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老年慢性疼痛患者家庭功能与自我管理行为、疼痛的相关性
2022-07-19裴莹莹王秀红
裴莹莹 王秀红
最新流行病学调查显示[1],我国31个地区的9298名老年人慢性疼痛患病率为31.54%,其中东部和南部地区慢性疼痛患病率在50%以上。慢性疼痛给患者生理上带来长期性伤害,且患者常伴随焦虑、抑郁等心理问题,最终导致其机体部分功能失能[2]。家庭功能是以家庭为单位,满足家庭成员需求的能力,与个体身心健康和疾病的发生及预后有着密切联系[3]。家庭作为最基本的生活单位,可为患者提供关心照顾、情感安慰、经济保障,与患者共同承担生活压力,是患者康复的动力,对患者健康行为的采纳和维持有积极影响。自我管理是指患者主动参与疾病治疗过程并发挥积极作用的自我约束和监督行为[4],在减少慢性疼痛致残方面被认为比锻炼和常规护理更有效[5]。良好的自我管理行为在减轻疼痛、降低残障水平、缓解心理问题、提高生活质量、维持身心健康方面具有重要意义[6]。既往探究中,家庭功能与老年慢性疼痛患者自我管理行为的关系研究鲜见,家庭功能对患者疼痛是否存在关系目前国内报道较少。鉴于此,本研究以社区老年慢性疼痛患者为研究对象,分析家庭功能与其自我管理行为以及疼痛的关系,为提高老年慢性疼痛患者自我管理水平,采取相应干预措施提供理论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调查对象
2019年11月—2020年8月对贵阳市630例社区老年慢性疼痛患者进行问卷调查。纳入条件:在调查地居住时间≥1年,年龄≥60岁;符合国际疼痛协会[7]慢性疼痛诊断标准,即疼痛时间持续或是反复疼痛3个月以上,疼痛数字评定量表(NRS)评分≥1分;沟通无障碍者;自愿参与本研究并签署知情同意书者。排除条件:由恶性肿瘤引起的慢性疼痛;患有精神疾病或痴呆等意识行为障碍者;合并心、肝、肾等功能严重异常者。本研究已通过贵州医科大学人体试验伦理委员会的批准(批件号:2019-145)。
1.2 调查工具与内容
1.2.1 一般情况调查 在查阅相关文献的基础上由研究者自行设计一般情况调查表,包括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婚姻状况、家庭人均月收入、慢性疼痛患病史、现有子女数等。
1.2.2 家庭功能评估 采用家庭关怀度指数(APGAR)量表[8]调查老年患者自身家庭功能的主观满意度,该量表能在较短的时间内对受试者家庭功能进行主观和量化评价,包括家庭适应度、合作度、成长度、情感度和亲密度 5个条目。该量表采用3级评分,“经常这样”“有时这样”“几乎很少”分别计2、1、0 分,相加得APGAR量表总分。0~3分表示家庭功能严重障碍,4~6分表示家庭功能中度障碍,7~10分表示家庭功能良好。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871。
1.2.3 自我管理行为评估 采用美国斯坦福大学Lorig等[9]研发的慢性病自我管理行为(CDSMS)量表评定患者自我管理行为水平,该量表包括15个条目、3个维度(运动锻炼、认知性症状管理实践、与医生的沟通),其中运动锻炼维度按照锻炼时间计分。总分为各维度得分之和,总分0~69分,得分越高说明患者的自我管理行为越好。得分指标=(实际得分/量表可能最高得分)× 100%,≥80%为高自我管理水平,40%~80%为中等自我管理水平,≤40%为低自我管理水平。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857。
1.2.4 疼痛程度评估 采用疼痛数字评定量表[10](NRS)判定老年患者疼痛程度,该量表是美国老年协会建议的老年人疼痛评估时的首选工具,根据患者自身对疼痛的认知及耐受程度,选择不同数字来量化疼痛程度。由11位数字组成,0表示无疼痛,1~3分表示轻度疼痛,4~6分表示中度疼痛,7~9分表示重度疼痛,10分表示剧痛,得分越高说明患者的疼痛程度越重。黎春华等[11]选择的5种疼痛强度评估量表进行重测信度测试,结果显示NRS重测信度最高(ICC=0.754),表明该量表具有良好的稳定性。
