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税信誉与企业转型升级*
——基于纳税信用评级制度的准自然实验
2022-07-28唐世芳孙群力
◆唐世芳 ◆孙群力
内容提要:良好的社会信用是企业在市场经济中立足的重要无形资产。文章以纳税信用评级制度为准自然实验,通过构建多期双重差分模型,实证检验了评定为A级纳税人所带来的社会信誉提升如何作用于企业的转型升级。研究发现,A级纳税人的良好信誉对企业的转型升级产生了显著的促进作用。机制分析表明,交易费用降低、融资约束缓解、资源配置优化以及研发创新能力增强是主要的作用渠道。异质性分析显示,这一积极影响在西部地区、所有制为民营、市场竞争充分以及第三产业的企业中更为突出。在全面加强社会信用建设的现实背景下,文章的研究为加快企业融入全民信用体系、推动市场主体良性健康互动提供了政策参考,也为探索税收征纳共治、实现税收征管现代化提供了思路。
一、引言
完善现代税收制度是我国“十四五”时期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目标,这不仅表现为税收实体制度的优化完善,还体现为税收征管制度的持续进步。在此背景下,如何创新税收征管理念、丰富税收征管模式显得至关重要。近年来,随着“国家管理”逐渐转向“国家治理”,税收征管也愈发强调激发纳税人主动缴税的意愿,以更加积极的方式提高纳税人遵从度,国家税务总局于2014年颁布施行的《纳税信用管理办法》便是一次重要尝试。该办法规定,税务部门每年根据生产经营相关的涉税状况对企业进行评定,并将其划入A、B、C、D四个信誉等级,评级为A的企业能够凭借优质纳税信誉享受领用更多增值税专用发票、更加便利的涉税服务以及更加专业的涉税事项处理等红利。随着制度的不断完善,税务部门与工商、银行、交通等部门开展信誉资质共享。凭借良好的纳税信誉,企业还能在商业贷款、抵押合同以及交通运输等方面享受实质好处,同时为自身塑造了优良的商业口碑和信誉名片,A级纳税人的金字招牌逐渐演变为优质社会信誉的公开表证。相比于强制征管的约束手段(陈晓光,2016;于文超等,2018),采取纳税信用评级的征管办法带有明显的激励色彩,这种更加柔性的税收征管措施无疑能够提高纳税人自觉纳税的意识、规范纳税人主动缴税的行为(李建军和范源源,2020)。与此同时,由于A级纳税人的名单会对外公布,市场交易主体会将各企业的纳税信誉资质作为开展商业互动的参考和凭证,纳税信誉的影响力不再局限于征税机关和纳税人之间,逐渐演化为信用社会中所有参与个体的联系纽带。
良好的信誉的确给企业带来了真金白银的实质财富。多项研究表明,除改进税收征管外,纳税信用评级制度还产生了很强的正外部性,例如在缓解融资约束、促进科技创新以及降低股价风险等方面对企业的生产经营产生了积极影响(孙雪娇等,2019;孙红莉和雷根强,2019;李建军和范源源,2020)。可见,在信用时代,良好信誉能为企业带来品牌效应,推动企业的高质量发展。
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以来,下行压力不断增大,结构性问题亟需解决。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提高全要素生产率(TFP)是经济增长的新动力,这说明全要素生产率在衡量高质量发展水平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从微观视角来看,全要素生产率是反映企业转型升级的关键指标,代表企业除资本、劳动之外的其他一切技术条件创造的绩效,能较好概括企业高质量发展的进程。随着信用在商业经营和社会发展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优质信誉能否加快企业转型升级的步伐呢?
