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英语能力等级量表视域下的国才英语写作教学创新研究

张永霞

(沈阳师范大学 大学外语教学部，辽宁 沈阳 110034)

2016年，北京外国语大学中国外语测评中心在日益全球化的大背景下推出了专门服务于国际人才选拔、国际交流和求职的国才考试认证体系，通过书面写作和口头表达全面考察学生在职场运用英语完成各类沟通任务的能力。自国才开考以来，如今已有越来越多的高校将国才英语纳入大学英语课程教学体系。

国才英语是为了更好地满足国家对国际人才的需求，以沟通能力、思辨能力、分析和解决问题能力、跨文化交际能力为核心能力培养目标而开设的大学英语国际人才培养类课程。

作为国才课程的重要部分和核心内容，书面写作能够有效地反映出学生的英语综合运用能力和水平，也是大学英语教学的重点。但写作教学一直是我国外语教研中的薄弱环节。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制定大纲的参照性文件《全国大学英语教学指南》因面向各种水平层次而过于宏观，不能精准地指导专门用途类英语课程的写作目标制定和教学过程[1]。同时，虽然国才教程因其面向运用和注重情境备受学界推崇，且每个单元均有具体的书面表达任务驱动，但国才教程中书面沟通任务的设计过于突出以语言任务为主线，忽略了语言知识和技能的培养[2]，且国才教程的写作教学缺乏具体的理论和写作策略指导，无法实现精准化和个性化教学。

由于缺乏科学有效的理论指导，目前国才写作教学现状不容乐观。一方面，教师教学中缺乏明确的教学目标和有效的策略引领；另一方面，学生写作成绩少有改善。学生的写作缺乏语体意识，语篇结构不合理，缺乏逻辑性和连贯性，欠缺清晰准确表达自己思想的能力，英语写作能力难达企业需求，成为学生就业中的一大障碍[3]。

近年来，学界对国才教学的研究与日俱增。截至2021年底，在中国知网上对国才英语教学的相关研究文献共检索到57篇。这些研究大都集中在国才对大学英语教学的启示[4-7]，如何将国才理念融入大学英语技能教学中[8]及国才对人才培养的启示[9][10]等方面，对于如何促进国才英语教学特别是写作教学方面尚未有相关研究。因此，无论从教学实践还是学术研究角度来说,我们都急需寻找新思路和新方法以改变国才英语写作教研的现状。

1 研究理据

2018年由国家教育部和语委发布的《中国英语能力等级量表》(以下简称“量表”)为解决目前国才写作教学中存在的问题提供了全新的理论视角和方法路径。量表是中国首个覆盖各学段英语能力标准的纲领性文件，它在统一的标尺上对各等级的英语学习者应掌握的语言运用能力进行了全面深入的描述和规定，各类英语课程均可依据量表设计相应的教学活动。同时，量表倡导在具体语言活动中运用和发展语言能力，其面向运用的语言观与国才考试所考察的在具体语境中运用英语完成沟通任务的目标不谋而合。为了将量表与国才进行初步对接，国才官网将量表级别应用于各类国才考试中，即国才初级对应量表四、五级，中级对应五、六级，高级对应六、七级等。但对于如何运用量表改进具体的国才教学实践，无论是官网还是国才研究的相关文献都未有涉及。本文尝试以量表为理论依据，以国才英语的写作教学为突破口，探讨如何利用量表指导和设计国才英语写作教学过程。

2 国才英语写作教学设计

2.1 国才英语中级写作教学背景

国才英语所使用的教材《国际人才英语教程》是大学英语开设的后续类课程，分为初级和中级。每级教材设有四个职场任务，每个职场任务对应两个教学单元，每个单元均以书面产出任务为驱动手段(中级第一单元产出任务为会议主持除外)，教学过程中融入多模态促学手段(视、听、说、读等)，其中视听说和阅读环节作为语言输入(taking in)部分为完成书面产出任务提供内容信息和写作条件支撑，是完成写作任务的前提环节，学生需要对语言输入部分进行分析、收集、整合、归纳、提炼等，从而为完成写作任务做好内容上的准备。所以，写作教学是国才英语教程教学的重点和核心环节。这里的国才英语写作教学主要指教师利用国才教程的课堂教学时间，使用量表的书面表达策略重点对学生的写作过程进行具体的策略指导和针对性训练，引导学生在掌握写作策略的基础上课下自主完成写作任务。通过课上教师指引和课下学生独立完成相结合的方式，循序渐进地帮助学生拓展写作思路，掌握写作策略，完善篇章结构，发展语言技能，充实写作内容，提升书面表达能力。

