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理专业学生对患者报告结局认识的质性研究

张紫荷 成磊

(复旦大学护理学院，上海 200032)

患者报告结局(patient-reported outcome,PRO)是指“没有经过医护人员或其他人的解释，直接来自患者的所有有关患者健康状态的信息”[1]，其反映了患者对疾病、治疗、护理和医疗保健服务的个人主观感受，如不适症状及不良体验及不良情绪等，这些主观感受往往无法由其他临床医护人员提供的信息所取代。把PRO融入临床实践，可以促进医/护患沟通、提高患者治疗依从性、提升患者症状管理和照护质量，同时也可以提升患者满意度和医疗照护团队的合作度[2-3]。护理专业学生大多都是未来的临床护理工作者，但目前国内外就该人群对PRO认识的研究较少。本研究旨在了解护理学专业学生在专业课学习与实践中对PRO的态度与看法，分析PRO在护理专业学生中的认识现状并提出相关建议，为开展PRO相关教育提供参考性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研究对象 采用目的性抽样，根据最大差异性原则，尽可能选择不同年级、层次、海外游学背景、临床实习阶段的2020年7月-2021年3月就读于复旦大学护理学院的全日制护理本科、硕士和博士研究生共16人。纳入标准：要求研究对象自愿参与本次调查。排除标准：休学学生。共纳入来自复旦大学护理学院全日制在读的16名学生，其中研究生5人，本科生11人。以资料饱和(连续3位研究对象访谈内容不再出现新的主题)后停止纳入为标准。研究对象的基本信息，见表1。

表1 研究对象的基本信息

1.2方法

1.2.1资料收集方法 项目负责人负责培训研究团队成员(护理本科学历)相关研究背景和方法，并参与资料收集和分析。访谈者向研究对象解释本研究的目的，签署知情同意书后，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线上或线下访谈。使用半结构化访谈方式进行个人深入访谈。访谈主要围绕“你对患者报告结局的理解”和“你对在临床上应用患者报告结局的看法”这两个问题展开。后续问题围绕访谈内容展开，在访谈结束后总结访谈内容，澄清部分不明确的地方。每一次访谈持续20～30 min，经访谈对象同意录音。整个研究过程中研究者充分注意倾听、共情、无条件接纳的态度，不打断陈述或做评论，在陈述停顿时再予追问。在访谈结束前，询问研究对象是否需要补充和澄清。在询问和聆听的过程中，仔细观察研究对象的情绪和行为反应并撰写备忘录。

1.2.2资料分析方法 访谈录音逐字转录成文字稿，采用主题分析法(thematic analysis)进行分析，由2位研究者一起逐条从资料中析取有重要意义与代表性的陈述，通过不断比较异同点，将频繁出现的陈述进行归类，从而确定主题。

1.2.3质量控制方法 为确保访谈资料的有效性和真实性，本研究选取有代表性的研究对象，尽量使不同特征的研究对象均匀分布；遵循自愿原则，选择合适的访谈时间；访谈者于访谈前学习访谈相关技巧及注意事项，态度中立；访谈资料转录整理后由多人核对，共同讨论分析。

2 结果

2.1对PRO的态度

2.2.1感知PRO在临床工作中的重要性 所有研究对象均肯定PRO在临床工作中的重要性，认识到PRO在提高患者体验、促进护患沟通与提高患者依从性方面的巨大优势。N1：“临床上收集这些信息肯定是有必要的，把病人的疾病信息统一收集，类似数据收集整理，为其他病人提供一个经验模板，方便为研究人员做研究提供数据支持。”N9：“是很有必要的，因为医护人员虽然有着专业知识和能力，但始终只有患者自身才最了解自己的身体，他们的反馈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很重要的补充。”N12：“信息的收集对临床工作的促进可能在部分患者身上有效，但多数情况下可行性还要再讨论，因为可能很多患者的主观色彩非常重，甚至影响医护人员的正常判断；但是单就收集信息的行为来说，可以帮助患者更好信任医护人员，对我们的工作也能更加配合，所以还是有好处的。”

2.1.2学习PRO态度存在差异 受就读层次、个人时间限制等诸多因素的影响，研究对象对于深入学习PRO态度存在较大差异。N2：“有需要的话会去了解，比如(护理)重症和长期住院的病人，需要医患配合的情况可能会去了解。”N7：“虽然不一定学的会……就是不一定学得会，学会了也不一定用得上……但是还挺好玩。”N16：“有一些些渴望，但是并不强烈。这方面的课题是很值得研究的新兴热点方向，但是感觉目前在国内的应用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局限，我有注意到网上的一些文献报道，表达得过于学术化。”

2.2对PRO相关知识的了解

2.2.1了解PRO程度不足 当问及PRO的具体内容时，16位研究对象均不能正确地描述完整的定义和内容。N6：“说实话以前是真的没了解过，但我觉得既然是PRO，那肯定就是针对患者的嘛，患者自己满不满意，自己想怎么做这样的问题，但其他的我也实在是说不出来了。”N8:“当时有一门选修课的小组就有人选了这个主题，但我当时因为没有太大的兴趣就没怎么认真听，也就了解一些，但你让我说具体的内容我也是说不出来的。”N15：“完全不了解，以前没有听说过，也不太能想象具体内容。”