本文以2014年《纳税信用管理办法》颁布实施以来,纳税信用评级制度的执行为准自然实验,使用多期双重差分模型识别良好纳税信用对企业转型升级的影响。在进一步分析中,本文分别从企业性质、地理区位、竞争环境以及产业类型等方面对纳税信用的经济效应展开异质性分析。此外,本文还从公司治理、融资约束、资源配置以及技术创新等渠道,对良好信誉作用于企业转型升级的具体路径进行了探究。结果表明,评定为A级纳税人对企业转型升级有着显著的促进作用,且这种积极影响的程度在所有权性质为民营、西部地区、市场竞争激烈以及第三产业的企业中更大。机制分析显示,良好的信用降低了企业的交易费用、缓解了企业的融资约束、优化了企业的资源配置、促进了企业的技术创新,进而推动了企业的转型升级。
本文的边际贡献包括以下三点:第一,丰富了企业转型升级的影响因素研究。目前此类文献大多集中于企业的生产经营决策和政府的经济政策环境,从社会信用的角度探究企业转型升级的文献仍较匮乏。第二,丰富了柔性税收征管的研究。近年来,学者们围绕如何实现税收征管现代化、构建现代税收征管制度展开了全面讨论。相较于严格征管体系、提高稽查效率的硬性征管,更加注重征纳协同共治的柔性征管能够产生巨大的收益,而这往往被学者们所忽视。本文聚焦纳税信用等级制度这一柔性征管措施的创新之举,从企业社会信用的角度评价该项制度的实际效果,为柔性征管体系的完善与发展提供参考和依据。第三,更加细致地刻画了纳税信用评级制度的准自然实验。从现有文献来看,学者们一般以2014年《纳税信用管理办法》的执行或者此后年份内的某一时点构建双重差分模型(孙红莉和雷根强,2019;冀云阳和高跃,2020),这种以某项政策的出台或变革作为事件冲击的做法,显然无法刻画纳税信用评级制度发展的全过程,也无法精准反映该制度的持续影响和演变趋势。本文通过Python爬取了国家税务总局公布的历年A级纳税人名单,在此基础上构建多期DID模型,相较于某一政策出台带来的短期冲击,多期DID更符合现实状况,能够对事件冲击进行更为精准的分解,从而更加真实地反映这一政策的实际影响。
接下来的结构安排为:第二部分为柔性税收征管影响企业转型升级的理论分析,并提出研究假说;第三部分构建计量模型,并进行指标选取和数据来源的说明;第四部分进行实证分析和稳健性检验;第五部分在基准模型的基础上,进行异质性检验和机制分析;第六部分得出本文的结论和政策启示。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
为构建与现代税收制度相适应的征管制度,我国不断创新税收征管模式、征管手段。2013年开始试点推行的“金税三期”工程极大地提高了税务部门的征税能力,企业逃税规模大幅下降(张克中等,2020;樊勇和李昊楠,2020);2014年起执行的联合惩戒措施,大大增加了纳税人的违法违规成本,也显著降低了企业的避税程度(李林木等,2020)。这些措施都具有强制性和命令性,能够对企业产生约束效应(李维安和徐业坤,2013;刘春和孙亮,2015),较好地执行了打击偷逃漏税、反避税等强制性税务稽查。近年来,随着税收治理理念的贯彻落实,税收征管愈发突出以激励为主的柔性征管,这类税收征管措施带有明显的激励、引导色彩,将过去税务部门的“单向管理”转变为多部门联合的“共同治理”(刘召和武靖国,2012),征纳之间的关系由过去的“单向、对抗”转为“互动、合作”(刘剑文和陈立诚,2015),彰显了现代税收治理的合法、透明、有效、法制和互动(蒋建湘和李沫,2013)。2014年颁布的《纳税信用管理办法》便是柔性税收征管的重要形式,这项以等级量化考核为主的纳税情况评定体系旨在反映纳税人的诚信纳税状况,对评级为A的纳税人给予更加便利的涉税服务以及多部门协调的联合激励措施,大大提高了企业的纳税遵从意愿(李建军和范源源,2020)。
从权利和义务的关系来看,A级纳税人带来的信誉保障同样是企业优质社会信誉的证明。一方面,企业不仅可以获得缴纳税款方面的程序便利和优待条件,也能享受非税领域的诸多红利,纳税信誉成为企业优质的对外资产;另一方面,企业所承担积极缴纳税款的义务也演变为多维度、多领域的信誉维系,纳税信誉逐渐朝着社会信誉的方向发展。综合来看,评定为A级纳税人所形成的优质社会信誉给企业创造了价值极高的无形资产,从而改善了企业的生产经营状况和条件(孙雪娇等,2019,孙红莉和雷根强,2019;李建军和范源源,2020)。具体表现为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融资约束得到缓解。一方面,税务部门联合工商、银行等部门对纳税评级为A的企业给予各种政策优惠和绿色通道,其中包括对外融资和财政资金的下拨,这拓宽了企业的融资渠道和融资规模,舒缓了企业的现金流压力;另一方面,良好信誉为企业在市场经济中树立了一块金字招牌,经过官方认可的纳税信用评级信号显著降低了银行和企业间信息的不对称,银行更愿意为此类企业提供贷款(孙雪娇等,2019),企业不仅在向金融机构贷款时面临更低的交易门槛,还能在商贸往来中采取更灵活变通的资金交付形式。融资约束是制约企业生产率提高的主要障碍之一(刘小玄和吴延兵,2009)。当外部金融环境收紧时,企业不能做出最优的经营决策,因而无法实现资源的最优配置,这不利于企业的转型升级,而纳税信用评级制度下的A级纳税人能够依靠信誉保证进行债务融资,加快转型升级的步伐。
