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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传统水墨人物画的意象生命力

2022-07-06白海

客联 2022年10期
关键词:生命力个案审美

白海

摘 要:本文从“意象”这一美学概念,在中西文献中所呈现的既独立又相互关联的文字定义展开考察。而后将着眼点转向传统水墨人物画经典个案的图像分析,期望达成见出隐匿其中的意象生命力所保有的美学趣味与未来价值。

关键词:意象;审美;个案;生命力

一、感知“意象”

意象作为一个极富生命力美学概念,用感知来与其连接胜于刻意地理性把握。因为,生命力本身具备延伸、转换、更新…等属性。这些属性源自意象被我们的文化所创造之始,那个具备足够包容性的内核—富有想象力的人性。一部美术史,即是一幅人的审美诉求与同属于他们自身社会文化思潮的互动图景。当我们去感知它之初,诉诸文献考察是达成与“意象”概念学术连接的客观途径。以下的文献摘要与解读,是笔者這篇短文的契机。

“意象”较早可追溯到《韩非子》“解老”一章中生动描述:“人稀见生象也,而得死象之骨,案其图,以想其生也,故诸人所以意象者,皆为象也。”韩非在这段文字中以大象的象为谐音做比喻,生动的阐述了对“意象”的理解。即强调人以客观信号为出发点的想象力。作为形象思维和图像学美学产生的原点,既是心智的本能体现,也是基因中天赋之权。这里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以想其生”四个字,表明了想象力在“意象”产生过程中的主导性,它在实象与意象间建立了一个桥梁。句中的“诸人”则表明形象思维意义上的想象力活动所具备的普世意义,具有超越阶级而存在的属性。

南朝刘勰在《文心雕龙》里的“独造之匠,窥意象而运斤。”意即“眼光独到的工匠,能按心中的形象用刀斧工作”。这里的“窥”字运用得十分精妙,它生动地涵盖了受意识支配的主体,在促成意象发生的过程中,思维产生的系列神秘活动。同时也把意象的解读带入创造中与经验和思辨相结合的领域。一个“窥”字统摄了整个创造行为的精要。

二、审美意象之于传统写意画

意象化审美观是贯穿中国古代美术史的一条精神线索。在造型艺术领域,这种自先秦以来就反映在各种细分门类艺术品中的审美观,随时代流转而形式各异﹑风格纷繁,凸现了其生命力与创造性属性。

首先,在典籍与文献中我们可以找到其理论支撑,同时也能清晰见出其从世界观延展至哲学人生观、社会科学、文艺、命理学等与民族文化相关联的细分范畴中。

“意象”这个上可追溯到《易经》的概念,反映在中国古典画论中,总体呈现在“自我营造”四个字上。它是自身素养与外在事物间相调和的情感产物。从观想者的角度去考量,在不同的讨论环境中,表现为不同的词汇,如:“立意”﹑“立象”﹑“造象”﹑“造意”﹑“造景”等。这里面无论是立或造,都是对文艺想象力的强调与赞颂,同时也是中国古典美学引出延伸话语的前提。

在古代艺术家的学术典籍与话语文献中,我们不难在那些皓若繁星的感悟中找到代表性语词。从唐代画家张璪所提出的“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强调用心灵连接物与我,来实现对实象的跨越与心灵的滋养;到五代画家荆浩的“搜妙创真”,表达了艺术家善于在天趣中悟出振颤心灵之美的独立意志;清代画家石涛的“搜尽奇峰打草稿”;再到近代齐白石名言“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前者在师造化的前提下,强调审美意象的诞生是厚积博发的创作活动;后者则强调审美意象的视觉倾向与意的本质间达成的共鸣。

三、个案中窥探生命力

意象美之于传统水墨画,好比灵魂之于肉身。以人物为题材的水墨画作品,在传统浩若烟海的其它题材作品中(山水﹑花鸟题材)虽属小众。但正因为这一点,成为驱使笔者考察并认识这个领域的理由。期望在屈指可数的经典个案作品中,窥探其倔强的艺术生命力。

