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刻与书画
——浅析紫砂挂盘《秋山读易图》之创作
2022-07-20万志余
万志余
紫砂陶刻刚刚诞生的时候仅仅只是作为紫砂器上的装饰点缀,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这种紫砂器上的装饰技法逐渐发展完善,最终衍生成我们今天所看到的陶刻艺术。紫砂陶刻艺术在原有单纯的以装饰为目的基础上的创作成为了具有较高独立性的艺术分支,以陶刻本身为主的紫砂艺术形式最终形成,陶刻紫砂挂盘就是其中之一。
从欣赏中国传统美术的角度来看,一幅画主要看是否能“活”,即画面的生动程度,生动代表着灵魂和生命的律动,这就是紫砂陶艺创作中常常提到的“精、气、神”,这往往比画的逼真形象来得重要,因为画得再像也仅指技巧的程度,只有做到传神,才算得上画艺高超。六朝时期谢赫所著《六法论》中就提到了“气韵生动”一词,为后世工艺美术的各个领域所引用,其核心精髓就在于传神,很多人单纯地以为画面生动是创作者自身的功劳,是一种单向的情感传递,其实不然,真正传神的作品能够引动人的心绪,是一个情感双向互动的过程,即所谓的共鸣。
紫砂陶刻创作同样追求“气韵生动”,那也就必须做到能够传神,从工艺上来说,刻刀的灵活性不如笔墨,有着天然的局限,要做到笔画同样传神的效果,就需要在画面呈现和技巧上进行新的创造。作品《秋山读易图》的创作便尝试使用了一些新的技法来构筑整个画面,保留中国传统绘画中虚实的画面效果,同时亦呈现出颠覆了虚实概念的陶刻技艺,化腐朽为神奇,拓宽了陶刻艺术的表现形式。
《秋山读易图》给人带来的感觉就是生动和浑厚,其陶刻线条绵密复杂,却控制得恰到好处,下刀时灵活多变,模拟了传统笔墨的温润华滋,却又从根本上与笔墨不同,做到了形不似而神似的境界,在画面中,围绕着中央处的一点红枫,房屋、人物、松枫、山石、远景渐渐展开,如同一张圆形的画布渐渐展开,细致的前景搭配缥缈的后景,创造了无重叠分割,相互嵌套、遮掩,而运用刻刀刀刃粗细的变化,逐步勾勒出深远的画面感,重现了传统水墨山水的幽深意境。在刻画这一切的时候,物体与物体之间所刻画事物的轮廓,这首先需要一个庞大的大局观,由于《秋山读易图》中各种所需要刻画的事物繁杂,其相互间的比例极难把握,所以在具体创作的过程中,需要通过设计好的构图分阶段进行刻画,其中的先后次序非常重要,这与传统绘画中先打底的作画技巧的理念相似,但实际刻画则完全不同,在陶刻的第一阶段,首先刻画的是画面中的近景,近景中又分前后,所以最先刻画的是前景,前景的轮廓最大,所以越不容易进行后期的修正,在《秋山读易图》画面边缘的山石是最先被刻画出来的,然后就是与山石搭配的松枫,当这些外围的景物都刻画完成以后,再逐步补充其周边的环境,房屋就掩藏在这些景物背后,所以具体刻画的时候,屋舍的造型轮廓主动适配之前所创造的前景,主动省略掉被遮挡的部分,并根据前景的比例来确立自身线条轮廓的大小。
在刻画完屋舍之后,一个大致的情景就搭建完成了,前后景的搭配基本完备,这就相当于为整个画面塑造了一个框架,之后就是在其中填充人物以及与之搭配的种种细节,并将之前树木没有完成的末梢部分刻画完整,景色的雏形自此完成,作为整个挂盘的中心,这部分的画面是作为主体存在的,所以可以尽可能地刻画精细,并在局部细小的下刀中顺便修正一些错误,之后便是完善这幅画,将传统水墨中缥缈的远景补充进来,这部分的画面主要集中在挂盘的右上角,中间以留空隔开,此时刻刀要轻,以点的方式来进行远山的轮廓塑造,然后再将这些短促的下刀连成一片,构成一道虚景,自此作品的整个画面就刻画完成了。
紫砂陶刻与传统书画有着深厚的联系,使书画的画面在紫砂器上以陶刻的形式重新呈现,需要创作者从技法的源头进行重新的思考,画面的结构是相同的,但刻画这种结构的先后次序和技巧却是截然不同的,有些甚至是相反的,这就需要对紫砂陶刻和传统书画两者都有着一定的了解,创作时能从根源上相互转化,最终呈现出美与韵的艺术效果。
结语:以陶刻的形式来还原经典的书画题材,刻画本身所带来的生动和浑厚就如同精妙控制的水墨,一样让人惊叹。陶刻的画面可以如同水墨书画一样厚重而不失灵动,每一刀都可以如同笔画一样老辣,但刻刀毕竟不同于纸笔,刀法的表现对于画面有着自身独特的优势,对于纸笔亦有无法回避的劣势,所以要在创作中尽可能地发挥优势,减少劣势,用创新的思维驾驭经典的传统书画题材,这不仅仅是在作画,更是将传统文化艺术无限地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