第二,交易成本显著降低。代理成本问题是影响企业研发创新、转型升级的重要因素(孙俊杰和张云,2019)。评级为A的纳税人将面临相对更宽松的审查环境,主要表现在企业账簿、记账凭证、报表等资料的监督核查上,这意味着企业在日常生产经营中减少了大量应对税务部门检查的遵从成本,从而有更多精力投入到研发创新、技术改造等有利于企业高质量发展的活动中。良好的社会信誉还能减少市场中的信息不对称问题,从而降低企业之间的沟通协调成本和信息摩擦损耗,降低了企业生产经营中的交易成本,这将进一步节省企业的盈余资金,使其更高效地投入到转型升级当中。
第三,资源配置效率不断提高。一方面,良好的社会信誉既是企业的无形资产,也对企业形成有力约束,使其更加积极主动地披露经营信息,提高自身的信息披露质量。此外,企业还能获得权威审计机构的资质认可,这无疑会提高企业的投资效率和投资质量(曾颖和陆正飞,2006;朱凯和陈信元,2009),经济资源在企业经营决策中的合理配置减少了资源浪费,提高了企业在市场中的核心竞争力和适应能力;另一方面,优质信誉还能提高消费者对企业产品的信任度与购买意愿,进而提高企业的生产经营水平、改善其经营状况,使企业的资源配置效率得到进一步提高,使其有更充裕的资金从事研发创新活动。而良好的信用环境能为企业营造积极健康的创新环境,降低自身研发风险,为企业核心竞争力的提升创造物质基础(武晓芬等,2018)。
第四,研发创新能力不断增强。企业行为是由其拥有的资源决定的,当面对未来收益不确定和高昂的支出成本时,企业往往不愿意从事创新。由于良好的社会信誉为企业面向市场融资提供了有效担保,其在市场经济中获取外部支持的能力大大提升,因此企业更容易聚集从事创新活动的人、财、物等物质资源,从而在创新活动中提高自身分摊风险的能力。此外,当企业处于宽松的金融环境当中时,可以利用的金融资源增加、面对的融资约束减少,研发创新的激励越大,越有利于促进企业转型升级。
综合来看,良好的纳税信誉对企业的生产经营产生了很大的正外部性,集中反映在企业的高质量发展上。据此,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说:
A级纳税人的良好信誉有利于促进企业的转型升级。
三、研究设计
(一)模型设定与变量定义
早在2003年7月,国家税务总局就颁布过《纳税信用等级评定管理试行办法》,据此对纳税企业进行信用评级,但彼时的激励措施局限于放宽发票领取、简化退税手续等纳税领域,企业纳税信誉尚未转化为社会信誉这样的无形资产,因此尚未对其生产经营产生较大溢出效应。基于此,本文以2014年以来企业纳税信用评级的披露作为准自然实验,实证检验良好纳税信誉对企业转型升级的影响。目前阶段,大多文献都以2014年《纳税信用管理办法(试行)》的颁布来构建传统双重差分模型(孙雪娇等,2019;李建军和范源源,2020;冀云阳和高跃,2020),这样做的思路是将2014年颁布《纳税信用管理办法(试行)》这一事件视作纳税信用评级制度改革的一项政策冲击,但事实上从国家税务总局官网公布的名单来看,每年的A级纳税人名单都有所变化,这意味着以2014年(部分学者认为存在滞后效应,遂选择2015年)的A级纳税人划分出的对照组和实验组,实际上与现实情况有很大出入。基于这一考虑,本文用Python爬取了国家税务总局公布的2014—2019年A级纳税人名单,将其与同时期的上市公司数据相匹配,构造多期双重差分模型来检验A级纳税人带来的良好信誉如何影响企业经营行为(许和连和王海成,2018)。
本文使用模型(1)来验证纳税信誉对辖区企业转型升级的影响。其中,被解释变量TFP是指企业全要素生产率,作为企业转型升级的代理变量,解释变量是Credit,反映企业纳税信用评级是否为A的虚拟变量,X是控制变量集合,下标c、s、i、t分别代表城市、行业、企业和时间。此外,本文在基准回归模型中还加入了行业虚拟变量Industry、城市虚拟变量City以及年份虚拟变量Year,同时控制个体固定效应和时间固定效应。最后,本文对所有回归系数使用聚类(Cluster)到城市层面的异方差稳健标准误。本文最关心的是核心解释变量Credit的系数,若为正,则表明A级纳税人所带来的良好信誉有助于推动企业的转型升级和技术进步。
