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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山,是水,是心灵的纹路

2022-07-04冯雷

广西文学 2022年7期
关键词:瓜藤杉木抒情

细细品读不难发现,在吴灵词的这组《太阳树》中,山水、绿植意象特别丰富,那“树叶的脉络”(《太阳树》)、“青筋的枝蔓”(《种下杉木的女人》)或许正为人们指明了进入吴灵词诗歌的小径。

在《请用一条河流纪念我》中,“我”“站在山谷之中”,像蒲公英一般“随风漂泊”,飘摇到“天穹”又坠落进“河湾”;在《太阳树》里,“我”在披满木架的“瓜藤”下放飞灵魂;在《种下杉木的女人》中,杉木、森林、黏土连通了“我”对时间和命运的参悟;在《桥》和《我看见》里,诗人伴着“野百合”“洋紫荆”“挡风的大榕树”以及哀叹的“岭上松”“柔弱的落花”拾级而下,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也许是因为身在山清水秀的南國吧,山水、植物、花鸟等自然意象非常自然地流溢在吴灵词的笔端。这些自然意象当然不只是作为抒情的背景那么简单。奥尔罕·帕慕克曾经说过:“景观的布局是为了反映画中人物的思想、情绪和感知的”,“小说里的景观是小说主人公内心状态的延伸和组成部分。”(《天真的和感伤的小说家》)老舍也曾谈到:“背景的重要不只是写一些风景或东西,使故事更鲜明确定一点,而是它与人物故事都分不开,好似天然长在一处的。”(《景物的描写》)这其实都是说“景观”“背景”这样的“风景”是具有抒情作用的,在小说当中“风景”可以看作是一个不见首尾但又不可或缺的人物,在诗歌当中“风景”则是一个隐形的抒情角色,它常常和诗人一唱一和、一咏一叹,就像李白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那样。吴灵词笔下的“风景”也是如此。最为典型的可能当属《请用一条河流纪念我》,“我”宛如“长出翅膀”,又像“成熟的蒲公英”一般,“随风漂泊”,飘到山谷、飘到天穹又飘到河湾,一路飘飘摇摇、一路欣赏“雾雨、木桥、小镇”,但无论走了多远、无论沿途的山山水水怎样瑰丽,最终那“没有站点的码头”“一直是故乡”。河流、山峦、晨露、月色等风景似乎都在不断地挽留“我”停下来,而“我”却还是如同那“青翠流连”的河水一样,义无反顾地流向“故乡”。在吴灵词的笔下,泗水河两岸风光秀丽,小城中“院子里搭建的木架挂满了瓜藤”,让人感觉处处荡漾着浓浓的绿意。也许吴灵词并不是一个因为浓烈的乡土情结而有意塑造精神原乡的诗人,但人们无论如何不应忽略她对故乡那种富于生命热度的熟稔和思恋,这里所谓的“生命热度”是同诗人自己的生命体验紧紧相连的。《太阳树》和《种下杉木的女人》仿佛是一组姐妹篇,两首诗合在一起,较为完整地表达了诗人对时间、生命、命运的体悟,而这种体悟又都是以植物为参照的,苦楝树、杉木“一岁一枯荣,春风吹又生”,而从少女变作老妪、从“过去的日子”切换到“未来的日子”(《种下杉木的女人》)却触目惊心而又无可奈何。《我看见》里,“漫无目的地行走”“我的方向断失了电池”则不妨看作是对生命当中那种无可奈何、那种困顿感的续写。

诗人宋晓杰曾在《剩下的芦苇》里说她有一颗“草本的心”,吴灵词似乎也是如此。她“生根、发芽,生成树的形状”(《白色球鞋》),她作品中那些苍翠的草木既是故乡最鲜活的特征,更是她心灵标志性的纹路。

【冯雷,北方工业大学中文系副教授。】

诗歌责任编辑   冯艳冰697B9528-575B-4F9E-B926-7C77DA6C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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