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再掘金

陆如泉专栏

国际能源战略学者、教授级高级经济师

朱润民专栏

高级经济师，长期从事石油经济研究与国际原油价格预测

国际能源战略学者、教授级高级经济师

2 0 2 2 年，中国成为金砖五国合作机制的轮值主席国。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里贝拉油田一期千万吨级产能工程投产，标志着金砖框架下的经贸合作有了新的增长点和顶梁柱。

4月30日，在巴西——这一南美地区最大的石油生产国，传来了重磅利好消息：由中国石油和中国海油共同参与开发的巴西海域桑托斯盐下盆地的里贝拉（Libra）项目梅罗（Mero1）油田第一生产单元Guanabara号FPSO（海上浮式生产储油船）成功投产，实现产能18万桶/日（年产900万吨）。经过八年多的投资和建设，两大石油央企在巴西参与的第一个海上超深水巨型油田终于实现了一期投产，结出了累累硕果。

该项目的投产，无疑给供给侧日趋紧张的全球石油市场注入了“强心剂”，同时也为全球新兴国家合作的典范——金砖五国下步深化合作注入能源动力、石油力量！

2013年10月，经过前期不懈努力，巴西国油、中国石油、中国海油和壳牌以及BP五家公司共同组成的联合体，成功中标里贝拉海上油田勘探开发项目，其中巴西国油担任项目作业者。此举标志着中国大型石油央企实质性涉足拉美深海油气资产。明眼人一看便知，该联合体是一个超豪华的“石油财团”：既有全球石油巨头加入，又有亚洲顶级石油公司的助力，还有本国国家石油公司坐镇担纲。这也难怪，该项目的总投资预计超过200亿美元，这样的超级项目需由数个大型石油公司共同承担。

实际上，直到2005年前后，巴西还是全球石油净进口国之一。其石油对外依存度在上世纪70年代甚至高达80%左右。上世纪70年代中期以来，巴西开始实施石油工业“引进来”的策略，加速其海域油气田勘探开发进程。通过著名的“三步走”，巴西成功逆袭成为全球第七大石油生产国和重点出口国，巴西国油也成为全球少数几个拥有超深水勘探开发和工程作业管理能力的国家石油公司之一。可以看出，巴西国油在深水油田开发的确很成功，不仅突破了无数技术难关，而且把完全成本降到了40美元/桶以下。巴西国油成功的秘诀在于三方面：一是通过合同引进欧、美公司的技术；二是通过有深意安排的区块拍卖吸收西方资金；三是组织了一个庞大的研究院，并安排研究人员直接进项目组吸收技术，很快就吸收和积累了全球最精华的技术。截至2020年，巴西探明石油剩余可采储量17亿吨，原油产量1.59亿吨，净出口6700万吨。已经成长为全球重要的石油生产国、出口国。

未来，中巴能源合作或将成为金砖五国合作机制下新的“顶梁柱”。2001年，美国高盛公司首席经济师吉姆·奥尼尔首次提出“金砖国家”这一概念，特指世界新兴市场。当下，随着大国博弈加剧，全球进入新的动荡周期，更加凸显金砖这种“小多边”合作机制的重要性和在撬动全球政治经济秩序的“杠杆效应”。世界越是动荡，越显得“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做法的弥足珍贵。2022年，中国成为金砖五国合作机制的轮值主席国。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里贝拉油田一期千万吨级产能工程投产，标志着金砖框架下的经贸合作有了新的增长点和顶梁柱。其实，中巴能源合作有着巨大的互补性，2020年，中国从巴西进口石油4200万吨左右，占我国石油进口总量的8%，巴西由此紧随沙特、俄罗斯和伊拉克，成为我国第四大石油出口国。

可以看出，能源是金砖国家合作的战略支点。其中俄罗斯和巴西是全球重要的油气生产国和出口国，而中国和印度则分别是全球第一大和第三大油气进口国。金砖国家框架下的能源合作大有可为。五国合作得好，将是新兴国家以一己之力维系全球化和平公正发展的旗舰和标杆。当然，这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以及要以极大的政治勇气和智慧去推动，才能实现。

