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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高等教育研究的热点与前沿

2022-08-02王远远

关键词:聚类节点文献

王远远,彭 俊,娄 傲

(1.汕尾职业技术学院,广东 汕尾 516600;2.澳门城市大学,中国 澳门 999078)

一、引言

2021年3月,教育部发布了2020年全国教育事业统计报告,报告显示全国高等教育在学总规模4 183万人,高等教育毛入学率54.4%[1],提前实现《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规定的到2020年高等教育大众化水平进一步提高,毛入学率达到40%的目标。“十四五”期间,我国高等教育进入普及化初级阶段,高等教育的发展与改革面临内外社会形势转变、国家总体战略布局优化以及信息技术革命带来的机遇与挑战[2],为此,我们一方面需要加强高等教育的国际交流与合作,另一方面也需要提高高等教育研究的国际化水平,增强高等教育研究的国际对话能力[3],以促进我国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实现高等教育强国的战略目标。我国虽然是“高等教育研究大国”[4],但研究实力和研究水平并未跻身世界一流强国之列[5]。因此,我们要树立高等教育研究的国际意识,密切关注国际高等教育的研究现状与新兴研究趋势,及时把握国际高等教育研究的实时进展,为我国高等教育的理论与实践研究提供有益参考,以增强我国高等教育研究的国际水平和国际影响力,缩小同国际高等教育领域研究的差距。文献检索发现,钟秉林[3]、潘黎[6-7]、郭俊[8]、陈贵梧[9]、李硕豪[10]、兰国帅[11]、赵新亮[12]、李冲[5]、刘超洋[13]、汪雅霜[14]、韩双淼[15]等学者在梳理分析国际高等教育研究态势方面做了有益探索,但已有研究存在两方面问题:一是文献来源较为单一,主要是对一种或多种国际知名的高等教育期刊进行的文献分析,研究结果的有效性仅限于对应期刊,不能概览国际高等教育研究的全貌;二是研究成果方面,缺少对近10年(2011-2020)国际高等教育研究现状和研究热点的梳理分析。

因此,本研究主要利用文献计量法,借助Cite Space知识可视化软件,对国际高等教育领域近10年的相关文献进行系统、全面的梳理与分析,以探测国际高等教育领域的研究动态,以期为我国高等教育的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提供有益参考。

二、研究设计

1.研究思路

研究通过知识图谱方式,直观、可视化地对国际高等教育研究领域的主要研究力量、研究热点及研究前沿3个维度进行分析,研究工具主要为Cite Space软件,该软件由知名的美籍华人陈超美博士基于引文空间分析而开发。首先,通过对文献的国家/地区、机构、作者的可视化分析,以获悉该研究领域的主要研究力量分布情况;其次,通过对关键词的共现和聚类分析,把握该研究领域的热点议题;最后,通过文献共被引分析,探测该领域的前沿主题。

2.数据来源

以Web of Science(WOS)核心合集为信息源,选取SSCI子库中关于高等教育研究方面的文献数据。检索式为:标题=higher education;时间跨度:2011-2020年;引文索引:SSCI;数据的最新更新日期为:2021-04-21,共搜索得到8 872条记录。为确保所选文献与本研究主题具有高度相关性,以保证研究结果的有效性和科学性,本研究选定文献类型为“ARTICLE”,语种为“ENGLISH”,最终得到6 459条有效记录,包含作者13 488人,涉及期刊1 269份。

三、国际高等教育研究的主要力量

1.主要发文国家(地区)

一个国家(地区)的发文量反映了其在该研究领域的实力和生产力水平,通过合作网络可获悉国家(地区)之间的合作情况。运行Cite Space软件,Node Types(节点类型)选定为“Country”,TopN=50,共得到99个节点,662条连线,网络密度为0.136 5,得到合作网络图谱(图1),同时通过Cite Space后台数据选取总发文量不低于100的国家(地区)形成表1。

表1 近10年国际高等教育主要国家(地区)发文情况(发文量≥100)

