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的蒲公英
2022-07-07谢松良
谢松良
1
下班铃一响,工友们就像蜜蜂一样涌出车间,技术科的优丽与韩芳脱去帽子和手套,伸了个懒腰正准备下班,营销部的林释推门而入,大声说:“两位美女,赏脸一起吃个饭吧,今天可是我的生日。”
优丽想说好,可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林释和韩芳之间,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优丽不想夹在中间,自找没趣。
晚上十点多,韩芳酒足饭饱,意犹未尽地从外面回来了。一进宿舍,她便习惯性地把包和鞋子甩脱在地上,走到镜子前扭来扭去,孤芳自赏起来。她身着一条银白色真丝长裙,一头乌黑闪亮的长发散落在身后,怎么看怎么漂亮。
优丽拾起韩芳的包和鞋子,连同她换下来的工作服一起丢进卫生间的水桶里,用力搓洗完,冲干净后晾到阳台上。从上大学那会儿开始,这些工作一直是优丽在做。她的家境跟韩芳不一样,韩芳的一个手提包就相当于她一个月的饭钱。当然韩芳也很会做人,帮优丽买饭,而不是直接拿钱给她,每次给她买东西都两套两套地买。衣服、化妆品,甚至手机,只要韩芳有的,优丽都有。
优丽忙完回到房间里,韩芳从包里拿出一条淡绿色的真丝套裙,跑过去套在她身上,并且狠狠地在她脸上啃了一口。
“今天怎么这么开心,都什么情况?”优丽问。
“你猜猜,这两个东西是谁送的?”韩芳一只手挥舞着“柏拉图的永恒”手链,一只手攥着金灿灿的戒指。
“戒指是香港佬送的,手链是林释送的。”优丽想了一下回答。
“错,刚好相反。香港佬太小气了。”
“不知足!”
优丽用手指点了一下韩芳的额头,说,“那他们两个,你会选哪个?”
“还不知道。”
“你一晚上和两个人约会,不觉得辛苦吗?
“是很累。但是如果一个是八十分,两个就是一百六十分。你是愿意要一百六十分,还是要八十分呢?”
“一脚踩两只船,小心翻船!”
“那你捞我呀!”韩芳想了想又说,“其实香港佬蛮好的,成熟、稳重……”
“一百分了?”
“如果他向我求婚就有了。”
“那林釋呢?”
“做个候补的吧。”韩芳说着突然刮了一下优丽的鼻子,“如果香港佬向我求婚,我就把林释让给你。”
“呸!”
“少装蒜,你看林释的眼神亮闪闪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别假清高了,如果有一天林释捧着玫瑰跟你表白,你会不心动?”
“不心动,我不喜欢玫瑰花,我喜欢蒲公英。”
“你个老土。”
2
第二天中午,优丽和韩芳在公司的饭堂吃饭,林释端着饭盒走过来,坐到她们这一桌,问优丽昨晚没去吃饭的原因。
优丽说,昨天不知什么原因拉肚子,身体有点儿疲倦,腿脚乏力,今天还不见好转,很不舒服,头晕晕的。
“这么严重,你还不快请假休息,真是要钱不要命了。”林释说。
等林释走了,韩芳批评优丽:“丫头片子,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撒谎了,明明是你不想见我和林释秀恩爱,不想去,哪有什么病。现在好了,你今晚下班还得装病,林释回去肯定会跟他室友说的,人事科那个暗恋你很久了的人,今晚说不定会来看望你,你等着接招吧。”
“才不要他来看我呢!”优丽夸张地摇了摇头。
“别把头摇得像风扇,或许很快你就可以不用装病了。只要你跟林释在一起了,人事科那个人就不敢来纠缠你了。”
“你准备收山了?”
“其实女生也可以向男生求婚的,对吗?”韩芳问道。
“那个香港佬吗?我觉得他对你没诚意,况且你和他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优丽嫌弃道。
“停!”韩芳捂住耳朵。
“总之,我不希望你跟他在一起。到时说不定你会哭着回来的。”优丽拿下韩芳的手,强迫韩芳听完她的话。
“他真那么讨厌吗?”韩芳望着优丽,眼里急出了泪水。
优丽不作声,她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就怕韩芳楚楚可怜的眼神。
过了几天,林释把优丽堵在厂区的小卖部门口,语无伦次地问道:“韩芳是爱我的,对吧?你经常生病,都是真的吗?”
“问这些干吗,你们吵架了?”
“你告诉我,是不是?”
