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长歌·连载二十六
2022-06-30蒲雨潇
蒲雨潇
迟早都是要散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她只是不停地奔走,企图忘掉自己心里的痛。
他取出自己的钥匙串,选取了一枚和挂锁相匹配的钥匙,慢慢地先伸进一点点,试着转动钥匙,没有打开之后,他再伸进去一点点慢慢转动,再伸进去一点慢慢转动,再退出一点慢慢转动,这样反复几次之后。
“叮”的一声,锁打开了。
“你可以的。”若曦赞叹道。
“嘿嘿,实力而已。”
“滚。”
他们在小箱子里找到了一张叫做远洋贸易公司的营业执照副本,里面还有很多转移资产的来往凭据。若曦没有直接拿走,而是拿出手机,拍好照之后,原封不动地又将箱子放了回去。
她们将所有东西都按照进来之前的顺序规整好,然后再次从窗口爬了出去。
来到围墙外确认安全之后,若曦才松了一口气。
她拍了拍泽昀的肩膀。
“谢了,最佳搭档。”
“就一句话?”
“那你要几句?”
“几句都不要,能不能抱你一下?”
泽昀在说出这个请求的时候,脸都涨红了,尽管他平常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噗!”
若曦的表情也仿佛是像吞了一只活苍蝇一样的难受。
她知道泽昀对她爱慕已久,但不知道他竟然会有这么明显的表露。
想了几秒才说道。
“好吧!”
若曦张开双臂,和泽昀抱在一起,泽昀将脸庞在若曦的头发上蹭了蹭。
过了好一会,若曦才说道:“好了吧!”
“好了。”
泽昀放开她。
“快回去吧!”若曦劝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可她并没有发现泽昀離开。然后再次转过头来。
“又怎么了?”
“姐,我不想回去了。”
“我不是你姐,我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傻子。”
“但我就认你是姐。”
“好吧!”
“那你,为什么不想回家?”
“我不想待在这个家里了,你带我私奔吧!”
“私奔,这个词用得不太恰当。”
“我说的是真的。”
“那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我想好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去房地产公司上班。”
顾若曦笑了笑。
“就你这衣食无忧的大少爷,在自己的地方怎么任性都有人让着你,到别的公司被别人管着,能习惯吗?”
“姐,你就相信我吧!”
“我要求不高的,只求姐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我提供一张木板床可以睡觉就可以了。”
说着,他给若曦长长地施了一礼。若曦看见他一副认真的样子,还真有点触动,便说道:“我很现实的,不玩虚的。能干家务活吗?”
“肩扛背挑,都可以。”
“好吧,也行!”
他们回到若曦租住的地方后,若涵正好在出差,若曦把他安排在若涵的那间房睡。
若曦晚上睡不着觉,她正在犹豫着现在要不要揭发马芊陌。如果揭发马芊陌,确实能够让运数将尽的馠树扭转局势,但以她现在的实力,斗得过马芊陌吗?
刘国庆是不可能再去找他了,他为她已经竭尽全力元气大伤了。曾经天真的她,错过了多么一次好的机会,代价是刘国庆自己的儿子,她对不起这样一个将她视作自己亲孙女的老前辈。她还想到了沈长富,但是沈长富这个人,她平时接触不多,到底这个人心里是什么想法也说不一定。
想来想去也没有一个结果,后来困意袭来就睡着了。
第二天,若曦还是照常去上班,不过现在,她将重点放在了找马芊陌转移公司财产的证据上。
泽昀则出去找工作,后来真的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入了职。对于他这种大学辍学没有人任何专长的人来说,能够找到这么好的一个工作就算不错了。并且他还干的不错,刚进去就卖出去了一套豪宅。
日子就这样混混沌沌地过着。
若曦这天回家很早,做了很多菜等泽昀回来,要给他庆功,可等到很晚,他都还没有回来,打他电话,也没有人接听。
当顾若曦找到泽昀公司的时候,才知道他出事了。
泽昀因为和其他公司的业务员争抢客户,失手把对方打成了重伤。
平时和泽昀要很好的一个业务员陈文诉说道:“昨天我和泽昀哥出去拉客户,和对面顺达地产的人员发生了冲突。之后,顺达的人召集了几个社会人员,把我和泽昀哥拦在了路上。泽昀哥说我身材单薄,不禁事,便把我推到了一边,说一切让他来处理。”
我告诉泽昀哥:“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还是跑吧!最多就是丢了面子。”
泽昀哥不听,他说:“是男人,就是要敢作敢当,逃跑算什么?”