2.2.2获取PRO知识途径相对单一 研究对象表示目前较难及时了解PRO最新发展，在课程中了解的相关知识较为有限。N2：“主要是上课课程，但我现在还不太了解哪些课有(患者报告结局)相关知识，有需要的话以后也会自己阅读文献。”N7：“我自己没什么渠道可以接触这些，也可能是我自己没注意过，有渠道也没运用好。”N10：“主要是一些网络信息，但没有特别系统的渠道，如果遇见了会看一看，但也仅此而已。”

2.3对PRO临床应用的思考

2.3.1应用PRO的矛盾心理 研究对象表示愿意在将来的临床工作中尊重患者自我报告的信息，但也担心患者报告偏差与自身专业水平不足、分析能力较差、临床应用困难等综合原因，给决策带来困难。N3：“患者反映出来的很多问题可能是仪器或者是评估看不到的，没有办法准确捕捉到的，(收集这些信息就可使得评估)更加细化，可以为患者带来更好的体验；但在他们的报告和我的评估发生矛盾的时候，我不会主动选择以PRO为标准，毕竟我自己对这个理论的理解程度有限，尤其是患者虽然可以自己反映出一些问题，但是很可能有偏差，不准确，我们需要去纠正。”N12：“如果他们给我的是操作性体验问题反馈，那我可能会修改，来给他们更好的体验，但其他方面比如我自己的决策，绝对不会因为他们的报告就做出改变，毕竟病人和医患之间存在的是专业鸿沟。”N15：“会将报告信息作为临床决策的依据之一，但不会全部根据报告信息决策……(虽然)有些主观内容只有患者清楚，比如疼痛。”

2.3.2思考PRO临床应用的挑战 研究对象认为PRO可作为临床决策的依据之一，但也开始认识到可能面临的挑战。N4：“首先从患者方面，患者是否可以清晰表达出自己的感受，患者的表达是否科学；以及患者的主动性，患者是否愿意去表达，以及患者自己表达的易理解性；医护人员方面：患者提供感受以后，医护人员需要有一个反馈，如果医护人员自身的接受能力以及医护人员对他的理解程度都需要斟酌。”N11：“不同人(患者)能获取到的信息不同，也不乏患者出于特殊原因所表现的特殊行为，这些都很有迷惑性。”N14“患者教育水平不同，表述的含义难以统一，如何提供针对性护理是一大难题。”

3 讨论

本研究显示，护理专业学生对PRO已有一定的认识和思考，但也存在学习途径不足、学习态度差异、如何应用亟待清晰等问题，迫切需要从教育、研究和临床各个层面努力，促进未来护理工作者对PRO的深入认识，推进患者报告结局在我国临床的落地 。

3.1促进PRO在护理专业教育中的普及 目前国内外研究主要针对临床医务人员对于PRO的看法和态度，尚未检索到针对医学生调研的文献。高校护理专业课堂作为学术前沿传播阵地，承担着培养新型学术与科研人才、临床实践专家的艰巨使命，在学生进入临床工作前，课堂作为接触护理学科的第一渠道，有义务为护生带来更好的学术体验。在访谈过程中，研究对象也普遍表达了想要从课堂获取PRO的愿望。护理院校应引导学生在进入临床之前掌握更加专业、系统的前沿知识，丰富学生了解、接触PRO的相关知识的途径，除开设相关课程外，可周期性科普宣传、邀请业界专家开展专业讲座、鼓励更多学生参与相关学术会议。

3.2加快PRO相关的本土研究 本研究结果显示，护理专业学生对PRO的了解多基于文献报道。部分研究对象虽然对如何应用PRO有自己的设想，但包括研究生在内的研究对象大都表示设有参与相关科研的经验。由此，提示迫切需要加快PRO在我国的本土研究，如加速相关测量工具的汉化与推广，突破目前翻译的国外工具在国内应用所面临的样本量小、地区局限、人群常模需要建立等瓶颈[4]。同时，规范化PRO信息收集与统一收集分析标准，建立起专业权威的大型网络收集平台，出台国内相关的指南和统一的行业标准[5]，促进护理专业课堂中融入相关专业规范、测量结果如何评判的知识，丰富学生的相关知识储备。

3.3推动PRO在临床护理工作中的落地 患者报告结局评估是常规临床实践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有效的PRO评估可以将临床医护人员与患者结局联系起来，并且其数据可用于评估、比较和改善服务水平的质量或用于研究治疗的有效性等[6]。PRO在临床护理工作中的落地，有助于促进相关护理教学内容和形式的革新。如加速PRO内容收集电子化发展，弥补传统纸质版PRO量表测量方式对人力消耗、院外远程监控及管理等方面的不足[7-8]，全面收集患者疾病治疗周期的报告信息，增加学生在见实习阶段科学应用PRO的机会。通过融合获得PRO后如何与其他临床检验检查等结果的大数据[9]，制定差异化护理方案，更好提升患者体验，促进PRO在临床的落地。

4 小结

随着PRO的理念被广泛接受，需要护理工作者更加重视倾听患者的声音。本研究初步呈现了护理专业学生对PRO的认识，提示迫切地需要开展PRO相关知识教育，加快PRO相关的本土研究，推动PRO在临床护理工作中的落地；以此促进护理专业学生早期接触这一理念，在临床实践和日后工作中注意倾听患者声音，应用PRO，提供高质量护理服务，使护患共同获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