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科技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研究——以成渝地区2011—2019年经验数据为例

李优树,郑 慧，姜皓蓝

(1.四川大学 经济学院,成都 610065；2.浙商银行成都分行，成都 610023)

一、引言

中国经济发展已进入新常态，经济发展方式、发展结构和发展动能均发生了巨大改变。产业结构是反映一国或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重要因素(Syrquin和Chenery，1989)[1]，产业结构升级优化是对中国优化经济结构、适应需求结构、提高经济效益以及提升产业国际竞争力的必然要求(周叔莲和王伟光，2001)[2]。金融作为实体经济的“血液”，与产业结构升级存在密切关系。金融发展可以促进产业结构调整优化，与实体经济发展结构相适应的金融安排能够为企业创新和研发提供充裕的资金(周国富等，2020；唐文进等，2019)[3～4]。在新的发展背景下，金融科技的快速发展正在改变金融服务的底层逻辑，但金融科技的基本功能仍然是帮助金融的供求双方有效对接，更好地服务实体经济发展。世界金融稳定理事会(FSB，2016)[5]认为金融科技是云计算、区块链、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科技信息技术在金融领域的应用，推动了金融行业创新发展，对金融服务、金融机构以及金融市场产生了重大影响。与传统金融相比，金融科技能够缓解信息不对称、降低交易成本和交易去中介化，实现资金的有效流动，满足企业融资需求，进而推动技术创新和先进产业发展，提升产业层次水平(谢平等，2015)[6]。

城市群建设是区域高质量发展的助推器，成渝双城经济圈作为中国区域发展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一直被赋予重大使命。早在2011年，国家发改委就印发了《成渝经济区区域规划》，旨在打造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增长极。2020年《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规划纲要》审议通过，提出将成渝地区打造成重要经济中心、科技创新中心、改革开放新高地和高品质生活宜居地。2021年12月，中国人民银行等部门联合印发《成渝共建西部金融中心规划》，提出要推动金融科技发展，支持川渝地区符合条件的城市建立金融科技改革试验区，鼓励金融科技研究领先发展，推进金融科技创新成果率先在成渝地区落地。作为西南地区重要的经济、科技和金融中心，探讨金融科技与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关系，对于带动整个西部大开发，推进中国其他区域城市群建设和城乡协调发展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基于已有文献，本文从理论上探讨金融科技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和作用机制，并利用成渝地区数据对二者的关系进行实证检验。本文的创新之处主要体现在以下三点：第一，已有的研究多着重于传统金融与产业结构升级的关系，金融科技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研究仍相对极少，针对城市群的相关研究则更为匮乏。本文从理论上梳理了金融科技与产业结构升级的关系，并利用成渝地区的经验数据进行实证检验，研究结论有助于学术界认识金融科技对产业结构升级影响的内在逻辑。第二，金融科技作为产业结构升级的新动力，是如何促进产业结构升级的？两者之间的作用机制目前还有待明晰，本文就金融科技对地区产业结构升级影响的作用机制进行了探究，并利用温忠麟等(2004)[7]的研究方法，建立中介效应模型对其作用机制进行实证检验，使研究结论更为可信。第三，金融科技由多个维度构成，本文实证分析了金融科技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数字化程度三个二级维度对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不同影响，以期在一定程度上从金融科技层面丰富有关产业结构升级的理论。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金融科技与产业结构升级的初步假设

金融作为现代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根本意义在于促进产业结构升级、服务实体经济的发展。约翰·希克斯(2010)[8]认为新兴产业的发展离不开一国发达金融市场的资金支持。龚强等(2014)[9]的研究也发现，健全的金融体系能够为高科技产业的发展提供丰富的金融服务，保证研发活动的资金支持。赵庚科和魏玮(2016)[10]研究指出，金融自由化能够利用金融资源自身的逐利性来加快淘汰落后产业和壮大新兴产业，进而实现中国产业结构调整优化。金融科技发展带来的新型金融业态，具有明显的混业经营特征，使传统金融服务的底层逻辑发生改变，但未改变金融服务实体经济发展的根本使命，相反随着金融科技发展，其对产业结构的影响更加突出。刘佳宁(2016)[11]以广东省制造业为研究对象，发现金融科技可以通过资本积累和技术创新两个途径推动广东省制造业转型升级。朱俊杰等(2017)[12]研究发现金融科技能够显著推动中国产业间结构升级，但对不同产业的内部结构升级存在差异性影响。邓宇轩和祁明德(2021)[13]利用空间杜宾模型研究发现金融科技对城市产业结构的合理化和高度化起着正向推动作用，但这种推动作用对不同类型城市效果会有所差异。此外，金融行业是第三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金融科技的发展带来金融产品种类的增加，并提升了金融行业的运作效率，改变整个金融行业的营运能力，必将直接对产业结构的调整产生重要影响。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H1：