“双方争吵了几句就打了起来。他们人多,泽昀哥当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之后,就有一个人倒下了,再也爬不起来,我一看倒下的那个人不是泽昀哥。其它人都停停了手,一时间慌成一团,后来就有人报了警。”
“那泽昀现在在哪里?”
“高新派出所。”
陈文有些颤抖地说道,仿佛还在刚才激烈的场面中没有走出来。
“你带我去,快点!”
在看守所内,若曦看到了泽昀。他手上戴着手铐,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眼的白光,神情有些颓丧,脸上还有紫黑色的血迹。
“姐,你真聪明,一下就找到了这里,是不是很担心我啊?”
若曦看到泽昀说话的状态,知道他应该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她只觉得又气又好笑。忽然间,伸手就拧住他的耳朵。
“你为什么要和别人打架,你认为你自己很能干是吧?家里的饭吃多了不消化是吗?你不是男人吗?你看看你现在这副窝囊相,你倒是跑出去啊?”
泽昀疼的哇哇地叫。
“姐,你放开,你先放开。”
伤者的父母也跑来了,情绪瞬间激动异常。冲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比若曦矮了一个头的样子,年龄大概五十多岁。他仰望着若曦的脸,忽然间跳了起来,抓住顾若曦的衣领,狠狠地道:“你要不治好我儿子,要你们拿命来偿。”
若曦低头一看,他穿着解放牌的胶鞋,裤子和衣服都沾满了灰尘。另外一个女人有着臃肿的身躯,穿什么衣服都会感觉小一号的那种,忽然间感觉有些同情。
“如果你现在不放开我,耽误了你儿子的治疗时间,恐怕我就是有再多的钱也不能让你的儿子起死回生。”
这个时候男人犹疑地看了看旁边的女人,才放开了手。
若曦紧赶慢赶地来到医院,将买来的礼品放在旁边的一张床上,刚刚准备向医生了解一下伤者目前的状况。
谁知病房外忽然又响起了阵杂沓的脚步声,像风暴一样地席卷过来。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问:“会不会就死了,会不会就死了?”
第七十五章
转过身来之后,原来是几个护士簇拥着医生赶了过来。
“病人情况现在很不好,脾脏破裂伴有脑组织挫伤,如果不及时手术会有严重的生命危险,你们快去筹钱吧!”
主治医生面对着若曦严肃地说道。
这时,伤者的父亲挤了过来。
“医生,需要多少钱?”
医生停顿了一下。
“先准备十万吧!”
伤者的父亲再也没有刚才的戾气,瞬间说不出话来。
他慢慢地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我们都是打工的,哪里去找那么多钱,就是不吃不喝也拿不出这么多啊?”
“医生,你赶快准备手术,这个钱,由我来出!”
若曦刚说完这一句,正在焦急中,若涵打来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呢,回家了吗?”
若曦愣了一下。
“哦,已经回了,刚吃过饭。”
“怎么了,你在那边还好吗?”
“没怎么,就是有点想你了。”
“哦,我也挺想你的。”
虽然若曦这样说,但内心还是有压抑不了的焦急。
“我这边事情办妥了,过几天就回来了。”
“啊,这么快!”
“怎么,你不想我快点回来吗?”
“哦,不是,我是觉得你如果有事,就办妥了再回来。”
“没有,该办的事都差不多了,很快了。”
其实若曦心里想的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若涵。
若曦现在为泽昀的事异常烦恼,草草地聊了几句就挂了。
若涵隐隐约约感到她有些不对,但他想也许是自己走太久了,有些生疏了也很正常,他想这次回去一定要给她一个惊喜。
若曦这边,空旷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很快一下午时间就过去了。
她一直在黑暗你没有闭眼睛,开了灯将自己以前的首饰翻了又翻,算了又算,所有的金银细软加起来,不超过三万。她又将很早以前泽昀买给她的名牌包包翻了出来,这些包包有的一次也没有用过,但是如果现在卖出去价格会大打折扣,况且时间也来不及啊。
正当她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吊灯的时候,她想到了自己手上的镯子。
对,镯子是值钱的,只要把镯子卖出去,多余的钱都有了,就在她动手解手上的镯子的时候,忽然用手拍了一下她的额头,顾若曦,你怎么这么天真,镯子是不可能卖的,这是马芊笠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啊。
她在屋子里走了两圈,脑子里的思绪像一团乱麻一样理不清楚。
她又再次坐下来,喝了一杯茶几的水,理性地分析了一下,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去向刘国庆求助,让他借给自己钱。但她连累刘国庆太多了,他不忍心再去向刘国庆开口。
若涵的工资平时要承担家里的花销,肯定也没什么钱。
如果去求助齐俊彦,但他一直在追求她,欠了他这么多,以后怎么还?
