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斯达黎加人的纯生活

2022-07-10赵昉

海外文摘 2022年10期

赵昉

主人请我们品尝味道香浓的黑咖啡和自制的点心。

“布拉维达！”是哥斯达黎加人使用频率很高的一句话。这句话从西班牙语字面上的意思来看，可以理解为“纯生活”，但在哥斯达黎加的实际生活中，则更接近“充满活力”“好着呢”“这就是纯粹的生活”，甚至“酷”的意思。在见面打招呼或分手告别时使用这句话能代表一种满意的状态，人们有时也会用它来代替“谢谢”。

今年圣周假期，我去拜访了汉语学生欧丽亚娜（昵称欧丽）和布伦达小姐妹的祖父母。他们住在哥斯达黎加南部图里亚尔瓦的一个小山庄。短短一天的时间，我对“布拉维达”便有了新的理解。

我们的车行驶在山间。哥斯达黎加没有四季之分，只有旱季和雨季。而此刻，雨季刚刚到来，饥渴的植物有了雨水的滋润，立刻褪黄返青。

哥斯达黎加的经济以农业和旅游业为主。精耕细作的田园，“挂”在起伏的山峦，像一张张绿色地毯。哥国素有“中美洲小瑞士”的美誉，确实名不虚传。

两个小时后，穿过一段花团锦簇的小路，我们来到了欧丽和布伦达的祖父母家。

这是一栋座落在山坡上的木结构房子，上下共三层。门口停着欧丽爷爷的蓝色大卡车。楼上是卧室，一楼是起居室、书房和厨房。屋后是花园，还有一个摆满各种机械部件的露天大仓库。

主人用哥斯达黎加的咖啡和自家做的美味点心招待我们。我带去的礼物是杭州的真丝围巾，还有我自己做的中国大麻花和奶黄包。13岁的欧丽俨然已是我们的小翻译官了。

“用面粉、鸡蛋、糖、牛奶、黄油……再过油炸。”我正给大家介绍麻花的成分和制作方法时，旁边冷不丁冒出的一声“酵母！”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原来，欧丽爷爷在摆弄手机翻译器。没错，我忘说酵母了。可见爷爷的思维非常严谨。欧丽奶奶也很认真地琢磨麻花的拧法，我用欧丽找来的一根小绳儿给她详细演示了过程。

这个普通家庭里的每一个人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哥斯达黎加的城市和乡村都有公立学校。这里的孩子七岁入学，校车接送。国家实行11年义务教育制度。

去年哥国疫情最严重的时期，学校关闭，姐妹俩回到祖父母家上网课。她俩经常端着平板电脑给我展示窗外的景色：远处的高山白云、近处山坡上吃草的马儿、不期而至的滂沱大雨……我也常在视频中看到她们留着长辫子的奶奶，她会熟练操作打印机，为孙女们打印中文练习题。

所以，虽是第一次来，但我对这里并不陌生。

八岁的布伦达迫不及待地带我去看她家后院种植的各种植物。那里有甜柠檬、西红柿、佛手瓜……她让我尝了一种酸酸的三叶草。她说：“味道很像柠檬，对吧？”布伦达还安排我们去探访她叔叔家刚出生九天的小黑马。

小姐妹的曾祖父住在大约50米远的地方。我们过去拜访时，88岁的老爷子正穿着雨靴干活。除了耳朵有点儿背，老人家的身体非常健康。

曾祖父家屋后的猪舍里，约莫有百十来头猪。猪舍经过了分区设计，并且打扫得干干净净。

在哥斯达黎加，百岁老人比比皆是，80多岁仍然工作的老人很常见。他们国家的格言是：工作与和平万岁。

离开曾祖父家，我跟随姐妹俩在田野上采撷花朵。漂亮的卡米拉是姐妹俩的堂妹，她跑来送给我两朵小花儿。卡米拉有一双迷人的眼睛，她告诉我，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中国人。

哥斯达黎加经济以农业和旅游业为主，公路两旁是精耕细作的田园。

七岁的卡米拉第一次见到中国人，她摘了两朵山花送给远方来的客人。

卡米拉带我参观她家的小泳池、篮球场和迷你足球场。我像孩子一样追逐着女孩们，从山下升腾而起的云彩似乎也在跟著我们奔跑。

在这个山地国家，只要有块平地，就会用来建足球场。哥斯达黎加的每个城镇、每所学校，以及稍有规模的企业或社团机构，都有自己的足球场和足球队。当年世界杯足球预选赛，14亿人口之众的中国竟然输给了只有500万人口的哥斯达黎加，想来也是有原因的。

