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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韧性的南北差异及形成机理

2022-07-06王素素卢现祥

南方经济 2022年6期
关键词:北方地区基尼系数韧性

王素素 卢现祥 李 磊

一、引言与文献综述

目前,我国南北经济差距较大,1997年南北经济总量相差13908.37亿元,截至2020年南北经济总量相差299258.3亿元,南方经济份额由1997年的59.04%增长到2020年的64.78%,相应北方经济份额由1997年的40.96%下降到2020年的35.22%,2020年经济份额相差达到29.56%,且2020年GDP百强城市榜中南方占据62座城市,北方仅占据38座城市,南北问题再次成为讨论的焦点。关于地区差异形成的原因有多种解释,大致可分为经济增长因素决定论、地理环境决定论和制度决定论三类。其中,经济增长因素决定论认为创新能力(杨骞等,2021;张博等,2021;许宪春等,2021)、经济效率(李研等,2021;杨万平等,2020)、资本存量积累速度(盛来运等,2018)、营商环境(李志军,2022)等是导致区域经济差异的主要原因;地理环境决定论则将区域经济差异的成因归结为自然资源(陆铭等,2005;宋瑛等,2014;陈飞翔等,2007)和基础设施服务(辛冲冲等,2020;周绍杰等,2016);持有制度决定论的学者则指出,市场化(卢现祥等,2021;卢现祥等,2021;丛胜美等,2022)、制度环境(邓路等,2014;毛琦梁等,2020)和政策差异(胡尊国等,2022)是区域经济差异形成的根本原因。现实中,加入WTO以来我国在深度融入全球价值链的同时,也面临科技与产业革命以及金融危机的冲击。能否在正向与负向外部冲击中发现并把握发展机会,是各地区经济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因素之一。换言之,经济韧性可能是造成我国南北经济差距的深层原因。遗憾的是,罕有文献就此展开研究。

经济韧性,是指一国(地区)经济应对风险、抵御冲击、恢复更新的能力,是经济体与外部环境协同演化以及有效治理的结果。Martin(2012)结合复杂适应系统和演化经济地理的相关思想,将经济韧性定义为区域内企业、产业、技术和制度等要素通过协同演化来确保经济实现适应性发展的能力。在此基础上,Martin and Sunley(2015)进一步将经济韧性的内涵拓展至抵御力、恢复力、再组织力和更新力四个维度,而戴维·奥德兹等(2018)认为经济韧性表现为知识、人力资本、企业家精神等关键性因素,这些因素源于若干基础性制度因素的协同演化。中国四十多年改革就是一个制度适应性效率不断提高的过程(田湘波、谭丰华,2008),在历次金融危机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我国经济均表现出极强的韧性(王永贵、高佳,2020),这不仅反映了我国政党制度自我革命和自我纠错的适应性能力(魏丽莉、张晶,2021),也体现了我国经济体制的有效性和灵活性以及中国经济的韧性空间(胡若痴、武靖州等,2020)。

“中国是个大国,韧性强,潜力大,回旋余地大”,面对新冠肺炎疫情对中国经济的严重冲击,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中国经济韧性强劲,内需空间广阔,产业基础雄厚,我们有信心、有能力实现今年经济社会发展目标,特别是抓好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决战脱贫攻坚的重点任务”。经济韧性可从三个层面来看,一是从经济增长角度看,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一直保持高速增长,维持经济增长比启动经济增长更难,中国经济增长的韧性是如何形成的。二是从应对外部冲击来看,是否有经济韧性。从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到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中国宏观经济均未出现剧烈波动,国民经济保持了高速增长。从2018年中美贸易摩擦,到2020年新冠疫情,中国经济亦未受到持久冲击,冲击后实现快速复苏。面对外部冲击,中国经济强大的抵抗力和恢复力从何而来。三是从经济体的角度来看,大国的经济韧性是如何形成的。目前对于我国经济韧性到底有多强?是否存在南北差异?若存在,南北经济韧性差异具体是多大?南北经济韧性差异的形成机理是?却鲜有研究。

若想提高我国经济韧性不仅需要进行理论研究,而且需要进行经济韧性的定量分析。目前对经济韧性进行测算文献已经相当丰富,主要围绕指标体系、核心变量、经济模型展开。指标体系法主要是从经济韧性发展的不同维度建立指标体系来衡量经济韧性,Briguglio et al.(2005)最早提出了关于区域经济韧性指标体系测度的分析框架,该指标体系主要包括宏观经济稳定性、微观经济市场效率、政府管理水平和社会发展程度四个维度,此后学者在此基础上根据研究内容对经济韧性的指标体系进行调整(何剑、张梦婷,2017;孙阳等,2017;Joerin et al.,2012;Heeks and Ospina,2019;Jha et al.,2013;白立敏等,2019);核心变量法是指采用一个或若干个对经济冲击反应敏感且能够反映经济体运行状况的核心变量测度经济韧性,Martin(2012)、Fingleton et al.(2012)、Faggian et al.(2018)和Han and Goetz(2015)利用就业率或失业率的变化对经济韧性进行测算;Van Bergeijk et al.(2017)通过贸易量的变化对区域经济韧性进行测度;彭荣熙等(2021)、林耿等(2020)基于GDP的变化对经济韧性进行测度;经济模型是指将经济发展的核心变量与经济模型相结合来测算经济韧性,Doran and Fingleton(2018)构建空间计量模型对就业水平进行反事实预测,根据真实经济状况和反事实的无外部冲击之间的结果差异来衡量区域经济韧性。借鉴该思路,徐圆、张林玲(2019)、徐圆、邓胡艳(2020)在反事实实验的框架下运用GMM-SAR-RE模型测度中国城市经济韧性,此外刘晓星等(2021)通过测算风险吸收强度和吸收持续期来度量经济韧性。

