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结构方程模型的蕉岭县森林碳汇经营意愿实证研究

谭俊杰，李世荣

(广东省岭南院勘察设计有限公司，广东 广州 510663)

近年来，随着全球气候变暖以及《哥本哈根协议》《巴黎气候变化协定》等所签署协议的出台，“低碳”已成为各国政府以及国际组织推崇与支持的环保理念与行动，亦是学术界所关注的焦点[1-3]。目前，森林碳汇是国际公认的有效减缓全球气候变暖的有效途径[4]。面对低碳发展的持续压力，我国作为全球碳排放量第一的国家[5]，积极出台了森林碳汇相关的法律法规，推动森林碳汇高质量发展。而集体林作为森林重要组成要素，对森林碳汇经营具有关键的推动作用。与国有林不同，集体林所有权属于集体或个人，特别是2003年集体林权制度改革后，林农在森林碳汇经营的主体地位更加突出，在森林碳汇经营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6]，其森林碳汇经营意愿决定了林业碳汇的供给[7]。基于以上背景，森林碳汇经营意愿已成为学术界研究的热点。尽管现有的森林碳汇经营意愿已取得一定的研究成果，但森林碳汇经营意愿的驱动机理研究不足，亟待完善[8]。

目前，国内关于森林碳汇经营意愿的研究主要聚焦于社会资本[4]、人际信任[9]、市场风险[10]、时间偏好[11]等视角来解释林农森林碳汇经营意愿及行为。但驱动森林碳汇经营意愿的主要影响因素、各影响因素间的逻辑关系以及各因素影响程度并未得到深入研究。农户行为理论认为，林农作为理性经济人，实质上是将林地或劳动力等生产要素投资森林碳汇经营做出理性的生产决策[12]。理性行为理论(Theory of Reasoned Action, TRA)做为理性人假设下的经典理论，在行为学领域取得了良好的解释力度[13-15]。由于林农参与森林碳汇经营意愿属于典型个体行为决策范畴，这为本研究提供了理想的理论框架。但是，目标框架理论认为，个体的行为决策是由多元因子共同驱动[16]，一般性的TRA理论无法全面地解释个体行为决策，因此，仅以TRA理论为基础框架，并不足以掌握森林碳汇经营意愿的全貌，有必要整合其他关键驱动要素[13]。广东省碳汇造林主要以政府财政投资为主，制度信任对森林碳汇经营意愿具有关键的影响作用[4]。森林碳汇认知水平是驱动森林碳汇经营的重要源泉[17]。鉴于此，以TRA理论为基础框架，将政策与森林碳汇认知水平纳入初始框架中，运用结构方程模型(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SEM)理清森林碳汇经营意愿的影响因素，为促进林农参与森林碳汇经营提供理论与现实依据。

1 研究区概况

广东省作为南方重要集体林区之一，林地资源极其丰富、优质。同时广东省将森林碳汇重点项目作为四大林业项目之一，未来前景广阔。梅州市蕉岭县作为广东省森林碳汇经营的重点区域，其森林覆盖率远高于广东省平均水平(51.26%)，在固碳吸氧、改善气候变暖等方面具有较大贡献。由于交通、地形等多种因素，蕉岭县经济基础相对薄弱，生产方式相对落后，产业较为单一。当地居民主要以林业经营为主要收入来源，在生态文明与乡村振兴的背景下，发展森林碳汇、开展多元化的森林碳汇经营方式，为当地居民脱贫致富提供了新的途径。基于此，本研究选取具有一定代表性的蕉岭县作为研究对象。