由表1和图1可知:从发文量来看,美国、英国、澳大利亚、中国以及西班牙位居前5名,其中美、英两国发文量均超过1 000篇,占据绝对优势;从中心性来看,从大到小依次是美国、英国、荷兰、德国、澳大利亚、西班牙和葡萄牙,中心性值均超过0.1,表明这7个国家在整个网络中起着重要的媒介作用,与他国联系最为密切,具有较大的影响力和话语权;从合作网络来看,国际高等教育研究领域地域之间合作较为紧密。本研究设定文字大小表示该国家(地区)中心性的强弱,字号越大表明该国家(地区)在合作网络中的中心性越强,进而表明以该国家(地区)为中心的合作越多,该国(地区)具有较大的影响力,由此可知,国际高等教育研究领域形成了以美国、英国以及荷兰为中心的合作网络。美、英两国作为全球高等教育发达国家,拥有一批世界一流大学和科研机构,为高等教育研究与实践提供了丰沃的学术土壤和强大的技术保障。而荷兰在2000-2010年,无论是中心性还是发文量均未进入前10[8],却在近10年呈现后来者居上的态势,其高质量的高等教育水平以及构建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成功经验在全球具有引领作用。2011年7月,荷兰发布了《高等教育质量的多样性》(QualityinDiversity)白皮书,白皮书要求提高教学科研水平;2012年,荷兰14所大学签署“绩效协议”,关注教学、科研及提高高校办学效率等[16],这些举措为荷兰高等教育提供了良好的科研环境,促使荷兰高等教育研究成果质量及其国际影响力大幅提升。

2.主要研究机构

运行Cite Space软件,将Node Types(节点类型)选定为“Institution”,TopN=50,共得到339个节点,274条连线,网络密度为0.004 8,形成机构合作图谱,选取总发文量不低于35篇的机构,详见表2。

表2 近10年作者所在机构发表论文情况(发文量≥35)

由表2可知,从发文总量来看,根特大学的总发文量为50篇,排名第一,其第一次发文年份在2012年,年均发文量为5.5篇,其次为墨尔本大学,发文量为48篇,第一次发文为2011年,年均发文量为4.8篇;从机构所属国家来看,澳大利亚的机构最多(4个),其次为英国(2个),而比利时、西班牙、挪威和中国分别只有1个机构;从中心性来看,英国的巴斯大学以及比利时的根特大学中心性最高,达到0.28;从合作网络图来看,巴斯大学和根特大学位于合作网络的重要位置;从连线强度来看,根特大学与巴斯大学互为合作关系,除此之外,根特大学还同鲁汶大学(比利时)、奥斯陆大学(挪威)、荷兰开放大学以及英国开放大学等机构有着紧密合作,巴斯大学同伍伦贡大学(澳大利亚)、伯明翰大学合作较为频繁。总体上来看,目前国际高等教育研究的主要力量依然是各国的大学或学院,它们主导着国际高等教育研究的发展方向,推动着国际高等教育研究不断向前发展,比较活跃的机构主要分布在欧洲和大洋洲,形成了较为稳定的合作网络。

3.核心作者及群体

运行Cite Space软件,Node Types(节点类型)选定为“Author”,TopN=50,共得到467个节点,280条连线,网络密度为0.002 6,获得合作网络图,选取排名前10的作者为高产作者,具体见表3。

表3 近10年国际高等教育研究高产作者(前10名)

表3显示作者最大发文量为14篇,代入普莱斯公式计算得出M≈2.8,即发文量不低于3篇的作者为核心作者,经统计共有核心作者86位,发文总量为403篇,仅占总发文量的6.2%,远远达不到50%,因此,目前在该研究领域还未形成稳定的核心作者群。网络图中节点越大表明在合作网络中占据重要地位,线条数量代表与其他作者合作情况,数量越多表明与其合作的作者越多,线条粗细代表两作者之间的合作频次,线条越粗表明合作越频繁。从图2来看,作者之间的连线不多,网络密度不高,说明作者之间的合作程度不高,仍有很大的上升空间,从仅有合作较多的作者来看,J Huisman同W Stephen、S Marco等人合作较为频繁, P Peter Van、C Liesje、A Stes、S De Maeyer、V Donche等人的合作较为稳定。