上述文献只是单纯地对经济韧性进行测算,对于经济韧性的空间差异、空间差异来源以及形成机理却鲜有定量分析。因此,本文在对经济韧性进行测算的基础上,全面认识和了解当前我国经济韧性的真实水平,分析南北经济韧性空间差异及形成机理,为经济韧性提高及实现新发展格局的政策制定提供参考。本文将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研究:第一,构建基于规模韧性、结构韧性、创新韧性、开放韧性、社会韧性和制度韧性六个维度的中国经济韧性综合指标体系,并用熵权TOPSIS法进行测算;第二,运用Dagum基尼系数分解方法分析中国经济韧性南北区域差异及其来源;第三,将关系数据分析范式应用于经济韧性差异形成的研究,运用二次指派程序实证考察我国经济韧性南北差异的形成机理,为探寻区域经济韧性协同提高路径提供参考依据。

二、中国经济韧性的测度

(一)经济韧性测度:指标体系的构建

经济韧性体现在经济发展的各个方面,用单个指标进行衡量具有特殊性以及异质性,不利于反映真实的经济韧性水平,因此从多个维度对经济韧性进行测度更为科学合理。国内外学者对经济韧性的测度评估展开了积极探索,Joerin et al.(2012)从基础设施、社会、经济、机构、自然5个维度来构建城市社区韧性评价指标体系;Jha et al.(2013)从基础设施韧性、制度韧性、经济韧性和社会韧性衡量经济韧性;白立敏等(2019)采用经济、社会、生态、基础设施等4个系统构建城市韧性综合测度指标体系;刘彦平(2021)从文化、经济、社会、形象和环境五个方面衡量城市经济韧性;何剑、张梦婷(2017)从经济数量、经济结构和经济质量三个方面衡量经济韧性;丁建军等(2020)、朱金鹤、孙红雪(2021)以及齐昕等(2019)从抵抗力、适应力和创新力三个方面衡量地区经济韧性。上述研究表明,构建经济韧性的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具有一定的主观性与随机性,由此导致不同研究之间缺乏可比性。鉴于此,本文借鉴韩保江(2020)的研究思路,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为背景,立足于新发展格局,基于规模韧性、结构韧性、创新韧性、开放韧性、制度韧性和社会韧性六大维度构建经济韧性指标体系。各维度指标及其分项指标的选取依据如下:

规模韧性。经济韧性的根本前提是具有巨大的国内市场、较强的市场潜力以及较大的经济规模,2020年我国GDP达到101.6万亿元,占世界经济总量的17%,经济增速2.3%,是全球唯一正增长的国家。人均GDP达到7.2万元,拥有超过四亿中等收入人群,消费潜力较大,同时市场规模不断扩大(韩保江,2020),借鉴白立敏等(2019)经济韧性的衡量指标,本文用经济规模、人口规模以及市场规模来衡量规模韧性;结构韧性是经济韧性的保障,经济的良好运行需要确保公平公正,各结构协调发展,本文借鉴陈景华等(2020)和何剑、张梦婷(2017)对经济结构的衡量指标,从产业结构合理、区域结构协调以及城乡结构优化这三方面衡量结构韧性;创新韧性是经济韧性的动力源泉,随着经济转向高质量发展,经济增长模式由过去要素粗放拉动型转向技术创新驱动型,创新成为中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核心力量,“十四五”规划把“坚持创新驱动发展,全面塑造发展新优势”摆在各项规划任务的首位,但是目前来说,我国创新能力低下,投入结构不合理,产出水平较低,研发主体之间融合不足。根据丁建军等(2020)、朱金鹤、孙红雪(2021)以及齐昕等(2019)对于创新能力的度量,本文用研发投入、研发产出以及研发主体衡量地区的创新韧性;开放韧性是经济韧性的必要需求,“改革开放”是中国经济现代化建设的重要保障,是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新发展格局的必经之路,我国积极推进“一带一路”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设”,有力地冲掉外部冲击对贸易的影响(韩保江,2020),本文用外贸和外资来衡量各地区开放韧性;制度韧性是经济韧性的基础,制度的改革都会带来资源的重新分配,由此产生大量利益冲突,而可用于促进经济恢复能力提高的资源总是有限的。一国的制度体系越完善,适应性效率越高,越能够有效地化解利益冲突与矛盾,从而避免外部冲击所造成的负面影响进一步的加深与扩散。我国一直秉承新型举国体制,坚持“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坚持“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坚持“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坚持“做有为政府,杜绝腐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是经济韧性物质力量,特色国家治理体系是经济韧性的重要支撑(胡若痴、武靖州,2020),借鉴Jha et al.(2013)并结合中国现实情况,本文从所有制结构、分配制度以及经济运行机制三个方面衡量制度韧性;社会韧性是经济韧性的根本目的,经济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经济发展的努力方向应该是保障民生和改善民生,促进社会发展,因此经济韧性中要体现社会发展,借鉴Briguglio et al.(2009)、Joerin et al.(2012)以及刘彦平(2021)构建的经济韧性指标体系,选取社会韧性作为经济韧性的维度之一,并根据共享发展、绿色发展以及可持续发展的目标,本文从公共服务和生态环境两个方面衡量社会韧性。在此基础上选取48项指标构建了经济韧性指标体系(见表1),进而测度1997-2020年我国经济韧性综合指数及分维度指数。

