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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力还是阻力?临时团队的组织记忆、即兴能力和创造性决策

2022-06-24姜玮玄左温慧

科技管理研究 2022年10期
关键词:创造性决策记忆

王 渊,姜玮玄,左温慧

(1.西安工程大学管理学院;2.西安工程大学计算机科学学院,陕西西安 710048)

1 研究背景

在创新致胜的知识经济时代,创造性决策被认为是企业获得竞争优势、改变发展局面的关键因素[1]。而动态变化的市场环境和逐渐消失的组织边界化以及持续增强的组织网络化,都对企业快速灵活的应对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迫使企业采用不同专业背景的人员组成临时团队,以这种特殊的组织形式完成并应对具有高时效性、突发性、导向性的任务。因此,探究临时团队创造性决策的影响机制及路径,以及如何提升其决策绩效是当前企业界与学术界亟待解决的问题。

创造性决策依赖两个关键因素,即组织记忆与即兴能力。现有研究表明,组织记忆对团队决策绩效有着双刃剑效应,可能是提升的动力,也可能演变成阻力。从决策实践来看,多源、异质、丰富的组织记忆有利于团队的创新行为和创造力发挥[2],进而提高决策绩效[3];但组织记忆的存在同时也限制了决策的灵活性,降低了决策绩效[4]。由此可见,组织记忆与创造性决策间存在比促进或抑制关系更为复杂的作用过程,因此有必要探索二者间是否存在其他影响因素。沈思瑶等[5]研究证实,即兴能力与团队决策间亦存在着影响关系。团队决策虽以组织记忆为基础,但仍需能迅速、高效利用组织记忆的即兴能力来减少组织记忆调用耗时与低效对团队决策的负面影响。而资源基础观则认为,组织记忆对即兴能力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即兴能力看似为组织记忆提供了用武之地,实则依靠组织记忆促进其作用发挥[6]。一方面,组织记忆中的经验、技能等有助于组织进行即兴活动,其中的过程性记忆提高了即兴产生、达成一致并快速行动的可能[3],是即兴活动的有利资源[7];另一方面,程序、惯例等具有复杂的含义、存在核心刚性及高知识惯性的组织记忆知识,亦会降低组织新奇性反应[8],减小快速即兴发生的可能,阻碍团队知识创新行为[9]。

然而,已有文献虽考察了组织记忆、即兴能力、时间压力与决策行为间的两两关系,但少有学者将临时团队的创造性决策作为核心观测点,且尚未将四者间的关系作为同一整体进行研究。基于此,本研究将组织记忆、即兴能力、时间压力与创造性决策纳入同一理论模型中,以临时团队为研究对象,借助控制时间压力的情景实验,采用结构方程模型方法进行实证检验,探索组织记忆、即兴能力对创造性决策的影响机制及路径,以及时间压力在其中的调节作用,并试图回答以下问题:临时团队中组织记忆与即兴能力是如何共同影响创造性决策?组织记忆能否通过即兴能力影响创造性决策,其“双刃剑”效应是强化抑或弱化?时间压力对组织记忆、即兴能力与创造性决策的关系是否具有调节作用?此外,为了进一步揭示结果等效的影响路径,本研究通过定性比较分析方法(fsQCA)对触发高创造性决策绩效的前因构型进行分析。

2 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2.1 文献回顾

2.1.1 组织记忆

组织记忆源于20 世纪的Durkheim 社会学派对集体心智的研究[10],认为集体是有记忆的,并通过记忆进行社会化或集体化思考和学习,集体记忆由个体记忆组成并超越个体记忆而存在。随后,Walsh等[2]正式提出“组织记忆”的概念,认为组织记忆是存在于组织中,由个体构成,但又包括单个个体都不具备的信息,可用于指导组织决策。现有研究大多遵循Walsh 等[2]的观点,将组织记忆视为存储于组织内部,指导并影响决策的惯例、规范、知识和经验,以及组织获取、存储并提取此类信息的过程。组织形式的不断变革促使学者对组织记忆展开细化研究。根据组织记忆的用途不同这一特征,Moorman等[8]将组织记忆细分为过程性记忆和陈述性记忆;潘陆山等[11]则根据知识资源的内隐和外显特征将组织记忆划分为程序记忆、情景记忆以及语义记忆。以上对组织记忆的划分均建立在假定组织记忆固定不变且可分割的静态基础上。本研究沿用Moorman等[3]对组织记忆的定义,即组织记忆是有不同水平和传播性的集体信念、惯例等资源,使用动静结合的研究角度,从水平和传播两个维度剖析组织记忆。其中,组织记忆水平是组织所拥有惯例、知识、经验等资源的总和[3];组织记忆传播则是惯例、知识、经验等资源在团队内部的传递[12]。