四、国际高等教育研究的热点议题

文献中的关键词是论文核心内容的精炼,也是论文的精髓,能够反映出学者对某一领域的主要观点,高频关键词则反应该领域的研究热点[18],Cite Space关键词聚类功能可以明确某研究领域的热点[19]。运行Cite Space软件,Node Types(节点类型)选定为“Keyword”,TopN=50,共得到123个节点,461条连线,整体网络密度为0.061 8,通过后台数据选取频次不低于100的词汇为高频关键词(表4),共计31个。

表4 近10年国际高等教育研究领域高频关键词(频次≥100)

由表4可知,“higher education”出现的频次最高,但由于本研究是以该关键词为标题进行的文献检索,高频次也是情理之中,除此之外,“university(大学)”、“student(学生)”、“performance(绩效)”的出现频次进入前5位。综合频次和中心性来看,国际高等教育研究既有微观层面研究,如关注高等教育领域中的student(学生)、university(大学)、performance(绩效)、quality(质量)、motivation(动机)等问题;中观层面关注教育公平问题,如关注高等教育inequality(不平等)、identity(身份)、gender(性别)等的公平;也有宏观层面关注高等教育治理和政策,如management(治理)、policy(政策)等问题,呈现出以微观层次为主、研究内容丰富、研究主题多样化的特征。

为进一步探究关键词所聚焦的研究主题,笔者采取LLR算法(对数似然率)进行计算分析。获取图谱标签词(来源于施引文献的关键词),对整体网络图进行聚类操作,共生成6个聚类,根据所包含的节点数,本研究选取包含节点数不低于20的聚类进行深入分析,形成表5。通过对高频标签词,并结合对施引文献的分析,当前该领域研究热点聚焦于自闭症学生的受教育和学业成绩评估方面相关问题的研究、教育公平与教育文化研究、高等教育国际化问题研究、高等教育可持续发展与治理研究等方面。

第一个热点问题是排名首位的0号聚类,共包含31个节点,聚类标签为“university students”,通过二次文献法对该聚类中高被引量的施引文献进行分析,发现该聚类聚焦于人才培养,可归结出两大主题:一是自闭症学生的受教育问题,Chiang Hsu-Min等人(2012)关注自闭症学生教育问题,其利用回归分析法对National Longitudinal Transition Study 2 (NLTS2)数据进行二次分析,发现学生的目标、家长的期望、就读学校类型、家庭年收入以及学业成绩是影响这类学生在毕业后接受高等教育的重要影响因素[20],在本聚类中的引用量(被引频次)达到76次,位居首位;二是学业成绩的评估问题,Hughes G(2011)研究认为由于过于依赖外部标准往往导致形成性评价无效,相比之下,基于与学习者之前相比较的,并与长期进步相联系的自适应反馈可能是有用的,还有可能存在额外的动机效应,因此,一种折中的联合评估制度——自评对学习者具有潜在的高回报[21],引用量为46次,位居第二位。

表5 近10年国际高等教育研究关键词聚类信息表(前5)