本文的被解释变量TFP是企业全要素生产率,这是企业技术创新、转型升级的一个理想代理变量。全要素生产率越高,说明企业产业转型升级与生产力发展越快。该指标的主流测度方法是在拟合C-D生产函数的基础上构造线性关系并获取残差项,但这样做会出现同时性偏差和样本选择性偏差(鲁晓东和连玉君,2012)。Olley和Pakes(1996,以下简称OP)借助企业的当期投资作为不可观测生产率冲击的代理变量来解决同时性偏差问题。这种方法的短板在于大量投资额为零的企业被舍弃,结果估计的随机性受到挑战。为此,Levinsohn和Petrin(2003,以下简称LP)在继承OP思路的基础上采用企业中间品投入作为代理变量,从而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OP法计算下样本损失严重的问题。此外,OP法和LP法通过刻画企业生存概率估计了企业的进入和退出,即使存在样本选择性偏差也不影响度量结果的一致性。本文在基准模型中选择LP法度量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在稳健性检验中使用OP法。
本文的解释变量Credit是企业是否被评为A级纳税人的虚拟变量,将评为A级纳税人的当年及以后年份设为1,其余年份设定为0。鉴于部分企业在评为A级纳税人之后仍会被撤销,本文剔除了那些样本期内评为A级纳税人不连续的企业,只保留始终是A级纳税人的企业,从而尽可能使本文的实验组和对照组不存在系统性偏差。除此之外,为了探究A级纳税人带来的良好信誉是否存在持续的经济效应,本文还构建了连续变量,具体做法是评为A级纳税人的企业年龄加1取自然对数,将其命名为Long。
本文控制变量的选取兼顾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反映企业基本特征的,另一方面是反映企业收益情况的,具体变量名称和含义见表1。
表1 变量对照
(二)数据说明
本文以沪深两市A股上市公司作为初始样本,时间跨度为2012—2019年。在借鉴已有文献的基础上,本文对初始样本进行了以下处理:第一,删除了关键数据缺失的样本;第二,剔除ST、ST*类企业样本;第三,剔除了金融类上市公司样本;第四,删除了最终控制人不详的企业样本;第五,剔除了样本期内所有权性质发生变化的企业。本文所使用的上市公司的财务数据均来源于国泰安数据库(CSMAR),A级纳税人的名单来自于国家税务总局官网和“信用中国”网站联合公布的纳税信用A级纳税人名单公布栏。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见表2。
表2 主要变量统计特征描述
四、实证分析
(一)基准回归
表3列示了基准回归的结果。表3中列(1)和列(3)仅检验了核心解释变量的影响,列(2)和列(4)分别在列(1)和列(3)的基础上加入了影响企业转型升级的控制变量。从列(2)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A级纳税人所带来的良好信誉使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提高了7.45%,且通过了5%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这一结果表明,良好信誉有助于激发企业生产效率的潜能,从而推动企业转型升级,本文的研究假说得到验证。从列(4)的结果来看,评级为A的信誉保证对企业转型升级的积极影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这说明A级纳税人的称号能够使企业在市场经济中持续获益,这也是企业纳税遵从意愿不断提升的重要原因。
表3 基准回归结果
(二)平行趋势检验
由于多期DID的政策实施年份不统一,无法使用传统DID的平行趋势检验方法,因此本文设计了如下计量模型(许和连和王海成,2018),通过事件分析法来检验实验组和对照组是否存在平行趋势。
①在模型(2)中,j不取值为0,因为O代表当期,模型想检验的是当期和其他期的差异,当期与当期的差异不需要检验。
图1反映的是平行趋势检验结果。与对照组相比,在评定A级纳税人之前,无论是用Tfp_lp还是Tfp_op,企业转型升级这一变量并未出现显著差异;在评定之后转型升级呈现显著的正向差异。这一结果表明,企业转型升级的变化来自于纳税信用评级带来的良好声誉,进一步验证了基准回归结论的稳健性。
图1 平行趋势检验
(三)稳健性检验
本文通过四种方式对基准回归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分别从替换被解释变量、动态效应分析、安慰剂检验和综合考虑其他因素等方面展开。
1.替换被解释变量
在基准回归时,本文主要参考了Levinsohn和Petrin(2003)的LP算法测算了企业全要素生产率,以此对企业转型升级进行衡量。虽然LP法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数据的完整性,但其对中间品投入的刻画较为粗糙,为此本文使用OP法测算全要素生产率,将其作为企业转型升级的代理变量。相较而言,OP法下的中间品投入为企业当期投资,因此对于全要素生产率的度量更接近现实。表4中列(2)和(4)的解释变量分别为是否评价为A级和评为A级的时长,可以看出,加入一系列控制变量后系数仍然显著为正,因此替换被解释变量定义的稳健性检验结果和基准回归结果保持一致,即A级纳税人带来的良好信誉有利于企业的转型升级,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其积极影响越来越大。