(二)经济韧性测度方法:熵权TOPSIS法

本文运用熵权TOPSIS方法对中国经济韧性进行测算,测算过程如下:对指标体系数据进行标准化,标准化后的值为Xij,Xij表示第i年第j项评价指数的数值,max(Xj)和min(Xj)分别表示所有年份中第j项评价指标的最大值和最小值,m为评价年数,n为省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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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j=1-e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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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经济韧性:测度结果

从经济韧性综合指数的变动情况来看,经济韧性总体水平虽不高但呈现波动中缓慢增长趋势,综合指数介于0.100与0.195之间,由1997年的0.110增长到2020年的0.195,年均增长率为3.377%。从经济韧性分维度指数大小来看,结构韧性和创新韧性指数低于经济韧性的综合指数,是经济韧性提高的短板;规模韧性指数、开放韧性指数以及社会韧性指数均高于经济韧性综合指数,是经济韧性提高的主要来源,制度韧性指数与经济韧性综合指数大小相差不大,但经济韧性综合指数下降时制度韧性指数大致表现为增长,说明我国制度具有较强的适应性,能够及时调整应对经济波动。参考经济地理的划分标准(2)参考经济地理的划分标准,北方地区包括:北京、天津、河北、山西、内蒙古、辽宁、吉林、黑龙江、山东、河南、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南方地区包括:上海、江苏、浙江、安徽、福建、江西、湖北、湖南、广东、广西、海南、重庆、四川、贵州、云南。本文研究样本中不包括西藏、香港、澳门和台湾。,将全国30省(不包括西藏和港澳台地区)划分为南方地区和北方地区,测度分析中国经济韧性和分维度指数的区域特征。图1反映1997-2020年全国和两大经济地带经济韧性。从经济韧性综合指数的大小来看,南方地区经济韧性高于北方地区;从经济韧性综合指数的演变趋势来看,南方地区和北方地区经济韧性综合指数均呈现不同的增长趋势,年均增长率为3.748%和2.988%,增幅相对较大,2020年达到最大值,分别为0.210和0.181。

图1 1997-2020年全国和南北地区经济韧性综合指数的演变趋势

规模韧性指数。从规模韧性指数大小来看,南方地区规模韧性指数高于北方地区规模韧性指数。从规模韧性指数的发展趋势来看,两大地区规模韧性指数均呈现不同程度的增长,北方地区规模韧性由1997年的0.069增长到2020年的0.213,南方地区规模韧性指数由1997年的0.100增长到2020年的0.400,年均增长率为9.079%和13.116%。从规模韧性的波动趋势来看,两大地区规模韧性的波动较为平稳,但2020年由于受到全球新冠疫情的影响,规模韧性指数有所下降。结构韧性指数。南北地区结构韧性指数小大相差较小且变动趋势极为相似,样本期内均值分别为0.0958和0.0955,年均增长率为1.820%和1.894%。创新韧性指数。南方地区创新韧性指数高于北方创新韧性指数,均值依次为0.137、0.093,且均呈现增长态势,北方创新韧性指数由1997年的0.050增长到2020年的0.183,南方创新韧性指数由1997年的0.057增长到2020年的0.286,年均增长率依次为11.606%和17.251%,波动方向相似,均呈现稳步增长趋势。

开放韧性指数。南方地区开放韧性指数高于北方开放韧性指数,均值分别为0.195、0.137;两地区开放韧性指数均呈现下降态势,南方年均下降率为1.114%,北方年均下降率为1.635%,可能的原因:相较于经济发展速度对外开放度还是不足,且出口“重量轻质”,易受到外部冲击的影响。制度韧性指数。我国奉行新型举国体制,坚持“公有制经济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南北地区制度韧性指数并不存在较大的差异,均值分别为0.127和0.129,年均增长率为4.415%和4.297%,南方地区制度韧性提高速度相对较快,主要是由于南方地区要素市场化配置水平较高,要素流动的阻碍相较于北方少,且南方地区非国有企业数量较多,经济活跃度相对较高。社会韧性指数。北方地区社会韧性指数较高,均值达到0.305;南方地区社会韧性相对低,均值为0.279,从社会韧性指数的变化趋势来看,南北地区社会韧性指数的年均值增长率为3.008%和2.479%,波动较为平稳。

三、中国经济韧性的区域差异

(一)经济韧性区域差异测度方法:Dagum基尼系数分解

本文利用Dagum(1997)基尼系数分解方法对中国经济韧性的空间差异进行刻画。基尼系数G的定义如式(12)所示:

(12)

yih和yjr分别表示i(j)地区内任意省份的经济韧性综合指数,i=1.2....K,j=1.2...K。K表示划分区域的个数,μ是经济韧性综合指数的平均值,n表示省份的个数,ni和nj分别是i(j)组内地区的个数。基尼系数G包括区域内差距的贡献Gw、区域间差距的净贡献Gnb和超变密度的贡献Gt(3)因篇幅所限,相关的计算公式不一一列出,详见Dagum(1997)。,后两者共同衡量了区域间不平等的总贡献Ggb=Gnb+Gt。三者的关系满足:

G=Gw+Gnb+Gt

(13)