第二个热点问题是1号聚类,共包含25个节点,聚类标签为“gender”,通过二次文献法对该聚类中高被引量的施引文献进行分析,发现该聚类的研究主要聚焦于教育公平与教育文化方面, 重要人物有Sellar S、Phipps A和Sellar S等(2011),他们认为随着社会、文化和经济的发展变化,在高等教育系统中出现了一种“structure of feeling(感觉结构)”的变化,在OECD的国家中更为明显,以近期澳大利亚高等教育政策的变化为例,基于学生公平的视角从“mobility(流动性)”“aspiration(抱负)”“voice(话语权)”三个方面来思考高等教育中学生公平问题[22],总被引频次为67次;Phipps A等人(2014)采用质性研究的方法,对来自英格兰和苏格兰40名女学生相关数据的分析,认为在新自由主义的影响下,大男子主义以及存在性别歧视的“lad cultures”被重塑,新自由主义框架下的年轻人形成了一种个人主义和对抗性的文化,这种文化威胁到了男权主义地位,为应对这种威胁,进一步加剧了对女性的歧视和骚扰,但为了保持新自由主义背景下的市场价值,这种“lad cultures”以及性别歧视和骚扰往往会被高等教育机构所忽视,作者认为要想改变这一现状,应该建立女权主义和反市场化政治之间的对话渠道和伙伴关系[23],总被引量为57次。

第三个热点问题是2号聚类,共包含24个节点,聚类标签为“higher education”,通过二次文献法对该聚类中高被引量的施引文献进行分析,发现该聚类的研究主要聚焦于高等教育国际化问题。Ng S W(2012) 采用批评理论,对亚太地区的高等教育国际化进程进行了分析与反思,认为全球化导致了亚太地区的许多高等教育机构遵循着英美模式的意识形态,而没有尊重本国丰富的文化发展出自己独特的体系,当高等教育机构沉迷于全球化进程中的市场化和经济实用主义时,也存有“国际化过程中缺失了什么”的疑惑,作者最后认为,高等教育国际化不仅有助于国家经济竞争力和政治实力的提升,还通过全球化课程在构建人类和谐、全球和平发展以及对全球公民方面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24],在该聚类中被引频次达48次;Robson S(2011) 在分析高等教育国际化概念的基础上,从微观的视角,通过对“国内国际化”的研究,即对个人和社区进行调查以获悉其在国际化进程中存在那些转变,探讨导致转型及变革的潜在力量与支撑条件[25],总被引频次为35次。

第四个热点问题是3号聚类,共包含21个节点,聚类标签为“sustainability”,通过二次文献法对该聚类中高被引量的施引文献进行分析,发现该聚类的研究主要聚焦于高等教育可持续性以及对高等教育管理议题。Barth M(2013)通过案例分析法,比较分析德国不同高等教育机构在教学、科研以及运营实践中的可持续性活动,鉴于实施过程和利益相关者积极性的不同,研究以过程为导向,探讨了可持续性的影响因素,研究发现,在所有案例中均出现了3种不同的执行模式,每种模式均有一套独特的影响因素,驱动因素和阻碍因素以及相关性均有所不同,但均存在比较具体的关键结构,可以解释可持续发展的进程[26],研究为促进高等教育可持续发展的各种模式提供了有价值的见解,总被引频次为76次。Krücken G(2013)在“Managerial Turn(管理转向)”被学术界热烈讨论的背景下,通过对包含德国大学在内的相关数据的收集与分析,同时对70个行政单位负责人进行深入访谈发现,在高等教育管理方面出现了一些新类别的行政管理职位,同时低级别的职位逐渐减少,如文书工作,而更高级别的行政职位在增加;与对国家的研究相比,学术职位向非学术职位的转变并不明显,尽管高等教育的管理转向有着重要变化,但专业组织的核心特征还是由学者在控制,而不是行政人员[27],被引量为43次。

五、国际高等教育研究前沿

研究前沿的概念最早由普莱斯于1965年引入,用来描述一个研究领域的过渡本质概念。他认为一个研究前沿大概由40~50篇最近发表的文章组成。[28]研究前沿可以看作是在某一时段内,以突现文献为知识基础的一组文献所探讨的科学问题或专题,其必须在分析突现词和突现文献的基础上,结合对施引文献的分析,进行综合判断和探测。[29]根据被引文献突现的时间和历史趋势可将国际高等教育研究前沿划分为渐弱型、渐强型和最新型3类,其中,本研究将2016年以来发表的,且被引频次突增的文献作为最新研究前沿进行单独分析。

