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李苦禅写意花鸟画的艺术风格

2022-07-15周雅萱

参花（上） 2022年7期

一、引言

在中国近现代绘画史上，李苦禅是我国屈指可数的著名的大写意水墨画家。他既承继了文人画传统，又在结合了中西方绘画技法的基础上另辟蹊径，是中国大写意花鸟画历史上继宋朝法常、明朝徐文长、清朝八大山人以及近现代齐白石以后的又一位大师。他的画风以质朴、雄浑、豪放著称，所呈现出来的作品带有一种阳刚的气质。他的画以花鸟和鹰为主，他不追求表面上所能直观看到的东西，更多的是追求一种内心的感受，通过内在的心象来传达一种审美意象。在他的画中可以看出雄厚的底蕴，对生命的热爱以及内心世界对自由的向往，这都得益于他深厚的笔墨功力。而他的创作观点“书至画为高度，画至书为极则”，则对后世产生了重要的影响。细细欣赏李苦禅画作，就会为他所画的自然境界和蕴藏的人生境界所惊异。李苦禅的创作风格受到了很多大家的影响，比如徐渭、齐白石和八大山人等画家。他的绘画风格独具特色，但在这些前辈的基础上又形成了自己的个人风格。受到齐白石的影响，李苦禅对中国写意画下了最简明的定义，即用书法的笔触，写出意象的绘画，这就是写意画。一定要有书法的根底，它才能有过程的美。本文主要通过资料统计分析的方法，对李苦禅写意花鸟画艺术风格进行分析，对其作品进行线条、笔法、色彩、构图等方面的研究。希望通过此次研究，能够更为清晰地看出李苦禅作品独特的艺术风格，更加深入地了解和学习李苦禅这样一位绘画大家的创作手法。

二、李苦禅写意花鸟画的艺术风格

（一）技法方面

李苦禅的大写意花鸟画艺术世界中，在汲取前人技法的同时，又导入了属于自己的新的笔墨风格，在画史上卓尔不群，极具个人风格。李苦禅用自身的审美观点和艺术手法，造就很多独树一帜的作品。艺术作品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艺术作品的产生，其实是艺术家对自己内心世界情感的一种表达，也是对自我的一种彰显。纵览李苦禅造型艺术职业生涯，我们能够看到他深沉稳重、爱恨分明的气质，这种气质也反映在了他的作品当中。李苦禅画写意花鸟画有一定写实性的成分，但更多的是艺术家内心感悟的结晶。这使他的画恣意中有着朴拙之气，委婉中蕴涵刚健之气。

1.笔墨

在运用笔墨的时候，李苦禅爱用重墨，并且结合泼墨的手法来作画，在画画时喜欢用大笔，并且他认为墨要厚重，才会使整个画面有重量，并且好看。李苦禅利用墨色的深浅干湿、颜色的冷暖、黑与白两色来提升画面质感，使观赏者产生明显的立体感受。

如《松鹰图》中描绘的苍松郁郁葱葱，在其中掩映着一块巨大的岩石，远处几座崖石花用青晕染得若隐若现，给人以空间上的美感。五只威猛的苍鹰栖息于上，是画面的中心，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效果，又不失一种和谐的韵味。五只苍鹰各有特点，或卧或立，或紧紧依靠或遥遥相望，神情各异，但却有着相通的共性：通身色泽浓黑挺拔，喙如利斧，利爪如铁钩，牢牢扣紧崖石，呈现一种不怒而自威的凛冽之风。整幅画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之情。左上端“松鹰图”三个大字，古朴浑厚，几行小字潇洒灵动，显示出李苦禅深厚的书法功力。每一笔都蕴涵着书法的意趣，鹰背部躯干上的几块墨，浓而厚重，翅子浓焦并用，显得坚挺。但鹰爪、喙、眼睛用中侧并用的笔法细致地勾出来。那一丛丛松针，线框尽管短促，但每一笔都冷静沉稳、畅快淋漓，具备浓郁的金石风韵。那牢靠的树干，宛如翻滚的飞龙;那崖石之中苔点的墨色低沉，好像用重磅铁锤砸在崖石上，其冲盈的力度使观众从心里体会到震撼人心与敬佩的感觉。

李苦禅把墨色运用得出神入化，使他的画面具有独特的美。对于他来说，画的画越大，他在用笔和用墨方面也就越潇洒，笔在周围并施，同时墨浑淳且不断变化。李苦禅在画小画的时候，喜欢用大笔去作画，他认为用大笔画更有气势，作画时要以严谨快速的态度去施墨笔，一定不能迟疑，如此更能抒发自己内心的情感。

