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活字在现代设计中的传承与借鉴——以宋体字体为例

吴 珊 钟清悦

一、前言

活字印刷是古代工匠发明和掌握的技术。现代字体设计的美学造型依赖着活字印刷工艺和排印原理。所谓活字印刷术，就是预先制成单个活字，然后按照付印的稿件，检出需要的字，排成一版而进行印刷的方法，经过刻字、修字、选字、排字、印刷等复杂的工艺步骤。宋代著名科学家沈括的《梦溪笔谈》中记载：“庆历中，有布衣毕昇，又为活版。其法：用胶泥刻字，薄如钱唇，每字为一印，火烧令坚。”［1］这里道出了活字印刷的发明者以及制作工艺。活字印刷的活字制作是活字印刷技术的核心关键，根据沈括的记载，毕昇创造活字印刷首先以泥刻字，以火烧使其坚固，按韵分类存放，贴上纸条标明，“先设一铁板，其上以松脂、蜡和纸灰之类冒之”。这是排字的时候，用一块带框的铁板作底托，上面敷一层用松脂、蜡和纸灰混合制成的药剂，“欲印，则以一铁范置铁板上”，把需要的胶泥活字捡出来排进框内，排满一框成为一版，“持就火炀之”，成为版型；接着，刷上墨铺纸印刷，活字使用完毕后容易在铁板中脱落，因为活字版使用后经过清洗即可拆版，一字一字地送回到活字箱中按韵再次存放，以便下次印刷时重新选字。因此，活字印刷工艺的创新应用体现在“薄如钱唇”“铸锡作字，以铁条贯之”的特点上。活字重在“刻”和“排”。根据不同的材料雕刻工艺和呈现的字体效果为之不同。根据制作材料可以把活字分为两个大类，第一类是非金属类，如泥、木、瓷；第二类是金属活字，如锡活字、铜活字、铅活字等。清代时期翟金生泥活字印刷《泥板试印初编》和铜活字印刷的《古今图书集成》把活字印刷推进入新的高潮。

二、活字作为文化符号在现代设计的应用概述

活字重在“刻”和“排”。根据不同的材料雕刻工艺和呈现的字体效果为之不同，加之汉字是意形文字，从诞生到规范主要经历了古文、篆书、隶书、楷书等四个阶段的演变过程；随着文化事业的发展在传统印刷术发明开始，为适应印刷，雕版印刷的黄金时代采用横平竖直的印刷字体，也就是当今流行方方正正的宋体，印刷技术的提升使人们对书籍版式变化逐渐增加，字体的变化也在原有的宋体基础上衍生出长宋、扁宋、仿宋等多种字体。随着社会对书籍的需求增长，刻书坊发展迅速，活字印刷在某种程度上解决了雕版印刷的局限性，书籍上也呈现字体的多样性。刘向东在《对古代活字印刷的看法三题》中论证了活字印刷是源于“刻书铺自从出现之日起，为了应对社会印书的需求和获得较多的利润，不断通过提高技术，提高刻印效率而逐渐成熟的技术”。［2］活字印刷字模雕刻非常讲究，需要将字反向雕刻，字型为突出的阳文，不管是非金属类的泥活字和木活字，还是金属类的锡活字、铜活字和铅活字，本身的字模都是一种雕刻艺术，是雕刻工匠技艺精粹之集成（图1-3）。因此活字印刷的“刻”首先体现其深厚的艺术价值，不仅代表着文化价值符号，也作为一门独立的艺术鉴赏，集书法、雕刻精华的艺术品。在现代设计中，活字印刷作为传统工艺艺术文化符号得到重新利用，其应用与表现形式结合当代艺术设计的审美与技术，得到了全新的诠释与理解，并广泛应用传播。以汉字为设计灵感的现代设计是用创意融合时尚和传统，衍生出来的文创产品妙趣横生，使用的汉字不再是汉字本身，更多地成为一种现代视觉元素，使文学、生活与美学文化无比贴近。 活字艺术衍生品将展示基于印刷文化元素的文创产品，使观众更直观地感受字体之美。

图（1）

图（2）

图（3）

三、活字印刷中字体演变发展

时至读图时代的今日，文字也不再甘愿失色，逐渐向符号象征和图腾发展。中国汉字象形寓意，象征并印记着中华民族的文化特征和意蕴。字体图形化和群组图像化是当今设计的潮流，运用在经典书籍版式、海报设计、包装设计以及书籍设计上。这些具有活字印刷字体质感并充当着图像装饰的作用的字体，都是设计师把古书上的活字印刷字体轮廓临摹，甚至加以修饰和创新，使其应用在设计的各个领域。由于印刷技术融合计算机编程，为图像转化提供便捷，因此现代数字化字体设计在依赖活字印刷保留的经典字型，创造了成千上万的字型；数位化为印刷字库储存各式各样的活字，在现代化设计应用中，受到设计版式形式的洗礼，复刻活字创造的字体演变成由一种家族而组成。活字印刷从宋到清的技术发展使其成就影响到西方，当西欧文艺复兴时期，传播文化的书籍和读物需求迅速增加，《中国活字印刷术的发明和它的西传》一书中指出： “中国雕版印刷的影响或者通过了俄罗斯,通过在华的欧洲人，通过波斯,或者通过埃及，或者通过上述某几条或所有的路线传入欧洲世界,对于促进印刷活动的产生和逐渐发展，又为后来古腾堡的发明开了先路。”［3］古腾堡试验成功了以拉丁字母为单位的金属字母，印出了拉丁文《42行圣经》。如今我们以印刷媒体的经验为基础，期待其他媒体。如果想在画面上画出符合物理条件、满足文化水平的活字，活字设计师必须得到技术人员和程序员的帮助，借助设计软件把很难操作的位图对准正确的网格，调整到只能在想要的位置看到像素，然后在凹凸不平的轮廓线上添加灰色像素图（4），代替粗糙的像素，使其看起来像柔和的曲线图（5）。要想克服数字媒体的根本缺陷，需要付出相当大的努力。Monotype是用金属制作活字的机器产品，可以单独铸造每个字母的机器，图（6）是金属片切割字母的形状后，用油漆进行喷然在木板上，这样同一单词可根据不同的模板所呈现的字型图(7)不一样，这些字型被不同的版式来合理使用。在广告中尤其是报纸广告，总是想模仿小店铺标牌的自然风格。虽然毛笔字的即兴性与金属字的严格性截然相反，主流活字时期毛笔字的活字非常多，但现在各种毛笔字的活字形态都以数码形式存在。汉字印刷从木刻铅印到电脑印刷，我国的黑、宋、仿、楷四种字体为适应我国现代印刷技术的发展，20世纪60年代至90年代演变有水柱体、综艺体以及古朴苍劲的康熙字典体、方正清刻体图（9）、图（10）。设计师们有很多字体设计爱好者还创造出适合做正文的字体，如幼圆、冬青宋体、等线、方正幼线简体、华文细黑；也有适合做标题和正文的字体，如微软雅黑、破产字体Fandol、冬青宋体、思源宋体、方正兰亭刊黑、华康俪金黑等。