表4 稳健性检验Ⅰ:替换被解释变量
2.动态效应分析:系统GMM方法估计
全要素生产率是刻画企业技术进步、效率提高以及转型升级的重要指标,反映了企业生产经营活动的累积变化,由于无法在短期内出现质的跨越,企业不同期的全要素生产率可能存在关联效应。鉴于此,本文在基准回归模型的右侧引入被解释变量的滞后一期和滞后二期,通过构造动态面板模型,在考虑全要素生产率的动态效应存在时,纳税信誉对企业转型升级可能产生的影响。由于模型(3)存在内生性,且普通最小二乘法无法准确估计,本文使用广义矩估计(系统GMM)的方法重新评估。
动态效应检验的结果如表5所示。Sargan检验的P值均大于0.1,说明模型接受工具变量无过度识别的原假设;AR(2)检验的P值也都大于0.1,说明模型不存在二阶自相关,因此初步认定系统GMM 的结果是可信的。其中,列(1)和列(2)的被解释变量为LP法计算的全要素生产率,列(3)和列(4)被解释变量为OP法计算的全要素生产率。在表5所有模型中引入全要素生产率的滞后一期和二期后,核心解释变量前的系数仍然显著为正,与基准回归相比未发生实质变化。且在所有模型中加入企业全要素生产率滞后一期数据后,发现企业上一年的全要素生产率对本年的全要素生产率存在促进作用,即企业的技术进步与转型升级存在时间动态效应,企业以往年份的全要素生产率越高,越能促进当年的技术进步及今后的企业转型升级,即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具有很好的延续性。
表5 稳健性检验Ⅱ:考虑被解释变量自相关
3.安慰剂检验
由于本文长达8年的样本期,正是我国经济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的特殊时期,在此期间可能出现诸多影响企业转型升级的因素,这其中包括许多观测不到的事件或变化,这无疑会使得本文基准回归的结果出现偏差。为验证这种情况是否存在,我们使用了安慰剂检验(Placebo Test)。安慰剂检验是一种反事实检验,通过做出与事实不符的假设来推断政策的效应。倘若确实存在观测不到的因素影响企业转型升级,那么施以安慰剂的实验组也会出现变化。本文采用政策发生事件的方法来进行安慰剂检验(夏杰长和刘诚,2017),具体思路是:将各企业评级为A的时间分别提前4年和5年,如果确实因为未观测的因素而非纳税信誉影响了企业转型升级,即出现了虚假回归,那么改变其评级时间后,企业的技术进步及转型升级应该依然是显著的,反之则证明企业技术进步及转型升级的提升来自于纳税信誉的影响。回归结果证明,无论哪种方法度量的技术进步及转型升级,在改变纳税信用评级的年份后均不显著,排除了未观测因素对于实证结果的干扰,进而证明了基准回归结果的稳健性。
表6 稳健性检验Ⅲ:安慰剂检验
4.综合考虑其他因素
最后,本文还分别考虑了控制样本选择偏差、地区、行业和时间的联合固定效应及聚类标准误的变化,综合检验基准回归的稳健性。
第一,控制样本选择偏差。企业的技术进步及转型升级,一方面源于企业自身的经营管理,另一方面也受所在地区经济发展的环境影响。因此,本文通过控制样本城市经济发展相关变量,进一步来检验纳税信誉对企业转型升级的影响。城市层面控制变量包括以下几项:财政自给率(Self),等于政府当年的财政收入除以财政支出;产业结构(Structure),等于第三产业GDP占全部GDP的比重;人口密度(Density),等于人均拥有的土地面积;金融发展水平(Finance),等于金融机构贷款余额除以全市GDP;工资水平(Wages),等于人均劳动工资的自然对数。从表7的列(1)、(2)可知,控制了系列城市层面的变量后,模型回归结果与基准回归结果保持一致,说明原结论依然稳健。
表7 稳健性检验Ⅳ:考虑其他因素
第二,在基准模型中虽然控制了地区、行业和时间效应,但仍可能遗漏了各行业、地区内出台的相关政策随着时间推移对企业转型升级的影响,如各个地区的产业政策不同,企业获得的政策支持不一样。如果部分纳税信用评级为A的企业获得政策支持与福利补贴与得到A评级的年份相接近,那么就不足以说明纳税信誉促进了企业技术进步及转型升级。基于此,为进一步控制地区、行业层面随时间变化的固定效应,我们在回归模型中分别引入地区、行业和时间趋势的交乘项,对地区—时间和行业—时间固定效应进行了控制。从列(3)、(4)的回归结果不难看出,与基准回归结果保持一致,仍然支持本文的研究假说。
第三,本文在基准回归中使用聚类到城市层面的稳健标准误,但现实中组内各样本之间也有可能存在自相关,因此我们放宽模型假定,将聚类层级分别放大到省份层面,尽可能消除遗漏组内自相关对实证结果的影响。从列(5)、(6)结果显示,纳税信誉对企业转型升级的促进作用没有发生变化,且随时间的推移,促进作用更加明显。
