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征:军事文艺创作的巨大宝藏
2022-07-15陈华文
陈华文
“只要有人记得,他们就还活着。”《乌江引》站在正史的角度,展现的是红军队伍的智慧与力量
中国工农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是我党历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件。长期以来,围绕红军长征主题,文学艺术界创作了大量优秀作品。长征就如同文艺创作的巨大宝藏,可以用不同方式、不同角度,进行深入“挖掘”。最新出版的长篇小说《乌江引》,丰富了红军长征主题的文学书写,拓展了军事文艺创作的空间。
长篇小说《乌江引》的作者庞贝,现为广州文学艺术创作研究院专业作家。在出版这部小说之前,他还创作了长篇小说《无尽藏》《独角兽》,以及多部戏剧和电影剧本。庞贝早年毕业于解放军外国语学院,曾任解放军某部参谋。基于这样的职业背景,在历史题材的《无尽藏》和科幻题材的《独角兽》之后,创作这部军事题材的长篇小说,对于庞贝而言,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然而,从某种意义上讲,《乌江引》这部文学分量十足的军事题材作品,意味着庞贝在文学之旅中的初心与回归,是其文学创作中的一次远征和翻山越岭。
众所周知,在军事斗争中,情报系统是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假如无法准确掌握并破解敌军的真实情报,红军长征就会非常被动。比如毛泽东同志指挥的四渡赤水,之所以能一次次成功避开敌军的围追堵截,就和红军破译敌军密电有直接关系。红军长征中的“信息战”“情报战”,和正面战场一样惊心动魄,极为考验红军队伍的作战智慧。长篇小说《乌江引》的重点笔墨,直指无形之中的“秘密战”。
1934年10月,中国工农红军主力部队展开举世闻名的长征,经过两年、八省、二万五千里行程的战略大转移,红军三大主力粉碎了国民党上百万军队的围追堵截。在长征广为人知的史实之外,还存在着鲜为人知的传奇:以“破译三杰”曾希圣、曹祥仁、邹毕兆为破译主力的中革军委二局,是“一支鲜为人知的秘密力量”。他们利用早期无线通信技术侦收敌台信号,几乎破译了国民党军的所有密码情报,为红军一次又一次突破重围、绝处逢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国民党军对红军的情报却一无所获,这是人类军事史上以弱胜强的经典情报战例。
长篇小说《乌江引》以这段真实的历史为创作背景,以大量解密档案及“破译三杰”后人提供的第一手资料为基础,在客观事实基础上,辅以文学的想象。小说的主体故事发生在红军主力1935年1月初突破乌江、同年3月底南渡乌江之间,其间有遵义会议、娄山关大捷和四渡赤水等大事件,这也是长征途中最为关键、最富戏剧性的辉煌篇章。
《乌江引》既有历史的现场感、纵深感,又有文学的审美感和语言艺术的独特魅力。小说在谋篇布局上,没有按照“起承转合”这种传统的叙事模式展开,而是另辟蹊径。小说分为“速写”和“侧影”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军委二局匿名者的战地笔记;第二部分是今人对这段秘史的艰难寻访。小说用虚实相间的复调笔法触摸历史、还原历史、书写历史,还巧妙地将红军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等整个20世纪革命战争串联起来。这无疑考验一个小说家的叙事功力。小说站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中,在二万五千里长征情报战的“速写”式叙事中,在后人对记忆碎片的寻觅和回忆之中,逐渐显现一个个无名英雄的“侧影”。“只要有人记得,他们就还活着。”
由此,《乌江引》获得了更为丰富的思想意蕴:一个有关记忆与身份的现代主题。基于匠心独运的结构形式和故事、语言、节奏诸方面所呈现的质感,小说实现了非虚构史实和虚构性描写的完美融合,史学与文学交汇,虚实相生,呈现的是一个具有高度原创性的叙事文本。全书既有秘密战的惊心动魄,也有正面战场的恢弘壮阔。这是热血和勇气的展现,也是青春和生命的祭奠。在时间深处,在记忆深处,依然有这一代人不灭的身影,那是他们的信念、坚卓和智慧。
鲜为人知的是,红军对敌军的密码破译工作,并非始于长征,而是始于二次反围剿,“密码之父”曾希圣短时间内组建了一支精明强干的密电队伍,且很快在技术上达到当时中国军事密码破译的巅峰。可以这么讲,如果说红军长征是黑夜中向前跋涉,那么中革军委二局便是“路灯”,是红军走向胜利的有力撒手锏。一般来讲,对于情报战题材的小说创作,很容易陷入各种技术的反复表述,从而令作品显得头绪不清,主题弱化。但《乌江引》没有出现类似的问题,没有因为讲述的是密码破译的技术工作,就将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领导智慧和战略决策单纯进行技术还原,而是巧妙地处理了密电破译和战略决策的关系,在无可辩驳的历史真实中展现了“毛泽东用兵真如神”的智慧和胆略。
文坛有关红军长征情报战的长篇小说作品,在《乌江引》出版之前,还是一片处女地。这部小说的问世,填补了这一题材的空白。作为第一部以中革军委二局为书写对象的长篇小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它都具备揭秘历史、发掘以“破译三杰”为代表的无名英雄功业的价值。正是基于真实史料为底色、用文学的方式进行表述,使得这部小说不仅新意不断,且意蕴丰满。
一部优秀的长篇小说,其书名是颇为讲究的,《乌江引》便是如此。这部小说的“引”,本身就有“弓”字的象形,有弓背和弓弦。红军主力南渡乌江之后又折道云南,北渡金沙江,走的是“弓背路”(曲線)。当时,红军中某些高级指挥员,并不知毛泽东和军委领导们如此决策的依据——就是军委二局破译的敌军情报。因此,“引”字是长征路线图的形象呈现。
以往撰写情报、破译题材的长篇小说作品,往往强调“隐”和“密”,使得小说氛围扑朔迷离,有时令读者不知所云。《乌江引》站在正史的角度,展现的是红军队伍的智慧与力量。难能可贵的是,这部小说还把中国传统文化的智慧,无形地呈现在字里行间,妥善处理好了虚构和写实的关系。正因为如此,这部小说既有一泻千里的气势,又有千回百转的情节,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乌江引》都堪称当前长征主题文学创作的一项重要收获。
编辑:黄灵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