2.2 教学活动设计

国才英语中级的写作教学利用量表的书面表达策略，设计了规划阶段、写作阶段和评价与修改阶段的写作教学模式。其重点在于培养学生的写作策略和技能，提高写作效率，增强学生的写作动机，全面提高学生的写作成绩。由于国才中级对应量表五、六级，所以这里以量表的五、六级书面表达策略为标准参照指引每个阶段的教学策略。

2.2.1 规划阶段

以国才中级第二单元为例。本单元教学目标为撰写拒绝类商务信函。为在写前阶段有效促成写作策略的输入，教学实践中可进行如下步骤的操作：教师指导学生完成教材中技能构建的任务后，运用所学以小组讨论的方式进行写前构思，以关键词和思维导图的形式自由表达论点并提供充足论据，组长记下与写作主题相关的观点和论据、语言内容、篇章结构、语言技巧、语体风格等，合作完成写前构思，并初步拟定提纲，理清思路，做好谋篇布局，明确结构，根据拒绝类商务信函的规范和要求确定文体风格。教师应合理融入到小组讨论中，在学生语言输出活动中对学生的构思活动进行合理互动和辅导，回答提问，及时纠正和引领学生。如教师可以以启发式提问的方式帮助各小组在主题内容、语篇结构、论点论据、文体选择方面理清思路，在此基础上引领学生关注几种礼貌地表达拒绝的方式，并根据小组的语言输出情况指引学生选择合适的语体风格，让学生领悟到商务信函中委婉得体表达的重要性。

2.2.2 写作阶段

写作阶段即量表的执行(撰写)阶段，是将上一阶段的构思设计运用到实际国才写作中的重要一环。量表五级的撰写策略强调转述或引用的论证及反驳手段，以委婉的方式表达同意或反对立场；六级则提出更高要求，即在有理有据的基础上运用组构知识和语用知识增强论证效果。以国才中级第二单元为例，学生需要在小组讨论后的一周时间内，利用课下时间独立自主地将小组构思中涵盖的主题内容、语篇结构、语用知识重新进行文本加工。教师可要求学生运用拒绝类商务信函的段落结构搭建文本框架，把提纲中的关键词转成句子，撰写段落主题句并配以事实、数字、引用、轶事等论据类型。以教材中提供的四种不同的句法形式之一委婉地表达拒绝，选择正式的词汇句式增强得体性，使用积极词汇、提供鼓励性反馈话语和避免使用过激词汇来体现商务信函中的礼貌原则。同时要求学生在文本写作中积极参照教材中的5条评价标准(即：①内容完整，涵盖全部信息要求；②论据充分；③结构清晰，有逻辑性；④使用合适语言风格表达委婉的拒绝；⑤使用积极话语体现礼貌原则)进行撰写。

2.2.3 评价与修改阶段

写作完成后需要进行评价和修改。评价先以同伴互评方式开展。可由小组成员进行两两互评，使作者了解读者在阅读自己的文本后是如何被评价的。这有益于作者重新审视和反思自己主题思想的表达是否充分明确、结构是否完整合理、语言使用是否准确地道、表述是否得体有效。

同伴互评需要有一个相对客观全面的评价依据，使评价在有效范围内进行。量表多维度描述语的分项量表和书面表达自评量表能够提供科学的评价标准。由于国才中级对应量表五、六级水平，所以教师可在参照五、六级写作策略量表、组构知识分量表、语用知识分量表、书面表达自评量表和课程教学目标基础上合并删减整合相关描述语，并结合现有关于写作评价量表的开发研究[11]，从格式、内容、语言、结构和语用五个方面对写作文本进行多维度全方面的评估和反馈，以此设计国才(中级)写作教学的评价标准。该标准包括：(1)格式上：书写是否规范；(2)内容上：能否深入审读所写话题规划写作内容(表49，六级)，能否归纳所读文章中的人物的观点以佐证自己的观点(表49，五级)，能否收集不同来源的证据以支持自己的观点(表49，五级)；(3)语言上：能否就熟悉的话题选用恰当的词汇(表6，五级；表10，五级)，能否选用恰当的句式结构表达相关交际内容(表6，五级；表10，五级)，能否运用常见的语法结构组织信息(表6，五级)，能否借助多种衔接手段(表16，五级)；(4)结构上：能否正确使用篇章知识，符合相关文体规范和要求(表6，六级)；(5)语用上：能否根据社交场合的正式程度选择恰当的语言形式，使交际有效、得体，效果良好(表7，五级，六级)。同伴互评时可参照该标准给出具体的分数和详细评语。教师应对学生提出的问题进行指导，同时在各个小组中随机抽取一篇同伴评价的作文，针对作文评语和修改意见进行讨论。学生可以质疑教师的评价同时提出理由；教师应鼓励不同的看法和表达，引领学生对有分岐的地方进行课堂讨论，在此基础上给出最后的评价和修改意见，促进文本的修改。

