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世界的遗孤
2022-06-28孙大程
纵观全球文明,我们似乎很难找到拉美文化的起源。
拥有过黄金般的大航海时代的西班牙、葡萄牙拒绝承认那些肤色混杂的居民是他们的正统后裔,尽管大西洋两岸的居民说着同样的卡斯蒂利亚语;北方的邻居美国骄傲地独立于美洲大陆之外,自恃民主与自由的光荣传统,丝毫不屑于拉美人民冲破宗教与殖民的藩篱后获得的可贵共和;而最早奠定这片大陆文化根基的印第安人,早已在历史的书页间被轻轻翻过、遗忘殆尽。拉丁美洲就像一个旧世界的遗孤,“父母”创造了他的肉身,却从未尽到自己的义务。
于是,拉丁美洲成了文化的废纸篓,一切或美好、或粗俗、或神圣、或邪恶的元素经过欧洲人的二手处理都可以往里装。这些混杂的元素让它走向了灿烂与盛大,也造就了它的深沉与孤独———奋力摆脱旧秩序的阵痛、竭力融入主流世界却被排除在外的失望、缺少归属感的彷徨,共同绘就了这片土地的孤独底色。
在欧洲人眼中,拉丁美洲只是历史宏伟主旋律的一个伴奏音符、一个完全臣服于权威的附庸世界。辽阔的大西洋为幻想故事的产生提供了足够的距离,于是,拉丁美洲逐渐异化为一个供人玩乐的虚幻之地、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被完全隔离于现实之外的魔幻王国。传说的光怪陆离掩盖了现实的灰暗不堪,疯癫的呓语盖过了民众的呼号,拉丁美洲彻底遗失于孤独的加勒比海中。
朱大可有言:“只有精神孤寂的作家,才有望喊出普世的大音。”拉丁美洲的孤独,恰巧解释了为什么这片尚且不够发达的土地孕育了加西亚·马尔克斯、爱德华多·加莱亚诺这些孤独的沉思者,为什么这片原本荒芜的土地迎来了聂鲁达、博尔赫斯这些热情高歌的诗人……孤独像一种信仰,引领着这片热土上千千万万的朝圣者,在無人知晓的世界角落寻觅内心,在几乎疯癫的生命状态里不安前行,在若有似无的怅然若失中回味每一份痛苦,在各自的人生之路上向灵魂的深处皈依。
我们也不难明白,为什么拉丁美洲给人的表面印象竟是孤独的反面———狂欢。阿根廷有探戈,巴西有足球、桑巴和举世瞩目的狂欢节……在这片土地上,尼采畅想的“酒神精神”仿佛复归人间。不过,酒神可以“今朝有酒今朝醉”,神祇的天生力量让他能够享受无尽之欢乐,但拉美人民只是凡人,他们的宿命是无边的孤独,而这孤独只能用极致的热闹去掩饰和平息。真正比热闹的佳节更能反映出人们的内心世界的,反倒是足球赛落幕后空无一人的球场、狂欢节花车驶过后满地彩色纸屑的道路、印第安音乐的最后一个呜咽音符、十四行诗待成未成的最后一句。
我想,马尔克斯大概受到了这种深层与表象的矛盾的触动,并将其融入自己的作品,不仅是内容,还有手法与风格。这世上存在结构合理、逻辑缜密的小说,也存在情节离奇、几乎不事雕琢甚至没有明确主题的小说,《百年孤独》给我的感觉属于后者———有些文字不知所云,有些细节让人琢磨不透,有些行为让人莫名其妙,有些话语让人深感神秘又深受震撼。马尔克斯并未将拉美的现状解构分析,而是原汁原味呈现在读者眼前。他只负责展示,不负责解读,他的“魔幻现实主义”,更像是以荒诞回应荒诞,满足人们对拉美的心理预期的同时,也让人思考稀松平常的现状下是否存在着根本性的社会历史问题,表面的大荒诞、大魔幻下蕴含着大合理。正如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辞中所写:“马尔克斯以小说作品创建了一个自己的世界、一个浓缩的宇宙,其中喧嚣纷乱又生动可信的现实,映射了一片大陆及其人民的富足与贫困。”
与拉丁美洲相似,中国也曾长期遭受侵略压迫,但我们从自身文化中发掘出了立足世界的底气,走向了真正的独立。所以,我们审视的目光,多多少少会带上一些幸运者对不幸者的同情。但我想借用苏加诺那著名的演讲标题《让新的亚洲和新的非洲诞生吧》说一句:让新的亚洲、新的非洲和新的美洲诞生吧!历史的车轮正在缓缓转动,世界格局也已重新洗牌,没有什么能阻止第三世界人民建立一个新秩序,伴随百年的孤独也定将不复存在。
那汪自旧世界流淌而出的神秘之泉呵,我愿你洗尽一切苦难与屈辱,在天空之下、大地之上永恒不息地奔流向前!
你是个温暖可爱的大男孩,在学习和生活上都很独立,在家里主动分担家务、孝敬父母,在学校关心和帮助同学、尊敬老师、热爱集体、勇于担当。你理想远大,目标明确,立志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你永远都是一个让人安心、放心、开心的好孩子。
———孙大程父母
孙大程对文学写作充满热情与喜爱,善于用自己的文字记录生活中的点滴美好。同时,他有着优秀的文笔,每篇作文都如行云流水,优美而不做作,令我十分敬佩。每每读过他的文章,我都会赞叹于他的文字下蕴含的深刻思想:独到犀利,令人回味无穷。
———同学蔡庭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