1.3 调查方法
将贵阳市分为城区和郊区2层,分别从每层中采用数字抽签法选定1个社区作为1级抽样群,然后从1级抽样群中采用数字抽签法从每个社区选定4个居委会作为2级抽样群,再从2级抽样群中采用数字抽签法选定居民楼,对居民楼中符合纳入标准的630例社区老年慢性疼痛患者进行问卷调查。
在获得研究对象知情同意后,由统一培训并通过考核的调查员以现场和入户相结合形式开展问卷调查,对问题不清楚者,由调查员采用统一指导语进行解释,并根据调查对象的回答如实填写。调查结束当场回收并核对问卷,确保问卷的完整性和有效性。本次调查共发放643份问卷,剔除因部分有拒答项或问卷条目选择呈明显规律分布的问卷,最终回收630份有效问卷,有效回收率为97.98%。
1.4 统计学方法
采用EpiData 3.1进行双人录入,构建数据库,使用SPSS 25.0统计学软件进行数据处理。以频数、构成比(%)进行计数资料描述;计量资料采用“均数±标准差”表示;组间均数比较采用t检验或方差分析,采用Pearson相关分析探究家庭功能与自我管理行为及疼痛的相关性;多因素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检验水准α=0.05,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社区老年慢性疼痛患者家庭功能、自我管理行为及疼痛得分情况
630例社区老年慢性疼痛患者家庭功能总分6.89±2.46分,其中各维度得分由高到低依次为:亲密度、情感度、适应度、成长度、合作度。自我管理行为总分38.38±10.78分,其各维度得分由高到低依次为:认知性症状管理实践、运动锻炼、与医生的沟通。疼痛总分5.47±2.12分,见表1。
2.2 影响社区老年慢性疼痛患者自我管理行为的单因素分析
经单因素分析可知,受教育程度、婚姻状况、家庭人均月收入、现有子女数、家庭功能及疼痛程度为患者自我管理行为的相关因素(P<0.05),见表2。
续表
2.3 社区老年慢性疼痛患者家庭功能与自我管理行为及疼痛相关性分析
Pearson相关性检验显示,老年慢性疼痛患者的家庭功能与自我管理行为呈正相关(r=0.458,P<0.01),与疼痛呈负相关(r=-0.232,P<0.01)。
2.4 社区老年慢性疼痛患者自我管理行为影响因素回归分析
以调查对象基本情况、家庭功能及疼痛程度为自变量,以自我管理行为总分为因变量进行多元线性逐步回归分析(α入=0.05,α出=0.10),各变量赋值情况详见表3。结果显示,在控制混杂因素后,家庭人均月收入和家庭功能进入回归方程,表明这2个变量是患者自我管理行为的主要影响因素,共解释了自我管理行为的21.5%。VIF = 1.062~1.094(VIF < 5)意味着变量之间不存在多重共线性,不会影响回归结果的准确性,见表4。
表3 变量赋值表
表4 社区老年慢性疼痛患者自我管理行为影响因素的回归分析
3 讨论
3.1 社区老年慢性疼痛患者家庭功能、自我管理行为及疼痛现状分析
本研究结果显示,老年慢性疼痛患者家庭功能377例(59.84%)处于良好水平,但仍有40.16%存在障碍状况,良好的家庭功能可以给患者提供良好的照护、经济支持、心理安慰等,使患者具备更好的自我护理能力[12-13]。本研究进一步分析发现,患者亲密度得分最高,合作度得分最低。因此,家庭成员应提高家庭功能的重视程度,给予患者更多的关心和照顾,主动分担家庭责任,积极参与家庭决策,从而降低疾病危害,提高其生活质量和幸福感。
本研究结果显示,老年慢性疼痛患者中自我管理得分为38.38±10.78分,得分指标为55.62%,处于中等水平,与吕珊珊[14]研究结果一致。其中运动锻炼维度和与医生的沟通维度得分较低。老年患者长期处于疼痛状态,对运动锻炼产生恐惧回避心理,且缺乏家属朋友等监督和支持,导致患者自主性降低。老年患者通常存在对疾病认知不足,无法正确评估疾病状况[15],不能全面理解医护人员建议,与医生交流存在障碍,因此与医生沟通较少。回归分析结果显示,人均月收入是社区老年慢性疼痛患者自我管理水平的影响因素,收入高的患者物质条件好,经济负担轻,健康渴望强烈,整合医疗资源和自我护理能力更强[16],能坚持自我管理行为。因此,增强患者医疗保障和自我管理能力是有效治疗慢性疼痛的方法。