H1：金融科技促进了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

(二)金融科技与产业结构升级的进一步假设

1.资本积累效应

金融的根本职能在于资金融通。李杨和程斌琪(2018)[14]认为，金融科技通过扩大科创企业的融资渠道和促进社会储蓄转化成有效的生产性投资两个途径，提高了资金的使用效率，实现中国产业结构的升级。Demirguc和Klappper(2018)[15]研究认为金融科技依靠大数据、云计算等信息技术的挖掘匹配优势，缓解了借贷双方信息不对称的问题，刺激了信用经济的发展，扩大了金融服务的覆盖面；同时资本的趋利性会将资本引向收益率更高的生产部门，引导夕阳企业的退出及新兴产业的成长，使产业发展更加符合地区的资源禀赋，实现地区产业结构不断优化调整。此外，王馨(2015)[16]认为，金融科技的发展衍生出多种新型融资渠道，为传统金融下被正规金融体系排斥在外的中小企业提供金融服务，有效解决了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有助于中小企业摆脱融资困境。邓宇轩和祁明德(2021)[13]研究发现，金融科技发展背景下的新兴金融服务业对于传统金融服务业而言具有破坏性，新兴金融服务业能够精准匹配供给需求、提高金融机构营运效率和分散经营风险，促进地区产业结构的合理化和高级化。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H2：

H2：金融科技通过推动资本积累，进而促进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

2.技术创新效应

熊彼特(Schumpeter,1939)[17]指出，创新是经济发展的源泉。周叔莲和王伟光(2001)[2]认为，科技创新能够从供给和需求两方面通过改善投入产出、优化资源配置和提高转换效率实现产业结构优化。技术创新作为一项高风险、高投入、长周期的资本密集型投资活动，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而作为技术创新中坚力量的中小企业通常因其财务状况不达标、固定资产少等问题，面临着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传统金融机构难以满足其融资需求(杨先明和杨娟，2021)[18]。张萌萌等(2020)[19]研究认为，金融科技能够降低科创企业的融资成本并拓宽这类企业的融资渠道，帮助科创企业走出融资困境，实现科技资源与金融资源的结合。Knight和Wojcik(2020)[20]研究发现金融科技的兴起，引导金融资源向大数据、云计算和人工智能等科技信息领域汇聚，并通过产业关联效应提高其他产业部门的生产效率，从而实现整个地区的产业结构升级。一方面，企业通过利用大数据和云计算来预测市场需求、进行客户管理，优化资源配置；另一方面，人工智能可以帮助企业实现业务流程管理的信息化、自动化和智能化，提高劳动生产率，实现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田秀娟等，2021；郭凯明，2019)[21～22]。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H3：

H3：金融科技通过推动技术创新，进而促进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

3.收入差距效应

配第-克拉克(Clark,1940)[23]定理指出，随着经济的发展、收入水平的提升和收入差距的缩小，素质不断提高的劳动力会逐步向二、三产业转移，带动产业结构的变化。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快速发展，实现了从卖方市场向买方市场的转变，买方市场的条件下，消费需求是驱动产业结构升级的关键力量。现阶段，中国居民消费由原来的生存型消费向现代型、享受型消费逐步转变，居民消费结构发生明显变化，必然导致产业结构的变化。过去，传统金融机构因其逐利性，会导致农村地区的资本外流，劳动力等生产要素向城市聚集，扩大城乡收入差距(薛宝贵和何炼成，2016)[24]。金融科技能够促进金融服务的普惠发展，有效满足农村地区的金融服务需求，为农村地区生产经营提供所需要的资金，提高农民收入，缩小收入差距。收入差距的缩小可以有效地避免社会消费需求的断层、刺激原本的低收入人群消费，从需求层面推动产业结构升级(郑万吉和叶阿忠，2015)[25]。Germana和Luisa(2017)[26]研究指出，金融科技可以刺激经济的增长，而经济的增长又通过“滴漏效应”带动贫困阶层或地区的发展和富裕，缩小收入差距。刘金全和毕振豫(2019)[27]也认为，金融科技的发展可以缩小中国的城乡收入差距，增加中国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H4：

H4：金融科技通过缩小城乡收入差距，进而促进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

三、模型设定与变量和数据说明

(一)模型设定

1.基准回归模型

struit=α0+α1ifiit+α2controlit+μi+εit

(1)