五、异质性检验与机制分析
(一)异质性检验
基准回归检验了A级纳税人带来的良好信誉对企业转型升级的促进作用,且结果通过了一系列稳健性检验。然而在市场经济中,良好的信誉保证对企业经营行为和决策可能存在结构性影响,这需要我们对不同类型的个体展开异质性分析。结合纳税信誉和企业转型升级的特点,本文主要从企业性质、地理区位、竞争环境以及产业类型等四个方面进行异质性探讨,从而形成更可靠充分的经验证据。
1.企业性质
本文的理论分析部分认为,融资约束是影响企业转型升级的重要因素,而A级纳税人带来的良好信誉能舒缓企业的融资困境。但事实上这种影响会因不同所有权性质的企业而有所差异。不同文献显示,相较于民营企业,国有企业同政府之间的政治联系更为紧密,其拥有更加突出的政治资源优势。此外,国有企业通常在市场竞争中占据主导地位,且规模庞大、盈利可观,这些因素都使得国有企业的融资渠道和融资手段更为多元化,因此国有企业的融资约束就相对较小(方军雄,2007)。与此相反,民营企业既无法建立紧密的政治联系,也无法通过雄厚的实力赢得金融机构和投资主体的普遍青睐,加之抵押担保方面的天然劣势,其面对的融资约束更大。本文将样本中的所有企业按照股权性质划分为国有和民营两类(其中对于国有和民营、国有和外资、民营和外资的混合经营企业,按照最大持股人确定;外资企业和港澳台企业视作民营企业),分别检验纳税信誉对企业转型升级的影响。
从表8的列(1)、(2)可以看出,无论是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A级纳税人带来的良好信誉都使得自身的转型升级更好实现,这与基准回归的结果保持一致。然而民营企业受影响程度明显更大,这一结果说明信誉对于民营企业转型升级的影响更为可观。由于民营企业无法利用政治资源、盈利能力和自身规模为外部融资背书,通常在资本市场中处于劣势地位,纳税信用评级制度为民营企业提供了良好的资质认定,使其通过良好信誉获得资金供给方的认可,这是此项制度产生正外部性的突出表现之一。
2.地理区位
中国幅员辽阔,且经济发展水平呈现明显的阶梯化,因此不同地区的转型升级进程存在明显差异,这意味着纳税信誉对企业转型升级的影响也会在不同地区之间呈现不同表现。按照学者们通常的地理划分方式,本文将全国的27个省、自治区划分为东部、中部、西部三组①本文样本不包括北京、天津、上海、重庆及港澳台地区。,分别考察A级纳税人带来的信誉会如何影响企业的转型升级进程。
从表8的(3)、(4)、(5)列来看,无论是东部、中部还是西部地区,纳税信誉都会显著促进企业的转型升级,但西部地区的促进作用更强,中部次之,东部最弱。究其原因,这是因为西部地区的改革起步较晚、发展更为滞后,企业转型升级的空间更为广阔,外部环境或自身条件的变化能够产生更为明显的激励作用。此外,西部地区的市场经济不完善,企业面临的融资环境更为恶劣,且地方金融体系不健全,信贷资源稀缺(魏志华等,2012),纳税信誉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企业与银行等金融机构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提高了融资便利程度,促进了当地企业的转型升级;对于中部和东部地区而言,经济发展相对更快,企业转型升级进展更早、推进更为迅速,当地良好的融资环境、便利的融资条件以及丰富的信贷资源都有助于企业缓解自身的融资压力,纳税信誉对于企业转型升级的实质影响相对更为有限。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纳税信誉对于不同地区的异质性影响,说明推广纳税信用评级制度能在一定程度上缩小地区之间的发展差距,推动区域经济协调发展。
表8 异质性分析Ⅰ:所有制和地区
3.竞争环境
企业所处的市场竞争环境可能对自身转型升级产生截然相反的影响。一方面,出于追逐利润和抢占市场的动机,竞争有利于激发企业创新创造的活力,使企业更加积极地投身到转型升级的活动中;另一方面,持续高压的竞争环境会制约企业的创收能力,造成严峻的资金紧张局面,这显然不利于转型升级的实现。但无论如何,纳税信誉对处于不同竞争环境中的企业会产生异质性影响。
为此,本文以行业集中度来刻画市场的竞争环境。行业集中度越高的市场,垄断倾向更为明显,市场竞争越不充分;相反,行业集中度越低的市场,市场中不存在明显的寡头企业,市场竞争能够充分实现。本文利用赫芬达尔指数①文中赫芬达尔指数是根据行业中企业的营业收入计算的。来度量行业集中度,该指数越大,表明行业集中度越高,市场竞争越不充分;反之则表示市场集中度越低,市场竞争充分。构造异质性虚拟变量的具体做法是:先计算每年所有行业各自的赫芬达尔指数,按年求平均值,高于平均值的取1,低于平均值的取0。
