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信 组章
2022-07-07安徽
散文诗世界 2022年7期
蒋 林(安徽)
在一只皇冠海螺里
通过这只大海的耳朵,谛听海信。
我承认,我听到了声音,但我只能听到凡俗的生活。大海怎能降格言说?
深邃是不可听的,神谕也不可轻易吐露。这一只皇冠海螺,隐含着怎样的真理?
我的懵懂在海螺的真空里嗡嗡作响,不得要领。
我为何迷醉于这幽暗深处的物件,金黄的幻觉?我为何常在生活的平常处找寻意外?我为何相信生活的深处一定有非凡的声音?
通过这只大海的耳朵,我听到波浪席卷书案、稿纸和笔墨。我听到洗礼。
我需要对神圣的事物,心领神会。
在胶州湾大桥
站在胶州湾大桥上面,就像俯瞰一个呼吸均匀的午睡。丝绸辽阔万里,睡眠无边无际。我有所不安,感觉就像偷窥别人的梦境。
光线从云层垂下来,水汽蓬勃上升。这丝丝缕缕、上上下下的交织与交流,仿佛不是人间。
那些被凌空打探的船家,他们被打扰了吗?
我们,成了无意的入侵者吗?
我们是否早已习惯埋头于生活的浮光,而失去仰望?抑或习惯被一种猎奇的目光捕捞,而失去自主?
抬头看看蓝天,我不知道谁在上面。
在六级风浪之上
姜公岛,一座比足球场还大的礁石。是露出大海皮肤的最嶙峋的一块骨头。
要想摸一摸大海的骨头,就要有比大海骨头更硬的骨头。
要想在六级风浪中,从摇晃的船上一步跳上礁石,就要拥有过人的胆识。
我沮丧于许多人的沮丧。我沮丧于乘风破浪的豪迈念头,一再被风浪嘲讽。我沮丧于一个虚弱的梦,反复被现实的礁石破碎。
游艇在波浪间攀爬,颠覆随时可能发生。我想到回头是岸。但我紧接着想到,生活的嘴脸肯定是满含不屑的。
我想到了命运,它从不由我主宰,更不为我改变。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在一个更大的心跳之中,正在被呼唤而共振,正在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