2.色彩

写意画很注重完全用墨绘画，墨用好后也就有了色彩感。但也会用色调补充，一般是以墨为主导，色彩起辅助作用。色彩中则以淡彩主导，重彩辅助。写意画用色的单纯性，却使画面看起来丰富多彩。在基础上用好墨后，仅用花青、赭石双色淡淡地着上就可以了。无论是用淡彩罩染，还是全部用色绘画，都切记用色和用墨是一样的，把色当墨用，是每一笔认真斟酌后画上去的，并不是随意涂上去的，也要讲技法。设色要注意色调，西方油画讲色调，中国水墨画同样也要讲。以墨主导的淡彩虽然非常容易调和，但丰富多彩且施浓厚颜色的画面倘有空白之处，大块浓墨中若略微施加金银色彩，也是鲜丽而和谐的。

如《渔乐图》，该图着色不多，基础着色也只是花青与赭石二种，整个画面却看起来庄重淡雅、稳重、平静。九只鹰浑身浓黑，用淡淡的花青来画它们的喙，并且把花青晕染开，这种手法的运用使它们的喙好像散发着光芒一般。画家创作的巧妙之处就是在翅膀上留下几点空白，为这些鸟儿增添了许多活泼的生气。山石由赭石或花青淡涂，鹰用重墨写出，与散淡的水草形成鲜明的对比，使画面不显单调。

3.构图

构图有长的、方的、圆的、扇面形的，等等，我们作图时构图要多些变化，不要太单一，否则就会显得单调无趣。国画在自然风景的章法层面非常注重一开一合，大开大合，那样出来的作品会很有气魄。因而在构图上章法很重要，画面的每一部分都要考虑周全，突出画面中心。写意画的构图，最重要的是使画面产生强烈的对立统一感，写意画最忌四平八稳。值得注意的是在中国画中题字和印章也很重要，甚至有些作品以大篇幅题字，来当成构图的一部分。

例如《劲节图》，这整幅画由墨色的浓淡区分空间感，丰富了画面的形式感。画竹其实是书法艺术，竹干是隶书，细竹是草体，竹叶是正楷。画中题词：“未出土时便有节，待到凌云尚虛心。”整幅画下密上疏，左密右疏，整体为平摆式构图法，通幅简约而不简单。而这幅画也可以理解为“以字联画”的构图，横中间穿插错落题字一联，就不显得散了，使画面别有趣味。他在竹子中间斜横错落而题，遂联成一气。李苦禅在构图方面也非常大胆地运用留白的形式，但是整个画面又不会显得空洞，整个画面把握得非常好。

4.造型

有人认为李苦禅的鹰独步当代，无人能及，他的很多作品都与鹰有关。他画老鹰把鹰眼变方，突出鹰的锐猛。如《教子学飞翔》图中画了一只鹰身上依附着两只跃跃欲飞的鹰雏。长方形眼圈，斧形的尖嘴，突出了鹰与雏的互动感。斜三角的整体造型设计，给人一种将要飞向天空的整体动态性。将“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的感觉，和温馨的母子之情的感觉展现给了我们。再如《苍鹰不搏即鸳鸯》图中，画有黑白两色的两只鹰并成一起，此幅的设计灵感是来自太极八卦的基本原理，是创作者独有的创造性思维。画家在黑鹰上画有白翅少许，白鹰里则设重墨点映，这样作画令观赏者在视觉效果上更为心旷神怡。松树干粗叶稀，石头怪异且下小上大。通幅下笔颇重，力度很大。

通过以上作品，我们可以看出李苦禅笔下的鹰：警觉、敏锐、傲视苍穹、动人心弦。而这种独具特色的鹰的形象并不是单一的，是结合了三种凶猛的禽鸟而创作出来的。对于整个画面来说，鹰的灵魂就在于鹰的眼睛，所以李苦禅对眼睛的刻画非常细致。另外，鹰的喙是呈方形带尖的刀状，鹰的爪也独具特色，凸现了雄鹰英姿凛凛的气魄。他画的鹰取得如此成就，归功于他对造型的掌握。李苦禅画鱼鹰子是注重了它擅于捕鱼的特点：身子是船形，头是三角形，夸张了它兜鱼的下颌，又感觉得它的脚不伸展，便加上了鸭的脚。他画鹰，则夸张了它厚重的体形，用长方形来描绘嘴巴，爪也由直变曲，改为粗钝形。他觉得写意的造型是提升后的造型，综合性和夸张性结合。但也不能一味地变形，变得内行人和外行人都看不明白就会得不偿失。