运行Cite Space软件,Node Types(节点类型)选定为“Reference”,TopN=50,依据突现率(Burst)选取前10位的文献(表6)。

表6展示了近10年共被引频次突变的文献,即是被国际高等教育研究领域高度关注的,具有代表性的文献,文献的内容一定程度上能够反映出该领域的研究前沿情况,根据前文界定的3类研究前沿,下面将根据文献被引的历史曲线图,深入分析这些节点文献的研究内容以期有效梳理出国际高等教育研究的前沿问题及其演进。

表6 近10年国际高等教育研究领域突现被引文献信息表(突现强度前10)

1.渐弱型研究前沿

本研究界定的渐弱型研究前沿主要指逐年被引频次整体上呈现下降趋势且近5年被引量为0的节点文献所反映的研究主题(图3)。需要说明的是,此类型的研究前沿仅仅只是一种趋势表达,并不能说明此类型的研究不重要,其所反映的研究主题仍有可能是该研究领域的热点。

渐弱型节点文献中包含了凸显强度最大的节点,即是2008年丹妮丝·布拉德利(Bradley D)主持编著的《澳大利亚高等教育评论》(ReviewofAustralianhighereducation:finalreport),也被称作为《布拉德利评论》(BradleyReview),该评论认为与其他许多OECD国家相比,澳大利亚的高等教育在25~34岁群体的学历水平、普及率、机构之间的横向沟通、区域服务上以及质量上均有所落后,需继续大幅改善,作者认为要想解决这些问题,应更加注重教育质量和公平,以促使澳大利亚称为世界上教育程度最高和技术水平最高的国家之一。[30]该评论促使澳大利亚建立了以需求驱动的资助系统(后被英国模仿),同时成立了高等教育质量与标准署(TEQSA),直接导致了澳大利亚第三次产业改革。[31]尽管该评论给澳大利亚的高等教育带来了重大变革,给其他国家高等教育改革提供参考,但由于其较强的区域针对性,普适性有所欠缺,因此其引用量呈现逐年下降的趋势,2014年后的年均引用量为0。

另一篇渐弱型节点文献是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社会学教授约西·沙维特(Shavit Y)等人(2007)的著作《高等教育分层:比较研究》(Stratificationinhighereducation:acomparativestudy),中心性为0.06,书中将以色列、日本、韩国、瑞典、中国台湾、美国、英国、法国、德国、荷兰、俄罗斯、瑞士、澳大利亚、捷克和意大利等15个国家和地区的高等教育体系分为3种:一是仅有综合性大学的单一体系,二是包含综合性大学和职业教育的二元体系,三是根据“学校声誉、资源、师生的选择”来定的多元化体系。通过实证研究重新审视教育扩展和分化过程对社会分层的影响,研究发现上流阶层的学生在高水平的大学里不成比例地享受着更新或更高质量的高等教育机会,而高等教育系统扩展过程中,更多弱势阶层的学生进入到水平一般或较低水平的大学,虽然社会分层会存在一定的持续性,但研究也乐观地认为可以通过政策促使构成多元化的高等教育体系来解决这一问题。[32]被引用时间集中在2011年和2012年,引用量分别为11次和5次。

最后一篇渐弱型节点文献是2010年10月出炉的一份报告——《确保英国高等教育可持续发展》(SecuringasustainablefutureforhighereducationinEngland),该报告由时任英国皇家工程学院院长布朗尼勋爵(Browne J)负责,也称作《布朗尼报告》,是对英国高等教育经费和助学问题独立调查所取得的成果。[33]报告主体包括高等教育投资情况、现行制度评估、改革原则、加强学生选择作用、学生资助计划、保障高等教育系统中的公共利益以及其他建议等7个部分,立足于对现行英国高等教育经费与助学制度进行根本变革,以确保英国高校拥有世界一流的教学质量,为每位有能力的英国公民提供教育机会,并有充足的经费促进高等教育可持续发展。[34]自报告公布以来备受关注,但同《布拉德利评论》一样,具有较强的区域针对性,因此,自2015年以来被引用频次为0。