(二)经济韧性的区域差异:结果分析

1.总体差异

由表2可以看出,经济韧性综合指数基尼系数走势较为平稳,基尼系数介于0.147~0.220之间,波动幅度较小且在波动中呈现小幅度下降趋势。1997年经济韧性综合指数基尼系数为0.175,经历“上升-下降-上升-下降”的波动后,2020年综合指数基尼系数下降为0.166,年均下降率为0.239%。规模韧性基尼系数较大,介于0.359~0.402之间,在观测期内呈现扩大趋势,由1997年0.368增长到2020年的0.402,年均增长率为0.399%,说明规模韧性区域差异进一步扩大。结构韧性基尼系数波动幅度较大,经历了“上升-下降-上升-下降”的波动,1997年结构韧性基尼系数为0.234,此后呈现上升趋势,2004年达到最大值0.293,2004年之后基尼系数开始减小,直到2016年出现较大的波动,2018年达到最小值0.059,之后开始缓慢上升,2020年结构韧性基尼系数为0.062,年均下降率3.199%,说明结构韧性区域差异缩小,各地区协调发展。创新韧性基尼系数介于0.266~0.409,呈现不明显的“倒N”型波动,1997年创新韧性基尼系数为0.322,1999年下降到最小值0.266,2012年达到最大值0.409,然后在波动中下降,总体上创新韧性基尼系数呈现小幅度的增长趋势,年均增长率为0.844%。开放韧性基尼系数高于综合指数及其它分维度指标的基尼系数,介于0.422~0.553之间,变化趋势较为平稳,观测期内呈现缓慢下降趋势,由1997年的0.545下降为2020年的0.422,年均下降率为0.979%。制度韧性基尼系数介于0.106~0.251之间,呈现“N”型波动态势,1997年制度韧性基尼系数为0.106,之后开始上升,2003年达到最大值0.251,之后开始下降,2015年基尼系数下降为0.170,此后开始缓慢增长,2020年制度韧性基尼系数增长为0.220,年均增长率为4.710%。社会韧性基尼系数相对最小,介于0.052~0.104,由1997年的0.103下降为2020年的0.052,年均下降率为2.148%,说明社会韧性区域差异有所缩小。综上,从均值来看,区域差异从大到小依次为:开放韧性、规模韧性、创新韧性、结构韧性、综合指数、制度韧性和社会韧性;从变化趋势来看,综合指数、结构韧性、开放韧性、社会韧性区域差异呈现缩小趋势,而规模韧性、创新韧性和制度韧性区域差异呈现扩大态势。

表2 经济韧性综合指数及六大维度指数基尼系数

2.区域内差异

表3进一步揭示了中国南北经济韧性区域内差异大小及其演变趋势。经济韧性综合指数区域内差异。在整个样本期内,北方地区经济韧性区域内基尼系数呈下降趋势,由1997年的0.172下降到2020年的0.148,年均下降率为0.614%;南方地区经济韧性区域内基尼系数呈下降的趋势,说明南方地区区域内经济韧性差异呈现缩小趋势,基尼系数由1997年的0.172下降到2020年的0.168,年均变化率为-0.101%,整体呈现“上升-下降-上升”的“N型”波动态势,2003年基尼系数达到最大值0.244,2017年基尼系数降低为0.141,2020年基尼系数又上升为0.168。

(1)规模韧性指数区域内差异。观测期内,北方地区规模韧性指数区域内基尼系数呈现小幅度的下降趋势,南方地区规模韧性指数区域内基尼系数呈小幅度的上升趋势。北方地区规模韧性指数区域内基尼系数呈“下降-上升”变化趋势,相应区域内差异经历了“缩小-扩大”的过程,基尼系数由1997年的0.453下降到2013年的0.395,之后开始上升,整体表现为小幅度的下降趋势,年均下降率为0.216%;南方地区规模韧性指数区域内基尼系数呈现“上升-下降”态势,基尼系数由1997年的0.261上升到2018年的0.345,之后开始下降,2020年下降到0.314,整体表现为增长趋势,年均增长率为0.879%。(2)结构韧性指数区域内差异。观测期内,南北地区结构韧性指数的区域内基尼系数均呈现较大幅度的下降态势。北方地区结构韧性指数的区域内基尼系数由1997年的0.210下降到2020年的0.067,年均下降率为2.957%;南方地区结构韧性指数的基尼系数由1997年的0.249下降到2020年的0.055,年均下降率为3.389%,说明南北地区结构韧性指数区域内差异有所缩小。(3)创新韧性指数区域内差异。北方地区创新韧性指数区域内基尼系数呈现“下降-上升-下降”的变化趋势,由1997年0.355下降到2006年的0.310,之后开始上升,2016年达到最大值0.385,之后开始下降,2020基尼系数为0.348,总体表现为下降;南方地区创新韧性指数区域内基尼系数呈现“上升-下降”态势,2012年达到最大值0.405,由1997年的0.278增长到2020年的0.371,年均增长率1.471%。(4)开放韧性指数区域内差异。北方和南方地区开放韧性指数区域内基尼系数均表现为下降态势,说明北方和南方地区开放韧性区域内差异有所缩小。北方地区开放韧性基尼系数由1997年的0.547下降为2020年的0.459,年均下降率为0.70%;南方地区开放韧性指数区域内基尼系数由1997年的0.522下降到2020年的0.356,年均下降率为1.388%。(5)制度韧性指数区域内差异。北方和南方地区制度韧性指数区域内基尼系数均呈现增长趋势,说明北方和南方地区制度韧性指数区域内差异进一步扩大。北方地区制度韧性指数区域内基尼系数波动较为频繁,总体表现为波动中提升,由1997年的0.100增长到2020年的0.234,年均增长率达到5.876%;南方地区制度韧性指数区域内基尼系数波动呈现较为明显的“N”型态势,由1997年0.106增长到2003年的0.264,然后开始下降,直至2016年下降到0.119,之后开始上升,2020年基尼系数上升到0.196,年均增长率3.711%。(6)社会韧性指数区域内差异。观测期内,北方和南方地区社会韧性指数区域内基尼系数呈现不同程度的下降,说明北方和南方地区社会韧性区域内差异进一步缩小。北方地区社会韧性指数区域内基尼系数由1997年的0.096下降到2020年的0.059,年均下降率为1.674%;南方地区社会韧性指数区域内基尼系数由1997年的0.094下降到2020年的0.031,年均下降率为2.922%,社会韧性区域内差异较小,并且在观测期内进一步缩小。