（二）布局方面

中国近现代写意画家中，李苦禅是写意花鸟画方面真正意义上最独特的一位。李苦禅的写意花鸟画看起来很随意，奇妙的构图就像一座奇形怪状的山，又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当然，他的画很美，没有装饰却极富弹性，无意间表现出了趣味。从用笔写意的角度來看，李苦禅确实是继徐悲鸿之后的第一人。在手绘写意花鸟画的创新水平上，李苦禅属于传统基础和新风格合二为一。他更专注于推广文人画的笔墨写意，表达了他胸中的逸气。而现在，写意花鸟画开辟了新的道路。如果说李苦禅的老师齐白石完成了文人画从高雅到与日常生活密切接触的大众化转变，那么李苦禅则是再次回到部分文人画的内在涵养和气质，使它又一次变得更加高雅。李苦禅深厚的笔墨和他的写意画所表现出的气质，在现代写意花鸟画中建立了坐标。这些成就使他确实值得被称为杰出的书画艺术家。

针对大写意花鸟创作，李苦禅认为写意画不追求精巧而求大巧，大巧若拙。由此可见，李苦禅把绘画的最高标准定义成“大巧若拙”。在界面合理布局上，画上应大疏大密，但密处也需要有些许空白，而疏处仍不能太过空白。一个作品中疏密之间的矛盾造成了，就可以谈得上构图法的气魄了。强调画家在创作的过程中要善于运用素材，并在自己脑海中思考提炼后再落实到笔墨中的过程。

（三）题材方面

从绘画题材来讲，李苦禅经常以松、梅、兰、荷、菊、竹、八哥以及雄鹰等为题材作画。追求“意在笔先”“不似之似”，画到一定水准以后常常在作画时忘乎所以，好像无意无法了，从青藤、八大山人作画时不假思索中信笔挥成的画法中我们就可以看出。再看李苦禅的鹰，它的头顶部造型仿佛不合规律，但在他的笔下，鹰的眼睛棱角分明，似乎有一种逼人的英武之气。因此，李苦禅先生画的鹰，被公认为是难得的画中之精品。

（四）画格方面

从作品中我们可以发现，李苦禅艺术风格的形成，其实是对他自己的生活经验还有人生经历的一个反映。李苦禅的艺术思想立足中国传统，同时又具有开放、包容的特征。李苦禅认为，写意画的关键在于对“意象”的把握，而不应该过多地纠结于表象或抽象的形式。他还认为，学问、才华、观念和人品这四个要素，是把握文人画的关键所在。李苦禅自始至终都很注重人品，认为有了人品才可以有画品，一个人的人品、观念都能在他的作品中流露出来。创作者的性格能够表露于他们的作品中，也就可以说，好的作品当然也会为观赏者带来积极的感受。

三、结语

李苦禅的绘画作品对中国近现代花鸟画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促进作用，在近现代绘画史上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李苦禅的艺术作品充满了阳刚之美，笔墨持重、笔画错落相间，追求“意象”的表现，将书法元素融入绘画中去。其笔墨运用“挥洒自如”，善用重墨增加画面的力度感，营造出强势的气魄。李苦禅认为“人有人格，画有画格”，他的作品中体现出的刚毅方正的特点，正是其本身的性格特点所反映出的，正所谓画如其人。

参考文献：

[1]苏佳蕊.新时代的文人画家——李苦禅艺术思想研究[J].艺术评鉴，2020（15）：31-33.

[2]胡一波.一代宗师——李苦禅[J].中国投资（中英文），2019（Z1）：112-115.

[3]张慧韬.李苦禅写意花鸟画笔墨语言研究[D].中央美术学院，2018.

[4]商丰慧.浅析李苦禅大写意花鸟画艺术风格的形成[J].大众文艺，2015（17）：115.

[5]郝卉.浅析李苦禅大写意花鸟画的艺术特征[J].科技信息，2011（07）：127+102.

[6]杨先让.时代气质艺道——李苦禅大写意艺术之我见[J].东方收藏，2010（08）：65-68.

[7]郝之辉.李苦禅先生讲花鸟画（上）[J].国画家，2010（01）：59-61.

[8]马明宸.李苦禅写意花鸟画对中国传统艺术精神的坚守与拓展[J].书画世界，2009（05）：17-24.

[9]李松.画中英杰——李苦禅早期的美术活动[J].国画家，2009（04）：2-7.

[10]姚有多.现代笔墨大师李苦禅[J].美术研究，2000（01）：5-7.

[11]刘曦林.再读李苦禅——关于李苦禅早期艺术活动的笔记[J].美术研究，2000（01）：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