①石恪—简笔意志下的狂傲不羁

五代画家石恪所作《二祖调心图》是现存可考最早的纸本水墨人物画传世作品。作为写意人物画最早的图像资料,该作品的学术意义不仅在于为学科中细分画种的产生断代,更重要的是作品本身学术魅力。用新近流行语“出道即巅峰”来比喻颇为生动,“出道”意指独立于官方院体范式之外的大写意水墨表现形式,在人物画题材上的诞生。“巅峰”比拟语言的成熟,即图像提供的视觉信息并非只流于启蒙与发端。简笔是这件作品的整体特征,在这个抽离于繁杂现实之外的简化表征下,是若干被画家的主观审美经验主使下催生的美感想象。从人物造型动态的现实异化,到在简中潜藏写意用笔的精湛变化与其笔墨结构的纵深组合间狂傲不羁的情绪显现,综合出一个生动的简笔视觉意象。表现上用近乎刷的方式,以焦墨枯笔挥洒出的笔触得意于狂草的情绪感染,但又并非依附于狂草。其峰形变化转合的丰富性与随机性已超越了文字书写的笔划制约。

②梁楷—奇趣变换中的开合自如

南宋画家梁楷作为石恪的后继者,意笔画风上的传承关系可谓有目共睹。由于传世作品相对丰富,从题材到技法上呈现跨越和变换特征,笔者倾向于将这种非一脉相承的后继,定义为某种新形态审美趣味---“奇趣变换”之美。不单是题材(人物、山水、花鸟)上切换,梁楷更是一位善于在绘画语言上变换与拓展的大师。他的传世人物画作品中,工有《蚕织图》,写有《泼墨仙人图》、《李白行呤图》、《六祖斫竹图》、《五祖破经图》等,兼工带写有《八高僧故事图》、《释迦出山图》等。所谓奇趣变换,题材切换是前提,语言形式变换是意义主体。《蚕织图》全图虽工细渲染,然而造型恬静中见活泼,用线则规矩中显灵动脱俗之气。其水墨人物系列作品则更是章显变换之能事。《泼墨仙人图》简笔莫骨为主体,酣畅放浪,配合稀疏点线表现人物超凡不羁的精神状态。《李白行呤图》用减到极处看似潦草用笔与淡润墨色,笔锋随心婉转,表现出人物形态。《六祖斫竹图》与《五祖破经图》均以典型梁楷风格的焦墨折芦、楔头釘笔法,辅以散锋枯笔皴擦,加之画中二祖造型古僻灵动,画面意境达极致状态。

③颜辉—怪异玩世中的自我破局

玩世意味在绘画中被传达,并非是一个当代的概念。相反,这一情绪植根发端于人性,包藏于久远的传统文化之中,自古有之。宋末元初画家颜辉的水墨人物画所传达的玩世气息便是一例。《寒山拾德图》中两个老童子咧嘴笑脸与制作上的简繁并举;《钟馗月夜出游图》古怪精灵到神经质程度的超现实情怀与水墨写意的勾描点染;《铁拐仙人图》(日本知恩寺版)工写兼顾的手法将一个化身市井乞丐的仙班跃然纸上。人物神态设定、肢体动态、笔墨变化、章法结构的虚实转承……,无不围绕离怪之气做文章。笔者将颜辉作品的这种怪异玩世气象理解为发自内心的自我破局,是由内心延展至审美层面的艺术行为。

以上三个历史个案简要展呈基于审美的共感化与差异化原则。对这两者的思考自然会延伸至视觉审美的传承与创造问题(意象生命力)。绘画中的传承,就技艺的角度来理解,是一种从画家到受众之间的合力。传承的共感化既是文化现象,也构成了文化现象间边界表征。而作为差异化所对应的创造话题则更多地背负着维持意象生命力的使命。反应在作品中的这种个体经验想象力,则是建立在人性的好奇与勇敢天性基础之上。犹如在黑暗中辗转摸索并最终走出黑暗的潜行者。

四、结语

用文字的形式来观照“意象”一词之于传统水墨人物画在认知理念与概念定义上的彼此契合,有助于我们把握审美意象的理论出发点与旁及的知识。从而认识到“意象”美学化寻思,不仅是一个东方化审美范畴,也是基于普遍性反思意义上的人性化归宿。它强调人从自身经验与文化背景出发,驱使想象力智慧去达成命运赋予的“远行”。然而本文的重心却更侧重于从绘画实践的角度让历史说话,借个案分析达成某种学术话题的开启。即美之意象生生不息,这个概念既保有历史积淀,更值得关照的是它在当下和未来的处境与可能性。这里面不变的是人性,变量则是由时间之轴驱动下的文化节点与人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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