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百合花》中的细腻情感
2022-07-20郭中发
郭中发
茹志娟幼年丧母失父,过着艰苦的生活。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她变得非常的敏感。从她后期创作的小说中,我们可以发现她擅长通过运用细节描写来塑造人物形象,表达情感。1957年之后,茹志娟在压抑的氛围和巨大的生活压力之下,“不得不回顾自己走过的道路,一遍一遍地检讨自己的思想”。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茹志鹃不禁回忆起了战争年代的一些往事,想起了“就在这个一刹那里,便能够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的情感。于是,她“摆脱”了“战争题材小说的目的性和功能性”,创作出了“风格清新俊逸”的《百合花》,赞美了在战争中闪耀着光芒的人性之美,字里行间流露出真挚、细腻的情感。可以说,《百合花》是当时文坛的一股清流。
《百合花》是通过描写人物的活动及其情感的变化来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在战争的大背景下,“我”与通讯员以及新媳妇之间的情感才显得尤其珍贵、纯洁、深厚,展现了浓浓的人情味,闪耀着人性的光辉。
作者从女性的视角出发,先塑造了一个内心敏感、心思细腻的“我”的形象。在送“我”去前沿包扎所的路上,通讯员很羞涩,一直小心地和“我”保持着距离。“我”因此追不上他的步伐。因为不好意思和委屈,“我”开始“生起气来”。通讯员也察觉到了“我”情感的变化,开始“自动在路边站下”。不过,他一直没有回头。这样,一个细心、羞赧的通讯员的形象也就慢慢出现在了读者的视野中。之后,“我”“不禁对这通讯员发生了兴趣”,开始仔细打量起他来。最终,“我”发现他“是个挺棒的小伙”,内心开始有了波澜。
“我”终于示弱,要求休息一会儿。在交谈的过程中,“我”得知他是“我”的同乡。于是,“我”热切地发问,连“我”自己都感觉“倒有些像审讯”。但“我”还是很好奇。“他飞红了脸,更加忸怩起来,两只手不停地数摸着腰皮带上的扣眼。半晌他才低下了头,憨憨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的不自然与“我”的大方形成了鲜明的對比,生动地体现了通讯员的单纯与腼腆,令人印象深刻。
通讯员不善言辞,以至于在向群众借被子时碰了壁。之后,“我”和通讯员一起去向新媳妇借被子,并解释了借被子的缘由。不久,新媳妇就抱出了全新的被子。对于新媳妇,茹志鹃说:“现在我可以坦白交待,原因是我要写一个正处于爱情的幸福之漩涡中的美神,来反衬这个年轻的、尚未涉足爱情的小战士。”她想塑造一个更为饱满的平凡的女性形象。
当听说棉被对于新媳妇的重要意义时,通讯员皱起了眉。而“我”看到他这复杂的表情,觉得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从心底爱上了这个傻呼呼的小同乡”。借完被子后,他的“精神顿时活泼起来了”,枪筒里也多出来一朵小菊花。这样的画面使小说也多了一丝温馨的情调。
新媳妇一来营队就问通讯员的行踪,非常的热情。一声“同志弟”蕴含着对弟弟的关爱,细腻而又委婉,真实而不夸张。炮最终还是响了,“我”非常关心通讯员是否负伤,以至于频繁询问。新媳妇和“我”一起照料伤员。她在“我”旁边打下手。“我”大方、外向,她羞涩、内敛。两相对比,两个人物形象都更加饱满了。
接触了那么多的伤亡者,“我”强忍着眼泪。新媳妇的忸怩和羞涩也已经完全消失。(一开始,新媳妇在护理伤员时羞涩得只同意给“我”打下手)在得知通讯员牺牲后,她“一针一针地缝”着通讯员衣服上的破洞。当卫生员想要揭开通讯员身上的棉被时,新媳妇非常激动地说:“是我的——”在月光下,“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泪水,也看到了被子上的百合花。通讯员在花一样的年纪,在战场上“绽放”,然后“凋零”。通讯员和新媳妇儿之间的情感就如同被子上的百合花一样纯洁、美好。
总而言之,茹志鹃的《百合花》是“生活激流中的一朵浪花,是社会主义建设大合奏里的一只插曲”。小说中没有宏伟的背景,没有激烈的战争场面,也没有完美大英雄的形象,有的只是如涓涓细流一般温润、细腻的情感。茹志鹃说:“我站在原地没有及时动,原因绝对不是自己认识高明,而是出于年轻无知的麻木。”也许正是因为如此,《百合花》才能在文坛上散发出长久的“奇香”。
(作者单位: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