2 研究方法

2.1 变量选取

本研究以TRA理论为基础框架，将制度信任(Institutional Trust，IT)与森林碳汇认知水平(Cognitive Level，CL)两个变量纳入基础框架中。TRA理论认为，主观规范(Subjective Norm，SN)与行为态度(Attitude Towards The Behavior，BA)是驱动森林碳汇经营意愿的前置变量[18]，但有关主观规范与行为态度的研究中，无论是说服理论，还是认知失调理论，均能合理地解释主观规范对行为态度具有影响作用[19]。因此，在变量选择方面，以TRA理论为基础框架，选择主观规范、制度信任、认知水平为自变量，行为态度为中介变量，森林碳汇经营意愿为因变量，构建森林碳汇经营意愿概念模型。本研究采用Likert 7点量表对各潜变量的测量指标进行赋值，将所有测量指标划分为7个等级，分别用1～7分表示。各潜变量的测量指标内容及借鉴来源见表1。

表1 测量指标内容及借鉴来源

本研究提出4个假设路径：H1：主观规范对行为态度存在正向驱动作用；H2：制度信任对行为态度存在正向驱动作用；H3：认知水平对行为态度存在正向驱动作用；H4：行为态度对森林碳汇经营意愿存在正向驱动作用。

2.2 模型选取

本研究假设模型中主观规范、制度信任、认知水平(自变量)与行为态度(中介变量)、森林碳汇经营意愿(因变量)均包含了多个指标，因而采用可以同时估测潜变量与测量指标之间以及各潜变量之间关系的结构方程模型。与传统回归模型相比，结构方程模型可同时处理多个因变量；模型容许变量含有测量误差项；模型容许变量由多个测量指标构成。本研究设定的结构方程模型形式为：

η1=γ11ζ1+γ12ζ2+γ13ζ3+ε1

(1)

η2=β21η1+ε2

(2)

式中：γ11、γ12与γ13分别表示自变量ζ1(主观规范)、ζ2(制度信任)、ζ3(认知水平)对因变量η1(行为态度)的影响程度；β21表示自变量η1对因变量η2(森林碳汇经营意愿)的影响程度；ε1与ε2表示测量误差项。

2.3 数据来源

本研究数据均通过问卷调查与入户访谈相结合的形式获得，为提高问卷数据准确性，工作人员均经过严格模拟训练，同时给予每位被调查者10元的补贴，以此调动被调查者的积极性。本次调查分别选取了蕉岭县广福镇的石峰村、白湖村、逢甲村、红星村、鹤湖村，长潭镇的高坡村，蕉城镇的横岗村、湖谷村、坡角村，以及蓝坊镇的大地村，即对5个镇的10个村进行调查。每个自然村选取20～25户林农进行调查，回收有效问卷400份，删除填写不完整或有异常值等的问卷，最终保留有效问卷366份，有效率91.5%。

2.4 分析方法

主要通过以下3个过程进行分析。(1)应用AMOS 24软件对各测量模型进行验证式因子分析，验证各测量模型的信度与聚敛效度，其中信度测量的重要指标是组成信度的测量，组成信度的标准值为0.7，当测量模型的组成信度>0.7时，说明测量模型的信度较好；平均方差提取量是检验测量模型效度的重要指标，平均方差提取量标准阈值为0.4，当测量模型的平均方差提取量>0.4时，说明测量模型的聚敛效度较好。(2)应用AMOS 24软件对SEM拟合指标进行检定，当SEM的拟合指标均达到学者提出的建议值时，说明SEM的拟合较好。(3)应用AMOS 24软件对概念模型的假设路径进行检定，当T>1.96，P<0.05时，说明接受假设路径。

3 结果与分析

3.1 组成信度与效度检验

应用AMOS 24软件对各测量模型进行验证式因子分析(CEA)，结果见表2。

表2 组成信度与效度分析

从表2可知，概念模型中所有测量题项的因子载荷介于0.609～0.961之间，均高于因子载荷标准值0.5；主观规范、制度信任与行为态度的组成信度(CR)分别为0.876、0.907、0.754，认知水平与森林经营碳汇意愿的组成信度(CR)分别为0.792、0.913，各变量的组成信度均高于标准值0.7；主观规范、制度信任与认知水平的平均方差提取量(AVE)分别为0.705、0.767和0.489，认知水平与森林经营碳汇意愿的平均方差提取量(AVE)分别为0.492、0.779，各变量的AVE均高于标准值0.4。