图（4）

图（5）

图（6）

图（7）

图（8）

图（9）

图（10）

四、现代版式设计中活字型的创作技巧

从纸质媒体到数字时代，文字的媒介一直处于发展变化中。为了适应不同媒介中文字阅读及应用的需求，各大字体厂商都致力于探索文字形态的各种可能性，以期提供符合时代潮流和应用环境的字体产品。字体是排版中最重要的元素，对用户的阅读体验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一般来说，设计师需要了解的字体通常有中文字体和西文字体两种。西文字体由来已久，从最早的罗马字体到现在苹果手机中的SF-UI字体，经历了许多设计上的变革。中文字体的发展并没有西文字体那么顺利，数量上也远远落后于其他字体，但中国字体设计正在崛起。文字是界面中最核心的元素，是产品传达给用户的主要内容，它的承载体即是字体。每一种字体都有自己的气质和性格，有些属于活泼可爱型的，有些是厚重严肃型的，有些是文艺型的等等。

选择适合特定信息的字体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但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活字体根据经济性、颜色（本文整体适合灰色）、特征（视觉、文化、历史）、内容选择编排。原本是标准活字型家族的一部分，现在包含在专家套餐中的两种类型的文字，一个是旧式数字(old style figure)，另一个是连字(ligature)。现代字体设计在做字之前，我们要先确定我们想要做的字体的气质，是传统的，还是现代的还是文艺的，又或者是其他的气质。因为我们前面也说到，体饰和中宫都会影响字体的气质，所以我们必须要确定了气质之后，才能动手去设计字体的中宫和体饰。字体设计也是讲究策略、方法的，以宋体为例，如图（11）-（12）为了配合视觉传达的易读性和可辨性，我们需要在保证字体本身的体饰特点基础上，才可以调整字体的字身框、字面框、重心等来创造字体的艺术性。

图（11）

图（12）

本文研究建立传统活字在现代设计中的演变与发展，自1955年开始汉字简化运动，后经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统计，在20万参与讨论的人中，占97%人支持汉字简化，从1955年1月21日发行的《光明日报》开始，简体字正式使用［4］；同时，随着科学技术发展，传统活字中的宋体在电脑制作中不断在变化，不仅调整骨骼与体饰，还与西式字体结合，变得简洁和时尚。传统宋体的笔画结构凌厉干净，保留传统活字手工雕刻的痕迹，历经百年的文化人的使用，加上字体本身的特征，使得宋体用于传统、历史题材的设计中，可以体现出古朴的传统文化感。假设我们把宋体取消了衬线体的设置，减少从书法而来的气息，而在笔画的特征上尽可能减少曲线的变化，那么，该字体就呈现出一种雕刻碑体感，显得伶俐干净及大方，如图（13）。但是，我们要知道宋体字的自身形态与笔画间的比例相适应，因此，在图（14）的效果中去掉宋体原有的三角形“衬线”体饰，微调了“金”的上下部分的关系，把其中的点和捺的粗细稍稍加大，使整个字体显得更加丰满和稳重。

图（13）

图（14）

五、小结

中国传统活字是人类智慧的产物，对世界文明进程和人类文化发展产生过重大影响，它不仅使人类文化得以传播的媒介，还可以把技术智慧流传至今，意义非凡且影响深远。随着历史的发展，人类文明传播的文字也变得有趣味性，以最具代表性且实用性的宋体字形为例，其方正且结构严谨，笔画横平竖直，横划收笔处和笔画转折处带有装饰部分，有极强的笔画规律性，从而使人在阅读时有一种舒适醒目的感觉。 在现代设计中宋体因其良好的适应性，被广泛使用。因此，本文在审视传统活字印刷的起源与特点，分析活字作为文化符号在现代设计应用，选取活字中的宋体为例，归纳现代版式设计中活字型的创作技巧，发现当今设计对宋体字体的运用与创新的技法，使现代型宋体得到升华再现，不仅使几何特征更为明显，笔画更为利落冷峻，为了可读性，文字胸线也较大，重心比例和字体骨骼与排版内容更加切合，更为符合现代设计所需要的明快感。发展至今，作为一种理想印刷与文本信息的主要载体，宋体字体现出了自身形态与技术发展相适应的理性演变特点及可塑性与艺术性的感性视觉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