综上,(1)北方和南方地区经济韧性综合指数、结构韧性指数、开放韧性指数和社会韧性指数的区域内基尼系数均呈现不同程度的下降趋势,且北方地区规模韧性指数和创新韧性指数的区域内基尼系数呈现较小幅度的下降趋势,说明在观测期内这些指标的区域内差异有缩小趋势;(2)无论南方还是北方,开放韧性指数区域内基尼系数均最大,说明北方和南方地区开放韧性指数的区域内差异最大;(3)从基尼系数均值来看,除结构韧性外,北方地区经济韧性其它分维度指标的区域内差异均不同程度大于南方地区。

表3 经济韧性综合及六大维度指数区域内基尼系数

3.区域间差异

截至2020年,区域间差异从大到小依次为开放韧性指数、规模韧性指数、创新韧性指数、制度韧性指数、综合指数、结构韧性指数和社会韧性指数。其中,经济韧性综合指数、结构韧性指数、开放韧性指数以及社会韧性指数区域间差异均表现为下降趋势,而规模韧性指数、创新韧性指数和制度韧性指数区域间差异都呈现上升趋势。具体来看,经济韧性综合指数区域间基尼系数由1997年0.178下降到2020年的0.172,年均变化率为-0.143%;规模韧性指数区域间基尼系数由1997年的0.396增长到2020年的0.449,年均增长率为0.580%;结构韧性指数区域间基尼系数由1997年的0.238下降到2020年的0.062,年均下降率为3.207%;创新韧性指数和制度韧性指数区域间基尼系数分别由1997年的0.330、0.108增长到2020年的0.406、0.225,年均增长率为1.003%和4.713%;开放韧性指数和社会韧性指数分别由1997年的0.557、0.111下降到2020年0.449和0.059,年均下降率依次为0.838%和2.043%。综上,开放韧性指数、规模韧性指数、创新韧性指数、制度韧性指数差异是经济韧性区域间差异的主要原因;经济韧性综合指数、结构韧性指数、开放韧性指数以及社会韧性指数区域间差异均表现为缩小趋势,而规模韧性指数、创新韧性指数和制度韧性指数区域间差异都呈现扩大趋势。

表4 经济韧性综合及六大维度指数区域间基尼系数

4.差异来源

经济韧性综合指数差异来源。区域间差异贡献包括区域间超变净值差异的贡献和区域间超变密度的贡献两部分。由表5可知,区域间差异是经济韧性分布不均衡的最主要来源,平均贡献率为51.26%;在区域间差异中,区域间超变净值在波动中呈现上升趋势,波动的幅度较大,介于0.03%~22.74%之间,平均贡献率是11.04%。区域间超变密度的贡献率在波动中呈现下降的趋势,介于29.25%~51.71%之间,平均贡献率为40.23%。区域间超变密度差异的贡献远远超过区域间超变净值的贡献,意味着不同区域间的交叉重叠问题是造成全国经济韧性分布不均衡的主要原因。区域内差异贡献率介于47.95%~49.33%,平均贡献率为48.74%,相对稳定,这说明区域内差异是经济韧性分布不均衡的重要原因,各区域内省份之间经济韧性综合指数差距较大,地区内发展不平衡。

经济韧性分维度差异来源。规模韧性指数、结构韧性指数、创新韧性指数、开放韧性指数、制度韧性指数和社会韧性指数的区域差异主要来源于区域间差异,平均贡献率依次为53.07%、51.07%、52.43%、51.77%、50.86%和53.98%,在区域间差异中,社会韧性区域间超变净值平均贡献率为28.20%,高于超变密度贡献率均值25.78%,意味着不同区域间的净差异问题是导致社会韧性发展不均的重要原因;规模韧性指数、结构韧性指数、创新韧性指数、开放韧性指数以及制度韧性指数超变密度贡献率均高于超变净值贡献率,说明不同区域间的交叉重叠问题是造成其分布的不均衡的重要原因。上述分指标的区域内差异贡献率依次为46.93%、48.93%、47.57%、48.23%、49.14%和46.02%,波动幅度较小,但一直是区域差异重要来源。

表5 经济韧性差异来源的贡献率

四、中国经济韧性区域差异的形成机理

(一)经济韧性区域差异形成机理:理论分析

中国是一个有韧性的经济体,这可以从三个方面看:一是改革开放以来,从经济增长角度来看,我国一直保持高速增长,维持经济增长比启动经济增长更难。二是从面对外部冲击来看,是否有经济韧性。三是从经济体的角度来看,我国不仅是发展中经济体的经济韧性、转型经济体中的经济韧性,而且还是大国的经济韧性等。各地区的资源禀赋与发展战略不同,呈现不同的发展差距和经济韧性。

规模韧性。从经济总量来看,呈南强北弱的现象,截至2020年南北经济总量相差299258.3亿元,南方经济份额64.78%,相应北方经济份额35.22%,经济份额相差达到29.56%;从人口规模来看,呈现南多北少的现象,截至2020年全国总人口14.1亿,其中北方地区占比40.58%,南方地区占比59.42%,若仅以人口规模来看,南方地区的消费潜力较大;从市场规模来看,南方市场份额占66.92%,而北方占比33.08%,南方市场份额是北方的两倍还多。其中主要的原因是,南方地区率先开展改革开放,市场化水平、经济自由度与活跃度均高于北方地区,因此造成南北经济的规模韧性差异。