“是。我每次生病都是真的。韩芳最爱的人是你也是真的。”
林释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丝苦笑,默默转过头走了。
优丽觉得林释的状态不对,见到韩芳就逼问她,是不是和林释闹别扭了。
“香港佬向我求婚了。本来我早就想和你分享这个好消息的,可你天天忙,人家不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嘛!”韩芳喜形于色。
“所以你把林释给甩了。”优丽怒气冲天!
“没有啦!是他刚好看见我和香港佬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他会约客人去那个茶楼。”
优丽倒吸一口凉气,冲出门,轻轻松松就在离工厂不远的“千年一世”酒吧找到醉得一塌糊涂的林释,她帮他结了账把他送回家。
林释拉着优丽的手不肯松开,嘴里却喊着韩芳的名字。
有泪珠从优丽眼角流下,她听到东西碎落的声音,是什么东西,是心,是她自己的心。她爱他,愿意把世间所有最好的东西给他,但感情这事却无能为力。
3
韩芳离开了和优丽合租的公寓,投入香港佬的怀抱,婚礼排场大得足以满足任何女孩子的虚荣心。
林释也到场祝贺,席间谈笑风生,绅士得似乎跟新娘从来就没有过故事一样。
散席之后,林释一个人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优丽不紧不慢地紧跟着。
“我们去喝酒吧。”林释突然转过身子,冷不防地碰到了优丽的额头。
他们走进街边的一间烧烤店,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来。林释说,优丽,我应该送你玫瑰花。优丽说,我喜欢蒲公英,它是阳光的颜色。林释苦笑着摇摇头。242B1794-B2B4-450E-8538-0A14E730502A
“如果你想哭你就哭出来。” 优丽安慰道。
“哭?哭什么?”
“你不要再装了。”
“我可没装。今天我是真的开心。我说的是真的,我不想让韩芳有负担。只要我过得好,她就可以更加坦然,我做到了。”
“我相信你。”优丽这时开始相信林释今天是真的开心,也是真的难过。
当桌面摆上八个空酒瓶时,林释变得结结巴巴、摇摇晃晃起来了。优丽眼里大雾弥漫,心想:八瓶酒呀,她一瓶都没喝到。
“你为什么哭?”林释把头凑过来,端详了优丽一会儿说,“你为什么不喝?喝了它吧,喝了你就会忘了所有的不开心,脑海里起码会有暂时的平静。”
林释说完,便把优丽的酒杯续满。
“我没哭。别喝那么多。我们回去吧。”
“骗子。”
“是的,我是骗子,不该骗你。其实,韩芳认识你之前,就和香港佬关系密切。”
“我们大家都是骗子。”林释从口袋里掏出那枚他曾经送给韩芳的,又被退回的金戒指,说,“你帮我收着,哪天韩芳要是回来,你帮我给她,告诉她玩累了就回来,不要受委屈。”
“她已经嫁了,你还不……”
“她会回来的。”林释坚定地说。
“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是的,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林释冲她吼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帮韩芳那是应该的。你是她的姐妹。”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一时迷惑,到最终会选择你的。”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那天故意问你,只是我需要你骗骗我,我需要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来满足自己。不要怪韩芳了,帮我照顾好她。”
“她有老公照顾。”
“老公?别人的老公,香港佬是别人的老公,他那么大年纪,不可能没结过婚。”
“你醉了。”
“我没醉,我找人调查过了,那个人在香港有一个家,在泰国有一个家。”
“你为什么不早说?”优丽惊讶地站起来。
“我说了,韩芳她不信我……”林释的声音小下去,他趴在桌上睡着了,桌面已摆了十四个空瓶子。
4
优丽把林释扶回家,帮他脱去身上的衣服。
林释紧抱着优丽叫着韩芳。优丽含着泪水轻轻地躺在他身旁,大脑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可有一点她心里是清楚的,那就是不管林释喊着谁的名字,心里装的是谁,但这一刻他是只属于她的。
第二天清晨,林释睁开眼看到身边的优丽,吓出一身冷汗。
“你醒了?”优丽整理了一下衣服,盯着林释问。
“醒了。不好意思,又麻烦你。昨晚我没做什么吧?”他似乎不记得些什么,所以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你睡得簡直像头猪。我把你卖了你都不会知道。快起来,要迟到了。”昨晚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她不说。
韩芳飞上枝头当了金凤凰,更不会再到公司上班了,倒是林释和优丽走得近了。林释帮优丽打饭,优丽帮林释洗碗。林释打篮球,优丽就坐在石椅上观看。她觉得他无论是传球还是投球都那么帅气。偶尔两个人也一起逛街或出去吃饭。
一个周末的上午,林释在打球,中场休息林释跑过来,优丽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林释仰头喝了半瓶,他用手抹了一把嘴说:“优丽,我们交往吧。”
“你说什么?”