2.1.2 即兴能力

即兴现象最初出现在戏剧和爵士乐表演中,学界随之对其展开研究。组织管理领域中有关即兴能力的研究呈现出由分散到集中的态势。研究初期,学者们从不同角度对即兴能力的内涵进行界定,如Moorman 等[8]从组织计划行为与执行行为并行的角度给出创作与执行在时间上融合的界定;Cunha 等[13]从创造性的角度提出组织即兴是自发性、创造性地利用组织现有的全部资源解决客观问题的行为过程;Vera 等[7]在Cunha 等[13]的基础上指出,立即反应、意图创造和利用现有资源是即兴能力最根本的特征,并从上述维度研究即兴能力。综上,学界对即兴能力的内涵虽未达成共识,但对于即兴能力是组织即兴的具化体现[14],以及即兴能力具有创造性、即时性等特征[13],在这些方面已形成较为统一的认识。基于此,本研究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将即兴能力定义为组织在面临非预期外部环境时重组现有资源,进行非预见性的,具有创造性、自发性及资源利用性的行为,并从即时性和创造性两个维度对即兴能力加以研究。

2.1.3 创造性决策

创造性决策是指决策者在特定目标指引下,通过对现有信息资源进行加工整合而创造性地提出独特、新颖决策结果的心智过程[15]。换言之,团队的创造性决策需依靠成员的互动,将现有决策资源和要素以及获取的信息和知识进行重新整合与调配,进而创造性地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的过程。Benner等[16]基于过程视,将创造性决策的内涵向深处推进,认为创造性决策是决策过程中的行为,这种行为又分为探索式创造决策和利用式创造决策。前者是组织通过对已有知识、经验的创造式利用,以完成对新产品、新技术、新观点的设计与开发,具有高风险高收益特点;后者指组织凭借调配现有知识、经验资源,对现有产品、技术及观点的提升及优化,具有回报时间短、收益目标明确的特点。随着研究的深化,学者们发现探索式创造和利用式创造的平衡联动效应是组织及个体未来平稳可持续发展的有力保障,且二者本身就代表着组织或个体的决策态度[17]。基于此,本研究从行为层面的两个维度研究临时团队的创造性决策,并从组态视角考察决策绩效。

2.2 研究假设

2.2.1 组织记忆的前因作用

资源基础观认为,企业内外部知识资源对团队作出正确决策起着关键的作用[18],然而现有研究表明,团队决策时组织记忆存在双刃剑效应,如,沈波等[19]研究发现,组织内部已存的惯例、经验等记忆内容能够促进组织创新,而整合重组不同约束水平的记忆素材有助于组织通过创新决策行为应对变化的外部环境[20];Cohen 等[21]就曾指出,组织依赖其内部的记忆存储作出决策;Dickson[4]则认为组织记忆会使组织形成依赖,限制组织决策、创新及变革等的灵活性,甚至阻碍决策等的发生;周建明等[9]在知识创造行为研究中发现,组织记忆会加强知识惯性对创新的负向影响。因此,不管其效果是提升还是降低决策绩效,组织记忆的前因作用都是存在的。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设:

H1:临时团队组织记忆对创造性决策具有正向影响。

上述研究均将组织记忆作为一个整体进行研究,根据组织记忆的实际应用情况进行细分讨论,这或许是现有研究成果未达成一致的原因之一,因此,本研究从组织记忆水平和传播两个维度来讨论组织记忆对创造性决策的影响。组织记忆水平指组织存储的惯例、知识、经验等资源的多少[21]。组织记忆是团队决策的资源支撑,能够促进创新型产品发展,并提高团队面对重大环境变化的适应能力[22]。因此,在团队决策过程中,组织记忆水平越高,组织内部可利用的资源就越充足,组织利用式创造性决策的有效性便得以提升。同时,种类多、范围广的组织记忆能够为团队资源解构重组提供资源保障,进而切实提升团队在面临新问题时所作出的探索式创造性决策质量。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设:

H1a:临时团队组织记忆水平对利用式创造性决策具有正向影响;

H1b:临时团队组织记忆水平对探索式创造性决策具有正向影响。

组织记忆传播指惯例、知识、经验等资源在团队内部的传递[22]。组织记忆的传播能够加快资源在组织内部的传递速度,提高资源的内部交互效率,有助于组织记忆的融合与再创造,进而提高组织探索式创新能力[9],最终形成高质量的探索式创造性决策。组织记忆传播为团队内部的资源交流与共享提供窗口,极大地减少知识误解,提升对知识资源的有效利用,是利用式创新的灵感来源,同时也为探索式创造性决策等活动提供支撑。基于上述分析,提出以下假设:

H1c:临时团队的组织记忆传播对利用式创造性决策具有正向影响;

H1d:临时团队的组织记忆传播对探索式创造性决策具有正向影响。

2.2.2 即兴能力的中介作用

目前学术界关于即兴能力与创造性决策之间影响机制的研究较为分散,尚未形成统一的观点。大多研究从个体和团队两个层次考察即兴能力对创新绩效、决策及战略变革等变量的作用,多数学者对即兴能力的作用持肯定观点,如Weick[23]曾从个体层面考察即兴能力,认为个体是即兴能力的执行者,对创新行为有导向作用;Akgun 等[24]则关注团体即兴能力,认为团队的即兴能力通过持续和随机的新知识学习来促进产品的创新开发,进而带来高绩效;Vera 等[7]指出即兴能力在团队合作、实验文化下能促进团队作出创造性决策。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设:

H2:临时团队即兴能力对创造性决策具有正向影响。

即兴能力能够在团队没有充足时间调用或重组已有知识或决策计划尚未完善时为团队立即反应提供支持[7];同时,团队在限时性强的活动中常常会打破已有的惯例进行意图上的创造,依据实时问题即兴地采取全新解决方案。因此,根据上述即兴能力的特征,本研究从即兴能力的即时性和创造性两个维度考察即兴能力对创造性决策的影响。具体而言,即时性即兴能力有助于团队在短时间内利用团队现有技能、知识等作出反馈,利于团队进行利用式创造性决策;同时,在团队内部高适配性资源较少时,即时性即兴能力有助于团队迅速、创新地利用有限资源,促进团队通过探索式创造性决策应对问题。

H2a:临时团队即时性即兴能力对利用式创造性决策具有正向影响;

H2b:临时团队即时性即兴能力对探索式创造性决策具有正向影响。

临时团队面对环境更为复杂多变,时限更为严格,团队对组内资源的创造性利用益于高效决策[5],是解决偶发事件时团队不可缺少的能力[25]。创造性即兴能力有助于团队提升对现有资源的有效利用,克服知识资源有限的困境,作出更具针对性和突破性的创造性决策,进而促进临时团队取得高创新绩效。基于上述理论,提出以下假设:

H2c:临时团队创造性即兴能力对利用式创造性决策具有正向影响;

H2d:临时团队创造性即兴能力对探索式创造性决策具有正向影响。

临时团队的决策活动是动态连续的,本研究采用动态跨期选择视角,试图挖掘动态条件下的即兴能力、组织记忆在组织创造性决策影响机制中扮演的角色是否有所改变。首先,有关组织记忆与即兴能力间路径关系的研究较为分散,仅有部分学者直接考察二者间的关系,如Hutchins[26]实证检验了人们可利用记忆中的惯例等资源开展即兴活动;Brown等[27]发现拥有强经验等资源的组织在创新活动中更能爆发出即兴能力;韵江等[6]在研究中发现组织记忆对即兴能力具有正向影响;盛黎明等[28]也认为组织记忆为组织即兴提供大量多元化的经验、惯例等资源,促使组织进行资源的解构重组。因此,提出以下假设:

H3:动态条件下临时团队组织记忆对即兴能力具有正向影响。

其次,研究发现组织记忆水平越高,即兴能力的基础资源就越充足[6],其在创新行为中发挥的作用就越显著[29]。Vera 等[7]就曾指出组织记忆是即兴能力的源头资源,即兴反应是对已存经验、知识及惯例等资源二次创造的结果。韵江等[6]在企业战略变革的研究中发现,高质量的战略变革必须依靠组织记忆激发较强即兴能力,方能实现企业的战略变革计划,即即兴能力在组织记忆与战略变革中起到中介作用。也就是说,依靠惯例、知识及经验等资源对突发事件作出反应的临时团队,一方面可以依靠较强的随机应变能力使组织记忆发挥真正的作用,为充沛的知识资源开拓用武之地,另一方面可以通过不断应对解决问题扩充形成新的组织记忆,从而全面提升即兴能力。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设:

H4:动态条件下临时团队即兴能力在组织记忆与创造性决策行为之间发挥中介效应。

2.2.3 时间压力的调节作用

时间压力作为因时间限制而诱发的紧迫感和焦虑感的主观感受变量[30],是一种压力源,学界对其对个体及团队完成目标、取得绩效的作用尚未达成较为一致的见解。现有研究主要集中讨论时间压力对个体或集体绩效的“双刃效应”,如Andrews等[31]持正向作用观点的学者认为时间压力是挑战性压力源,高时间压力通过挑战性评价等中介促进科学家和研发人员的创造行为并使其取得卓越的绩效[32];与之相反,易明等[33]则认为时间压力是阻碍性压力源,会诱发个体和团队的焦虑等衰竭情绪,引发认知功能受损,进而导致任务失败。为深入探究时间压力的作用方向,Baer 等[34]通过实证研究发现,员工的时间压力对其创造力并非简单的正向或负向影响,而是倒“U”型影响,即只有适中时间压力才能促进员工的创造,过高或过低的时间压力均会限制其创造力的发挥。综上所述,不难发现将时间压力作为前因变量,探讨其单向影响的研究尚未形成统一的认识。事实上,时间压力在由多种影响因素交错作用的现实环境中,更多扮演情境因素。也就是说,在波动的外部环境中,紧迫的时间压力可能强化组织记忆等核心前因变量对创造性决策行为的影响,协助组织形成优质决策,最终可能带来决策绩效的提升。因此,本研究结合决策实践,将时间压力作为类别变量划分为低、中、高3 类,模拟临时团队处在动态中的创造性决策,考察不同类别时间压力对组织记忆、即兴能力及创造性决策行为间的调节作用。基于上述分析,提出以下假设:

H5:时间压力在临时团队组织记忆与创造性决策行为之间起调节作用。

H6:时间压力在临时团队即兴能力与创造性决策行为之间起调节作用。

依据上述理论分析和研究假设构建研究框架,如图1 所示。

图1 研究框架

3 研究设计

采用情景实验法,以参加高校企业经营模拟课程的大学生为研究对象,使用问卷调查及情境实验获取研究数据,并使用结构方程模型(SEM)方法检验假设,采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fsQCA)探索触发高决策绩效的前因构型。

3.1 研究被试

在西安某高校招募了825 名被试,实际参与实验792 名被试,试验参与率为96%。为避免共同方法偏差问题,数据收集过程按照如下要求执行:(1)问卷采用匿名填写的方式,保证被试能按照真实想法填写问卷;(2)被试者来自不同专业,具有较大的专业背景差异,这种差异化与现实团队决策情景更加贴近。本研究共发放问卷792 份,回收问卷765 份,问卷回收率为96.59%;剔除填写不全和重复回答等问卷45 份,有效问卷720 份,问卷有效率为94.12%。被试中,女性占比为53.41%,男性占比为45.59%;学历方面,硕士研究生占比为16.1%,本科生占比为83.9%;专业背景方面,工学占比为29.92%,理学占比为24.62%,管理学占比为32.58%,文学占比为12.88%。