结构韧性。本文从产业结构、区域结构与城乡结构三个方面衡量结构韧性。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形成了联合国产业分类中所列的全部工业门类(韩保江,2020),但我国产业结构不合理现象突出且存在地区差异,比如:2020年中国第三产业占比54.53%,但截至2014年日本第三产业占比已达到73.4%,美国达到78%,英国达到79.2%,远远高于我国第三产业占比;国内产业结构也呈现较大的区域差异,南方地区占全国第三产业增加值的64.33%,北方占比35.67%。虽然经过多年的结构调整,我国服务业获得快速发展,但是相较于发达国家发展水平还是比较低,尤其是现代服务业发展水平,应付外部冲击具有局限性。由于经济发展水平存在较大差异使得区域结构以及城乡结构问题也较为突出,居民收入消费南高北低,城乡二元化结构严重,也成为南北结构韧性产生差异的主要原因。

创新韧性。创新是产业升级的需要,是建立国内大循环的需要,是跨过中等收入陷阱的需要,也是从基于后发优势的“追赶式创新”转向在国际科技前沿进行“开拓式创新”的需要。但目前我国创新水平不高,基础研究占比较低,专利质量不高,垃圾专利盛行,且南方创新的自主性、市场环境自由度以及容错率要明显高于北方,表现出较高的创新能力。以新产品销售收入为衡量标准,2020年南方地区占比77.16%,北方地区仅占比22.84%。南方地区中小企业较多,有研究表明我国中小企业创造了中国65%的专利发明,占据了80%的新产品开发,但是北方地区国有企业占比较大,对于政府资金的依赖性较高,与市场需求错位,不利于自主创新。

开放韧性。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坚持“引进来”和“走出去”并重,本文运用外资和外资依存度对开放韧性进行衡量。从数据可以看出,我国对外开放程度不断扩大,也通过对外开放收获了外部资金、技术、人才,进而发展壮大国内企业。2020年我国货物进出口总额达到322215亿元,占当年国内生产总值的31.71%,在进出口总额中,北方地区占比25.37%,南方占比74.63%;2020年北方外资占比31.17%,南方外资占比为68.83%,由此可以看出南方地区外资和外贸的依存度相较于北方高,外资和外贸的流动促使南方的经济发展相对较快,获得更多的国际市场和发展机遇,提高其经济韧性。

制度韧性。制度是经济增长的源泉(李砚忠,2016),是决定区域经济韧性的重要因素(Hassink,2010),中国四十多年改革就是一个制度适应性效率不断提高的过程(田湘波、谭丰华,2008),也是政策连续性和制度存在弹性的表现(李砚忠,2016)。戴维斯(2010)将制度划分为相对可变的经济制度和更为持久的元制度,并认为前者决定制度质量,后者决定制度弹性,对于中国来说,可变的经济制度是“以公有制为主,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和“以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共同决定制度质量;元制度是指中国共产党领导加基本经济制度,决定制度弹性。本文用所有制结构、分配制度以及经济运行机制来衡量我国的制度韧性,与西方国家分散型制度适应性效率不同,我国是集中型制度适应性效率,在历次金融危机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我国经济均表现出极强的韧性,这不仅反映了我国政党制度自我革命和自我纠错的适应性能力(魏丽莉、张晶,2021),也体现了我国经济体制的有效性和灵活性以及中国经济的韧性空间(胡若痴、武靖州,2020)。单纯从集中性来看,北方地区集中性较强,国有企业较多,占比较大,但是相对而言南方地区经济运行较好,要素市场化程度相对较高,腐败程度相对较低,政府规模较小。

社会韧性。经济发展的五大理念要求“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劳动成果由人民享有,经济发展的最终目的是实现共同富裕,提高人民生活质量。社会韧性表现在面对外部冲击时公共服务能力以及经济平稳运行的保障能力,主要从公共服务和生态环境进行衡量,从“人”的发展和生活角度进行分析。首先,北方地区重工业较多,生态环境相较于南方破坏较为严重;其次,北方地区国有企业或者国有控股企业较多,社会保障水平较高;再次,南方中小企业较多,就业比较灵活,人均工资达到9.77万元,而北方地区人均工资只有9.12万元。

(二)区域差异形成机理检验方法:二次指派程序(QAP)

基于省份之间经济韧性差异数值构建关系数据集合,关系数据模型中残差矩阵U的行列元素之间相关系数不为零,即行列元素不相互独立,这会导致计量模型存在自相关的问题(Krackhardt,1988)。此外,观测值为关系数据的变量之间往往还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传统统计检验方法所得参数估计值和标准差均增大,导致变量的显著性检验失去了意义(Zagenczyk et al.,2015)。二次指派程序(QAP)不需要假设变量之间相互独立,能够解决关系数据计量模型的自相关及多重共线性的问题(Barnett,2011)。QAP是一种基于随机置换的非参数检验方法,包括相关性分析和回归分析。QAP相关性分析和回归分析的原理与刘华军等(2018)基本一致,将经济韧性差异(被解释变量)与各维度差异(解释变量)设定成关系数据计量模型,借助QAP分析方法,从结构差异关系数据视角探究经济韧性差异的形成机理。