修改的目的是更好地呈现文章的思想内容和主题观点。量表五、六级的修改策略要求能通过同伴互评调整篇章结构、修改内容及语言错误，运用多样化的句式结构增强表达效果。这不仅需要对原文的结构、论点、逻辑等方面进行加工完善，还要对词汇、句法、文体、标点、拼写等方面进行微观层面的润色修正。修改主要以同伴互评和教师的反馈意见为依据，当学生收到评语和修改意见后，应重新审视和反思自己的文章，对自己认为存在问题的地方进行修改。修改时应遵循统一的原则：格式规范、主题明确、有理有据、用词准确、句式多样、语法无误、衔接连贯、结构合理、文体恰当、表达得体。

在学生将小组讨论的提纲、初稿、同伴评分及反馈意见和修改稿上交给教师后，教师对每篇文章的总体质量进行评价，指出修改稿较初稿有提高的地方，在下一次写作课上与全班分享。教师评价时，既要挖掘学生优点加以鼓励，同时还要针对普遍存在的问题课上统一评讲。教师对文章的总体打分可作为国才写作教学形成性评价的一部分。

3 教学实践效果的实验研究

3.1 实验对象

为了初步验证基于量表的国才英语写作教学的教学效果，为量表与写作教学的对接研究提供可能的依据，本研究选取作者所授的国内某地区师范大学的两个英语班(共69名)非英语专业二年级学生作为实验对象，其中一个实验班(34人)，一个对照班(35人)。两班的授课内容、使用教材(《国际人才英语教程》(中级))、授课时数和写作教学任务一致。该课程每周开设2课时，每个单元用时两周(4课时)，实验持续一个学期共16周(32课时，8个单元)，每两周完成一篇120—180字数的作文，其成绩纳入形成性评价中。

3.2 实验工具

研究工具是教师在iwrite上布置的相当于国才中级水平的前测和后测作文，用来了解实验前后学生写作成绩的变化；对实验班学生进行问卷调查和访谈，以进一步分析成绩变化情况的原因和学生对新教学模式的看法。

3.3 实验过程

实验开始前，项目负责人对所授的四个英语教学班(共137名)非英语专业二年级学生在iwrite上布置了一次120—180字的作文作为前测，在网络教室利用电脑于30分钟内完成，分值为100分。由三位执教国才英语的教师共同命题，以系统评分作为每位学生的最终分数。然后抽取独立样本t检验无显著差异的两个班作为研究对象，共得到69人的成绩。其中一个班级34人作为实验班，一个班级35人作为对照班。

接下来对两班进行教学实验。两班教学内容和主讲教师一致，两班学生均需平均每两周内完成同样主题的作文。对照班采用传统教学方法，按教材既定教学顺序开展教学。具体来说，每个单元第一周开展写作任务的描述和语言输入教学，第二周开展技能构建部分教学，学生在随后一周内开始独立完成作文的在线提交，视系统评分为最终分。

不同的是，实验班采用基于量表的写作教学模式。即为了达到量表书面表达能力五、六级描述语和运用书面表达策略，每个单元第一周的第1课时用于任务描述(Starting up)和语言输入部分(taking in)教学，以明确本单元的学习目标和单元产出任务，并进行音频、视频和文本形式的促成教学，学生需完成相应的任务以获取对完成写作有帮助的内容信息。第2课时结合技能构建部分(building up)开展小组构思活动(规划策略)，在随后一周内学生需要在课下时间自主执行本单元产出目标的任务，即完成符合文体特征的商务写作任务；第二周的第1课时完成写作的评价部分，第2课时用于完成写作修改的训练。

在一学期的实验结束后，对两班学生进行后测，命题方式、测试形式和评分方式与前测一致。利用SPSS软件将实验班34项前测和后测成绩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然后将对照班35项前测和后测成绩以同样的方式在SPSS里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在收集和分析前后测成绩的同时，对实验班学生进行问卷调查，并随机抽取5名学生进行半结构式访谈。

3.4 实验结果

表1 实验班和对照班前测、后测成绩差异比较

表1显示，实验组前测的平均值77.12，后测的平均值81.74，平均成绩提高了(MD=-4.62)，前测和后测成绩呈现出显著性差异(t=-3.656，p=0.001<0.05);对照班前测的平均值77.34，后测的平均值78.94，虽然平均成绩也提高了(MD=-1.60)，但两次成绩没有显著性差异(t=-1.318，p=0.196>0.05)。两班的Cohen’s d 值(实验班Cohen’s d=0.627；对照班Cohen’s d=0.223)也证实了实验班与对照班相比，实验班的前后两次成绩差异显著。因此，可初步得出，经过基于量表的国才英语写作教学设计下的学习，实验班学生写作成绩高于对照班。这表明，基于量表设计的写作教学实践有助于提升学生的写作成绩。