还是算了吧!绝对不能再去找齐俊彦。
她就这样想了一会,很快被一阵电话铃声拉回了现实。
电话是一个陌生人打来的,接起电话一听。
“季军现在已经不行了,正在大吐血,医生建议要赶快开始手术。但现在医院方面说医疗卡里面已经没有费用了,要我们赶紧想办法筹钱啊。”
原来是季军的父亲打来的,季军的父亲激动而又沮丧地说着。
“我们可只有这一个儿子啊!”
他的母亲已经在一旁哭出了声音。
“叔叔,你先别急,我半个小时之内,就将钱带到医院。”
此时再也不容若曦多想,就算季军真的死了和自己毫无关系,但泽昀一定会因此坐牢。
她将手机拿出来翻开通讯录,又关掉,试了好几次,还是拨通了齐俊彦的电话。
“喂!”
“齐俊彦,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只是最后一次。”
齐俊彦笑了。
“无论是不是最后一次,我都愿意帮你。”
“说吧,什么事?”
若曦愣了一下,我想借十万块钱。
“十万吗?小事。你就在你们小区门口的咖啡馆里等我,我这就给你送过来。”
若曦感到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不问我借钱干什么,她还想再说什么,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咖啡馆厅里灯光昏黄,齐俊彦刚好选择了一个靠窗的卡座,从窗户玻璃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得見若曦租住房屋小区的大门。
齐俊彦已经坐在那里了,等待着顾若曦的到来,他的嘴唇轻抿。
等若曦坐下,将随身携带的包放在一旁,他便开始说话。
“十万,对于我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就是你一个笑就值十万。”
“那你就是同意借给我这个钱咯?”
“同意,但是拿这十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那就是以后不能再消失!不能让我再找不到。”
若曦察觉到了他脸上有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他将一张银行卡顺着光滑的桌面推到若曦的面前。
“这里面应该不止十万。”
若曦伸手去接,他忽然间将他的手覆在若曦的手上。”
若曦在那一刻感觉手像触了电一般,一直疼到了心里。她怀疑地抬起眼看了齐俊彦,眼神里充满了戒备。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齐俊彦竟然是这样的人。她觉得以前确实是看错了齐俊彦了。她此时很想站起来,将这张银行卡扔到齐俊彦的脸上,然后转身而去。
但她转念一想,齐俊彦一直喜欢自己,此时控制不住情绪也是有可能的,况且这个钱仅仅是借来暂用,她会还给他的,嗯她会还给他的。季军的父母还在医院等着呢。
若曦只能慢慢地缩回了手,脸上像火烧着一般。
“若曦,你知道吗?自从我看见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深深的爱上了你。”
若曦不是第一次听到男生这样对她表白,丝毫没有任何的高兴,高兴都没有,自然也没有任何的悲伤。
“何必呢?我没有任何的好处,你知道我的心早已经给了另一个人。”
“是那片盛开着风信子的原野吗?”
若曦点了点头。
齐俊彦抓准时机,站起来快速地吻了一下若曦的额头。
若曦还没来得及躲开,慌了一下神,很快地清醒过来。
“齐俊彦,请你不要这样,我们也许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但做不了恋人,因为我们遇见的真的不是时机。”
齐俊彦摇了摇头。
“不,对于我来说,任何时候的遇见都是时机,因为我会珍视每一个时机,而你的涵哥哥不一定会!”
若曦心里颤了一下,回过神来,不愿意再听他说顾若涵什么。
便說道:“如果没有其它事情,我先走了,救人要紧,我说过,这个钱我会还给你的。”
“钱的债很好还,心的债怎么还?”
