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线质的角度看元青花人物

张 权 余翰林

童贵福美术工作室 江西鹰潭 335000

景德镇的四大名瓷中，最为著名的要数青花瓷。青花瓷是用青花彩料在瓷坯上作画，最后经过1300度的高温烧制而成。而人物画是众多青花题材中最为经典的题材。当代的青花人物画深受元代青花人物画的影响，经过长时间的积累，已经有了属于自身时代特色的青花人物画艺术作品。本文从元代青花人物画线质的角度进行分析，以期对当代青花人物画的创作提供参考。

关于线质，在书画范畴里，线质是线条呈现的根本特质，包括质感、质地，是依附于线条上主观和客观统一的存在。线质原本没有好坏之分，但在一定的标准下，用笔合理和不合理，线质好坏就会呈现出来。而衡量中国画艺术语言——笔墨的好坏，线质的对应是最基本准则。通过线质与物质对应，来衡量用笔的合理度和精准度。譬如中国画表现一块石头，笔落纸面，沉涩的线条能体现石头厚重沉稳的质感，这样的线质与物质是相对应的，符合自然道理，方能称之为好的线质，精准度高的笔墨。南朝谢赫在《古画品录》中提出的“六法论”，其中的“骨法用笔”表达的就是笔墨的精准度，古人说“神采生于用笔”，便源于此。没有合理的用笔就没有对应的线质，《六法论》中的“气韵生动”就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

线条通过手腕的控制产生力量、速度的变化，毛笔铺锋、顶锋产生的线质，形成画面空间、时间、轻重、快慢等节奏，从而具备艺术的生命律动。因此对应的线质是非常具有表现力的，这种表现力就体现在线质和物质之间的合理对应，好的线条是表现对象内在质感的准确，而不是形象轮廓的准确。线质体现的艺术语言，我们常常听到譬如：“铁画银钩”中体现刚健有力；“万岁枯藤”中体现坚韧苍劲；“春蚕吐丝”中体现连绵不绝；“吴带当风”中体现飘逸灵动等等。线质的精准目的是让表现对象更符合自然道理。以石头为例，自然界中的石头形象千变万化，这是无法统一的。石头的形状、体积，随着时间、空间、外力的作用产生变化，但坚硬、厚重的质感作为其最本质的特征都是不变的。所以，我们视觉看到的、嗅觉闻到的、触觉接触的，都是可以发生变化的，都不是对象的本质特点。线质精准对应的前提是基于观察和感受，亦即是画者对于对象的本质理解。所以，形象、布局是绘画的外在形式，而用笔、线质才是内在核心，是绘画的灵魂所在。

元青花人物饱满、准确的形象，生动传神的用笔，疏密有致的布局，让人可以感受到中国画所追求的法度和境界。从目前大量的实物和发掘残片研究考证来看，元青花无论从工具、题材还是形式表达上，都深受重视用笔、师法自然的中国画的影响。所以，元青花的画工接受的绘画训练和制瓷的图案样式也必然要符合当时元朝宫廷崇尚传统的要求，绘画名家参与指导监制也合情理之中。

从传世的元青花人物作品看，按题材可以分为才子佳人故事、历史人物故事、道教仙人故事、高士文人故事四类。这些青花瓷器上的人物故事情节是取材于当时社会流行的戏曲，特别是盛极一时的杂剧。青花画师把人物故事题材转嫁到青花瓷器创作中，使实用与装饰功能兼具。这个时期的青花人物形象准确、饱满，晕染层次变化丰富，画面布局经营合理，线条用笔讲究，线质合理度都较高。譬如反映爱情故事的《西厢记》和《锦香亭》罐。人物线质对应比较合理，女性躯体的温柔、衣物的轻松飘逸等等能比较好地呈现女性人物和情节特质。历史故事如《蒙恬将军点兵玉壶春瓶》《尉迟恭单鞭救主图罐》《三顾茅庐罐》《周亚夫细柳营罐》等笔墨质量之高，堪称经典。线质对应、笔墨精准度高是这些作品的共性，譬为凸显将军形象的威武，线条用笔沉稳有力，须发飞扬，而静坐椅上，大开大合，显得雄强霸气，非常好地烘托出整体气氛和人物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