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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与黄豆

2022-06-24禾雨

润·文摘 2022年6期
关键词:豆汁豆苗霉菌

禾雨

归园其居 其三

[晋]陶渊明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興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外婆与黄豆

读陶渊明的“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我就想:陶渊明要是认识我外婆就好了,外婆一定能教会他怎么种豆子!我外婆可是种豆的一把好手,而且,她还会用黄豆做出各种各样的美味呢!

每年春分时节,外婆都会在屋后种上几垄黄豆。浇水、施肥、拔草、除虫,在外婆的精心照料下,豆苗破土而出茁壮成长,结出一个个豆荚来。从种下豆子起大约一百天后,黄豆就成熟了。于是外婆便起个大早,趁着晨阳初升天还不热时,把豆秸连根拔起,弄到院子里去暴晒。直到豆荚都晒得酥脆了,外婆就用一种本地话叫“嘎啊” 的竹制工具去摔打豆荚,把里头的黄豆全都打出来,然后把秸秆和碎叶拾起来,豆子就全都在底下了。这时的黄豆还不够干,还要继续晒,晒到完全干透为止,外婆才会把它们一粒不落地收进袋子里,储存备用。

在我们那儿,会做黄豆酱的人不多,做得好的更是少,而外婆做的黄豆酱是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的。

外婆的黄豆酱制作步骤极其繁琐:

1.把黄豆泡到胀,然后倒进土灶的大锅中煮。

2.将煮到软烂的黄豆捞起沥干,再用炒熟的面粉均匀地裹一圈,静待发酵。

3.一个礼拜后,黄豆便长霉了。此时观察一下霉菌的颜色,如果是绿色的,接下来做出来的黄豆酱就会色泽红亮;而如果是黑色的霉菌,那黄豆酱也会是黑色的,品相滋味都较次。然而经过外婆的巧手,每次长出来的霉菌都是绿色的。对此,外婆颇感自豪。

4.霉黄豆会凝结成一团,外婆便把它们逐一捏散,再洒少量水润湿两三个小时。

5.等黄豆都吸收了水分,又拿出去再晒干。

6.准备一个大缸,把黄豆、盐、水和增添风味的姜碎都倒进去。

7.搅拌均匀后,盖好盖子,等待时间发挥它的魔法。

外婆的黄豆酱,绝不会令人失望。时候到了,盖子一掀,醇厚的酱香味扑鼻而来,用来烧菜、凉拌,或是直接配白粥吃,都是一绝。

做豆腐也是外婆的拿手好戏。

外婆会提前一晚将豆子泡下,第二天一早就担去村里有粉碎机的人家榨好。回到家,又马不停蹄地取出那块因为常年使用而泛黄的豆腐布,用它来过滤榨碎了的豆渣,而像牛奶一样的豆汁就落入下方的桶里。

过滤好的豆汁倒进大锅后,外婆坐在灶下烧火,还要时时起身查看,生怕溢锅。顺利煮沸后,倒入提前从海边取回的海水,一锅的豆汁便眼见着凝结了起来。这一幕我至今都觉得神奇,看多少次都不觉得腻。

许多早餐店的豆浆都是用豆浆粉冲泡出来的,不对味儿,我不爱喝。我最喜欢喝的,还是外婆煮的豆浆。

每次要做豆浆,外婆总是天不亮就爬起来。因为外婆是要用石磨一圈一圈慢慢地把豆子磨成浆的,极其耗时。等豆浆煮好后,外婆会把它盛起来静置一会儿,然后再叫我们起来吃早饭。这时豆浆的温度正好入口,而表面也结出了一层很好吃的豆皮。喝上一口,醇厚香浓的滋味落入胃中,足够唤醒一天的活力。

后来,家里添置了豆浆机。可做出来的豆浆,远不如外婆用石磨慢慢磨出来的那般香。

因为,外婆用黄豆做出来的每一道美食,都饱含着她对我们深沉的爱呀……4DF45FE7-9B7C-4A77-B319-F09CE98043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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