齐俊彦在她身后说了一句,若曦停了一下脚步,继续走了出去。
若曦当然不相信这句话,但这句话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在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若涵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她从咖啡馆里出来,电话里明明有人自称是她领导,说她病得很严重。所以他才提前定了机票赶回来,看来这种情况应该身体没什么病,倒是心里有病。
只是在看到她从咖啡馆走出来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感到心痛,这是一种大喜大悲后的情绪状态,他为这一天准备了好久,但现在发现这一切的准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他仿佛像一瞬间失去了生命的意义一般,感到空虚和难受。
人性中往往会有一些奇怪的特点,那就是面对解释不清的误会时会索性不解释,感到绝望的时候索性干脆放弃希望。若曦也知道若涵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里也有一丝酸楚,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况且心里酸楚地认为,解释也无济于事了,证据确凿,解释了也只会像上次酒吧事件一样只有质问,并且她还要赶着去医院救人,这些天有太多的事情让他心烦意乱。
她惨然地笑了一笑,小声地说着:“对不起,过两天再说!”就擦身而过了。
他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他没有追上去质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他觉得问与不问的结果都一样,他相信眼睛看到的。
第一次是误会,第二次第三次又是什么?而且还是同一个人,也许以前的那个顾若曦真的越来越远了。
与若曦相见的那一天,他就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工作让若曦过上好的日子。这次他去上海做成了一个大项目,准备向她分享这个好消息,而且特意去珠宝店买了一颗很贵的戒指,想要送给她。但是现在发现,一切都没有必要了,也许她就像阿爸说的那样,属于另外一个世界,他感到自己的卑微。他将手伸进袋子里捏了捏小小的戒指盒,就像要捏碎自己的心一般。
这个时候,齐俊彦也走了出来,看见了顾若涵,没有说话,只是斜倚在咖啡馆的门前,微仰着下巴,高傲而有些得意地看着顾若涵,那神情仿佛在说,你都看见了,她是我的。
若涵看着对方的眼神里燃烧起愤怒和自卑交杂的情绪,越燃越烈,过了一会,他收回眼神,像一个吃了败仗的人,狼狈而逃。
他一个人回到家里,将戒指盒掏出来打开看了看,透明晶莹的戒指就像是若曦透明清澈的脸,在对着他笑,但渐渐地这种美丽的笑变得恐怖起来,变成了一阵阵谩骂,让他难以忍受的谩骂,让他感到很傻的谩骂。若曦和齐俊彦在一起纠缠不清的画面在他脑海里翻腾,它们在嘲笑着他。
他的心里就像是倒进了一瓶酸草汁,又酸又痛,然后他忽然间抑制不住内心涌起的情绪,转身就将它扔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转头去睡觉,但怎么样都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一会一阵心痛又将他从睡梦中拉了回来,他觉得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对,是做错了事情,这种追悔的情绪逼迫他起身在垃圾桶里开始翻找,刺鼻的垃圾气味刺激的他作呕。
终于他翻出戒指盒,用卫生纸小心地擦干净。他想,幸好没有丢到别的地方,要不然就再也找不回来了,那得多让人后悔,等若曦回来,也许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要她愿意解释,他就愿意相信,毕竟十几年的感情不能说断就断,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他抱着自己给自己制造的这一点微茫希望,度过了一个夜晚,漆黑的夜空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第二天早上,他还是没有等到若曦回来,自然也没有等到她的解释。
这时候她又想,也许若曦真的已经变了,而只有他自己还固执地留在原地,不愿意看到物是人非的改变,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醒醒吧,傻瓜!他明白真正的爱情是两情相悦彼此靠近,而不是舍弃自尊的挽留,真正的爱情是放对方自由,而不是一位自私的占有。
但他很快又想到,这样的想法真的是笨极了,如果若曦不爱她,为什么会在医院门口守候他一整夜,为什么会满院子种满风信子,为什么会接受他吻她,为什么会愿意跟他相互拥抱在一起睡觉,为什么要让他感觉她爱他,若曦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她不会爱着他的同时又爱着其他的人,若曦更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在他的心目中,若曦没变。如果他现在因为一个小误会就和她决裂,这样做是不负责任的,会遗憾终生的。
于是,所有的这些内心挣扎和想法,最终形成一股力量,这种力量促使着他给若曦打个电话,说清楚了这一切,他心想,说清楚一切不就好了吗?
他满怀信心拿出电话拨了过去,但对方的手机一直都出于关机状态,刚刚酝酿起来的那些自信,那些激情,在漫长的等待中消耗殆尽了。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反复几次之后,这句冷冰冰的话语浇灭了他所有的热情和希望,也将他的耐心完全吞噬。
他起身拉开了窗帘,第二天的阳光有些刺眼。
其实那一个夜晚,若曦过的并不比他轻松。
她先拿到了钱,然后就是在医院里跑来跑去地拿药品,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医生出来好第一时间了解情况,她时刻都在担心着季军一时挺不住死了怎么办?
另一方面,她又要担心泽昀在看守所会不会出事情,手机从家里出来很快电就用完了,她忘记将充电器带去医院,她自己也很苦恼和无奈,只能盯着一个没有充电的手机干着急,所以接不到若涵打过去的电话。
手术一开始就是一个通宵才完,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她已经累的倒在医院的椅子上睡着了。一直睡到下午一点,医院才通知她说,病人的手术很成功,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没什么大碍。
若曦随便吃了几口饭,然后去看守所看望泽昀,告诉他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季军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只要季军平安出院,她就会去找季军的家人商量付给他们一些补偿,他们就会撤诉,他就可以获得自由了。
泽昀看着熬得眼睛通红的若曦,心中不忍。他感动地说道:“姐,辛苦你了,我以后再也不这么莽撞了!”