(三)QAP相关性分析

表6报告了南北地区1997年、2020年以及均值经济韧性差异与各维度差异的QAP相关性分析结果。经济韧性的不一致导致各地区经济韧性差异与分维度差异相关性不同。具体来看,北方地区无论是1997年、2020年还是均值情况,经济韧性综合指数差异与各维度指数差异均呈现正相关关系,且多数相关系数通过不同显著性水平下的显著性检验,1997年经济韧性指数差异与结构韧性指数差异、开放韧性指数差异以及制度韧性差异相关性较强,到2020年除与上述三个指数相关性较大外,与创新韧性指数差异相关性也较大,且规模韧性指数差异的相关性大幅度提高,而社会韧性指数差异相关性大幅度下降。从均值相关性可得出,经济韧性综合指数差异与创新韧性指数差异、结构韧性指数差异、开放韧性指数差异以及制度韧性指数差异均具有较强的相关性,相关系数达到0.900以上。同样,南方地区经济韧性综合指数差异与各维度指数差异呈正相关关系,1997年南方经济韧性综合指数差异与结构韧性指数差异和开放韧性指数差异具有相对较高的相关性,2020年经济韧性综合指数差异与创新韧性指数差异、规模韧性指数差异和制度韧性指数差异具有较大的相关性,相关系数达0.900之上,与结构韧性指数差异的相关性系数具有较大幅度的降低,说明南方地区结构韧性指数差异与经济韧性指数差异相关性减弱。从均值可以得出,南方地区经济韧性综合指数差异与创新韧性指数差异、开放韧性指数差异、结构韧性指数差异和制度韧性指数差异均具有较强的相关性。

表6 QAP相关性分析结果

综上可知,经济韧性综合指数与各解释变量普遍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且创新韧性指数等解释变量之间也普遍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说明各解释变量之间可能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因此揭示各维度差异对经济韧性综合指数差异的作用强度还需要进行QAP回归分析。

(四)QAP回归分析

表7是我国经济韧性差异的全样本回归结果,六个结构性因素差异对经济韧性差异的影响均为正向,且均通过了一定显著性水平下的显著性检验,说明省份之间任何一个领域存在差异都会导致经济韧性差异的形成,任何一个维度差异的扩大都会促使经济韧性产生差异。北方地区,制度韧性差异的作用强度最大,标准化回归系数达到0.349,其次是结构韧性差异带动作用,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273,创新韧性差异和开放韧性差异的作用强度相差不大,回归系数分别为0.193和0.181,规模韧性差异的作用强度为0.131,社会韧性差异的作用强度最小,回归系数为0.083。南方地区,开放韧性差异的作用强度最大,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373;其次是创新韧性差异的带动作用,回归系数为0.268;再次是结构韧性差异和规模韧性差异,标准化回归系数为0.216和0.169;社会韧性差异和制度韧性差异的带动作用较小,标准化回归系数依次为0.045和0.088。从标准化回归系数中还可以看出,创新韧性差异、规模韧性差异以及开放韧性差异对经济韧性差异的作用强度由北向南增强,而结构韧性差异、社会韧性差异和制度韧性差异对经济韧性差异的作用强度由北向南减弱。

表7 中国南北地区经济韧性差异形成的结构性驱动

图2刻画了1997-2020年南北地区各维度对经济韧性差异的作用强度演变态势。北方地区创新韧性差异、规模韧性差异、结构韧性差异、开放韧性差异、社会韧性差异和制度韧性差异对经济韧性差异的作用强度依次为0.201、0.135、0.306、0.174、0.109和0.352,从均值来看,创新韧性差异、结构韧性差异和制度韧性差异是北方经济韧性差异形成的主要成因;从各维度差异作用强度演变趋势可得,创新韧性差异的作用强度的涨幅最大,达到0.607,说明创新韧性差异对经济韧性差异形成的作用强度迅速扩大,成为经济韧性差异形成的主要原因;结构韧性差异、开放韧性差异和社会韧性差异对经济韧性差异形成的作用强度有所减弱,降幅分别为0.207、0.547和0.088,其中开放韧性差异的作用强度减弱程度最大,可能原因: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和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等一系列外部冲击对我国最直接的影响是对外贸易和投资,对经济韧性产生较大的影响,但是经过十年的经济恢复和发展,通过外资和外贸对经济韧性的冲击减弱,因此开放韧性差异对经济韧性差异形成的作用强度大幅度减弱。南方地区创新韧性差异、规模韧性差异、结构韧性差异、开放韧性差异、社会韧性差异和制度韧性差异对经济韧性差异的作用强度依次为0.259、0.161、0.271、0.323、0.056和0.145,结构韧性差异、开放韧性差异以及创新韧性是南方经济韧性形成的主要原因;从各维度差异的作用强度变化来看,创新韧性差异、规模韧性差异和制度韧性差异的作用强度呈现正向变化,其余三个维度差异的作用强度呈现减弱趋势,跌幅依次为0.441、0.574、0.033,可以看出结构韧性差异问题得到较好的调整,对外开放趋势较好,社会福利进一步公平共享,对经济韧性差异的驱动力大幅度下降。

