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省工艺美术立法的实践与创新

花红林 林涛

广东省广轻控股集团公司

岭南文化是中华传统文化中极具特色和影响力的区域文化之一,岭南工艺美术是岭南文化重要构成部分。广东工艺美术历史悠久、品种丰富，技艺精湛，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和丰富的文化内涵，在提升人们审美情趣，坚定文化自信上发挥重要作用。

2005年2月1日施行的《广东省传统工艺美术保护规定》（以下简称《规定》），虽然发挥过积极的作用，但是随着我国社会经济的高速发展，工艺美术产业面临着不少困难和挑战，如文化环境变化与传统工艺美术传承的问题、现代科技工业化生产与传统技艺保护的问题等，传统工艺美术的保护和发展亟待通过立法进行更有效的制度供给。

今年是国家“十四五规划”开局之年，更是我们隆重庆祝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的喜庆时刻，经过多方共同努力，《广东省工艺美术保护和发展条例》适时在今年7月1日起正式实施。《条例》将原来的《规定》从政府规章上升为地方法规，增加了发展的内容，加大了政府对工艺美术扶持的力度，明确了工艺美术创新发展的方向，顺应我省经济和社会发展趋势，对工艺美术行业的发展具有深远的意义。

一、立法主要过程

（一）广东省工艺美术协会的立法准备阶段

2017年10月，为落实《中国传统工艺振兴计划》以及《广东省传统工艺振兴计划》，广东省工艺美术协会及其会长单位广东省广轻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向有关部门提议修订《广东省传统工艺美术保护规定》，协会自筹资金聘请中山大学公法研究中心教授团队完成了调研报告、立法资料汇编、条文稿、注释稿、立法说明等，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主要思路是：“定基调”，保护和发展并行，坚定文化自信；“立职责”，推进放管服改革，强化政府引导；“驾桥梁”，发挥专业性优势，深化行业自治；“促共建”，重视教研与宣传，鼓励多元参与。为适应社会经济发展需要，广东省人大常委会于2018年底同意将规章升格为地方性法规，并纳入立法规划。

（二）广东省工业和信息化厅立法阶段

2019年5-6月，广东省工业和信息化厅（简称工信厅）组织广东省工艺美术协会、工艺美术龙头企业广东省广轻控股集团进行立法调研，调研组先后赴肇庆、深圳、潮州和福建、上海、江苏等地，拜访工艺美术大师、参观代表企业，并与行业协会和主管部门座谈交流。

2019年6月12日，工信厅召开专家座谈会；8月19日组织条例听证会，15位社会人士参与了听证；10月16日，召开有高校老师、地市协会代表参加的专家论证会，与会人员提出许多期望：1.要在条例中明确鼓励基础教育、职业教育的教师参加工艺美术职称评审，并享受相应待遇。2.条例的法律责任一章的行政处罚依据是否充分？3.工艺美术企业税收可否适用文化创意企业的较低税率？4.条例对开拓市场、创立品牌、产业集聚方面应有所突破。在征求意见阶段，广东省家具协会、省陶瓷协会、深圳市工艺美术协会等相关社会组织提出了修改意见。

经过慎重考虑充分论证，调研组建议将条例名称确定为《广东省工艺美术保护和发展条例》，以突出产业发展、加大政策扶持力度。2019年12月30日，工信厅党组通过了条例建议稿。

（三）广东省司法厅立法阶段

2020年3月，条例建议稿在广东省司法厅网站向社会公众征求意见，其后该厅开展了立法前评估，并报广东省政府常务会议研究同意。

省政府研究后对《条例》立法提出要求，《条例》要在原政府规章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大传统工艺美术的保护力度，还要借鉴其他省份推动工艺美术产业化方面的先进经验，聚焦工艺美术产业发展，为广东省工艺美术继续走在全国前列提供良好的法治环境。传统工艺美术的保护牵涉到文化主管部门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文化主管部门要积极配合。工信、文化部门要及时互通信息，加强交流，其他有关部门在各自职责范围内认真做好工作，共同推动工艺美术的繁荣与发展。

（四）广东省人大常委会立法阶段

2020年11月，《条例》经广东省政府常务会议通过后报广东省人大常委会审议。期间省人大常委会财经委提出了修改意见，条例由省人大常委会法工委经济法规处具体承办。11月27日，省人大召开常委会分组审议条例，立法工作组成员接受了省人大常委会组成人员的询问，要求对条例内容再进一步完善。

从2020年12月至2021年3月，省人大法工委组织立法专家到潮州、汕头、广州、佛山、深圳等地调研，多次召开听证会、条文修改会，形成《条例》三审稿。2021年5月26日，广东省十三届人大常委会第三十二次会议表决通过了《条例》。

