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美术化与三维空间的重构——以深圳人才公园文字公共艺术为例

文/ 赵欣歌 by Zhao Xinge

（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副研究员）

文字是人类思想的符号化和图案化形式。文字的形成过程受制于生活环境，以及对生存空间改造的力度。文字形成以后，有不同的呈现形式，早期就是古代的甲骨、金文和碑刻等。这种文字的空间呈现形式，是二维的明暗凹凸，蕴含有立体的感觉。现在许多展板多粘贴电脑雕刻的文字，就类似是在平面上表达文字的立体造型。这种形式作为字体表达思想的辅助，在某种展陈说明过程中，起着指示解释作用。而文字的立体化或者形体化处理，所产生新的视觉观感，其文化价值和审美意义又成为新的艺术创造。深圳人才公园的文字公共艺术重点突出人才在社会发展过程中的重要作用。因此，创作多种形式的人才公共艺术在深圳湾，显示了人与生活环境相互融洽，显示了知识就是力量。

理解文字的空间形式，核心就是如何进行文字的美术化。从二维角度来说，文字的美术化就是字体设计；从三维来说，就是文字的立体化，以及参与空间的再造过程。现代知识体系愈益庞杂，但依然是这些符号按照特定逻辑关系的有机组合。深圳人才公园的公式长廊，平面呈现的西文公式是在二维空间塑造的自然科学运算符号。这些符号是在模仿科学规律的基础上深化视觉的认识，这是一个美术化的过程。美术化是西文造型艺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的技巧手段。从立体角度来讲，这些文字是空间构成的一部分，与古代刻本的文字演化服从于印刷技术，显示其功能性有相似的一面。所以，它与古代的书写形式和版刻文字属于这个范畴。现在许多雕塑有意无意的借用文字，或者直接用符号命名释义，或者标注类别，表明文字是公共艺术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文字美术化自古有之，广泛地，讲文字造型的任何变形改造都可称为美术化。不论书法艺术、硬笔书写、印刷文字，还是美术字都是文字造型美术化的结果。文字的演变过程同时伴随着书写方式的发展，西文的硬笔书写，印刷文字用刻刀成字，美术字用绘图工具制作，当代文字设计用电脑（绘图软件）完成等。而深圳公式长廊西文公式镂空的雕刻方式呈现出光线照射后的可识别，显示了科学知识有无穷力量的创作初衷。由于公园明示人才的重要性，所以公共艺术在追求审美的同时，功能性也不言而喻。文字美术化的功能性要求还有可阅读性，字义明确，能够引起联想思维，所以不能过多偏离文本的造型原则。这就要求文字的功能性和审美性辩证统一，做到形与意完美地结合。

文字雕塑历史久远，国外汉谟拉比法典、楔形文字泥板与古代碑刻异曲同工，从生产力（技术）和社会发展角度看，文字美术化是为了适应国家统一或者政治威权。就文字而言，早期文字构形方式源于象形符号。而雕刻文字的过程，构形原则又不同于最初的造字标准，但也不能完全脱离文字造型的脉络。不同时期的雕刻文字是对文字造型的再创造，甚至可以图案化，但整体效果不能偏离文字的基本造型结构。古代陶文、泥板和手写体可以说是早期文字的立体呈现形式，是文字的空间再现。这些物质材料是文字呈现形式的载体，不同的材料又显示出不同的文化价值。作为天赋人权或者纪实宣传的视觉内容，碑文强调威严神圣的功能，但作为创作研究的对象，这些文字和器物则具有审美性。

深圳人才公园百杰山字体雕塑1 2019

深圳人才公园百杰山字体雕塑2 2019

文字美术化需要对古代传统既有继承也有发展。文字美术化不同于书法艺术，书法艺术是文字书写的艺术，是把文字用书写的形式表现出来。而美术字是文字的设计艺术形式，是对文字造型改造、加工、装饰后的结果，并且讲究与新出现的空间环境相协调。深圳人才公园有几组文字立体雕塑，通过对文字再塑造，再构形，显示出了字体雕塑的肌理斑纹、明暗凹凸、正反穿插的效果。当代经济交流和作品宣传，需要对文字造型进行多维变化，又必须突破文字固有的间架结构，才能更好地适应艺术品的陈列、宣传的作用；从技术角度看，西文文字设计对美术字的影响非常大，为了能够创作出更多形式丰富，造型多变的文字，研究吸收西文文字的设计经验是必须的；从文字自身发展看，文字艺术发展几千年，已经非常成熟。但时代在进步，公共艺术也要适应社会的发展，文字形体美化就是空间艺术适应文明进步的具体表现。