3.2 变量测量

采用经过检验具有高引用率及测量率的量表,对组织记忆、即兴能力、创造性决策等变量进行测量,使用“翻译—回译”程序规避语义差异对研究的影响。主要量表均采用李克特7 级评分收集数据。组织记忆、即兴能力及创造性决策等认知变量分别采 用Moorman 等[3]、Vera 等[7]、Jansen 等[35]开发的量表进行测量;结果变量参考杨卫忠等[36]研究中曾使用的量表与情境实验的观测值相结合。将时间压力作为操纵变量,通过人为对实验时间进行3 个程度(高、中、低)的划分,并结合被试主观感知印证。此外,选取性别、年级、专业背景异质性等为控制变量。

4 数据分析与结果

4.1 信效度检验

为检验本研究中所使用量表的信效度,利用SPSS20软件计算各变量的克朗巴赫系数(Cronbach'sα)、组合信度(CR)值以及平均方差提取量(AVE),结果表明(见表1)各变量的Cronbach'sα值均大于0.7,CR 值均大于0.6,说明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各变量的AVE 值均大于0.5,说明问卷具有较好的收敛效度。

表1 变量测量量表信效度检验结果

使用Amos 软件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以判断量表的区分效度及拟合度。如表2 所示,M为组织记忆;M1为组织记忆传播;M2为组织记忆传播;A为即兴能力;A1为即时性即兴能力;A2为创造性即兴能力;B为创造性决策;B1为利用式创造性决策;B2为探索式创造性决策。可见,九因子模型的数据拟合度显著优于其他模型。

表2 变量测量量表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

4.2 描述统计分析

描述统计分析主要用于显示研究中各变量的均值、标准差以及相关系数,本研究将性别、年龄、专业背景设为控制变量,结果如表3 所示。其中,组织记忆与创造性决策(r=0.401**,P<0.01)和即兴能力(r=0.410**,P<0.01)显著正相关,即兴能力与创造性决策(r=0.411**,P<0.01)显著正相关。上述分析为本研究的假设检验提供了一定的证据。

表3 变量相关性分析结果

4.3 假设检验

用Amos 软件进行结构方程模型检验,得到模型路径系数如图2 所示。结果表明(见表4),组织记忆的前因作用得到验证(β=0.352,P<0.01),H1成立;组织记忆子维度的前因作用得到部分验证,组织记忆水平对利用式创造性决策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β=0.597,P<0.01),假设H1a成立;组织记忆传播对探索式创造性决策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β=0.301,P<0.05),假设H1d成立;即兴能力的前因作用得到验证(β=0.237,P<0.01),H2成立;即兴能力子维度的前因作用得到部分验证,即时性即兴能力对探索式创造性决策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β=0.658,P<0.05),H2b成立;创造性即兴能力对利用式创造性决策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β=1.029,P<0.05),H2c成立。

表4 触发临时团队高创造性决策绩效变量的结构方程模型分析结果

图2 触发临时团队高创造性决策绩效前因变量路径分析

4.4 中介效应检验

借鉴Mackinnon[37]研究中采用的Bootstrapping方法对即兴能力的中介效应进行分析检验,结果如表5 所示。在动态过程中,若保持时间压力不变,组织记忆对即兴能力具有显著正向作用(β=1.03,P<0.01),H3得到验证;即兴能力下组织记忆对创造性决策的间接效应显著(β=0.244,P<0.01),其中Bootstrap=2 000 的95%置信区间为[0.038,0.469],达到要求,H4得到验证。

表5 动态过程中临时团队组织记忆、即兴能力及创造性决策关系检验

4.5 调节效应检验

采用多群组回归分析方法检验类别变量时间压力的调节效应,结果如表6 所示,低、适中和高时间压力模型中,组织记忆和即兴能力对创造性决策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但3 种模型中的R2均有显著变化。

表6 时间压力变量调节作用的检验结果

为进一步解释其调节效应,进行简单坡度分析,结果分别如图3、图4 所示,不难发现在适中时间压力下,组织记忆、即兴能力对创造性决策的作用关系均比高时间压力和低时间压力下的显著,研究假设H5和H6得到验证。