本研究中老年慢性疼痛患者病程在0.5~60年,中位数为8年,疼痛总分为5.47±2.12分,其中83.5%处于中重度疼痛,由此可见,社区老年患者慢性疼痛情况大多较为严重,且病程较长,具有久治不愈的特点。疼痛对社区老年患者的影响是多维的,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患者老年生活[17]。因此,关注老年慢性疼痛患者,能够有效地缓解或治疗慢性疼痛是提升老年患者生活质量的关键。
3.2 社区老年慢性疼痛患者家庭功能与自我管理行为相关
Epstein等[18]和Bennich等[19]研究表明,家庭功能是家庭成员提供各种资源以帮助他们完成任务的过程,与自我管理行为呈正相关,与本研究结果一致。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家庭功能是影响患者自我管理行为的重要因素之一。家庭功能对老年人帮助主要体现在日常活动、健康服务、食物准备、经济支持、精神抚慰指导和问题解决及协助医护服务等方面[20]。良好的家庭功能可以帮助患者选择治疗信息、规划未来及传授管理技能,增加患者对自我管理实施的理解和决策,使患者有信心坚持长期治疗,促进其健康态度和行为的建立。家庭功能障碍的患者家庭成员不能充分了解患者需求并给予相应的帮助,无法给患者提供情感支持和心理安慰,导致其亲密感和合作度降低,不能很好地执行或坚持健康的自我管理行为,导致疾病恶化。因此,提示社区医护人员在疾病治疗过程中应提示家庭成员充分了解患者需求并给予相应帮助,培养患者主动参与自我管理的意识,增强患者依从性,促使其改变不良认知和观念,进而提高患者自我管理能力,提升其整体健康水平。
3.3 社区老年慢性疼痛患者家庭功能与疼痛相关
国外研究显示[21-22],家庭功能与疼痛程度具有密切联系,应将家庭功能纳入疼痛评估。本研究结果显示,家庭功能与疼痛呈负相关,家庭功能得分越高,疼痛程度较低。分析其原因可能为,良好的家庭功能可以给予患者充足的精神和物质支持,当患者面临疼痛折磨、心理压力增大时,家庭能使患者感受到关怀与鼓励。配偶作为与患者日常交往最密切的人,能够最大程度地给予患者支持,使其以积极乐观的心态面对疾病,防止疼痛进一步发展[23]。反之,家庭功能障碍是疼痛灾难化的一个强有力的预测因素,能在一定程度上维持、延续疼痛问题[21,24]。家庭功能障碍的患者家庭内部联系较差无法发挥家庭对患者健康的积极作用,且家庭成员易对患者表现出厌恶、愤怒或批评等行为,长此以往导致患者出现焦虑、抑郁,对疼痛产生错误认知,进而加重疼痛程度,形成恶性循环。此外,“家庭护理和家庭关怀理论”[25]指出,医护人员与家庭照护者的交互能为患者提供高质量的日常护理。因此,提示社区医护人员和家庭成员重视家庭功能对老年慢性疼痛疼痛程度的影响,做好专业和非专业的有机结合,医护人员要向患者家属传授疾病相关知识和家庭护理注意事项,提高其家庭功能水平,从而有效地降低患者疼痛程度,使病情得到有效控制。
4 结论
综上所述,家庭功能与自我管理行为及疼痛均存在相关关系。因此,社区医护人员应将家庭功能纳入患者护理计划中,正确评估老年慢性疼痛患者家庭功能,激活自我管理的资源;帮助患者建立良好的家庭支持,提高家庭功能水平,发挥其在疾病中的综合作用,从而有效降低患者疼痛程度,改善疾病预后,实现健康老龄化。此外,本研究的样本仅限于贵阳市的社区研究,结论推广具有一定的局限性;由于国内关于家庭功能和疼痛之间的关系暂无研究,横断面设计允许可以识别关联,但不能确定因果关系。因此,在今后的研究中有必要采用纵向研究方法进一步深入探讨两者之间的动态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