其中，stru为被解释变量，表示产业结构升级指数；ifi为核心解释变量，表示金融科技发展指数，control表示控制变量的集合，包括城镇化程度urb、经济发展水平pgdp、劳动力投入水平labor、外商直接投资fdi和政府干预程度gov；i和t分别表示城市和时间，α0是截距项，αi是各个解释变量的回归系数，μi为个体固定效应，εit为误差扰动项。

2.中介效应检验

在理论分析中，金融科技除了直接对产业结构升级产生影响外，还会通过资本积累asset、技术创新innov和收入差距gap三条路径对产业结构升级产生影响。为验证金融科技对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影响的传导机制，本文借鉴温忠麟等(2004)[7]的研究方法，在上述模型中引入中介变量asset、innov、gap，建立以下中介效应模型：

assetit=β0+β1ifiit+β2controlit+μi+ωit

(2)

struit=γ0+γ1ifiit+γ2assetit+γ3controlit+μi+ωit

(3)

innovit=ρ0+ρ1ifiit+ρ2controlit+μi+ϑit

(4)

struit=σ0+σ1ifiit+σ2innovit+σ3controlit+μi+ϑit

(5)

gapit=δ0+δ1ifiit+δ2controlit+μi+τit

(6)

struit=φ0+φ1ifiit+φ2gapit+φ3controlit+μi+τit

(7)

(二)变量选取与说明

1.被解释变量

产业结构升级指数stru。本文为全面测度产业结构升级指数，借鉴李翔等(2018)[28]学者的研究方法来测算，具体测算公式如下：

(8)

其中，Ii表示第i产业增加值与地区总产值的比值，stru的值介于1和3之间，且stru值越大，说明地区产业结构层次越高级。

2.解释变量

鲁钊阳和马辉(2021)[29]、孟娜娜等(2020)[30]、盛天翔和范从来(2020)[31]等学者认为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发布的中国数字普惠金融指数较好反应了中国近年来金融创新与变革的阶段特征和演化趋势。本文研究借鉴上述学者的做法，以数字普惠金融综合指数的对数值作为金融科技发展指数ifi的代理变量，为检验金融科技各个维度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模型还进一步应用了“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覆盖广度ifi1、使用深度ifi2以及数字化程度ifi3三个次级指数的对数值替代ifi分别进行回归分析。

3.中介变量

金融科技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可能通过资本积累asset、技术创新innov和收入差距gap影响产业结构升级。其中，资本积累asset用各地区人均固定资产投资额来衡量。技术创新innov用各地区专利授权量的对数值来衡量。收入差距gap用各地区城镇与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比值来衡量。

4.控制变量

借鉴已有研究，将下列可能影响产业结构升级的控制变量加入模型中：(1)城镇化程度urb。城镇化影响着与产业结构升级相关的配套基础设施建设，此外，城镇化也可以为地区发展带来各种要素资源，进而影响产业结构升级；用地区城镇人口与总人口的比例作为其代理变量。(2)经济发展水平pgdp。一定的经济发展水平与一定的产业结构相适应，用人均地区生产总值的对数值来反映经济发展水平。(3)劳动力投入水平labor。技术创新可以促进产业结构升级，而其离不开高水平的人力资源投入，本文通过就业人数的对数值作为劳动力投入水平的代理变量来控制这一影响因素。(4)外商直接投资fdi。跨国公司在东道国的投资行为伴随着技术溢出效应，带动当地产业结构升级，该变量处理过程中先利用当年人民币平均汇率对外商直接投资额进行换算得到实际外商直接投资额，再利用实际外商直接投资额与各地区生产总值的比值衡量。(5)政府干预程度gov。合理科学的产业政策能够引导产业发展，保护民族产业，推动产业结构升级，但不合理的政府干预也可能出现地区产业被过度保护，缺乏竞争，导致产业发展停滞的现象，本文采用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支出与地区生产总值的比例衡量。

具体变量定义与计算方法见表1。

表1 变量定义与计算方法

(三)数据来源

采用2011—2019年成渝城市群的面板数据(成渝城市群包含的城市依据2016年国家发展改革委等部门联合印发的《成渝城市群发展规划》中规定的范围确定)来检测金融科技对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及作用机制。利用“北京大学数字普惠金融指数”计算得到金融科技发展指数及其二级指数，其他变量的数据均来自中国经济社会大数据研究平台、各城市统计年鉴以及统计公报。表2为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