深圳雕塑公园的文字雕塑离不开对空间造型的重新设计，这服从于文字雕塑的审美追求。文字雕塑的力量感是传统文化的映射，有助于发挥创作者的视觉感知力，并间接传达了中国人的造型思维。文字扭曲的力度与塑形结合在一起，是一种新的空间转化，也是一种思维意识的升华。如果从空间角度考虑，文字作为雕塑的研究或者表现对象，并不是简单地把文字变成立体形式，形成空间结构那么简单。而是中国式思维的进一步发扬，并且在新的表现过程中传达新的文化意义。这种新雕塑形式的出现，或者说文字在创造新的空间过程中，是要产生超越于原来的文化语境的新价值。

文字公共艺术一定要远离文本自身，才能凸显出再造空间的独特韵味。服从于雕塑造型的美术化文字，是文字审美认知的又一次提升。深圳人才公园百杰山文字公共艺术，可以说是规模较大的汉字和西文文字组合的公共艺术群落。根据不同的功能和表达主题，这些雕塑和空间环境相互搭配，不论是单个的字母标示，还是人才的雕塑墙，还是文字长廊，均可见由于人们审美趣味的提高，需要新形式的视觉和触觉媒介相映衬。旧媒介形式只有满足和服务新文明的需求，更加突出视觉空间和休闲娱乐的重要性，才能与当下人文需求相匹配。文字美术化作为公共艺术创新中关注的重点，在爱国情感的助力下，会使得对传统文化的热爱进一步加强。

文字公共艺术不仅显示出特有的时代需求，同时也是一种新的文字表现形式。如今文字创新又呈现出数字化的趋势，审美要求更高，功能性要求更复杂，展示效能更具体，展现媒介多样化。近些年屏显文字已经广泛应用在手机、电视、电脑等电子屏幕上；军事装备上的文字或数字也需要专门的研究设计后才能使用；交通文字展现出多是警示告知，需要在高速的情况下迅速辨认出文字，采取行动。文字创新通过细分化、具体化来应对不同的空间场景需求，也为公共艺术创作带来新的启示。当代信息流通快，知识传播广，人们的视觉生理及心理需要已经超越了艺术审美的范畴，更多的是为社会经济发展服务。

深圳人才雕塑公园 2019

深圳人才公园最美公式长廊 2019

当代文字美术化在公共空间创作中借用传统文字比以往更加普遍。深圳人才公园偏旁部首廊，充分利用汉字偏旁，结合传统图案营造了一种恢宏的空间气势。这可以看作是一种公共空间艺术创作方法，也可以看作是不同艺术种类相互借鉴转化。但是传统的文字形式不能照搬，这会影响人们的激情和新鲜感，产生审美疲劳。如何找到符合时代需要和人们审美多元化的公共艺术，成为文字空间设计的新要求。所以，创作者对于传统文字形体的选择、塑造、融合成为基本的能力，并于此进一步装饰和整合，才能形成新的艺术形式。

空间文字创作远比一般美术字的设计难度大，但人们对此的兴趣也更浓厚。大部分带有西文字体设计特点的公共艺术中西合璧，成为一种时代的消费语言。这些结合科技手段的公共空间造型，突破了传统雕塑欣赏的视听触觉的局限，更加迎合了广大人群对于高新技术的追捧。对于文字公共艺术形体化构形，要理解传统雕塑以人为中心的视觉心理学特征。这种情况的产生不仅受哲学的影响，而且也改变了人们观察世界和自然的方式。再加上评判文字公共艺术需要关联人居环境和保护生态空间，所以，这要求创作者选择更具有时代特征的文字造型来塑造作品，才能探索出符合中国思维的公共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