图3 时间压力在临时团队组织记忆和创造性决策间的调节作用

图4 时间压力在临时团队即兴能力和创造性决策间的调节作用

4.6 模糊集定性分析

4.6.1 变量的选取与校准

为提升研究对实践的指导性,以临时团队创造性决策作为结果变量,选取时间压力、组织记忆水平、组织记忆传播、即时性即兴能力、创造性即兴能力、利用式创造性决策能力、探索式创造性决策能力和专业背景差异等8 个变量为条件变量,进一步探索触发临时团队高决策绩效的驱动机制,并寻找引发高决策绩效的路径。变量选取主要基于以下考虑:第一,已有大量研究及理论证明组织记忆、即兴能力及创新行为对团队决策绩效有影响;第二,本研究发现专业背景和决策绩效正相关(r=0.018**,P<0.01),而其他控制变量与决策绩效关系并不显著。

进行fsQCA 分析时,首先对变量进行校准(calibration),对组织记忆水平、组织记忆传播、即时性即兴能力等连续变量取平均值,然后按照Ragin[38]提出的完全隶属点(95%)、完全不隶属点(5%)以及交叉点(50%)标准选取锚点并对数据进行校准,分别将高、适中和低时间压力分别校准为0.95、0.50 和0.05,专业背景差异大的校准为1、差异小的校准为0。

4.6.2 高决策绩效路径分析结果

使用fsQCA 3.0 软件进行数据分析,首先构建2k行真值表,其中k为前因条件个数,每一行代表一种可能的条件组合,将一致性门槛值设为0.75,样本频次门槛值设为1,结果如表7 所示。通过归纳具有相同核心条件的前因构型,得出以下3 种触发临时团队高决策绩效的模式:

表7 临时团队高决策绩效前因条件构型

(1)模式1 即S1的前因构型为:专业背景差异*~组织记忆水平*组织记忆传播*~即时性即兴能力*创造性即兴能力*~利用性创造性决策*探索性创造性决策。其中,触发临时团队高绩效决策的核心条件为组织记忆传播和创造性即兴能力,辅助条件为专业背景差异、组织记忆水平、即时性即兴能力、利用式创造性决策及探索式创造性决策。已有研究认为,团队成员背景差异较大时,组织会加强内部交流,以形成更为完善的决策,进而实现团队绩效水平的更高化[39]。而从模式1 可看出,当组织成员背景差异较大、组织记忆水平较低,即时性即兴能力发挥程度受限,制定团队创造性决策的一致性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为提高团队决策效率,临时团队成员将加强内部交流,则容易选择发挥创造性即兴能力、将组织内部记忆整合重组,通过探索式创造性的决策实现临时团队高效决策。

(2)模式2 即S2的前因构型为:~专业背景差异*组织记忆水平*~组织记忆传播*即时性即兴能力*~创造性即兴能力*利用性创造性决策*~探索性创造性决策。其中,触发临时团队高决策绩效的核心条件为较高组织记忆水平和即时性即兴能力,辅助条件为低专业背景差异、组织记忆传播、创造性即兴能力、探索性创造性决策以及高利用式创造性决策。专业背景差异较小的团队拥有较为统一的组织记忆水平,这些丰富的知识资源可使团队成员用较短的时间作出最快的即兴反应;团队对组织记忆的有效使用率较高,则具有更强的即时性即兴能力,容易选择利用式创新行为完成高效决策。

(3)模式3,包含两个子模型(S3a和S3b),核心条件为时间压力,相同的辅助条件为利用性创造性决策和探索性创造性决策。其中,S3a子模式中其他辅助条件为高组织记忆水平、高组织记忆传播、低即时性即兴能力及低创造性即兴能力,故其构型为:组织记忆水平*组织记忆传播*~即时性即兴能力*~创造性即兴能力*利用性创造性决策*探索性创造性决策*~时间压力。在低时间压力下,临时团队有较为充足的时间进行组织记忆的重构和内部扩散,在面对既定目标时,由于时间充足,团队成员更愿意进行深度交流,以达成共识,此时,临时团队依靠组织内部丰富的知识资源,在无需充分发挥即兴能力情况下,借助利用式和探索式两种创造性决策,触发高绩效决策。S3b 子模式的其他辅助条件为低组织记忆传播、高即时性即兴能力及高创造性即兴能力,因此其构型为:~组织记忆水平*~组织记忆传播*即时性即兴能力*创造性即兴能力*利用性创造性决策*探索性创造性决策*时间压力。临时团队在面对高时间压力时,有限的时间使其更偏向发挥即时性即兴能力对组织记忆进行快速提取和调用,发挥创造性即兴能力对组织记忆进行高效重组,而由于时间限制、知识资源匮乏,临时团队同时进行利用式和探索式创造性决策应对未知挑战、完成既定目标,最终取得高创造性决策绩效。