四、实证结果分析

(一)金融科技与产业结构升级的关系研究

本部分就金融科技对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进行实证检验，因为成渝地区面板数据的横截面维度较时间维度大，回归估计时依次利用固定效应回归模型、随机效应回归模型和混合效应回归模型。根据豪斯曼(Hausman)检验，测算出P值为0.0007<0.01，说明固定效应模型优于随机效应模型。此外，F检验在1%的水平上拒绝了混合效应回归模型的使用；因此本文最终使用固定效应模型来研究金融科技与成渝地区产业结构的关系，其他两个模型的回归结果作为参照。从表3第(1)列可以看出，金融科技对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边际效应为正的0.141，且在1%的水平显著。从表3第(2)和第(3)列同样可以看出金融科技能够推动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且相关系数值大小接近，均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综上，金融科技的发展能够推动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H1得到验证。可见，金融科技是成渝地区推动产业结构升级的重要驱动力，政府应尽快出台相应的支持政策，进一步推进金融科技的发展，让金融科技更好地助力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

考虑其他控制变量：在表3第(1)、第(2)和第(3)列中，城镇化率urb的系数均为正，且第(1)和第(2)列中的系数均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这说明城镇化率的提高可以促进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如何推进城镇化对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来说至关重要。在表3第(1)至第(3)列中，经济发展水平pdgp与产业结构升级系数符号并不一致，且不显著，这可能与本文的估计方法和两者之间的内生性关系有关。劳动力投入水平labor、外商直接投资fdi的系数在表3第(1)至第(3)列中均为正，表明劳动力投入水平和外商直接投资均促进或显著促进了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符合预期。政府干预程度gov与产业结构升级在表3第(1)和第(2)列中系数为负，在第(3)列中系数为正，但结果不显著，表明只有合理科学的政府干预才有利于产业结构升级，而政府的过度干预可能会导致市场竞争不足、资源配置扭曲和企业缺乏创新等问题，制约地区产业结构升级。

表3 金融科技与产业结构升级的回归结果

(二)稳健性检验

本文从以下三个角度进行金融科技对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影响的稳健性检验，回归结果见表4。第一，替换核心解释变量。本部分采用数字普惠金融综合指数除以100作为金融科技发展指数ifi的代理变量进行稳健性检验。估计结果见表4第(1)列，结果显示金融科技仍然能够显著促进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具体而言，金融科技发展指数上升1个单位，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将会显著提升0.274，与前文的结论一致。第二，被解释变量滞后一阶。由于产业结构的变迁不仅受当期多种因素的影响，也可能受前期产业结构自身的影响，存在较强的路径依赖，加入被解释的滞后项能够缓解内生性问题，故在模型(1)中加入滞后一阶的产业结构升级指数strui,t-1，利用面板固定效应模型回归估计。估计结果见表4第(2)列，金融科技依旧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促进了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再次说明本文结果的稳健性。第三，缩尾检验。本文对产业结构升级指数进行1%的缩尾处理，再次进行回归估计，估计结果见表4第(3)列，金融科技显著推动了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再次说明了本文结果的稳健性。

表4 金融科技与产业结构升级的稳健性检验

(三)金融科技与产业结构升级的中介效应检验

本部分就金融科技影响产业结构升级的作用机制进行实证检验。表5第(2)列金融科技对资本积累的回归系数为0.571，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表明金融科技能够推动成渝地区资本积累的提升，与理论预期一致。金融科技能够缓解“超常态”信贷配给问题，改善融资环境，提高金融服务触达率，这对于中小微企业而言作用突出。在第(3)列中，资本积累对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回归系数为0.045，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说明金融科技能够推动资本积累，进而促进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根据中介效应检验原则，并结合表5第(1)列的结果，计算得到中介效应为[(0.571×0.045)/0.141]×100%=18.223%，即金融科技对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促进作用有18.223%是通过推动资本积累实现的，H2得到验证。

由表5第(4)列可知，金融科技对技术创新的回归系数为0.594，通过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说明金融科技的发展能够帮助科创企业走出融资困境，为科技创新的主力军提供研发所需资金，与理论预期一致。同时，在第(5)列，技术创新对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边际效应为正的0.133，且通过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说明金融科技能够通过推动技术创新，进而促进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根据中介效应检验原则，计算得到中介效应值为[(0.594×0.133)/0.141]×100%=56.030%，即金融科技对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促进作用有56.030%是通过推动技术创新实现的，可见，如何提升金融科技发展水平以解决企业技术创新中面临的资金不足问题显得尤为重要，H3得到验证。