2.渐强型研究前沿

本研究所谓的渐强型研究前沿在节点文献被引历史趋势图上,整体呈上升趋势(图4),主要包括两大主题:一是关注高等教育可持续发展,二是关注高等教育市场化。

在可持续发展主题方面,代表性人物之一罗德里戈·洛萨诺(Lozano R)发表了2篇相关文献,第一篇是于2015年发表的《高等教育可持续发展的保证与实施评论:一项来自世界范围的调查结果》(Areviewofcommitmentandimplementationofsustainabledevelopmentinhighereducation:resultsfromaworldwidesurvey),该文通过定量和定性的研究方法,从背景、制度框架、校园运行、教育、研究、外联与合作、在校经历、评估与报告8个维度在全球范围内进行调查,数据来自全球70家机构的84名受访者,分析了高等教育机构对可持续性的承诺、实施和签署宣言、宪章或倡议之间的紧密联系,研究发现学术领导的承诺是签署宣言、宪章或倡议以及实施可持续发展的首要原因。研究团队为高等教育管理者提供了建议,如将可持续性发展纳入政策和战略,通过签署宣言、宪章或倡议实现承诺,建立制度化的短期、中期和长期计划以确保可持续发展在高等教育系统中得到实施。[35]文献的突现率位居第二位,总被引量为35次。第二篇是于2013年发表的《高等教育可持续发展宣言:通过解决大学系统问题,成为更好的领导者》(Declarationsforsustainabilityinhighereducation:becomingbetterleaders,throughaddressingtheuniversitysystem),此文通过分析为高等教育制定的11项宣言(1)具体包括《塔洛雷宣言》(Talloires Declaration)、《哈利法克斯宣言》(Halifax Declaration)、《斯旺西宣言》(Swansea Declaration)、《京都宣言》(Kyoto Declaration)、《全球高等教育促进可持续发展联盟》(GHESP)、《哥白尼宪章》(Copernicus Charter)、《卢内堡宣言》(Lüneburg Declaration)、《巴塞罗那宣言》(Declaration of Barcelona)、《格拉茨宣言》(Graz Declaration)、《都灵宣言》(Turin Declaration)、《阿布贾宣言》(Abuja Declaration)。、章程和发展伙伴关系中有关可持续发展的内容,从大学系统(包括课程、研究、校园运作、评估和报告等元素)和文章的复杂性(要点和单词数量)两个方面进行分析,研究发现在可持续发展方面,尽管有些高校反应较为迟钝,但有远见的领导已经开始将可持续发展融入大学系统中,高校要想成为可持续发展的领导者和社会变革的驱动力,就必须确保更好地理解并解决当代与后代的需求,高校领导需要有坚持不懈的毅力和无私奉献的精神,以及更具备长远的眼光,更加积极主动地将可持续发展融入学校系统中,以领导学校摒除旧的范式创建新的范式,确保可持续发展成为整个大学系统的“金线”(Golden Thread),从而帮助社会发展变得更具可持续性。[36]最后一篇文献是2015年联合国发布的《变革我们的世界——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该议程要求各国携手合作在今后的15年内实现17项可持续发展目标和169个具体目标,确保包容和公平的优质教育,让全民终身享有学习机会是教育领域可持续发展目标;位列第4位;在具体高等教育方面可持续发展目标主要包括两方面:确保男女平等获得负担得起的高等教育,要求发达国家和部分发展中国家为其他国家提供高等教育奖学金数量。[37]