从表9列(1)、(2)的结果来看,充分竞争的市场中,纳税信誉对企业转型升级的激励作用更为明显。相比于行业集中度高、未充分竞争的市场,充分竞争的市场中,企业对于有限经济资源的争夺更为激烈,其中就包括影响生产经营的信贷资源,这是基于资金供给的考虑。此外,从资金需求的角度来看,在充分竞争的市场内,企业普遍面临更强的转型诉求,寄希望于通过研发创新来占据主导地位,频繁的研发活动使企业面临巨大的资金压力,对于信贷资源的需求更为迫切。在资金供求的双重影响下,充分竞争市场中的企业有着更强烈的转型动力,但也面临更严峻的资金状况,而A级纳税人带来的信誉保证为企业融资提供了资质认定,使其在资本市场中遭受更少的阻碍,相对更容易地获得金融机构的资金扶持。
4.产业类型
在不同产业中,企业转型升级所面临的实际情况以及推进过程有着显著差异,这意味着纳税信誉对不同产业的企业也会产生异质性影响。本文根据《国民经济行业分类》(2011年版、2017年版),将样本企业所属的70余个行业分为农业、工业和服务业三大类,分别探究纳税信誉的影响。
表9的列(3)、(4)、(5)显示,第一产业的估计系数为负,但是并不显著;第二产业、第三产业的估计系数均显著为正,其中第三产业受影响程度相对更大。这是因为,相较于第二产业而言,第三产业企业的创新创造能力更强、市场竞争更激烈,经济高质量发展对第三产业的企业提出了更为严苛的要求。这种情况下,第三产业企业的转型升级动力更足、需求更为迫切,A级纳税人所带来的纳税信誉对其产生的积极影响更为突出。
(二)机制分析
上文对理论部分提出的研究进行了验证,发现纳税信誉确实促进了企业的转型升级,并且这一结论通过了一系列稳健性检验。接下来,本文使用中介效应模型,借助因果逐步回归法,通过引入公司治理、融资约束、资源配置以及技术创新等四个方面的中介变量,对解释变量、中介变量以及中介变量、被解释变量之间的两层因果逻辑进行系统阐述,从而验证前文理论部分所提出的逻辑假设是否正确。由于本文所提出的研究假设为链条式的线性传导关系,因此通过中介效应模型能够检验其逻辑是否成立。
模型(4)、(5)是本文机制分析部分的中介效应模型,其中Middle是待检验的中介变量,除此之外,其他设定均与基准回归保持一致。模型(4)用来检验纳税信用评级为A对中介变量的影响,模型(5)则主要检验中介变量对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我们最关心的是系数β1、γ1和γ2的方向与显著性水平,如果三个系数均非常显著且符号与理论预期相同,那么可以认为纳税信用评级通过作用于Middle进而影响企业转型升级,但此时Middle并未发挥完全的中介效应;如果β1和γ2的系数非常显著,但γ1并不显著,则Middle发挥了全部的中介效应,即纳税信用评级只通过影响中介变量进一步作用于企业的转型升级。
本文的中介变量包含以下四个:
第一,企业交易费用。交易费用是指企业在生产经营过程中同其他市场主体产生关联互动所发生的开支,用于反映企业的治理能力高低。A级纳税人所带来的信誉保障加深了市场主体之间的互信程度,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企业同其他个体(无论是金融机构还是经贸往来方)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减轻了企业的对外沟通成本和信息损耗。在资源相对稀缺的情况下,企业能够将更多资金和精力投入到转型升级的活动中。借鉴姜付秀等(2009)、严若森和叶云龙(2017)的做法,本文用企业的管理费用占营业收入的比重来度量企业的交易费用,其值越小,说明企业的治理能力越强。
第二,企业融资约束。融资约束用来反映企业对外融资的困难程度,间接反映企业所处资金困境下的实际融资能力,这无疑是影响企业转型升级的重要因素。而市场信誉的提高为企业在融资市场争取到更多的主动权,使其能够与资金借贷主体建立更密切的业务往来,从而缓解自身融资压力,进而在创新创造、转型升级活动中获得更多的资金支持。本文采用Hadlock和Pierce(2010)构建的SA指数①SA=0.737*Size+0.043*Size2+0.04*Age,其中Size是企业规模、Age是企业年龄。衡量企业融资约束,SA指数越大,企业融资约束越弱。
第三,企业资源配置。对既有资源的支配能力反映了管理层的决策能力和执行能力,也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反映企业经营环境的好坏。A级纳税人带来的良好社会信誉为企业在生产者市场和消费者市场建立良好口碑,有利于企业生产经营形成良性循环,提高自身资源配置效率。本文使用企业把握投资的能力来近似反映资源配置效率。具体做法是,用解释变量(Credit)与上一期企业的资产收益率的交乘项反映企业当期的投资意向或投资决策依据,对企业当期实际投资(当期投资/总资产)进行回归。该指标反映了企业实际投资和投资意向之间的匹配程度,结果为正且绝对值越大,表明企业的资源配置效率越高。
第四,企业研发创新。研发创新水平是直接反映企业转型升级的指标,也是企业在转型升级过程中最为倚重的手段。社会信誉的提高使企业面临更为温和宽松的市场环境,为其创造了更为舒适的研发创新条件。本文使用企业当期的研发支出占营业收入的比重表示研发创新,其值越大,表示企业越倾向于创新投资。