由表5第(6)列可知，金融科技对收入差距的边际作用为负的0.162，且通过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说明金融科技能够缩小成渝地区的收入差距，与理论预期一致。金融科技缩小收入差距的关键在于利用大数据、云计算和人工智能等底层技术，降低了金融服务成本、扩大了金融服务覆盖面、提高了金融服务触达率，具备了普惠性，未来也要进一步发挥金融科技在普惠金融中的作用(张羽和王文倩，2021)[32]。此外，在第(7)列中，收入差距对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系数为-0.158，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金融科技能够通过缩小收入差距，进而促进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根据中介效应检验原则，计算得到中介效应为[(-0.162)×(-0.158)/0.141]×100%=18.153%，即金融科技对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促进作用有18.153%是通过缩小收入差距来实现的，H4得到验证。

表5 金融科技与产业结构升级：中介效应检验

五、拓展性讨论

金融科技具有多维度的特征，本文不仅考察了金融科技发展综合指数对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还探讨了金融科技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数字化程度三个二级指标对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本部分以产业结构升级指数stru为被解释变量，以金融科技三个二级维度ifi1、ifi2和ifi3为核心解释变量，运用面板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回归。通过表6第(1)、第(2)列可以发现，金融科技覆盖广度、使用深度指数均显著推动了成渝地区的产业结构升级，系数分别为0.081和0.254。金融科技的覆盖广度是金融科技的发展前提，政府部门应持续推进金融基础设施的建设，以此扩大金融科技的覆盖广度。金融科技的使用深度是指金融科技的实际使用情况，政府和金融机构应注重金融知识的普及，以增加企业及个人对金融服务的需求，加深金融科技的使用深度，盘活社会闲置资金流向实体经济。此外，就金融科技的数字化程度对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来看，表6第(3)列表明，金融科技的数字化程度对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并不显著，且系数值偏小。当金融科技的数字化程度达到一定程度后，创新金融服务成本低、覆盖广的优势才会开始显现；而当数字化程度不高时，创新金融服务较传统金融服务的优势并不能充分发挥，此时金融科技的发展对产业结构升级的推动作用不强(唐文进等，2019)[4]。成渝地区城市群发展是以成都、重庆双主城区“双核”为一级，其余城市为次级的城市发展体系，成都与重庆双主城区与周边城市发展呈现断层状态，发展水平差距较大(丁任重和王河欢，2020；姚作林等，2017)[33～34]。即成渝地区城市群可能除“双核”以外，其余城市数字化程度不高，创新金融服务优势并未完全凸显，导致数字化程度对成渝地区整体产业结构升级的推动作用不强。政府部门应持续推进当地金融基础设施信息化建设，依托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和人工智能等科技信息技术，更好地发挥创新金融服务。

表6 金融科技不同维度与产业结构优化检验

六、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对金融科技与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之间的关系从理论上进行了梳理，并进一步探讨金融科技对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影响的作用机制。首先，金融科技能够显著推动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且通过了一系列的稳健性检验。其次，金融科技通过促进资本积累、推动技术创新和缩小收入差距等路径，进而推动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其中，技术创新在金融科技与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的中介机制中起到了关键的“桥梁”作用，这充分说明技术创新是促进产业结构升级的关键因素。最后，金融科技由覆盖广度、使用深度和数字化程度三个二级维度构成，其中金融科技的覆盖广度和使用深度显著推动了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但数字化程度并无明显的促进作用，可能与成渝地区城市圈的“双核”发展体系有关，城市群内成都、重庆与其余城市出现断层发展，金融基础设施建设信息化水平不均衡。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提出以下政策建议：第一，坚持推进创新驱动发展战略。金融科技是金融领域的技术创新，提升成渝地区金融科技的核心竞争力关键在于加强金融科技底层技术的研发，占领技术创新制高点。推进金融科技产学研一体化发展，鼓励金融机构与互联网、高校与企业、高校与高校等多种合作模式，建立一批高水平的金融科技实验室。第二，完善金融科技人才培育体系。金融科技涉及的学科交叉，知识复杂，覆盖面广，成渝地区可依托四川大学、电子科技大学、西南财经大学和重庆大学等创新能力强、专业学科多和科技成果好的高校培养高质量金融科技人才，合作发展产业技术创新联盟。第三，加强金融科技合规应用。金融科技具有数字技术与金融服务融合发展的特征，在金融科技时代，数据滥用、数据垄断和金融欺诈等问题日益突出，政府应维护金融市场信息安全，提升金融科技建设标准，强化金融科技企业监管。第四，加快金融科技基础设施建设。成渝地区城市圈城镇化水平总体较低，对于金融科技发展水平较低的地区，政府应给予一定的优惠政策，加快地区金融基础设施建设，推动金融基础设施的信息化、智能化、数字化和生态化，发挥金融科技在成渝地区产业结构升级中的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