二、各地工艺美术法规、规章比较

根据统计，除广东省外，目前全国有13个省市自治区制定了工艺美术法规、规章，各地立法各有特色（详见下表）。

以上除江苏省为地方法规之外，其他均为政府规章。这些法规、规章的共通点是实行大师、珍品、技艺认定制度，强调保护传承，但缺乏创新发展的制度供给。

三、《条例》制定中的主要争议问题

（一）《条例》名称是否去掉“传统”？

2020年广东省工艺美术产业总产值超过2000亿元，其中新兴工艺美术的产值约占产值的90%。在各种场合的座谈会上，大家一致赞同去掉“传统”的限制，条例名称为《广东省工艺美术保护和发展条例》，将工艺美术范畴不再限于传统领域，扩展到新兴工艺美术，这将有利于推进全省工艺美术产业更好发展，同时反哺传统工艺美术保护传承，实现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

（二）大师评审等工作是直接委托特定的行业协会还是公开遴选？

2004年的《规定》，将广东省工艺美术大师、珍品、技艺的评审认定工作明确由广东省工艺美术协会具体承办。从2012年起，根据《广东省人民政府2012年行政审批制度改革事项目录（第一批）》（粤府令第169号）等规定的要求，省工信厅公开遴选社会组织，承接大师、珍品、品种技艺的认定职能，《条例》据此规定将上述职能转移给经过遴选的社会组织。值得注意的是，由省政府向省工艺美术大师授予称号、颁发证书的行业惯例，条例保留了广东省的传统做法“确有必要的，可以提请省人民政府授予称号、颁发证书”，充分照顾了行业的呼声。

（三）大师是终生制还是任期制？

针对有些人评了师工艺美术大师之后，不从事创作，不履行社会责任，在立法研讨会上，有人提出省工艺美术大师要4年复评一次。考虑到有些大师因为年龄、身体原因无法从事创作，法工委最后没有采纳上述意见，但在《条例》的第十四条规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撤销省工艺美术大师称号、收回证书：

1.以剽窃、伪造他人作品或者提供虚假材料等不正当手段取得称号的；

2.受到刑事处罚或者严重违背社会公德，造成重大不良社会影响的；

3.严重丧失职业道德的；

4.无正当理由长期脱离工艺美术设计制作的；

5.无正当理由不履行本条例规定工艺美术大师义务的。

（四）如何与《非物质文化遗产法》相衔接？

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法》第十八条：“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建立地方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将本行政区内体现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具有重大历史、文学、艺术、科学价值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列入名录予以保护。”大部分传统工艺美术已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录，鉴于我省已于2011年出台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条例，而工艺美术保护和发展又与非遗保护各有侧重，为做好衔接，《条例》规定：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的工艺美术相关保护工作，还执行非物质文化遗产相关法律法规的规定。

四、《条例》的立法创新或亮点

相对于其它省份工艺美术法规，《条例》有几个亮点：

1.条例调整对象由传统工艺美术扩大到创新发展的工艺美术，是全国首部聚焦工艺美术产业发展的地方性法规；

2.条例回应行业诉求，对完善知识产权纠纷快速解决机制、联合惩戒与信用信息记录机制进行了规定；

3.条例理顺了传统工艺美术保护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衔接，鼓励工艺美术行业人员申报非遗传承人；

4.条例在特色区域建设方面提出：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在规划、立项、资金、用地等方面对工艺美术特色区域建设予以扶持，将工艺美术生产、经营场所纳入工业旅游线路；

5.条例明确了工艺美术大师应履行传授技艺、培养人才、参加公益活动等法定义务，规定工艺美术大师不得在他人作品上署名，对严重丧失艺德、弄虚作假的，可撤销大师称号，收回证书；条例还对违反规定，提供虚假材料骗取珍品证书、冒用工艺美术大师称号等设置了行政处罚;

6.授权地市进行工艺美术大师等认定工作。条例第四十四条规定，地级以上市根据工艺美术保护和发展需要，可以参照本条例规定，开展本市的传统工艺美术品种和技艺、工艺美术珍品、工艺美术大师认定工作。

五、小结

《条例》颁布不久，业界还较为陌生，这就需要主管部门、行业组织、媒体等相关方面进一步扩大宣传，使其成为一部家喻户晓的法规。同时，也需要法律专家、行业人士进一步解读。2021年9月24日，值第十七届中国（深圳）国际文化产业博览交易会举办之际，《条例》宣讲座谈会在深圳国际会展中心举行。会议由广东省工艺美术协会主办，广东省人大常委会、工信厅、司法厅，深圳市工信局，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深圳大学，以及来自全国各地的行业专家、工艺美术大师约60人参加了座谈会。接下来，要通过宣讲、研讨，出台必要的操作细则，让《条例》包含的各种扶持、促进措施、各种规范，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盛世喜收藏，工美新立法。品质行天下，诚信交朋友。文化传四方，人民更幸福。抱拳相庆贺，奋进新时代。”笔者热切期望工艺美术同仁按照习近平总书记“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要求，认真贯彻文化强国战略，共同推动我国工艺美术文化事业持续发展和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