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名家李文田
2022-06-30陈国菲
陈国菲
李文田从小就与众不同,有“神童”之称。李文田少年丧父,他心疼母亲的辛勤养育,曾多次想要弃学营生,以此减轻家庭的负担,幸得恩师何铁桥帮助,才得以继续学业,考取功名,后来在很多方面都有所建树。二十六岁时,李文田高中探花,授翰林院编修,后入直南书房,官至礼部右侍郎、工部右侍郎。他嗜书如命,通晓天文地理,泛读经史,书法出色。
李文田藏书丰富,精研碑文,年少时期专注唐碑,后来转学隋碑,中年以后钟情于汉碑魏碑。同治十三年(1874),李文田乞归故里,奉养母亲,其间在书院授课,并在广州修筑泰华楼。泰华楼是李文田的藏书楼,楼中所藏书籍很多是其他藏书家没有的珍贵孤本。之所以得名为泰华楼,是因为楼内收藏有世间罕见的秦《泰山石刻》宋拓本及汉《西岳华山庙碑》宋拓本。李文田对于碑帖的研究和收藏近乎痴迷的程度。李文田一生生活拮据,所得俸禄多用来购置书籍碑帖。就算是自己未能拥有的珍贵书籍,为了能够窥探一二,他也会想方设法去借阅。正是在这种执着专注、广泛涉猎的求学精神的助力下,李文田的碑帖研究、书法水平在岭南地区都是名列前茅的。
说到李文田的碑帖研究,就不得不提到“兰亭论辩”。在20世纪60年代,郭沫若引用李文田的论据来批驳《兰亭序》是王羲之写的这一观点,提出《兰亭序》是智永和尚所写的。智永和尚是王羲之的第七代嫡孙,一度存有《兰亭序》真迹。时至今天,虽然已经证明郭沫若的某些论断受到政治立场和时代局限的影响,但是也不能否认郭沫若所提出的论断是存在一定的合理性的。郭沫若将李文田率先提出的见解推到了大众的视野中,使得大众重新考虑《兰亭序》的真伪问题,扩大了李文田对《兰亭序》研究的影响。李文田將以史证碑的方法用到了碑学考证上,也使得“兰亭论辩”有机会被历史记载,成为文化界极具生命力的论题。
李文田运碑入帖,自创碑派书法,书法造诣深厚。在历朝各代碑帖中所积淀的书法元素浸染下,李文田书法大成。李文田篆书、隶书、楷书皆精通,最出色的应该是行楷。所作行楷,工稳平和,笔画圆实,肥而不胖,瘦而不削,有魏晋隋唐以来的风流气骨。广东省博物馆、佛山市博物馆、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等都收藏有李文田的书法作品。在《岭南书法史》一书中,陈永正先生表达了他对李文田自创的碑派书法的看法,他认为直到李文田的出现,广东的碑派才正式形成。
章太炎曾说过:“李文田虽兼治诸学,然其所长在西北地理,宜入‘地理学家。”这道出李文田在历史地理方面的贡献。清同治和光绪年间,边疆隐患爆发,统治出现危机,促使许多学者开始研究西北地形,带动了蒙元史研究的兴起。受当时经世致用的社会风气和内忧外患的政治氛围影响,李文田也不再局限于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开始对西北地理学与元史学进行研究,逐渐由专研碑文石刻的京城名士逐渐向通晓边疆史地的经世学者靠拢,著有《元秘史注》《双溪醉隐集笺》《和林金石录》等。
其中《元秘史注》影响力较大,在同类作品中地位突出。《元朝秘史》又称《蒙古秘史》,是蒙古族现存最早的史书,记载了蒙古族的方方面面,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元秘史注》共十五卷,是《元朝秘史》最早的译注本,对其中的地理、年代、人物等史实进行了详细的考证,使此书得以通读,为后世研究蒙元史提供了极大便利。虽然后世人对《元秘史注》复校,也发现其中的不完美之处,但这也不能掩盖李文田对蒙元史研究的贡献。
李文田知识广博,还因为卓越的相术名动京城。据说他曾给梁鼎芬相面,道出其大限之日,并给出解法,也预知杨士骧官至一品,还在文廷式显赫时指出他即将失势。李文田所说的都在后来得到应验。在李文田众多的门生之中,出过许多名士,总理衙门章京(清末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之职官)杨宜治便是其中一位。杨宜治与李文田有诸多共同爱好,交往密切,他在《杨宜治日记》里有提到过李文田在风水方面的造诣,还提到他读过李文田精心注释杨筠松的《撼龙经》(《撼龙经》是著名的风水学经典之一)。此外,在其他野史中,也有谈到李文田“善风鉴”这一方面。
为官数十载,李文田不仅勤于治学、知识渊博,还心系天下,敢于直谏。同治十三年,国运艰难,国库空虚,慈禧太后提出重修被英法联军摧毁的圆明园,被众臣劝阻。其中诤言有力者就有李文田。随后李文田又上书弹劾贪污舞弊的皇亲国戚,为天下人谋取福祉。在慈禧太后六十大寿时,他看着飘摇破败的清王朝,力主“谕停寿贺”,开源节流。他慧眼识珠,指出礼亲王世铎失职,呼吁起用恭亲王奕?,试图挽救垂危国家。在大义面前,他将个人安危得失抛之身后,却还是无力改变当时清廷的颓势,最后在悲痛和抑郁中病逝。
李文田(1834 — 1895),广东顺德均安上村人,字畲光、仲约,号若农、芍农,学识渊博,是清代著名的蒙古史专家、碑学名家、书法家。F201CEEE-9EAF-4521-A074-BB6E74252D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