3.2 结构模型拟合分析

对结构模型拟合最终结果进行分析(表3)。

表3 模型拟合指标

结构模型的卡方值(x2)为117.23，自由度(DF)为95，卡方自由度比值(x2/DF)为1.234，介于临界值1～3之间；其他拟合指数均在标准范围内(RMSEA=0.024，GFI=0.966，AGFI=0.943，NFI=0.973，IFI=0.994，TLI=0.992，CFI=0.994)，说明研究样本与结构模型输出结果具有良好的匹配度。

3.3 模型检验结果分析

应用AMOS 22软件，基于SEM模型进行检验(图1)，同时对4个假设路径进行检定(表4)。

表4 假设路径检定

图1 结构方程模型检验结果

结果显示，主观规范对行为态度具有正向驱动作用，β=0.252，P<0.05，假设路径H1成立；制度信任对行为态度具有正向驱动作用，β=0.388，P<0.05，

假设路径H2成立；认知水平对行为态度具有正向驱动作用，β=0.283，P<0.05，假设路径H3成立；行为态度对森林经营碳汇意愿具有正向驱动作用，β=0.689，P<0.05，假设路径H4成立。

4 结论与建议

4.1 结论

1)TRA理论作为成本与收益综合考量的经典理论，其核心路径为主观规范→行为态度→森林碳汇经营意愿。本研究实证检验了主观规范通过行为态度间接驱动林农森林碳汇经营意愿，所得结论再次验证了TRA理论在行为意愿方面的适用价值，拓宽了TRA理论的适用领域，弥补了林农森林碳汇经营意愿驱动机理研究的不足。

2)本研究中实证探究了制度信任通过行为态度间接驱动林农森林碳汇经营意愿。在制度信任中，林农对村干部的信任是驱动林农参与森林碳汇经营意愿的核心要素之一，村干部作为乡村的领导人与中间人，是联结上级政府与林农之间的中间桥梁，对森林碳汇政策信息的传递具有关键作用；林农对政策的信任在驱动林农参与森林碳汇经营意愿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森林碳汇属于较为新型的扶贫经营模式，其投资风险较大，不确定因子较多，因此需要更多扶持政策。同时本研究将社会资本的核心要素制度信任纳入了林农森林碳汇经营意愿的概念模型，拓宽了社会资本的“社会嵌入”特性在林农行为决策中的应用领域。

3)本研究中实证探究了认知水平通过行为态度间接驱动林农森林碳汇经营意愿。目前，蕉岭县林农对森林碳汇经营的认知程度较高，林农作为森林碳汇经营的主要参与者，其不用提供资金与劳动力，可选择提供土地供政府种植碳汇林，通过这种合作模式，林农可得到有形的木材收益与无形的生态、碳汇收益。林农对森林碳汇经营的认知程度越高，能更敏锐地发现参与森林碳汇经营给自身带来的利益。同时，本研究将森林碳汇认知水平纳入TRA理论中，丰富与完善了目标框架理论提出的个体行为决策是由多元因子共同驱动[16]。

4.2 建议

1)聚焦主观规范，相关管理部门等通过传统媒体与新媒体结合的方式，营造共同参与森林碳汇氛围，宣传相互信任的良好社会风气，降低林农参与森林碳汇经营的成本。同时，定期举行造林动员等集体活动，增进林农与林农，以及林农与其他异质群体的情感。

2)聚焦制度信任，政府在考量碳汇供给等生态问题的同时，要充分考虑林农的经济利益，尤其是林农的碳汇与木材收益，在政策层面建立森林碳汇保障体系，制定合理的补偿标准、方式、对象、途径等，进一步提高林农的政策信任；村干部要起到带头作用，将基层林农的意见及时反馈给相关部门，同时，及时将森林碳汇相关政策传递给林农，从而获得林农的信任。

3)聚焦认知水平，多元途径扩大林农森林碳汇认知水平，让林农更加彻底地认识到参与森林碳汇所带来的生态、碳汇、木材等收益，刺激林农投资与参与欲望，提高林农收入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