责任编辑：周志霞

油价暴涨，暴利税该征否？

朱润民专栏

高级经济师，长期从事石油经济研究与国际原油价格预测

石油暴利税，是很多国家进行财富再分配的一种调节机制，开征有开征的理由，不征有不征的道理。但是，如果当前开征暴利税，那么会导致石油供给更加紧张，甚至还会驱动国际原油价格进一步大幅攀升。

进入2022年以来，受全球能源紧张、石油供给趋紧、俄乌冲突与美欧对俄实施制裁等多重因素驱动，国际原油价格持续快速上涨，石油上游企业盈利水平大幅攀升。2022年一季度，国际基准原油美国西德克萨斯中质原油（WTI）和英国布伦特原油（Brent）分别累计上涨25.07美元/桶和30.13美元/桶，涨幅分别为33.33%和38.74%。

4月29日，国际石油巨头雪佛龙和埃克森美孚同日发布今年一季报业绩，两公司季度净利润分别为62.59亿美元和54.80亿美元，同比分别增长高达354.54%和100.73%。

油价涨了，石油上游企业利润高了，引起相关组织征收暴利税的呼声。5月3日，BP发布一季度财报当天，一个名为“英国公正燃料”的组织称，该组织发起的一项参与人数超过5000人的民众调查结果显示，超过70%的燃油车驾驶员、80%的以步行或自行车为主要交通工具的民众支持开征暴利税。暴利税是不是应该征收？这是一个简单问题，但也是一个复杂问题。暴利税是针对某些特殊行业、群体、个人获得的远远超过社会平均利润的一种超额收益税，最早可以追溯到1980年美国立法对原油生产企业征收超额收益税。

单纯从经济角度考虑，在全球，世界原油市场是一个相对充分完全的竞争市场，尽管在生产端有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在消费端有国际能源署（IEA），而且国际资本大鳄也时不时兴风作浪，但国际原油价格基本还是由全球供需状况主导，寡头、垄断利润的成分不多。在此基础上，对行业及其企业征收暴利税，不符合市场竞争机制的核心价值观，不利于行业持续健康发展。

近期的国际原油价格持续快速上涨，主要原因是全球原油实际供给和预期供给趋紧所致，虽然其中有俄乌冲突的缘故，但供需状况仍然发挥着主导作用。供给紧张又源于2015年以来国际原油价格低位运行，甚至一段时间在远远低于勘探开发成本水平之下运行，石油上游企业收入和现金流低迷，一度出现行业性亏损，企业投资意愿和动力不足，石油勘探开发投资活动疲软甚至严重不足，新建产能活动低位运行，不能弥补油田的自然递减，最终导致了全球性的供给不足、供需紧张，驱动国际原油价格大幅上涨。

但是，从政治的角度考虑，很多国家的政府处于安抚民心、获取选票的目的，也有一些组织出于争夺更多支持者的目的，呼吁对刚刚获取超额利润的原油生产企业征收暴利税。事实上，英国石油财报显示，该公司2022年一季度仍然报告了204亿美元的亏损，而基于重置成本的利润62亿美元，亏损的主要原因是该公司受欧美制裁俄罗斯退出其持有的俄罗斯石油公司19.75%股份及相关资产的减值损失。尽管如此，在近期国际原油价格上涨和石油上游企业利润大幅上升之际，鲜有资源国政府发声要求对石油公司开征暴利税的。这应该与资源国政府对当前形势认识有关，即当前的国际原油价格和石油企业利润还处于复苏初期，行业还处于需要扶持、反哺的阶段，还需要通过高油价、高利润吸引更多的投资进入，开展更多的勘探开发活动，新建更多的产能，扭转当前供给紧张的状况，抑制国际原油价格进一步快速上涨甚至驱动国际原油价格回落。

石油暴利税，是很多国家进行财富再分配的一种调节机制，开征有开征的理由，不征有不征的道理。但是，在当前能源供给本已十分紧张之际开征暴利税，那么会导致石油供给更加紧张，甚至可能导致全球石油供给更加紧张进而驱动国际原油价格进一步大幅攀升。