在高等教育市场化方面,一篇是由国际著名高等教育学者西蒙·马金森(Marginson S)于2013年发表的《高等教育领域中资本主义市场的不可能性》(Theimpossibilityofcapitalistmarketsinhighereducation),文献节点的中心性为0.18,表明该文献在网络中具有重要地位,是高等教育市场化研究的重要知识基础。作者在文章中分析了新自由主义市场在高等教育领域中应用的现状,指出尽管经过了20多年的发展与改革,但还没有一个国家在高等教育中引入了真正的资本主义市场,高等教育的市场化改革在生产领域、商品形式、价格及利润和分配率、商家与消费者、商业产出层面,都与资本主义市场的应然状态不相匹配。因此,作者认为高等教育领域的资本主义市场化改革是失败的,并重点分析了失败的原因,提出应根据高等教育及知识的公共物品属性的特点,制定出比新自由主义市场更细致、更具体的规范化模型,进行持续性改进,以促使高等教育市场化变革。[38]另一篇是由利物浦赫普大学高等教育政策教授罗杰·布朗于2013年出版的《一切都是为了出售吗?英国高等教育的市场化》(Everythingforsale?ThemarketisationofUKhighereducation),该书重点探讨了过去30年英国高等教育演变历程,认为高等教育市场化已然成为一种世界趋势,市场导向正日益取代或补充政府导向,随着各院校投入越来越多的资源用于营销、品牌推广和客户服务,指导学生选择各项排行榜正在激增,作者还重点分析了在大学的核心教学和研究活动中引入或扩大市场竞争的后果,包括“市场和非市场”“供给的制度模式”“研究资助”“学生资助”“质量保障”“市场化影响因素:效率、公平性和多样性”在内的6个章节。

3.最新研究前沿

本研究所谓的最新研究前沿即指近年来(2016年以后)公开发表的,被引频次突增的节点文献所反映的研究主题,共筛选出3篇文献,其相关信息(被引频次由高到低)及引用趋势详见表7和图5。

表7 近10年国际高等教育领域最新研究前沿文献信息表

第一个文献节点是由约翰·W·克雷斯维尔(Creswell J W)等编著的《定性调查与研究设计》(Qualitativeinquiryandresearchdesign),该书已有多个版本,2017年为第四版本。该书以项目方式系统介绍了叙述研究、现象学、扎根理论、民族志以及案例研究等5种方法,并对每种方法的收集与分析数据、写作策略进行了详细论述,近3年共被引频次达到18次,其中2018年达到最高峰(10次)。对该著作的关注侧面反映了近些年在国际高等教育研究领域中定性研究的关注度有所提升。

其次是由英国商业、创新和技能部(BIS)于2016年5月发布的《知识经济的成功:卓越教学、社会流动性及学生的选择》(Successasaknowledgeeconomy:teachingexcellence,socialmobilityandstudentchoice)白皮书,该白皮书是英国在面临高等教育规模扩张引起的质量问题、学费上升引起的社会对高等教育投资回报率认知偏差问题以及高等教育中教学与研究的地位失衡问题等基础上提出的全方位改革计划,具体包括实施卓越教学框架、改革管理体系,建立学生办公室、建立单独的研究和创新机构。[39]白皮书的公布吹响了英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号角。

最后是由ESCP商学院市场学助理教授弗朗西斯卡·普契亚丽(Pucciarelli F)于2016年发表的《高等教育中的竞争与战略:管理中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Competitionandstrategyinhighereducation:managingcomplexityanduncertainty) 一文,该研究认为过去高等教育作为一种公共产品,由非营利性组织提供,其不受市场压力的影响,有明确的社会使命,然而在日益复杂和竞争激烈的知识经济时代,教育慢慢成为一种由准公司提供的全球性服务,给高等教育机构带来了挑战。文章从SWOT4个维度进行分析,阐明影响高等教育和学术领域短期至中期发展的8个关键要素,基于这8大要素,作者提出高等教育机构在研究和实践方面将面临3大核心挑战:一是高等教育声望和市场份额,二是具备创业的精神,三是扩大与关键利益相关者的互动并创造共同价值。[40]该文自发表以来在谷歌学术中的总被引频次高达393次(搜索日期:2021年5月10日)。