图2 中国南北地区分维度差异对经济韧性差异的作用强度演变

另外,本文发现,有些维度差异对经济韧性差异在某些年份具有负向作用,除了前文提到的开放韧性差异,还有创新韧性差异和制度韧性差异。创新韧性差异对经济韧性差异有缩小作用的可能原因:首先,创新具有研发周期长、投资风险大、预期收益极不确定的特点,而且依赖于高投入,不仅投入较多的科研人员,还需要大量的研发资金,因此投资回报的时间会很长;其次,基础性研究、应用研究和实验研究的投入结构严重失调,投资到核心、高科技、基础性资金,只占6.03%约1300亿,基础性研究长期投入较低;最后,专利转化为生产力的比例较低,垃圾专利盛行,种种原因导致创新韧性高的地区经济韧性较低。制度韧性差异对经济韧性差异具有缩小作用,每个地区的资源禀赋不同,具有不同的发展战略,发展的侧重点不同,在遇到外部冲击时应对策略具有差别,因此制度韧性差距可能缩小经济韧性的差异。综上可知,各维度差异对经济韧性差异均具有不同程度的作用强度,各因素地区差异的存在均会驱动经济韧性差异,而初始要素禀赋不同,各维度发展水平不同,经济韧性的差异主导因素不同,应该就不同地区不同的情况,找出其经济韧性差异的主要驱动因素,解决主要因素的阻力,增强各地区的经济韧性。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基于规模韧性、结构韧性、创新韧性、开放韧性、社会韧性和制度韧性六大维度构建了经济韧性的评价指标体系,运用熵权TOPSIS法测算出1997-2020年中国及南北地区经济韧性综合指数及各维度指数并进行典型化事实分析,借助Dagum基尼系数分解探究南北区域差异及演变,并运用二次指派程序实证考察经济韧性差异的形成机理,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经济韧性总体水平虽不高但呈波动中缓慢增长趋势,结构韧性和创新韧性指数低于经济韧性的综合指数,是经济韧性提高的短板;分维度指数来看,除开放韧性指数外,其余分维度指数均持续向好;分地区来看,南方地区经济韧性综合指数、规模韧性指数、结构韧性指数、创新韧性指数、开放韧性指数均高于北方地区,而制度韧性指数和社会韧性指数均低于北方地区。

第二,经济韧性空间非均衡性特征显著,根据基尼系数测算结果显示,我国经济韧性综合指数空间差异整体呈缩小趋势,区域间差异是经济韧性的空间差异的主要来源;分地区来看,北方地区和南方地区区域内基尼系数呈下降趋势,说明北方地区和南方地区区域内各省份经济韧性协同性正逐步增强,南北地区间差异贡献率为51.263%,说明我国南北经济韧性存在较为明显的分化现象;分维度来看,除结构韧性外,北方地区经济韧性其它分维度指标的区域内差异均不同程度的大于南方地区。

第三,根据QAP的回归结果,各维度差异对经济韧性区域差异驱动强度存在地区差异。北方地区,结构韧性差异和制度韧性差异是经济韧性差异形成的主要原因;南方地区,创新韧性差异和开放韧性差异是经济韧性差异形成的主要原因。从标准化回归系数中还可以看出,创新韧性差异、规模韧性差异以及开放韧性差异对经济韧性差异的作用强度由北向南增强,而结构韧性差异、社会韧性差异和制度韧性差异对经济韧性差异的作用强度由北向南减弱。

为促进经济韧性提高以及区域协调发展,基于上述研究结论提出以下建议:

第一,要大力提高结构韧性和创新韧性,从而提高经济韧性。在经济韧性指标体系中,结构韧性和创新韧性指数均低于经济韧性综合水平,是经济韧性综合指数提高的短板,因此要大力提高结构韧性和创新韧性。提高结构韧性需要协调产业结构、城乡结构和地区结构发展,目前我国产业结构不合理,截止2020年,虽然第三产业增加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增加到54.5%,但是距离发达国家70%的第三产业占比还有很大的距离,要积极发展第三产业;城乡二元结构严重,城乡收入比达到2.56,而发达国家城乡收入比在1.5左右,虽然每个国家的国情不同,并不是城乡收入差距越小越好,但是我国城乡结构明显不合理,需要积极稳定农村,服务农民,发展现代化农业,促进农民增收,提高农民生活消费水平,缩小城乡差距;积极促进南北方交流,鼓励南北方要素流动,从而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创新韧性的提高需要从完善研发投入结构、保护产权以及提高成果转化水平入手,提高企业内源性研发投入比例,提升企业创新能力;知识产权保护水平处于较低的位置,产权不到位会降低企业创新动力;提高创新成果转化,降低垃圾专利的产出。

第二,积极促进北方地区经济韧性的提高。北方地区经济韧性低于南方地区经济韧性,且低于全国各省市经济韧性的平均水平。从测算结果可以看出,北方地区经济韧性较低的主要原因是结构韧性和创新韧性指数较低,因此要从这两个方面提高经济韧性。对于北方地区而言,国有企业占比较高,市场活跃度相对较低,应鼓励以企业为主体,以市场为导向,以产权为保障的创新模式,提高创新活跃度的同时增加创新成果的转化收益;北方地区具有较为丰富的资源,产业结构主要以重工业为主,因此对高新技术企业和环保企业发展提出更高要求,但现实情况是北方地区两类企业发展均不如南方,产业结构相对不合理,因此提高北方地区经济韧性需要大力推动轻工业发展。

第三,鉴于不同省份差异对经济韧性差异的作用强度不同,因地制宜,分类施策,促进经济韧性的协调发展。南方地区,创新韧性差异和开放韧性差异是最突出问题,也是对经济韧性差异影响最大的因素,应着力通过解决创新韧性和开放韧性不均衡问题来带动经济韧性差异的缩小。解决创新韧性不均衡问题的重点在于促进“产学研用”深度融合,优化研发投入结构以及提高创新成果转化为生产力的能力;解决开放韧性不均衡问题着重于提高开放程度以及开放质量,提高外商直接投资的利用率等。北方地区应通过优化产业结构、缩小城乡差距以及区域协调发展来缩小结构韧性差异,通过提高非国有企业发展水平、促进各生产要素自由流动来缩小制度韧性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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