“别这么说,你以前不是也帮过我很多次吗?”
“姐,你终于明白我以前的心意啦?”
“滚一边去,没人有心情和你油嘴滑舌。”
“怎么样,在里面还吃得饱吗?”
“还行吧,就是味道不咋样。”
“你还真当自己家了,还味道。”
“以后还冲动吗?”
泽昀摸了摸脑袋尴尬地看着若曦没有说话。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回去一趟。”
直到那天下午,若曦才有时间回到家里,一路上她都在想,昨晚的事情应该怎么给顾若涵解释,他会不会不相信她,他不相信她也很正常,因为那种情况换了是谁也很难相信。但季军被打伤,泽昀在看守所这是事实,这些事实都是能够帮她证明的,想到这一层,她又多了些向顾若涵解释的信心。
但当她回到家的时候,她发现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因为若涵放在家里的东西全部都被拿走了。
很显然若涵已经回来过了,空空荡荡的房间,有阳光如潮水一样地涌入,将空气中的尘埃搅动起来。
若曦那一瞬间感到有些失落和心痛,她向四周看了一圈,发现客厅的桌子上有一封信,是熟悉的筆迹。
“亲爱的若曦,很抱歉的是,当你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出发去了另一个城市。毫不隐晦地说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哪一天停止过想你,我一开始以为是亲情,对你的爱就像是所有哥哥对妹妹那样,但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才发现骗不了自己,这样一说来,我已经喜欢你有十多年了,呵呵,多么长的一个时间,多么有象征意义的一个数字。
我舍弃了我生长的地方来到这里来找你,途中经历了一些波折和心酸,但最终还是找到了。在见到你之后,你很美,美得我几乎不敢相认,几乎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不爱干净的顾若曦了,我也自卑过,反复地问过自己能不能给你幸福。
现在,我终于找到了答案。
也许,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随着时间越来越远,差距也越来越大,当我认为我真的爱你的时候,其实就是已经远离了爱,所以我必须离开你。只有这样,你在我心中,还是当年的那个若曦,我在你心中,也还是当年的那个顾若涵,也许只有这样最好了。
抽屉里放着我去上海出差时候买回来准备送给你的戒指,回来的路上我一直想着如何和你表白,要给这么多年的感情一个结果,给这么多年的等待和思念一个结果,给我们的未来一个开始。
我想现在已经不必了,因为想要和你表白的人看来不止我一个,显然我已经迟到了。我只是一个漂泊的流浪者,就像一株无根之草,一叶无足轻重的浮萍,没有那么大的自信将那一片清澈无暇的湖泊占位己有,所以我走了。买给你的东西,就当着是我留下的纪念,收藏着吧!”
——最爱你的顾若涵。
若曦看到这里,心里酸涩无比,那是一种被误解和错失后的难受,她打开书桌的抽屉,果然看见一个深紫色印着暗花的精致首饰盒,里面躺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戒指,像是一滴明亮的眼泪。
她知道一切已经不能挽回,她后悔没有及时跟他解释,但他为什么总是这样,每次分别的时候都留下一个东西,要她心碎。
她疯了一样的冲到外面,在街上胡乱地寻找。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人都和他相似,但每个人都不是顾若涵。她问了很多人,每个被她问到的人,都摇头说没有看见这样的一个人。
在他们眼中,仿佛都看到了一个无比漂亮的疯子,在失魂落魄地寻找着她丢失的东西,她专属的东西,但没有人知道,这个漂亮的疯子和她丢失的东西之间经历了什么,有什么样的关系,也没有人知道这个漂亮的疯子背后有怎样的伤痛和绝望。
很久之后,她开始怀疑若涵到底有没有爱过她,如若爱她,为什么又不肯相信她,如若爱她,为什么又不肯理解她包容她;如若爱她,为什么又要不辞而别,丢下她独自一个人面对黑暗的夜;如若不爱,为什么又要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让她重新燃起对人生和爱情的渴望。
现实真是太过于捉弄人了,也许就是自己自以为是而已,但生活要不了自己那么多多愁善感,需要的是坚强面对。就这样吧,从现在开始坚强起来,再次习惯生命中没有他的日子。他再也不是以前的顾若涵了,他终究还是对自己失去了耐心,在这个世界上,她注定要在坎坷的人生中禹禹独行。
迟早都是要散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她只是不停地奔走,企图忘掉自己心里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