表10反映的是A级纳税人所带来的社会信誉提升对中介变量的影响。列(1)显示,纳税信誉使企业承担更少的交易费用,说明纳税信用评级制度显著改善了企业的经营环境和条件,提高了企业的治理水平。列(2)显示,纳税信誉缓解了企业的融资压力。在市场经济中,企业从金融机构获得贷款的担保是其偿债能力,大多情况下表现为企业的盈利能力和资产规模。而在信用时代,良好的社会信誉也能为企业提供抵押贷款,A级纳税人恰恰发挥了重要的品牌效应。列(3)显示,纳税信誉提高了企业的资源配置效率,这是因为好口碑为企业在友商和顾客群体之间建立起稳定的市场联系,使其生产经营决策面临更小的不确定性,投资活动能够按照管理层的意愿部署。列(4)显示,纳税信誉使企业的研发创新能力显著提高。得益于融资困境有所缓解、交易费用不断降低以及资金链的完整充裕,企业的研发创新实力不断增强。上述结果表明,A级纳税人所带来的社会信誉提升为企业生产经营条件和环境的改善创造了诸多益处,这是税收征管制度改革的溢出效应,即在企业纳税遵从意愿上升的同时,对市场主体的经营也产生了巨大裨益。
表10 机制分析Ⅰ:影响中介变量情况
表11反映的是中介变量对企业转型升级的影响。列(1)—(4)显示,交易费用降低、融资约束缓解、资源配置优化以及研发创新提高,均有利于企业转型升级的实现。结合表10的结果可以看出,纳税信誉通过公司治理、融资约束、资源配置以及研发创新等路径,推动了企业转型升级的进程。同时可以看到,交易费用、融资约束、资源配置在柔性税收征管对企业转型升级的促进过程中,仅能发挥部分中介效应,研发创新则发挥了全部中介效应。
表11 机制分析Ⅱ:中介变量效应
六、结论和政策建议
本文以纳税信用评级制度为政策冲击,采用多期双重差分的方法研究了A级纳税人带来的良好社会信誉对企业转型升级的影响。研究发现:首先,良好纳税信誉推动了企业的转型升级,这一结果通过了替换解释变量、内生性检验、平行趋势检验、安慰剂检验和综合考虑其他因素等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其次,异质性分析显示,这种积极影响对西部地区、所有权性质为民营、市场竞争充分以及第三产业中的企业更明显;最后,作用机制表明,纳税信用评级主要通过降低交易费用和缓解融资约束、优化资源配置以及提高技术创新等途径,推动企业转型升级的实现。
基于研究结论,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第一,推进税收征管现代化应始终坚持治理理念。本文研究表明,纳税信用评级这一柔性征管举措不仅能提高企业的纳税遵从意愿、减少政府的税收收入流失,还能通过社会信誉的提高,对纳税企业产生很强的正外部性,改善其生产经营条件,推动其转型升级。这一结果给我们的启示是,相比于更为严格强硬的征管理念,在税收征管中贯彻治理理念能够实现税务部门和纳税人的双赢。给予企业一定的纳税红利,使其主动承担纳税义务,从而减轻征管难度和稽查压力。纳税信用评级不仅改善了纳税人的生产经营环境,也促使其更加积极主动地缴纳税款,从而实现税务部门和纳税人的双赢。因此,应进一步扩大税务部门同海关、工商、交通、银行等其他部门之间的联合激励范围和力度,使企业在更多层面享受到经济利益,充分调动其纳税积极性,也为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创造有利条件。
第二,政府应进一步加强自身引导资源整合的能力。在当前构建更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目标下,政府应减少直接参与经济运行的力度,但并不意味着政府在资源整合中的重要性有所下降。本文的结果显示,政府提供给纳税人的信用资质认定使其在市场中享受到更多的实质利益,充分说明政府在市场资源配置中仍然发挥着重要的引导和疏解作用。各级政府应有效整合不同部门之间的监管权限和信息资源,在划分不同部门职能范围的基础上加强协同合作,以信息共享为基础、服务市场主体为目标,实现内部资源的充分流动,根本目的在于提高市场主体的创新能力。
第三,企业应完善内部治理结构,提高财务信息披露质量,加强自身信用建设。从本文的结果来看,良好的信用环境不仅能有效降低内外部信息不对称,而且还可以有效解决委托代理问题,提高企业经营效率,实现企业自身资源优化配置。随着数字经济建设的推进,各个部门将建立信息共享机制,良好的信用将为企业带来“真金白银”,当然失信也会加重企业经营成本。因此,企业更应注重自身对外信息公开的完备性和精确性,通过科学有效的内部控制机制,针对生产经营各个环节中的盲区进行监管,努力提高自身的信息公布质量。总之,企业应更加珍惜自身形象,通过信用度的提高获得“资源福音”,有效引导资源的合理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