六、结论与启示

1.研究结论

当前国际高等教育研究的主要力量分布体现3方面特征:一是美国和英国在发文量和影响力上具有明显优势,形成了以美国、英国和荷兰为中心的合作网络,中国在发文量上增长较快,但影响力还有较大提升空间;二是研究机构以各国大学或学院为主,活跃机构主要分布在欧洲和大洋洲,形成了以根特大学中心,包含巴斯大学、鲁汶大学、奥斯陆大学、荷兰开放大学以及英国开放大学等五大机构的合作网络;三是已具有86位核心作者,但作者之间的合作不紧密,稳定的核心作者群还未形成。通过对关键词及施引文献的分析,目前该领域热点议题具体包括人才培养、教育公平与文化、高等教育国际化、高等教育可持续发展与治理等方面。通过对高被引文献的分析,研究前沿分为渐弱型、渐强型和最新3种,社会分层属于渐弱型研究前沿,高等教育可持续性发展与市场化是渐强型前沿主题,高等教育教学质量及教育管理是最新前沿。

2.研究启示

当前国际高等教育研究的热点与前沿对我国高等教育研究具有如下启示:

第一,提升英语能力,加强同国际间的交流与合作。以英语为母语的美国、英国和澳大利亚在国际高等教育研究中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和话语权。语言障碍已成为影响我国高等教育研究国际化水平的重要因素,当前比较紧要的是提升研究队伍的英语能力,如参照国际标准创办面向国内高等教育研究者的英文杂志,鼓励研究者采用英文写作,提升英语写作能力;加大对该研究领域海外人才的引进力度;鼓励在职教师出国进修等等。

第二,立足实际情境,走中国特色的高等教育研究国际化之路。我国高等教育研究成果国际化水平不高的原因除了语言障碍之外,还有成果本身的质量水平,中国作为一个具有悠久历史和文化传统的大国,高等教育发展所遇到的问题具有自成体系的独特性。[5]因此,在实际研究时,不能盲目遵循西方国家的话语框架,停留在“学术加工”的层次,应当强化学术规范和方法的训练,同时加强同港、澳、台地区的学术交流合作,形成既具有国际视野,也具备中国文化特色的学术共同体,引导我国学者立足中国本土的具体情境,提出令中外研究者均感兴趣的课题,走具有中国特色的高等教育研究国际化之路,为国际高等教育改革和发展贡献中国智慧。

第三,研究范式上应注重实证研究与定性研究的综合运用。近10年国际高等教育研究领域对定性研究的关注度有所提升,侧面反映了该领域研究范式的变化,定性研究与实证研究的综合运用将成为趋势,其中,罗德里戈·洛萨诺综合运用了两种研究范式对高等教育可持续发展方面进行了相关研究,为我国高等教育研究方法创新提供了可资借鉴的案例。高等教育学是一门经验科学,也是一门实证科学,定性方法和实证方法各有其价值,对于高等教育研究都必不可少。[41]未来我国高等教育研究应在注重学术规范的基础上,加强混合式研究范式的运用。

第四,研究内容应注重微观层面以问题为导向的应用研究。近10年国际高等教育研究呈现出明显的宏观视野下微观应用研究的特点,如Robson S(2011) 在宏观高等教育国际化层面,从微观的视角,对个人和社区进行调查以获悉这些群体的国际化进程,探讨其中的潜在力量与支撑条件。多年来,我国高等教育研究以高等教育实践为牵引,对实践进程中热点问题进行大量研究,在宏观研究、经验研究方面具有明显优势和特色。[10]然而,在我国进入高等教育普及化初级阶段,国内高等教育规模不断扩大以及国际化的进程中,出现诸如人才培养质量不高,学生退学与辍学问题,留学生招生、培养与管理问题等,严重制约着我国高等教育发展,亟需指导性强的相关研究成果,以破除高等教育发展中的难题。目前,在加快“双一流”建设以及高等教育强国战略的双重背景下,注重宏观视野下的微观层面的应用研究,是我国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必经之路,也是建设高等教育强国的有效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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