之后，姐妹俩的爸爸马里奥带我们去参观著名的阿基亚雷斯教堂。教堂融合了英式艺术元素，还有进口自意大利的祭坛，以及从德国运来的彩绘玻璃窗。

阿基亚雷斯教堂建于1930年，位于当年斯坦利·林多的咖啡农场内。后来，林多的庄园逐渐发展成今天的阿基亚雷斯镇。

这座教堂是小镇乃至哥斯达黎加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1997年9月3日，哥国宣布它为哥斯达黎加历史和建筑遗产，禁止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进行部分或全部的拆除和改建。

教堂旁边，就是著名的阿基亚雷斯咖啡厂。

提到咖啡庄园，我不得不着重介绍一下哥斯达黎加的咖啡。每当家人和朋友离开哥斯达黎加，我们都会赠送哥国的特产咖啡“1820”作为礼物。哥斯达黎加种植的咖啡最早是从古巴引进的。1820年，哥国第一次出口咖啡，但只有一小部分外销到巴拿马。真正的外销要从1832年开始。当时，出口咖啡要先经过智利，然后运往英格兰。

哥斯达黎加的山地环境和高海拔落差为种植咖啡营造了优越的生长条件。所以，这里的咖啡清淡纯甘，香味怡人。优良的哥斯达黎加咖啡被称为“极硬豆”（高海拔1500米以上极硬的咖啡豆）。一般来说，海拔越高，咖啡豆越好，咖啡风味也更浓郁。

哥斯达黎加咖啡通常颗粒饱满，酸质明显，黏稠度也十分理想，而且拥有坚果、花香太妃糖的味道，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卡米拉家自建的迷你足球场。全民对足球之热爱可见一斑。

路旁随手采摘的咖啡果

建于1930年的阿基亚雷斯教堂

西班牙人殖民后的哥斯达黎加，出于香蕉、咖啡等农作物出口的需要，于1871年开始修建122英里长的大西洋铁路，试图用火车替代缓慢的牛车。

这项工程花费了20年的时间。1891年，铁路终于修到了大西洋加勒比海的利蒙港。自此，咖啡的大规模出口才得以实现。

铁路修建与农作物种植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亚洲移民，中国劳工也因此踏上了这片神奇的土地。1855年，广东中山人从太平洋港口上岸，成为中国到达哥斯达黎加的第一批移民。

亚洲人、欧洲人和加勒比人赋予了这个国家多民族、多文化共存的特点。

100多年前，来自英国的塞西尔·弗农·林多从牙买加抵达哥斯达黎加。林多家族致力于在哥斯达黎加和牙买加之间建立金融联系，并于1910年购买了伊拉苏火山和图里亚尔瓦火山之间那片风景如画的土地。

得益于优良的火山土壤、小气候和海拔高度等地理条件，林多家族在低地种植甘蔗，在高地种植咖啡。很快，林多家族便成为哥斯达黎加主要的咖啡出口商之一。

马里奥带我们爬上半山腰，俯瞰阿基亚雷斯咖啡厂全貌。他在路边的咖啡树上摘了一把新鲜咖啡果，颗粒饱满，珠圆玉润，阳光下如红宝石一般。

火山土壤、小气候和海拔高度等优越的地理条件造就了哥斯达黎加经济作物的多样性。

在这个国家，骑马仍然是人们喜爱的一项运动。

户外运动是哥斯达黎加人主要的生活方式之一。

姐妹俩的家人平时也忙于自己的工作。欧丽的父母和外公都经营着公司。但空闲时间，他们一家人要么去世界各地旅游，要么会做各种运动：跑步、游泳、漂流和玩滑翔伞。他们还经常在山路上骑自行车。骑车在哥斯达黎加绝对算是一项强体力运动。欧丽喜欢看书、游泳和打跆拳道。布伦达则热爱骑马。小小年纪，她已经在骑马比赛中多次获奖了。

午餐时，我发现布伦达在用手机查找调配颜料的方法和多米诺骨牌的列阵。哥斯达黎加的孩子并不热衷于玩手机游戏，他们更关注大自然，更愿意感知真实的世界。

欧丽时常向我推荐她喜欢的电影、书籍和歌曲。在学校，她是品学兼优的学生。她还制作了介绍中国的短片，用她的视角，向同学和老师讲述东方古老的传统文化以及今天的中国。欧丽还参加过中国汉语桥比赛。可以说，她也是中哥文化交流的使者。记得在大年初一的早上，我收到了姐妹俩除夕夜一起演唱的中文歌曲《新年好》，我们全家为之感动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