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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没有人们(组诗)

2022-06-24吴思瑜

文学港 2022年6期
关键词:创口遗失躺平

吴思瑜

黄雏菊

当你走近我,你憎恨我。

憎恨从无因由。

雏菊花,亮丽如日光

有时亦沦为弃物。

草叶,借风抖落

尘埃。

我匆匆抓住土块,

脆弱的根系,联结出

未曾展现的部分

——是的,未曾,大地上的事物并非等同获取

所有的养分

或许其中关联——

得之以憎者与报之以恨者。

长街

这里有疤痕而无问津者。

有胳臂上的创口,然无人承认

正亟待包扎。

“这是红笔涂的。”——一位男士。

“这是恶作剧。”——一位女郎。

创口的主人,一个小孩

挽起胳膊

当街,这位女郎,伸出抹着甲油的手指

狠狠摁下:

——这儿没有疼痛。

为了得到包扎

孩子制造更多创口

更多的人告诉他:

——这儿没有伤痕。

终于有一天,人们发现

小孩消失在长街:

——这儿没有孩童。

一切都无须存在:

——这儿没有人们。

活着

汤里的花蛤

死状千奇百怪,

无外乎都是一种姿态。

躺平在壳子中,

躺平在时间里。

在时间里躺下的生灵

还有许多,它们一样地

呼吸着,任胸腔的肌肉

渐渐僵硬。

只剩下一只花蛤

仍在汤中——它下沉

多时,身躯隐没在鲜香的汤里。

而我们此刻仍活着,

拥有火热的胸腔。

甚至还爱着时间,

和一切已冰冷之物。

罪行

适才还活着的躯体

被端上桌,

新鲜的,橙里带着赤红。

热气自盘间满溢而出,

使眼睛蒙上一层雾气。

头颅和尾巴,

躺在盘中。残骸

在桌面,堆成小山。

被那些凶手

去了肉身,一遍遍

经历切肤之痛。

油锅曾经嘶吼过,人张开手臂

战胜了双钳,在水中无所不能

的双钳,至少对它们而言。

幕后真凶掏出金钱,

从他们的腰包。那一刻起,

许多生灵,就注定丧命。

佛说食三净肉,

“眼不见杀,耳不闻杀,不为己所杀”;

食非净肉者,皆犯下罪行,

仁慈的佛啊,让他们付出代价。

其中许多人不知

所行所为正在犯罪。

人们也许流下悔恨的泪水,

——世界从不缺少眼泪。

因无知而致的罪名

是否该得到宽恕?

纠结

狗能闻到狗肉的味道

出自狗身上

已被证实正确。

那只闻到的宠物狗

该多痛苦——一面是人们

殷切的目光,呼唤它去交换尸身

一面恐惧同类的下场

投射在它身上,

害怕下一秒,人类变换面目。

你说:烹饪过的狗肉

加了香料,狗啃得可欢

万物本性凉薄,命运将它们

纠缠在一起。

鸟语

一定还有些

是我未发现的。

空空的巢穴,母亲已离去。

湖里尚有一尾鱼

期待着来生。

所以我剪开阳光,错漏的阴影

在树叶间飘荡。

还有人需要一个开始吗,就像我

张开翅膀,世界为我停顿。

有什么是一只鸟能做的吗,

时间,羽毛和谎言,

它们以奇妙的方式排列在一起。

都是我不曾理解的。

枝叶繁茂,曾经的安逸日子

如流水般散去。

有什么是一只鸟所知的吗,

也许只剩下此刻,

有时明知也无法逃离——

一场阴谋,

捕猎者尚在暗处。

底下

我是一片深渊。

瞧,每个人都是深渊。

不要离我过近,也不要

靠近任何一个人:你无法

知道,下一刻

我们中的哪个人

会消失不见,这一切

又给哪一个人

留下永久的创伤。你该明白

所有死亡,在某种意义上

都有征兆;

征兆在哪一刻又倏忽

远去,只剩下回忆

化作悲伤的切面。

我们能做的

只剩下感受,需要思考的

并未到场

结局总是出人意料,像彻底地

繃紧一根弦——

709

我们放纵自己

大笑或哭泣,明知道

动作使别离

加剧,仍然坚持着

去做,去撕扯

我们身上紧缚的线,直到它们完全断开,

一切都变得更陈旧,也许之后将

完全消失——

只有梦还在不断地

把过去翻新。

梦境

我不愿将梦定义为荒谬——

明明,它有时

如此现实。我眼前的你

突然回头,说这不是在梦里。

从梦里搬运出的,总是要比原来

打了折扣。

正如这首诗缺了一角,在梦里遗失。

胶片

床的疼痛,天空的疼痛

一只布狗的疼痛,世界的疼痛

都是我的疼痛。

而灯昏暗

无法将更多疼痛照亮。

生命充盈痛苦

我几乎只记得此时。过往的年月

如陈旧的创可贴,被一再遗失

众多病床上的时光,是一块微缩胶片

世界冲洗着生命的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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