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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扯“飞盘媛”是议论的胆怯

2022-08-01沈彬

新民周刊 2022年27期
关键词:飞盘运动场足球场

沈彬

在北京国安的一些直男粉看来,这个老字号足球俱乐部算是“叛变”了——国安官方旗舰店居然上架了带国安LOGO的飞盘。这遭到了铁粉的狂喷:飞盘是什么运动?那是狗以及狗男女们才玩的运动,这帮飞盘媛居然开始“霸占”神圣的足球场了……简直是礼崩乐坏、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牝鸡司晨。

飞盘的“罪名”似乎是“飞盘媛”,“媛”这个词在舆论空间里带着色情的意味,从之前“佛媛”到“病媛”再到“幼儿媛”,玩飞盘运动的小姐姐就是心机丰富,而男生玩飞盘那就是自带一脑子的“海绵体”。似乎从来没有一种都市流行运动,从一开始就这么被扣上满满的恶意。飞盘也成了舆论场里性别冲突、互撕的新战场。

中国足球的撒娇,现在又多了一条——足球场上小姐姐太多了,没心思踢球!

黄健翔发文表示,“中国男足真正的问题就是基础建设太差……中国人口有14亿,常年踢球的孩子有多少呢?就是这点孩子,将来恐怕都没有地方踢足球了,因为足球场现在都被玩飞盘的给占领了。”黄老师这话说得好像小姐姐们玩飞盘之前,中国足球已经笑傲江湖,力压巴西,脚踩欧冠,都是小姐姐们玩飞盘毁了中国足球的大好前途。中国足球的撒娇,之前有“草硬了,草软了,地太湿,地太干”,现在又多了一条——足球场上小姐姐太多了,没心思踢球!

前国足门将王大雷还是讲了句公道话:“既然玩飞盘的给了钱,定了场子,那么人家来玩就天经地义,并不存在什么飛盘抢占足球场的事情。”本来运动场就是全体纳税人建的,一般建成足球场形式,主要还是因为足球场适用性比较强,但不代表运动场里只能玩足球,和足球场高度匹配的飞盘,当然可以在足球场里玩:运动是合法的,场地费也是自己掏的,凭什么不让玩?

我倒是觉得,当下舆论场里很多性别冲突,吵得口水连天,其实就是资源紧缺之下的扭曲镜像,性别是希望占有更多的资源的借口和动员口号。

足球场这么多,本来就不够用,突然又来了这么多男男女女来玩飞盘,他们居然还在神圣的足球场上轧朋友……于是一顶准色情的帽子扣过去,污名化小姐姐玩飞盘,给自己独占足球场找出理由来。只是,国家体育总局没有理这个茬,今年7月7日高调宣布拟于8月开始举办首届中国飞盘联赛,为这个项目“盖章”许可。飞盘之争,和性别无关,只是资源紧缺之下的互相倾轧和攻讦。

性别是不同,不是对立,但却是身份政治强有力的动员工具,在舆论场里因为性别吵得头破血流,为幻想中的身份认同争取利益,这既幼稚又可悲。难道面对运动场地供不应求的现实,正当的诉求不是希望兴建更多场地,希望盘活更多的资源,对外开放学校的场地?不想把场地做大,却编派出理由来不让小姐姐们加入,进而场地之争变成对“飞盘媛”的猎巫,形成了议题的自我吞噬,看似义正辞严,却不敢正向地提出建议。

申言之,在存量时代,乃至减量时代里,人们关于“公平”的神经总是绷得紧紧的,别人嘴里的肉,小心思里总归要默认那是从自己碗里夺走的,处处提防,空气紧张。于是,我们看到之前不是问题的问题成了敏感问题,四字男孩的养成系生涯走到尽头,拿到了编制,却遭到了流量的反噬。亲妈粉们觉得,为养成偶像铺花路多年,结果偶像“抢”了自己的编制。

其实,撕扯性别是一种胆怯,因为不敢提出自己的合理诉求,只敢挤压掉同类。做大蛋糕者才是正道,而不是想出借口不让别人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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