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宜兴紫砂泥的奇妙世界

张明敏

关于富贵土，有一个奇妙的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在宜兴这个地方，有一位僧人路过，念叨着：“富贵土，富贵土”，百姓不解，疑惑地跟着这位僧人走到了黄龙山的洞穴，僧人突然消失，映入眼帘的是各种颜色的陶土，这陶土在黑暗的洞穴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如金似玉。随去的人们将这陶土带回了家，发现其可随意捏制幻化，于是便制成了可用的陶罐，一方面留于自用，一方面拿去换购，于是，这地方的人靠着这富贵土过上了富足的生活。《阳羡名陶录》对此也有记载：“相传壶土所出，有异僧经行村落，呼曰：‘卖富贵土！’人群嗤之，僧曰：‘贵不欲买，买富何如？’引村叟指山中产土之穴，及去发之，果备五色，灿若披锦。”于是这土便有了“人间珠玉何足取，岂如阳羡溪头一丸土”的美誉，而这贵比珠玉的“富贵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紫砂泥。也许只是传说，也许真有此事，就算是传说也是对现实的美好溯源。所以这个故事足以说明以下四点：

其一，紫砂泥藏于宜兴。早在2400年前，范就隐归宜兴，因乐善紫砂成为一代“陶朱公”，且开河助运，大力发展宜兴的紫砂陶事业。宋朝单锷的《水利说》对此有佐证：“宜兴东有蠡河，横亘荆溪，东北透湛渎，东南接罨画溪，昔范蠡所凿。”可见，那时候宜兴有了成熟的制陶业。后来，随着勘探技术的进步，在我国的辽宁、山西等地也发现了紫砂泥的矿藏，但是这些矿藏中的紫砂泥与宜兴紫砂泥不可同日而语，因为它们虽然与宜兴紫砂泥的化学成分类似，却有着不同的物理特性，这就导致了做壶所需的可塑性、粘展性都比较差，难以做出优质的紫砂成品。所以，不能说宜兴是紫砂泥唯一的产地，却可以明确地说，宜兴的紫砂泥是最优质的紫砂泥，是最适合做壶的紫砂泥。

其二，宜兴紫砂泥天然的优越性。宜兴紫砂泥具有天然的优越性，主要源于紫砂泥中天然自带的化学成分。首先，它含有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用之饮茶，有益于身体健康。特别是近年来人们养生观念的加强，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紫砂器皿的这种实用的功能性。其次，它的物理结构很特殊，由石英、高岭土、赤铁矿、云母等多种矿物构成，在高温烧制后有明显的双重气孔结构，使之具有以下优越性：既不夺茶香，又无熟汤气；透气性特别好，甚至有“越宿不馊”之说法；在长久的使用中吸收茶汁的香气，所以即便倒入白开水也能闻到茶香；冷热急变适应性强，不因温度急变而胀裂；非常好清洗，热水冲淋即可，没有异味等。也正因此，紫砂器皿因为这样的优越性，成为中国的百具之首。

其三，宜兴紫砂泥贵比珠玉。紫砂泥的贵有两方面的原因：首先，这个“贵”正是应了“物以稀为贵”这个不变的市场规律。紫砂泥是有限的，它是不可再生资源，宜兴本来就不是一座地域广的城市，即使这底下都是紫砂矿藏，那能有多少呢？何况紫砂泥的矿藏基本只存在于宜兴丁蜀镇的黄龙山及附近才有。且从紫砂壶艺比较活跃的明清开始算起，这紫砂矿藏也是被挖掘了不少了。其次，这个“贵”比珠玉，也可以说是对紫砂泥成色极美的形容。紫砂器皿有个深受壶友青睐的原因在于其“摩掌宝爱,不啻掌珠；用之既久,外类紫玉,内如碧云”，随着茶水的浸入、手的抚摸，紫砂器皿会呈现不同的状态，养护的时间越久，越是给人意想不到的回馈，散发着幽幽的光泽，温润如玉。

其四，宜兴紫砂泥灿若披锦。《阳羡名陶录》中说紫砂泥“果备五色，灿若披锦”。紫砂泥是有不同的颜色的，红、黄、黑、绿均是紫砂泥天然的色彩。同时，矿藏在地下的互融会生发出新的泥色。这就是为什么同是紫泥的品种下却有着清水泥、底槽清等成色不同的泥。另外，人工的调配也会焕发出多样的色彩，早在明清的紫砂匠人对此已经有了深入的研究，比如时大彬、陈仲美都是善配泥色的好手等。再者，安全的化工染料的添加。对于紫砂器皿的色彩斑斓，一直备受人们的质疑，人们质疑这缤纷的色彩是加入了化学添加剂，用此喝茶会不会对人体有害？这种质疑不是不无道理，因为紫砂器皿的颜色之多、色彩之艳已经超越了人们对于“泥”这一物种的原有认知。事实上，的确存在这种情况，特别是近些年来，人们对于欣赏性的要求越来越高，紫砂成品的颜色也越加丰富，特别是紫砂花器这一器型，以多姿多彩备受瞩目，但是这种化学的添加是在科学、安全的范围内。比如中国工艺美术大师蒋蓉的花器，以多彩炫丽的颜色形成自己的风格，其作品动辄百万，也是对这种安全健康的认可。吴梅鼎所作《阳羡茗壶赋》中有云：“若夫泥色之变，乍阴乍阳。忽葡萄而绀紫，倏桔柚而苍黄。摇嫩绿于新桐，晓滴琅玕之翠，积流黄之葵露，暗飘金栗之香，或黄白堆沙，节哀梨兮可啖；或青坚在骨，涂髹汁兮生光，彼瑰琦之窑变，匪一色之可名，如铁、如石、胡玉、胡金。”这是对紫砂泥灿若披锦的最好注释。

紫砂泥深埋于地下，却掩盖不了它耀眼的光芒，它是自然的馈赠，不仅养育了宜兴人，更是惠及了所有使用它的人。用我们的手，捏塑着它的模样，诉说着它的故事，便是我们最大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