文献整理，并利用空间句法理论的全局整合度、空间可理解度，对村落空间结构进行了定性定量研究，归纳总结了衡阳地区传统历史村落空间结构的特点：村落空间结构具有多样性，可以分为行列式、鱼骨式、放射式和组团式等多种形式；村落空间结构具有中心性，村落中心多为村落公共空间。在对衡阳地区传统村落空间结构的研究中，可以发现，空间句法地量化分析能帮助我们理解村落空间结构的特征，并及时发现存在的问题，从而为传统村落的保护及更新提出相应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