“我说做我女朋友吧!优丽。”林释突然大声喊道,球场上所有的人都看向他们。
“林释……我不想活在韩芳的阴影之下。”
“你不是替身,我是认真的。那天晚上真没发生什么吗?为什么你要洗床单。”林释小声道。
“那天晚上没什么。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帮你洗床单是因为你把床单吐脏了。”优丽嘴里这么说,心里早就沸腾了。但是她仍然平静地说,“林释,我做梦都想你,可是我不要你因为责任而跟我在一起。”
“让我照顾你,让我试试看。可以吗?”
优丽沉默不语。这时,飞来一个篮球结结实实地砸在她脑门上,她被砸晕过去。林释把她送进医院,一直陪在她身边。
等优丽醒来已是下午了,林释紧绷着的心放下来,脸上露出柔情蜜意。
“我怎么会在这里?医生怎么说,我没事吧?”
“没事,医生说你醒了就可以出院,只要回家稍作休息就好了。”
“你去买饭吧,我饿了,顺便帮我叫医生过来一下。”
“好的。”
林释帮优丽掖好被子走出病房,又倒回到门口,他下定决心似的对优丽说:“我一定会照顾你一生一世的。”
5
一个小个子医生走进来,优丽着急地问他,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是什么情况,会不会受到影响。
“怎么,你先生没告诉你吗?你的身体很差,要多休息多补充营养,不然恐怕孩子很难保住。”小个子医生毫不客气地说。
“好的,我知道了,您慢走。”
优丽思量着医生的话,又联想起刚才林释的那番深情表白,心里全明白了——天啊,他竟然都知道了。
吃完盒饭,办理好出院手续,这一折腾,浪费了不少时间,林释送优丽回到公寓楼下都快晚上十点了,他们一下车,就遇到等候在门口的韩芳。看到林释小心翼翼地扶着优丽下车,韩芳脸上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你回来了。”林释先打招呼。
“香港那边有事,他回去几天,我来看看你们。”
“正好,要不你回来住几天,顺便照顾优丽。”林释把优丽被篮球砸伤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们发展得不错嘛。”林释走后,韩芳揶揄优丽。
“哪跟哪儿啊,没那回事儿。没良心的,成了阔太太就把我忘了。”
“这不是回来了吗?”242B1794-B2B4-450E-8538-0A14E730502A
“他不走你会回来吗?说说,过得怎么样?”
韩芳天南地北地说着,无非是去了哪旅游,他对她有多好,家里有多少个保姆,幸福得一塌糊涂。
优丽把那枚金戒指攥在手里,心里想:韩芳,希望你可以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优丽对韩芳说,“我有了。”
韩芳兴奋地尖叫:“你已经怀了林释的孩子,是不是?”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是咋样?”
“这就是我要跟你商量的。”优丽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可他已经知道了,难道你还要隐瞒?”
韩芳不同意。
“如果你不支持我,我以后就不跟你做姐妹了。”优丽威胁道。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嘆了口气,韩芳无可奈何地问,“那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
“辞职离开。”
“你有病啊,没了工作你靠什么生活?”
“不然怎么办?我想先找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过了一段时间,优丽就跟林释说,想辞职另谋发展,他表示理解和支持。
韩芳很快帮优丽找好了藏身的地方。优丽当天就叫了搬家公司,搬走了。优丽现在的住址与林释隔着几条街,站在房间的窗口,能够看到从街边经过的行人。没事的时候,她喜欢站在窗口安静地观望楼下那些匆匆而过的行人,猜他们的职业,猜他们的年龄。
韩芳放心不下优丽,经常来探望她。优丽总感觉幸福得太缥缈,只有手放在肚皮上的时候,小生命才能给她踏实的感觉。
6
一天下午,优丽听到门外有人说话,出于好奇,她把耳朵贴到门上偷听。
“林释,请你不要来打扰优丽。”
“她怀了我的孩子,我来看看她有错吗?”