5 结论与讨论

5.1 结论

本研究针对临时团队,对组织记忆和即兴能力进行了更细粒度的划分,发现组织记忆水平和即时性即兴能力对利用式创造性决策、组织记忆传播和创造性即兴能力对探索式创造性决策具有促进作用;同时,这一促进作用只有在中等时间压力下显著,过高或过低的时间压力都会导致团队成员陷入情绪困局或认知盲区,不利于团队进行创造性决策。

此外,本研究提出了临时团队的组织记忆和即兴能力对创造性决策的影响研究模型,揭示了组织记忆和即兴能力对创造性决策的影响机制和影响路径。影响机制方面:(1)组织记忆和即兴能力均对创造性决策有显著正向影响,且即兴能力在组织记忆与创造性决策关系中起中介作用;(2)组织记忆水平和即时性即兴能力对利用式创造性决策有正向影响;(3)组织记忆传播和创造性即兴能力对探索式创造性决策有正向影响;(4)时间压力在组织记忆与创造性决策、即兴能力与创造性决策之间具有倒“U”型调节作用,即时间压力适中时组织记忆、即兴能力对创造性决策的正向作用显著。

影响路径方面,临时团队实现高创造性决策绩效有3 条路径:专业背景差异*~组织记忆水平*组织记忆传播*~即时性即兴能力*创造性即兴能力*~利用性创造性决策*探索性创造性决策;~专业背景差异*组织记忆水平*~组织记忆传播*即时性即兴能力*~创造性即兴能力*利用性创造性决策*~探索性创造性决策;组织记忆水平*组织记忆传播*~即时性即兴能力*~创造性即兴能力*利用性创造性决策*探索性创造性决策*~时间压力,~组织记忆水平*~组织记忆传播*即时性即兴能力*创造性即兴能力*利用性创造性决策*探索性创造性决策*时间压力。前两条路径中,高组织记忆水平、强创造性即兴能力、强探索性创造性决策与高组织记忆传播、强即时性即兴能力、强利用性创造性决策存在替代关系;后一条路径的两种情况下,当利用性创造性决策与探索性创造性决策并存时,高组织记忆与强即兴能力存在替代关系。

5.2 讨论

根据以上结论,得到以下管理启示:一是临时团队管理者应注重创造性决策中的知识资源管理,加强组织记忆的“以新补旧”。在创造性决策活动中,面对专业背景差异化的成员,管理者应积极引导团队成员交流及跨部门合作,进行知识资源再创造、重配置,并以此激励团队成员充分发挥即兴能力,从而创造并及时存储全新组织记忆,力求在后续的创造性决策中发挥更大的效用。二是临时团队管理者应适时调整时间压力,恰当的时间压力可激励团队内部动力,使团队在时限内有效利用组织记忆、充分发挥即兴能力,高质量完成既定目标,最终实现创造性决策的高效化。

后续相关研究可进一步在以下方面作出完善:(1)本研究的样本均来自高校企业经营模拟课程的选课学生,虽然其专业背景不同,但仍具有一定同质性,而现实中的临时团队成员往往具有更多、更复杂的专业背景,因此后续需要通过案例分析等方法获取更加贴合于真实情景的样本进行研究分析。(2)本研究虽通过对变量进行不同程度划分来模拟真实情境下临时团队创造性决策的动态过程,但仅考察并阐述了组织记忆、即兴能力、创造性决策之间的相关变化关系,未来可进一步检验临时团队成员心智模型及情绪因素的变化是否是其背后的隐藏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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