成绩的变化只能说明部分问题，为了深入了解学生对新的教学设计的看法，在教学实验后对实验班34名学生进行了问卷调查，并随机抽取5名学生访谈。共发放34份问卷，回收有效问卷33份。问卷统计表明，94%的学生(31人)认可基于量表的写作教学实践，认为此方式有助于明确写作目标和提高写作成绩。91%的学生(30人)认为有助于激发写作兴趣和欲望，有效提高写作水平，具体表现在：提高了自身对各种商务文体的书写规范意识(88%，29人)；写前构思有助于锻炼归纳主题观点和运用各种证据佐证自己观点的能力(85%，28人)；小组讨论有助于培养篇章结构意识，从而促成有效表达(79%，26人)；增强了商务写作中的语体知识并掌握了表达得体有效的策略(79%，26人)；书面表达策略的运用可以帮助自己理清写作思路，缓解写作焦虑，增强写作信心(76%，25人)；评价和修改有助于反思自己的表述是否充分清晰(76%，25人)；增强了词汇的多样性表达并意识到应该根据不同场合选择和合理使用词汇(79%，26人)；增强了句与句和段与段间的衔接意识(76%，25人)；提高了语法能力，夯实了语言基础知识(73%，24人)。

在随后的访谈中发现，基于量表五、六级书面表达策略的国才写作教学实践获得了学生的普遍认可。学生们谈到以前写作都是先写汉语，再翻译成英语，而构思—写作—评价与修改三步走的方法使他们学会了在写作中用英语思维，写出的句子也比以前地道多了，这有效地缓解了他们的写作焦虑。通过小组讨论的方式进行写作构思不仅增加了写作的乐趣，更使学生学会了利用提纲安排段落主题句的技能，学生关注的焦点不再局限于语言形式，而是更注重语篇结构、论据的充分性和一致性以及语体的适合性。通过生生互评、教师反馈的评价修改方式学生提升了表达能力、批判性思维和反思能力，学生顿悟到要清晰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思想，需要站在读者的立场而非一味按照自己的思路写作，同时学会了从不同的视角修改自己的文章。量表的书面表达策略下的教学实践为学生写作能力的有效提升指明了科学的方向。

从上述定量和定性的数据可以看出，经过基于量表的国才写作教学实践后，学生写作的整体水平有了显著提高。笔者对这种积极的影响从格式、内容、语言、结构和语体五个视角进行了考量，结果发现这种教学方式对学生写作能力的影响主要体现在语言内容和表达结构上，学生在构思—写作—评价与修改的教学环节中有效提高了提炼文本主旨观点的能力、分析和运用语篇结构的逻辑思维能力、采用多种方式论证观点和反驳观点的能力。这使得学生在面对交际任务时能够从容地选择话语标记开始写作，条理清晰、环环相扣地层层阐述观点，并选择适当的方式收尾。但学生的语体能力仍相对欠缺。这说明学生对如何在特定的交际场景中以特定的身份选择得体适当的语言风格进行有效表达的能力尚待提高，今后教师应在评价环节中强化学生的语体意识，引导他们关注自己作为交际者的身份、明确交际意图，在此基础上提供必要的策略指导，帮助学生学会根据场合的正式程度运用得体的语言风格有效完成特定的书面交际任务，进而促进他们语言运用能力的全面发展。

4 结语

近年来，以立足职场、面向运用为主要特点的国才英语在国际化人才培养目标的需求下受到诸多高校及英语教育界的普遍重视。其中，书面表达能力的培养是国才英语的重要方面。然而，以往的写作教学模式由于缺乏精准的理论指引难以达成国才教学中培养目标的有效实现。本研究构建了基于量表五、六级水平的国才英语写作教学模式，并通过实验研究检验量表在教学实践中的应用效果。研究结果表明，本文提出的基于量表的国才写作教学模式能够有效帮助学生掌握和运用写作策略，激发学生的写作热情和提高学生写作水平。该模式的最大特点是在量表描述语的引领下将过程写作法融入写作环节中，科学地实现了教学目标的可操作性。探索如何在实际教学中有效使用量表，不仅能够为研究量表的使用方法和应用途径提供借鉴，更能有效帮助教师提高写作教学的实效性，促进学生英语沟通能力的全面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