“你心里是清楚的,你并不爱优丽,你对她只是一种责任,这不是她要的,所以她要逃避,她不想利用孩子来拴住你的心。”
“不管她爱不爱我,我都要照顾她一生一世。医生说了,她的记忆力会逐渐减退,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将会成为零记忆……”
优丽猛地拉开门惊慌地望着林释,脸色惨白。
“优丽……”门外的两个人异口同声。
“对不起,是我不让医生对你说的。”林释像做错事的小孩子面对着家长。
优丽努力平静了一下心情,答非所问地说:“我要出去走走。”
“那我陪你一起去。”韩芳跟着优丽钻进电梯,然后探出头朝林释挥挥手,示意他自己先回去或者单独找个地方待一下。
优丽和韩芳出了公寓后,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世纪广场中央的花坛,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花坛里开满了金色的蒲公英。
“你知道吗,我这边有个坏消息,香港佬不会回来了,我住的房子因为欠租,已经被房东收走,我的幸福都是假象。”韩芳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你有时候真是傻得可爱,容易被表面的美好和甜蜜蒙蔽了眼睛,好的坏的总是分不清楚。”说完,优丽的左手捏成一个拳头伸到韩芳眼前,慢慢打开,露出了一枚金灿灿的戒指。
“林释早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他委托我帮他保管,并在合适的时候转交给你。”优丽要将戒指套在韩芳的无名指上,韩芳拒绝了。
“虽然林释爱的人是我,但他是个讲责任的人,他现在不放弃你,以后更不会。”韩芳接着一字一顿地说,“再说了,已经爱错人了,我不想再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更何况你是我的好姐妹,我是真心希望你和林释能够幸福。”
“那你搬到我这里来住。”优丽收回戒指,又放进口袋里。
“好的,我们还住一起。”
韩芳搬回后,林释也经常来凑热闹。韩芳很会做菜,她算好时间似的,总赶在林释下班前把晚饭做好,他们三个人挤在一起吃,有着说不完的话。每到深夜,林释不得不回去睡觉的时候,他总是一百个不情愿。
可惜,好景不长,韩芳找到新的工作,去上班了。白天,优丽一个人待在家,天天站在窗户边望行人也很无聊的,于是她又发现了一种新的打发时间的方式——写日记。用日记记录她跟林释的每次相处,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一点一滴。
她在日记里写道:“我什么都可以忘记,但是我不可以忘记你,林释。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我不可以不要我们的孩子,林释,你知道吗?”
优丽心里非常清楚,他们三人外表看似平静,内心实则暗流汹涌。
7
韩芳早上醒来,优丽不见了,她带走了日常用品和那盆金灿灿的蒲公英。在餐桌上,韩芳见到了丰盛的早餐,一张字迹未干的纸条和那枚金戒指。
优丽走了,韩芳知道,优丽不想要自己施舍给她的爱情。
吃完早餐,韩芳坐在客厅里,把纸条丢进垃圾桶,又捡起来再看一遍,然后再丢进去再捡起来,反复几次,她心里不知道是悲还是喜。
坐了一阵,韩芳一看时间,心凉半截,就算现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过去,也来不及了。迟到一次一个月的全勤奖就没了,没了就没了,今天干脆请假算了。想到这里,她拿起电话向单位领导请了假。接着,她拨打了优丽的电话,想问问她究竟去了哪里,可是电话却关机了。看来,她是有意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了。
不管怎样,优丽离家出走这个事应该让林释第一时间知道。拨通林释的电话,韩芳直截了当地说:“她带着你的孩子又躲起来了,这次,我恐怕也难找到她了。”
半个小时后,林释在外面猛敲门,韩芳小跑着去打开门。
“她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今天一大早就离开了,是不是你让她受委屈了?”林释不信任地责问韩芳。
“天地良心,我没做半点儿对她不友好的事,大概是她自己想明白了,你始终是我的……”说完,韩芳打开手掌,让林释看那枚优丽留下来的戒指。
“她走了,你应该高兴才是,你不用再背道德的包袱了,可以全心全意爱我了。”韩芳收好戒指,双手挂到林释脖子上。
林释推开韩芳,不悦地说:“怎么,我当初说过的气话、傻话你还当真了?”
“你……”韩芳脸色惨白。
“你好无耻!”林释骂了句,摔门而去。
“她一定误以为我还爱着韩芳,不想拖累我而离开的,我一定要找到她。”林释暗暗下了决心。
一连好几天,林释疲惫地满世界找优丽,但她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优丽到底去哪儿了,是不是又躲起来了?”直到那条“身怀六甲的妙龄女郎在海边溺水身亡”的消息在网络疯传,林释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拉着韩芳去派出所打听,得知那人确实不是优丽时,他悲喜交加,他在心里呼喊:优丽,你在哪里?242B1794-B2B4-450E-8538-0A14E730502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